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哪里又不合你的心意了？”
“我为什么要败给那种家伙？”
“剧情需要。你的演技不是很好吗？之前那个冒牌货不是完全被你玩弄于鼓掌吗？”
“嘁。”
“你知道的，没有你的话，这几个小鬼很可能就这么被一网打尽了。”
“你为什么不去？虚与委蛇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哦呀哦呀，那你是承认在这一方面你不如我吗？”
云雀恭弥给了辛西娅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李月龙看着不知是双子还是什么关系的两人斗嘴，没来由得感到一阵羡慕。
他擅长发现弱点，擅长甜言蜜语，当然也擅长挑拨与讽刺。但他从来没有一个对象，能够如此轻松地彼此调侃。
不用小心逢迎，揣摩对方的言辞是否富有深意；不用如履薄冰，担心一字之失，为自己招来惩罚与侮辱；甚至不需要纠结措辞，担忧锋利的言辞斩断脆弱的联结。
可以随性地调侃、嘲笑、互揭伤疤，仍能够将后背交付给彼此。
从小到大，被囚禁在笼中，不管大哥是想将他培养成金丝雀还是毒蛇，在目睹母亲受辱死亡之后，他没有再尝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意。
他有六个哥哥，他孑然一身。
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可以信任，从始至终，与他相伴的只有孤独与仇恨。
李月龙微微侧头，亚修正和翁肖达与奥村英二席地坐在窗边，神情不似先前那样紧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马克斯已经和那位尚不知姓名的女士沟通完，正在和人打电话，伊部俊一坐在椅子上看他。只有亚力克西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住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哥哥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他的不辞而别？
他正想得出神，云雀恭弥和辛西娅终于达成共识，结束了讨论。辛西娅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啊，神情愉悦地开口：“现在我来说明一下行动方案。”
“道森博士的弟弟似乎鼓捣出了什么进展，”辛西娅向亚力克西斯一笑，“格鲁兹邀请了几位政要，大约想要争取他们的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正好，他也很想要你们几个。”
奥村英二吞了口唾沫，不由去偷瞄他们几个年轻人。
“我们不妨就借李家的手把你们送过去，趁机破坏‘香蕉鱼’的展示会，让那帮蠢货相信自己受了格鲁兹的愚弄。”
早在洛杉矶的时候，辛西娅就已经从李月龙这里了解过李家的情况，这一步倒也没让他意外——不如说，大哥一定会促成这件事，毕竟他之前就想要将自己送给格鲁兹。
说不定，他还能亲眼见证这次行动。
“除此之外，我们打算做空科西嘉财团……”
“等等！做空？！”马克斯叫道，“你们怎么——”
辛西娅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搞来的那些资料，难道还不足以给那帮家伙定罪吗？高层有大变动，如果香蕉鱼这个项目搁浅，他们的股价总不能还会再涨吧。”
“这个……”马克斯瞠目结舌，“你们哪里能搞来那么多资金？”
“格鲁兹可以‘赞助’我们一部分，除此之外嘛……这家伙可也有一位了不起的家庭教师呢。”辛西娅笑意盈盈地示意了一下云雀恭弥，后者斜乜着他，哼了声，却也没有反驳。
李月龙认真听着，纵使他远比同龄人沉得住气，此时也不由感到心惊。他瞥了眼亚修，恰好他也正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奥村英二和翁肖达对他们将要做的事还没有整体的概念，但两位拼尽全力才活到现在的少年，已经看出了这远道而来三人的野心。
他们想要的，不仅是阻止“香蕉鱼”的实验，甚至香蕉鱼根本就无关紧要——他们意在颠覆整个科西嘉财团。
李月龙忍不住继续想了下去：科西嘉内乱，其他势力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纽约的地下势力恐怕都会因此重新洗牌——
仅凭这三个人……
“你们需要做什么，应该都知道了吧。”辛西娅问。
李月龙刚想点头，就听见亚修开口：“等等，让英二和伊部先生留下来吧。”
“亚修……”奥村英二想要说什么，但亚修用眼神制止了他：“虽然我相信辛西娅的计划不会出什么岔子，但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先听我说，”他拉起奥村英二握成拳的右手，认真道，“那个老头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说实话我看到他就想吐，他想要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奥村英二的神色难掩惊愕，他微张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李月龙差点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但云雀恭弥忽然看了眼时间，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向外走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辛西娅应了声，笑眯眯地继续道，“这个你们自己协商，我猜格鲁兹真正想要的也就是亚修。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行动计划被定在了两天后。
