练习室的镜子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李沐笙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摊着几本教材和笔记，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他咬着笔帽，眉头微蹙，正对着数学题苦思冥想，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皮肤上。
“生生啊，社长叫开会了。”
姜大声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两罐冰饮，顺手扔了一罐给他。李沐笙头也不抬地伸手接住，指尖碰到冰凉的罐身，这才从题海里抽离出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现在？”李沐笙看了眼时间，“不是下午四点才开始吗？”
“提前了。”姜大声在他旁边坐下，瞥了眼他面前的笔记，“这么认真？”
“没办法啊，考试就这几天了。”李沐笙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发布会都过去两天了，再不复习真要完蛋了。”
姜大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开完会再回来学。”
李沐笙合上笔记本，随手把草稿纸塞进背包，跟着大声哥往会议室走。走廊的电视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新闻发布会的片段，他瞥了一眼，脚步没停。
“现在网上都在夸你呢。”姜大声边走边说。
李沐笙耸耸肩：“反正事情解决了就行。”
一号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蓝光，梁铉锡站在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停在《Always》专辑概念图上。李沐笙悄悄环顾四周——企划部来了六个人，连久未露面的声乐总监都到场了，这阵仗让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腰。
梁铉锡坐在会议桌最前端，面前摊开的是BigBang即将发行的新专辑《Always》企划案。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成员们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权志龙身上。
“这次的主打曲《谎言》，原本是志龙准备的solo曲。”梁铉锡语气平静，但话里带着分量，“但他为了组合，主动拿了出来。”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TOP微微挑眉，东永裴的目光转向志龙，而姜大声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李沐笙低着头，两手抱胸，指尖在腰间打着拍子，心里清楚社长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队长为这个团队都做出了牺牲，你们也应该为团队努努力”。
“这次的回归，公司很重视。”
梁铉锡继续道：“《谎言》的质量足够高，公司这边也对你们很有信心能拿到一位的。”他翻开企划书，“打歌时间从8月16日开始，首周主打M!Countdown，后续跟进音乐银行、人气歌谣。MV拍摄定在下周，场景也已经定好了，这周录完歌就去。”
“至于说一位公约，你们自己和粉丝商量吧，只要不太离谱就行。”
......
“行，那就这样。”梁铉锡站起身，“录音从今天开始，争取在这几天内完成，没别的事就去准备录音吧。”
“内！”
录音室里。
制作人Teddy已经在调试设备，见他们开完会来到录音室，笑着打了声招呼：“来了？先来试录一次。”
权志龙点头，拿起耳机戴上，其他成员也各自就位。
“先录主旋律部分。”Teddy在控制台前坐下，“志龙，你带着走一遍。”
麦克风前，权志龙闭上眼睛，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打耳机边缘。
音乐响起的瞬间，李沐笙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钢琴前奏像滴落的雨点，志龙哥的声音紧接着切入——
“I’m so sorry but I love you——”
他的嗓音带着微哑的颗粒感，尾音微微上扬，像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谎言，却让人忍不住想听下去。
李沐笙站在一旁，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晃了晃身体。
“TOP，到你了。”Teddy示意。
TOP低沉而富有磁性的rap紧随其后，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卡在节奏点上，像是给整首歌铺了一层厚重的底色。
“太阳，副歌部分。”
“情绪对了，但第二段的爆发力不够。”Teddy在电脑上标记着，“太阳啊，副歌部分再打开一点，现在听起来太收着了。”
东永裴点点头，重新调整呼吸，当音乐再次响起时，他的声音像破晓的阳光刺穿云层，和权志龙压抑的主歌形成强烈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块。
“沐笙。”权志龙突然转头，“你的和声部分，试着把尾音往上挑一点，像这样——”他示范了一个略带哭腔的转音，“要表现出明知是谎言却不得不说的挣扎。”
李沐笙咬着下唇点头，第三次录制时，他刻意让声音染上些许哽咽，Teddy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感觉！”
一轮试录结束，Teddy点点头：“整体不错，但细节还得再磨。”他看向权志龙，“志龙，你觉得呢？”
权志龙摘下耳机，走到控制台前，回放刚才的录音：“副歌部分的和声可以再强一点，永裴的声音可以再放开些。”他指着波形图，“这里，忙内的音色可以再亮一点，不然容易被伴奏盖住。”
李沐笙“哦”了一声，默默记下。
“再来一遍。”权志龙拍拍手，“这次，把情绪再带进去一点——这首歌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那种矛盾感。”
成员们点头，重新戴上耳机。
音乐再次响起，这一次，每个人的声音都像是被注入了更鲜明的情绪——权志龙的慵懒与戏谑，TOP的冷峻，太阳的挣扎，大声的清澈，以及沐笙的悲伤感。
Teddy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这次还可以。”
录音一直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段和声录制完成时，李沐笙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下班了....”
