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今晚上哪住去啊?”
出租车启动后,李沐笙才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今晚他俩去哪睡。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呼吸间带着酒气的金钟铉。
少年脸颊绯红,眉头微蹙,显然醉得不轻。
回自己公寓呢,怕艾瑞克还在楼下阴魂不散;去钟铉家呢,又担心伯母在家不方便。
李沐笙轻轻捏了捏钟铉的脸颊问道:“钟铉,伯母今晚在家吗?”
金钟铉被惊扰,不耐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沐笙脸上。看清是谁后,他立刻露出一个带着醉意的傻笑:“沐笙!”
顶级幼师李老师再度上线:“你、偶妈、今晚、在、家、吗?”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问道。
金钟铉努力理解着,浓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然后缓慢地、幅度很大地摇了摇头,眼神迷蒙但意思明确。
“师傅,改去xxx路。”李沐笙松了口气,调整了目的地。
不去公寓了,今晚去钟铉家住,反正明天那家伙就回去了。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因为我会叫父!今晚就给老温打电话,赶紧让洛克菲勒家把自己家次子接回去。
车子在金钟铉家附近停下,李沐笙付完车费,把钟铉背起来。钟铉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的后背,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他颈侧,呼吸间喷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酒味。
路过便利店时,李沐笙停下脚步:“等我一下。”他调整了下姿势,确保背上的人不会滑下去,然后艰难地挪进店里。
“解酒药,谢谢。”结账时,李沐笙的目光扫到收银台旁的薄荷糖,上次被贤硕哥酒气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随后毫不犹豫地拿了一盒。
到家门口,从金钟铉口袋里摸出钥匙的过程简直像在拆炸弹,李沐笙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惊醒肩上的人。
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脆。
“呕——”
刚踏进玄关,背上的金钟铉身体猛地一抽,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干呕。
“我靠!”
李沐笙内心吐槽:你们韩国人是装了一回家就会吐的开关吗!在外面不吐专挑回家吐,还挺有礼貌嘿!
“坚持住!卫生间在——”
话音未落,金钟铉已经快吐了出来。李沐笙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人放到马桶前。
“呕——咳咳...”
金钟铉趴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李沐笙蹲在旁边,眉头紧锁,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等他吐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想去倒水。
刚一动,衣角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死死攥住。李沐笙回头,对上金钟铉那双因呕吐而布满生理性泪水,写满了不安和执拗的眼睛,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兽,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去给你拿水,马上回来。”
金钟铉摇摇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立刻望过来,喉咙里发出含糊的拒绝声,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
李老师耐心模式启动:“我就出去给你拿个水,保证马上回来,好不好?你看,药和水都在客厅,我很快的。” 他放慢语速,指尖轻轻拂过金钟铉汗湿的额发,带着安抚的意味。
金钟铉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他话语里的真诚,才慢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指,但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沐笙的身影,直到他端着水杯和解酒药回来。
“沐笙...”漱完口,勉强喝下解酒药的金钟铉,突然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也依旧迷蒙。
李沐笙蹲在他面前,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着他狼狈的脸颊和脖子,看他这样,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小醉鬼。”
他弯下腰,想把虚脱的金钟铉抱起来,但刚碰到对方,金钟铉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脑袋埋在肩窝里蹭来蹭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他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醉意特有的黏糊。
“在呢在呢。”李沐笙稳稳地接住他,承受着这份沉甸甸的依恋。
卧室灯亮起,李沐笙把人放到床上。金钟铉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手臂依旧死死环着他的脖颈,借着酒劲和倒下的惯性,把毫无防备的李沐笙也拽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两人瞬间陷入一片柔软。
“你说你喝不了,就别逞强呗,弄成这样多难受。”李沐笙用手肘撑起一点身子,看着身下眉头紧蹙、脸色依旧泛红的金钟铉,好笑又无奈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金钟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对抗胃里翻江倒海后的余波,也似乎在积攒力气。过了一会儿,那双平日里清亮有神的桃花眼,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水汽,视线有些失焦,透着八分醉意的迷蒙,但眼底深处,却挣扎着透出两分异常清晰的执拗和一种豁出去的孤勇。他紧紧抓住沐笙撑在他身侧的手腕,力道很大,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连接着现实和勇气。
“沐笙,” 金钟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也直接得毫无遮掩,“难受的不光是胃...是这里,”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用力按了按,“乱糟糟的...好多天了...好多天了。”他的话语有些断续,但指向明确——这四天的煎熬和混乱。
李沐笙的心微微一沉,他知道金钟铉指的是什么。他没有试图挣脱手腕,反而放松了力道,任由对方握着,声音放得极轻:“想什么呢,这么乱?”他有些明知故问的说。
金钟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目光不再闪躲,酒精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顾虑,也给了他一股近乎莽撞的坦诚:“想你...在想你...想我们...想四天前...在玄关...”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每一个词都清晰无比地指向那个混乱的清晨,“我这几天...不敢找你...怕你烦...怕你觉得...我是在逼你...”金钟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表达着内心最深的不安。
金钟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积压的情绪都吐出来:“练习也好累,老师总说差一点,差一点。出道日期像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害怕,怕让你们失望。”这是属于他练习生身份的真实压力,沉重而具体。
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沐笙,那两分清醒的执拗燃烧得更加炽烈:“但我最怕的...沐笙...是怕你最后告诉我说不行。”他用力握紧了沐笙的手,“那天你回应了我,可后来你说你需要想想,我就一直在等,每一天都在猜你到底会怎么想...”