与李月龙一起行动的女人名叫铬（Chrome），或者是类似的昵称，总归辛西娅是这么称呼她的。她是个很沉静的女人，看起来家教良好，但不是戴着墨镜，就是戴着印有骷髅头纹样的单边眼罩，李月龙暗自猜测她也是辛西娅帮助过的人。
铬掌握着和辛西娅类似的能力——虽然在进入过店之后李月龙对这个世界存在着神秘力量有所准备，也曾陷入辛西娅编织的幻境，但他跟在铬的身后，堂而皇之地经过重重守卫，抵达李华龙的书房前时，李月龙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超出自己的想象。
虽然变化的形象是他深思熟虑后提供的，但一路走来不管是人眼还是监控都没能识破，还是让他非常佩服。
铬回头看了他一眼，李月龙点了点头，于是铬抬手敲门。
可惜的是他没能说服他的哥哥，最后还是铬出手，将比她大上数号的男人敲晕在地。
在他还在盘算自己是否有机会能躲过铬的突袭时，她转过头来，询问道：“你想杀了他吗？”
“什么？”
李月龙对这个问题有些吃惊，他抬起头，铬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似乎不觉得自己问了个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
她甚至认真地解释：“如果你想杀了他，我会处理尸体；如果你不想，我就把他带回去。”
“我……”李月龙忽而哑然。
他曾那么想要杀死他的哥哥们，他为他们设计了无数种死法，反复斟酌哪种更适合作为养育自己的报偿，但从某一刻开始，他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记忆中异色瞳的店主语调柔和，袅袅的烟气升腾而上。
“我知道了。”铬说。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与她体型并不相衬的三叉戟，用尖端指着李华龙的身体，重又让他站起，像是在操控傀儡。“李华龙”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脖颈转动，和铬一起看向李月龙。
“你怎么……”李月龙呆呆地问，这一幕实际上挺诡异的，但他很快适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笑问，“他还活着吗？”
“我暂时接管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活着。”铬轻描淡写地回答。
虽然相处不多，但李月龙已经意识到云雀恭弥、辛西娅与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但既不引以为傲，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仿佛使用力量不过是行走、说话那样普通的行为。
李月龙不清楚他们的来历，但没来由地感觉羡慕，他们属于这个世界，仿佛又不属于，没有人想要或能够限制他们，他们的灵魂如此自由。
这几乎就是李月龙的梦想。
“他有什么信物，或者证件要带上吗？”
铬的话又一次唤回了李月龙的神智，他略一思索，走到桌边摸索一会儿，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再将桌子恢复原样。他收好盒子，对铬说：“就是这些了。”
铬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操纵着李华龙向外走。
有史以来第一次，李月龙是以如此轻松的心态离开这座建筑的。
铬扮演的部下正为被她操控的李华龙打开车门，李月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五层的小楼已经很旧了，墙面虽然没有被喷上涂鸦，但也黯淡无光。他忽然觉得这里不再华贵，也不再威严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是一座平平无奇，陈旧逼仄的建筑罢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然后转过身去，迈入阳光之中。
或许有朝一日，他也能遇到一个能让自己敞开心扉的人吧。
大家新年快乐！
怎么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好想直接让雀哥把所有人都图图了，绝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家教综没超能力的世界还真是令人头大，好想让三人组开无双啊！
下集预告：山本vs白！杀手之间的对决！
……也有可能是下下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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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CH.22 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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