权志龙笑着踢了踢他的脚：“这才第一天，明天还得继续。”
“啊——”李沐笙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抱枕里。
姜大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再来呢，别浪费嗓子了。”
“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YG的录音室几乎成了BIGBANG的第二个宿舍，咖啡杯和能量饮料瓶堆在角落，外卖包装袋时不时就要清理一轮。
虽说《谎言》的录制比想象中顺利，但细节部分仍然反复打磨了无数次，权志龙作为主打歌曲的制作人，对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苛刻到极致。
东永裴的和声部分也录了整整一天的时间，Teddy和权志龙甚至要求他尝试了三种不同的唱法，最终选择了最具爆发力的版本。TOP的rap则一如既往地稳定，几乎没怎么重录就通过了。
“沐笙，这句尾音再轻些。”权志龙第无数次叫停，“要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李沐笙深吸口气，再次调整状态。他的嗓音清澈透亮，在反复打磨中逐渐找到最契合的情绪表达。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权志龙终于满意地点头：“这次对了。”
“完美！”Teddy在控制台后竖起大拇指，“沐笙啊，你这嗓子真是天赋啊，这段和声交给太阳再润色一下就完美了。”
东永裴笑着拍了拍沐笙的肩：“忙内的solo专辑可以开始考虑了。”
“哥别开玩笑了，”李沐笙笑着回应，“我solo还早着呢，哥都还没solo，我个主舞急什么。”
录音室的灯光昼夜长明，六人轮番上阵打磨每个细节，当最后一段和声录制完成时，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Teddy保存最终版本，笑着看向众人：“这次绝对会大发的。”
录完专辑的弟Line们打算去吃顿好的，招呼着哥哥们加Teddy哥一起去吃饭。权志龙落在最后离开，回头看了眼控制台上闪烁的音频文件，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次，一定要让所有人记住BigBang的名字。
录完专辑的第二天凌晨，YG宿舍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
李沐笙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的不是乐谱，而是几本高中教材。茶几上的功能饮料已经喝了大半，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还没睡？”东永裴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被客厅的灯光刺得眯起眼。他看见忙内面前摊着四五本教材，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
“马上了。”李沐笙头也不抬地应着，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就差最后几道题了。”
永东裴走近了才看清他眼下的乌青，忍不住皱眉：“你该不会从录音室回来就一直学到现在？”
笔尖终于停住。李沐笙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好像还真是。”
“呀，你这孩子。”东永裴从冰箱拿出两罐蜂蜜柚子茶，在他身边盘腿坐下，“你以为你是铁打的？”
易拉罐拉环清脆的声响里，李沐笙接过饮料猛灌一口，冰凉的甜味让他终于从题海中短暂抽离。
“哥你不懂。”他晃了晃手机，锁屏上是钟铉发来的小测成绩，“钟铉这家伙，和我一样也是一整个学期没有去学校，结果今天他小测成绩出来，成绩全在B以上，还有两个A！”
永裴挑眉：“所以？”
“所以...”李沐笙突然卡壳，自己也觉得这攀比心有点幼稚，干脆耍赖般往地板上一躺，“所以我要当YG最会读书的偶像啊！”
客厅里响起东永裴无奈的笑声。他伸手揉了揉忙内蓬松的发顶，触感像在摸某种执拗的小动物：“行吧大学霸。不过后天拍MV，你要是顶着熊猫眼上镜，cody姐姐会杀了你的。”
“知道啦——”
李沐笙拖长音调，却已经撑着地板坐起来重新拿起了笔，刚才耍宝的神情褪去后，侧脸线条显出一种专注的锐利。永裴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一点咖啡渍，显然是学习时太专注没注意到的。
东永裴摇摇头起身，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回头：“其实及格就行，忙内啊，说实话，身为爱豆，成绩是加分项，但不是必须项。”
“那不行。”李沐笙的声音轻却坚定，笔尖在纸上点出一个墨点，“电影记者会上，我说过要当‘值得粉丝骄傲的偶像’。”他忽然抬头，眼睛在台灯下亮得惊人，“成绩单也是我未来履历的一部分啊，哥。”
东永裴听了忙内的话，笑了笑：“好，那加油，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哥晚安。”李沐笙冲哥点点头，打算把最后这一题做出来。
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下午，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李沐笙戴着帽子和口罩溜出YG大楼。新闻发布会后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街边报刊亭的杂志架上还能看到关于“偶像见义勇为”事件的报道。
他快步走向公司附近那家他们常去的咖啡馆，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角落的位置上，金钟铉已经等候多时，面前摆着两杯饮料和几本摊开的笔记。