金钟铉的声音里没有控诉,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和等待判决般的煎熬。他没有提艾瑞克的名字,那些关于差距和保护的毒刺,在沐笙那天有些回应的那个吻里和这几天煎熬的等待面前,似乎暂时退居二线了。他此刻满心满眼,都只装着眼前这个人,和那个悬而未决的答案。
“我喜欢你,沐笙。”
金钟铉终于说出了盘旋在心底许久的、也曾想在玄关袒露过的话,清晰、炽热、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在酒精的催化下,它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直击核心。
“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看到你就想笑,看不到你就心慌,想靠近你、想抱你、想亲你、想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那种喜欢。”
金钟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目光不再闪躲:“我想知道...沐笙你这几天...想好了吗?”最后的问句,尾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将他所有的不安、等待和破釜沉舟的期待,**裸地摊开在了明亮的灯光下。
李沐笙的心跳瞬间失控。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绯红滚烫的脸颊,湿润迷蒙却燃烧着执着火焰的眼睛,微微颤抖、刚刚吐露完炽热爱语的嘴唇。
钟铉嘴里的告白比四天前的那个吻更加直白、更加滚烫,带着酒精赋予的勇气和等待后迫切想要答案的焦灼。那份这几天一直盘踞在李沐笙心头的不确定感瞬间被推到了顶峰。
他不厌恶,甚至为这份直白的心意而悸动。这悸动如此强烈,让他无法再用“只是朋友”来搪塞,但这悸动是否足以定义为成熟的“爱情”?是否能承受住未来可能的风浪?他该如何回应这份滚烫的、带着醉意却又无比真挚的情感?
李沐笙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金钟铉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眼底那两分强撑的清醒似乎被失望的潮水淹没,蒙上了一层更深的水雾。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也放大了他的勇气,却也未能完全淹没他对沐笙感受的在意。金钟铉没有选择鲁莽地再次选择亲吻来寻求结果,而是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定性的试探。
金钟铉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再次凑近沐笙的脸。他的动作很轻,很缓,目光紧紧锁住沐笙的眼睛,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可以吗?你会推开我吗?他给了沐笙充足的反应时间和空间,只要沐笙表现出哪怕一丝抗拒或后退的意图,他就会立刻停下。
李沐笙也看懂了金钟铉眼中的试探和询问。他看着那张带着醉意却写满认真和忐忑的脸越来越近,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奇异的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支撑的姿势,眼神没有闪躲,只是静静地看着金钟铉靠近,仿佛默许了这个试探的进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躲开,也许是那份悸动,也许是心疼,也许...只是不想再看到钟铉受伤的眼神。
金钟铉清晰地捕捉到了沐笙没有抗拒的信号!这个无声的默许像一道电流,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火焰,也给了他巨大的勇气。最后一丝顾虑彻底被抛开,他不再犹豫,借着那股酒劲和得到许可的欣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渴望,吻上了沐笙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四天前玄关那个带着泪水的、仓促的触碰。它更热切,更直接,却又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珍视和失而复得的确认。
李沐笙浑身微微一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钟铉唇瓣的柔软和温热,感受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感受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带着一种强烈的、想要确认真实存在的力量。钟铉的吻依旧带着生涩,却不再是无章法的莽撞,而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吮吸和轻啄。笨拙却无比投入,像是在品尝最珍贵的宝物,带着全然的投入和温柔。
某种柔软而陌生的情绪在李沐笙心底疯狂滋长。他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甚至...有些沉溺于这份被珍视、被热烈渴求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在那份悸动的驱使下,李沐笙闭上眼睛,也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回应了一下——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唇瓣轻抿。
而这个微小的回应,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炸药!
