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尹哲转头对身后的女佣吩咐:“把停车场的鞭炮碎屑和杂物清理干净,再跟管理处说一声,避免留下麻烦。”待女佣们应声离开,他才攥着恩星的手腕,带她走进电梯。电梯上升的数字不断跳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恩星始终低着头,指尖紧紧抠着衣角,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回到85层公寓,河尹哲径直将恩星带到书房。他松开女儿的手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随后微微蹲下身子,与恩星平视——这个姿势带着郑重,也藏着难以言说的痛心。“恩星,我对你很失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那个用恶意伤害别人的人?”
这句话像一根刺,瞬间戳破了恩星强装的镇定。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溃堤,顺着脸颊滚落,砸在父亲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河尹哲心口一紧。“爸,对不起……我错了……”恩星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满是慌乱。
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河尹哲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他抬手,却不是去擦女儿的眼泪,而是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耳光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是爸爸不好,是我没教好你。”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明天我就去给那个被欺负的同学跪着道歉,是我教女不力,才让她受了这种委屈。”
“爸!你别这样!”恩星连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再伤害自己,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怎么帮着那个骗子啊?她根本不值得你道歉!”
“骗子?”河尹哲皱眉,语气里带着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恩星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解释:“她叫闵雪雅!之前冒充名牌大学生来当我们的私教,结果根本就是个高中生,还偷偷考上了清雅高中!这件事让妈妈在李叔叔、刘叔叔他们面前丢尽了脸,还得罪了好多人!我们只是……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骗人的代价!”
河尹哲听完,沉默了几秒,随后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就算闵雪雅隐瞒了身份,就算她骗了你们,那也轮不到你去给她施加私刑!”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她真的犯了错,你可以告诉父母,告诉学校老师,甚至可以报警,让法律和规则来惩罚她。可你呢?你和锡京他们把自己当成正义使者,用关在车里、扔鞭炮的方式恐吓她,这和□□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痛惜:“难道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教你可以无视法律,用暴力解决问题?教你可以因为别人的过错,就用更恶毒的方式去报复?恩星,你要记住,用错误的方式去惩罚错误,只会让你自己也变成错误的一部分。”
恩星被父亲的话问得哑口无言,眼泪还在流,却没再为自己辩解。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她只是因为妈妈的愤怒、因为身边人的怂恿,才一时糊涂,做了伤害别人的事。
河尹哲看着女儿低头认错的模样,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他抬手,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眼泪,语气缓和了些:“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给闵雪雅道歉。不仅要道歉,还要反思自己的问题。爸爸不希望你变成像你妈妈那样的人,更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自己的人生。”
恩星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知道了,爸……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赫拉皇宫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河尹哲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他知道,这一次的教训,对恩星来说或许很痛,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及时回头,不至于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而他自己,也需要反思,作为父亲,他究竟错过了多少教育女儿的机会,才让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恩星从医药箱里翻出消肿药膏,小心翼翼地挤在指尖,轻轻涂抹在河尹哲泛红的脸颊上。药膏带着微凉的薄荷味,缓解了些许刺痛。她偷瞄了一眼父亲紧绷的侧脸,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开口:“爸,你……你真的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锡勋的爸爸吗?”
河尹哲皱眉,转头看向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是朱丹泰叔叔知道了,会打死锡勋的。”恩星的声音带着后怕,她和锡勋从小一起长大,不止一次撞见朱丹泰因为锡勋犯错而大发雷霆,那眼神里的狠厉,让她至今想起都发抖,“我见过他因为锡勋考试没考第一,把锡勋关在房间里好几天,还不让吃饭……”
“打孩子?”河尹哲瞳孔一缩,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你说真的?不是吓唬,是真的动手?”他知道朱丹泰性格强势,却没想到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教育孩子。
恩星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千真万确!锡勋胳膊上还有之前被打的淤青,他偷偷给我看过!”
