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utterfly flew over the summer of 2000 as if it were a dream. ”
那时我正皱眉看着手中的宣传单。
“舞蹈社团”这四个大字犹如太阳一般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头。
我叫穆祉丞,一个喜欢跳舞的平凡人。
我的家中并不支持我学跳舞,他们说跳舞是女孩该学的,我一个男生就不应该去凑这个热闹。还说这是不务正业,更何况我连舞都没怎么学过。
也许是我那迟来的叛逆期上头,我根本听不进他们的话,我只知道,他们妨碍我的梦想。
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我受够了学校里一成不变的学习,那种被束缚、被禁锢的感觉,让我觉得这和“八股文”毫无区别。
这种生活让我快要恶心死了,像是被人推进水里,想爬上岸却被死死摁住头颅,早晚会让我溺死在水中。
“你好,我叫朱志鑫。”
当我遇到这个与我一般无二的男孩时,正是我拿着手里的宣传单不觉走到报名地点的。
“穆祉丞。”
“穆,祉,丞。你是来报名的吗?”眼前男孩的长相绝对是会让人不禁沦陷的,而他此时正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我的名字。
我有些看呆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你是来报名的吗?”他又问了一遍,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的情绪愈发低落,摇了摇头垂头看着地面。
我家境并没有那么好,要想出人头地也只有学习这一条路,否则家里人也不会强迫我去学习。
“那你要进来试一试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这么一问。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可以吗?”我用手指着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了。
他笑了,他笑起来可真好看,眉眼弯弯的。
“当然可以啊!”
我就这么走进了舞室。舞室很大,里面什么都有,还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一些东西。
舞室被装饰得很漂亮,漂亮到让我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放了一首最近正火的歌,我不是很会跳,准确来说,我唯一会跳的一支舞是奶奶当年在青年文艺团学的,她闲来无事就会跳,当时我看着看着也就学会了。
此时我才感觉到了束手无策,我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朱志鑫似乎是看出我的窘迫,他将音乐关掉,拉着我坐到一旁。
“你喜欢跳舞对吗?”
听他这么一问,我点了点头。
只见他站起来背对着我走到窗前,又转过身来,笑吟吟地对我说:“那我们一起跳舞吧。”
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无意,那一刻,太阳刚好从窗户照射进来,撒在他身上像是在与撒旦对抗的天使。
就仿佛他是来救我的,他是我的天使。
他带着我跳了一次又一次,告诉我怎么跳最好。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越发觉得跳舞是我的归路。
那一刻,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迷路的燕子,我找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自己都快记不清时,我找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标志性建筑物,只要找到后,我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窗外的太阳渐渐沉下去,我知道时间不早了,我连忙拿起一旁的书包。
“抱歉,打扰了你那么长时间。”我鞠躬道歉。
“没关系,和你一起跳舞我也很开心。”他抿着唇笑,让人想起了春天的风,轻轻地刮着,一不小心就刮进了心头,酥酥麻麻的,又痒又怪异。
“我,明天还能来吗?”我有些紧张,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冲动了,正当我打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时,他说:“好啊。”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但我却感觉到了心脏那处莫名的跳动。
因为这将会是一个秘密,一个独属于我和他的秘密。
我到家后,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因为我今天因为和他们吵架没有去上学。
也许是今天的一次意外,一次走进舞室的意外让我心中那颗为梦而活的心重新燃了起来。
它是被朱志鑫点燃的。
“你怎么……怎么敢逃课的?”
我听着父亲的话,捂着被打肿的脸吼道:“您不能剥夺我喜欢的。”
说罢我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喜欢跳舞,我就是喜欢跳舞。
这是我的热爱,是他们一次又一次试图将我禁锢却无法封锁的那颗心。
“他们说我不孝,他们说我不顾他人死活。可我只是想追求自己所喜欢的有错吗?”
我和朱志鑫正坐在椅子上,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他一直听着我的诉苦。
“穆祉丞,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为什么?”
“因为贫穷,所以做不了自己所喜爱的;因为落后,所以他们觉得读书才是一切;因为禁锢,所以他们永远逃不离那道枷锁。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你的热爱及自由。”
我知道,我一直想听到的答案在朱志鑫这里得到了。
突然我的眼睛有些发涩,我眨了眨眼睛想让眼睛不要那么涩,却不想眼泪滴落下来。
真好,我的坚持,有了肯定的答案。
朱志鑫,谢谢你,感谢你的出现。
“朱志鑫,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我们真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评价太像是一个外来者的评价。就像是...像是我在评价那些历史事件时的样子。”
一个旁观者,一个足够可以冷漠相待的旁观者。
“所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吗?”
“嗯。”
我只是随口一问,但得到的答案却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空气突然停止流动,过了好一阵我小声问道:“那你会留在这里吗?”
他没有说话,但我得到了答案。
他会走,就像是一匹马失去了他的伯乐,一位画家失去了他的缪斯,一朵花失去了阳光。
我想我是有些难受的,他带我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却又将我丢下。
为什么要将我丢下?被父亲用物品砸中额头时血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最后掉落在地上时,我口中仍说着我的热爱时那种不甘。
我不能失去我的热爱,我也不能失去朱志鑫。
“朱志鑫,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有些许哽咽。可他也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明明他是笑着的,于我来说确实残忍的,很残忍很残忍。就像是他早已给我判定了死刑,我早晚都会死,只不过是时间罢了。
他说,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会忘了。
可我不想,我想告诉他,他不能残忍到连记忆都要剥夺。那是我在夜晚中唯一等待的黎明,可现在给我黎明的人要剥夺回去。
可眼皮就是止不住的合上,我只记得在闭上眼睛前,他抱住了我。
我是在自己房间里醒的,走出房间后父亲狠狠地扯着我的耳朵告诉我让我不要每天不务正业,他希望我能够好好学习。
我看着窗外的太阳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燃不起来了,我知道,自己那颗心燃不起来了。
我把这段故事告诉了所有人,可他们都在说,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可只有我知道,我房间的深处有一张“舞蹈社团”的宣传单……
那年1998年,我16岁。
我做了一个美丽而又模糊的梦。
“蝴蝶飞过2000年的夏天,仿佛是一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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