金钟铉像是得到了最明确的鼓励和确认,吻得瞬间更加深入和投入,手臂也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李沐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又在极致的渴望中保留着那份温柔的克制。唇齿相依间,是浓烈的酒气和少年人毫无保留的炽热情感,以及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
李沐笙被一种更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亲密感和被珍视的满足感彻底包裹。他能感受到钟铉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快,一样响。
就在这时,李沐笙脑子里某个角落,忽然闪回了他几天前搜索的“如何亲嘴”攻略——其中一条赫然写着“注意呼吸节奏和换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想要调整一下过于急促的呼吸。
就是这短暂的分开和重新靠近的瞬间,一股酒臭味猛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唔...等等!”李沐笙猛地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眉头本能地蹙起,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被骤然推开的金钟铉立刻僵住了!眼底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被巨大的受伤和慌乱取代。
此刻,他像一只被主人突然呵斥、茫然不知所措的小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和害怕再次被拒绝的恐惧,原本因亲吻而泛着红晕的脸颊似乎也褪去了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沐笙...?”
李沐笙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那点不适立刻被心疼取代。他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不是嫌弃你!”他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在便利店买的薄荷糖,哗啦啦倒了几粒在掌心,像献宝又像救急,“就是...就是味道有点奇怪,怪我刚才没注意,你吃个这个,清清口。”李沐笙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尴尬。
金钟铉撇着嘴,眼神依旧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肯伸手去接糖,仿佛在无声控诉:你刚才推开我!你反悔了!
李沐笙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刚才那个吻的余温仿佛还在唇上燃烧,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看着金钟铉那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依”的执拗模样,再想到他眼底的受伤和那份笨拙却滚烫的珍视,一句完全没过脑子、带着点哄骗又带着点自暴自弃羞赧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吃了这个,” 李沐笙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羞赧,眼神飘忽,“...就...就让你...继续...刚才那样...行不行?”他把“亲”字含糊了过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话音刚落,李沐笙自己都恨不得咬掉舌头!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离谱、最儿戏的“交易”!他一定是被荷尔蒙和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给冲昏了头!
然而,这句话对金钟铉来说,却如同特赦令,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那点委屈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期待取代。他立刻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含住了李沐笙掌心的薄荷糖。微凉的舌尖不经意间扫过李沐笙敏感的掌心,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让李沐笙的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金钟铉抬起头,快速地咀嚼了几下,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冲淡了酒气。他再次看向李沐笙,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一丝得逞般的雀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准备好了!你说好的!
李沐笙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自己刚刚做出的荒唐承诺。
下一秒,带着清凉薄荷气息的吻再次落下。而这一次,少了那股酒臭味,多了薄荷的清爽。
金钟铉的吻依旧带着急切和生涩,却似乎比刚才从容了一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索和珍视。李沐笙僵硬的身体在对方温柔的攻势下渐渐放松。他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开始尝试着回应,手臂不知何时也环上了金钟铉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热和紧绷的肌肉线条。
李沐笙甚至模糊地想起了攻略里的另一条——“试着放松,跟随对方的节奏”。他生涩地模仿着,唇瓣微启,尝试着轻吮。
这个吻变得绵长而深入,带着试探,带着回应,带着薄荷的清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悸动。
金钟铉像是要把这四天的等待、煎熬、不安和此刻的狂喜都融化在这个吻里,吻得专注而深情。
而李沐笙则沉溺在这份陌生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温柔和亲密中,暂时抛开了所有的疑虑和思考,只剩下感官的冲击和心底那份越来越清晰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金钟铉的吻渐渐慢了下来,从深吮变成了温柔的厮磨,最后变成一下一下轻啄着沐笙的唇角、脸颊。他的呼吸变得深长而平稳,环在沐笙腰间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不再是紧紧箍着,而是变成了依恋的拥抱。
汹涌的酒意和巨大的情绪消耗,加上此刻被满足后的安心感,让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沐笙...”金钟铉含糊地呢喃着,声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睡意和巨大的满足感,像只终于找到温暖巢穴、心满意足的小兽。他把脸深深埋进李沐笙的颈窝,眷恋地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呼吸彻底变得均匀绵长。
金钟铉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浅浅的弧度,仿佛在睡梦中终于抓住了最心爱的宝物,安心无比。
李沐笙感受着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和少年沉甸甸的依靠。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金钟铉真的睡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之涌上的是一股啼笑皆非的疲惫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的暖流。
方才那个带着酒气和薄荷味的吻,还有金钟铉直白热烈的告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他试图构筑的理智防线。而自己的那份悸动如此真实,那份沉溺如此清晰,它们都在宣告一个事实:他对金钟铉的感觉,似乎也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天!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子的...”
李沐笙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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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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