“眼睛怎么红成这样？”金钟铉的声音带着心疼，目光在沐笙脸上逡巡，“昨晚又熬夜了？”
李沐笙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录歌、练舞、复习，哪样都不能落下啊。”他随手将帽子往后一转，露出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额发，“社长说这次回归很重要，但期末考试也不能挂科。”
金钟铉不自觉地盯着那缕黏在沐笙额角的发丝，喉结动了动，赶紧把冰柚子茶推过去：“你爱喝的三分糖，我记得你说过喜欢酸一点。”指尖在杯壁上留下一点水痕，和沐笙接过杯子时留下的指纹微妙地重叠。
“哇，你还记得。”李沐笙眼睛弯了弯，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金钟铉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整理笔记。
“这些是我整理的重点，”他的声音比平时略低，“用绿色标的是必考题，红色是易错点。”笔记上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每个知识点旁边还画了小小的提示符号。
李沐笙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页，指腹蹭到钟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你、你们公司考核怎么样？”
“还是A，”
金钟铉低头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借这个动作注视着眼前即便劳累但还是认真的人儿。
“不过没什么，我们月考比咱们期末简单多了。”说着抬头看向周围，余光却忍不住瞥向沐笙——对方正专注地看着笔记。
“少来！”
李沐笙突然抬头，金钟铉来不及躲闪的目光被抓个正着。
“S/M的A等要是简单，你们公司就不会有那么多练习生哭着回家了。”他笑着用笔轻敲钟铉的手背。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几个女生正隔着玻璃窗指指点点，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李沐笙的侧脸。金钟铉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将椅子往后挪了半米，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有粉丝。”金钟铉压低声音，迅速低下头，让额前略长的刘海遮住眉眼，整个人仿佛要缩进咖啡馆昏暗的灯光里。
李沐笙顺着声音望去，朝窗外认出他的粉丝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后转头看向突然变得拘谨的钟铉。
“要换地方吗？”金钟铉轻声问。
“太麻烦了，本来能和你出来的时间就不多。”李沐笙站起身，朝粉丝走去，“我去和她们说一下。”
金钟铉看着李沐笙走向那群兴奋的粉丝，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透过玻璃窗，他看到李沐笙微微弯腰与粉丝们交谈的姿态，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有个女生突然指向咖啡馆内，李沐笙立即摆手说了什么，脸上带着恳切的表情。
几分钟后，李沐笙拿着粉丝给的小零食回来，嘴角还挂着方才营业式的微笑：“搞定了，粉丝们都很好，答应不打扰我们学习。”
金钟铉这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背部肌肉：“她们...没问什么吧？”
“就问能不能合影什么的。”李沐笙重新坐下，喝了几口柚子茶，“我说和朋友在复习考试，她们很理解，我还说是和素人朋友出来的，她们也答应不说出去。”
玻璃窗外，那几个女生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有个扎马尾的甚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李沐笙朝她们点头致意，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长长舒了口气。
金钟铉盯着杯中晃动的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总是给你添麻烦。”
突然钟铉的额头被弹了一下。
“你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就真打你了！”
李沐笙收回手，假装严肃地皱眉，“这算哪门子麻烦，而且要不是你帮我整理笔记，我这次考试肯定完蛋。”随后翻开笔记，指尖在某道题上点了点，“这道题你再给我讲一遍，刚才没太明白。”
金钟铉注视着沐笙故意转移话题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清了清嗓子，开始给沐笙讲解题目，声音渐渐恢复平时的沉稳。
阳光依旧透过玻璃窗洒在笔记上，但此刻那些窥探的镜头已经远离，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两颗心默契的跳动。
两章，还是事业线加点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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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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