河尹哲的心猛地一沉,再也坐不住,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你在家待着,我去朱家看看。”他必须阻止朱丹泰,就算会因此和朱丹泰起冲突,也不能看着锡勋被家暴。
此时的朱家,早已乱作一团。朱丹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锡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攥着裤子,指尖泛白。申秀莲红着眼眶,拉着朱丹泰的胳膊,哭喊着:“丹泰,别打孩子!锡勋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知道错?”朱丹泰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我教他的规矩,全被他忘在脑后!跟着别人去欺负同学,还敢瞒着我,不教训他,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他起身,拽着锡勋的胳膊就往二楼的密室走——那间密室里放着他用来“惩罚”孩子的工具,从戒尺到皮带,每一样都带着威慑力。
锡勋没有反抗,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却还是咬着牙,乖乖跟着走——他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申秀莲跟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再上前阻拦。
就在锡勋的手即将触碰到密室门把手时,门铃突然响了。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压抑,也让朱丹泰的动作顿了一下。
“谁啊?这个点过来。”朱丹泰皱紧眉头,松开锡勋的胳膊,对一旁的女佣吩咐,“去开门。”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又示意申秀莲和孩子们擦干眼泪,尽量维持住体面——无论来人是谁,他都不想让别人看到朱家的狼狈。
女佣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河尹哲。他脸上还带着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泛红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朱丹泰看到他的脸,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的脸怎么伤得这么重?是出什么事了?”说着,他就伸手想去摸河尹哲的脸颊,完全没顾及身后申秀莲和孩子们诧异的目光。
河尹哲侧过脸,避开了他的触碰,语气平淡:“没什么,自己打的。”他越过朱丹泰的身形,目光飞快扫过客厅——申秀莲眼眶通红,锡勋和锡京站在角落,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被惩罚的狼狈。
还好,来得及,锡勋没事。河尹哲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些。
朱丹泰被他躲开的动作刺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看着河尹哲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模样,又看了看身后的孩子们,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河尹哲收回目光,看向朱丹泰,语气坚定:“我来,是想跟你谈谈锡勋的事。”他没有绕弯子,直接点明来意。他必须让朱丹泰知道,用暴力教育孩子是错的,更要阻止他以后再对锡勋动手。
朱丹泰看着河尹哲坚定的眼神,指尖在身侧微微收紧,语气却带着几分敷衍:“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明日在我这里喝杯茶,慢慢聊不是更好吗?”他不想在家人面前与河尹哲起争执,更不想让别人干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在他眼里,朱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教育孩子的事怎么能等到明天?”河尹哲却寸步不让,目光直视着他,没有丝毫妥协,“孩子心里的恐惧、对‘惩罚’的阴影,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影响。现在就聊。”
朱丹泰沉默了几秒,定定地看着河尹哲。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拒绝的坚持,也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那担忧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锡勋。最终,他扯了扯嘴角,语气缓和了些:“好。”
他转头对申秀莲吩咐:“看好孩子,别让他们乱跑。”随后便转身走向楼梯,河尹哲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顶楼的天台花园。
夜色下的天台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朱丹泰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雪茄,烟雾在夜色中散开,模糊了他的表情:“说吧,你想聊什么?”
河尹哲走到他身边,没有直接提及“体罚”,而是看着远处的夜景,缓缓开口:“我之前教锡勋钢琴时,发现他很怕出错。哪怕只是弹错一个音符,都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像是怕被责备。”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朱丹泰,语气诚恳,“你是朱家的掌权人,一辈子都在教孩子‘规矩’,教他们如何成为配得上朱家的人。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继承人吗?循规蹈矩,不敢变通,也怯于认错,懒于改正。他未来真的能承担起JD集团的重任吗?”
朱丹泰夹着雪茄的手指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对孩子要求严格,是希望他们未来能扛起责任,不被人欺负。”河尹哲继续说,刻意避开了“体罚”“家暴”这类尖锐的词,“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孩子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他们要的不是‘打出来的服从’,是‘说通了的理解’。就像锡勋,他今天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也就不怕接受惩罚了。锡勋和锡京长大了,该用另一种方法对待孩子,不是吗?”
他看着朱丹泰的侧脸,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你打拼一辈子,是想给孩子最好的未来。可如果这份‘最好’里,变成让他们一辈子都挣不脱的束缚,那再高的地位、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呢?留得住吗?
锡勋是个聪明的孩子,懂事、有分寸,只是偶尔会犯糊涂。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比起让他怕你,不如让他思考,让他学会有自己的观点。”
夜色中,朱丹泰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才猛地回神。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倒是很懂怎么教孩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没有了之前的强硬。
河尹哲知道,他听进去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笑了笑:“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天资聪颖的好孩子,因为一次惩罚,心里留下疤。毕竟,他也是我教过的学生。”
天台的风又吹了过来,带着几分凉意。朱丹泰靠在栏杆上,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反驳。河尹哲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教育执念”。他想起刚才锡勋发抖的样子,想起孩子从小到大,每次犯错后那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河尹哲看他沉默,知道不该再停留,便开口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好想想。锡勋那边,别再动气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朱丹泰突然叫住他,目光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印上,语气复杂,“你的脸……明天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河尹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知道了。”他没有多言,转身走下天台。至少今晚,锡勋安全了。而朱丹泰的改变,或许需要更多时间,但至少,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对了,我看到李敏赫把整个欺凌的过程拍下来了。”河尹哲提醒道。
“知道。”朱丹泰挥了挥手,似在赶走他。
尹哲放心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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