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六岁开始养大我的外婆,笑死,根本养不大。」
◆◆◆◆◆
皎白的圆月被裹在纱账似的云雾里,银白的月华凿穿了云层,洋洋洒洒飘落到了人间,屋檐下的游廊像是淌满了水银似的。
夏日的夜晚静谧柔软,夜虫的嘶鸣起起落落,潺潺的流水淌过细长的竹管,注入池水中带起细腻柔软的涟漪。
漩涡鸣人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安静又温柔的夏夜会出现在「宇智波斑」的家中。
枝梢缀挂起来的叶片被夜色拢在其中,呈现出深沉的墨绿色,在风中摇曳起来的时候发出窸窸窣窣的清脆声响,参差不齐的树荫斑驳地打在游廊地板上。
这个名字和他认识的那个大魔王一样的老爷爷悠哉悠哉地坐在屋檐底下晒月亮,怀里还抱着那只毛发洁白柔软的猫咪,鸡毛掸子似的猫尾巴从宽松的衣袖间掉了出来,扫了两下之后又缩回到了层叠的衣料里。
斑好些时候都没改变过动作了,像是寻常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漩涡鸣人顺着他的目光移动自己的视线,发现斑在看月亮。月亮依然一动不动地待在天上,仿佛一块冰冷的、嵌入天幕的玉石。
毛绒绒的猫脑袋从男人的臂弯里拱了出来,圆润的猫儿眼眨巴眨巴,歪着脑袋,三瓣小嘴一张,发出了一声细里细气的“咪——”。
男人抬起的眼睫颤了颤,而后垂下了目光,眼底打下两片浅浅的剪影。斑慢吞吞地转变了一个姿势,手在猫咪的肚子上揉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把猫舒服得直打呼噜,圆润的猫儿眼眯成了两道细细的缝儿。
漩涡鸣人依然不肯相信这个喜欢养猫的老爷爷会是「宇智波斑」。
这家伙跟个棒槌似的在他平日里休憩的茶室里杵了好半晌,就是不说话,一脸懵逼的模样看得人在心里直呼傻逼,如果按照斑年轻时候的行事作风,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上了年纪后对待年轻人多了几分耐心,以及在和宇智波神奈的朝夕相处中沾染到了她喜欢捉弄人的毛病。
“茶呢?”斑瞥了一眼这个金毛的棒槌一眼,冷不丁地开口、
“啊?”果不其然,这人露出了一张表情懵逼的脸。
“去泡茶。”斑抱着猫,理直气壮,并且毫无心里负担支使人去泡茶,“我要喝茶。”
漩涡鸣人:“……”
排除掉某些特殊情况,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被当做牛马使唤,尤其是这个老头子目中无人的态度还特别让人火大。
“纳尼——”
尾音还没有落下,他就被人捂着嘴拖了回去,对方操着一口跟他一模一样的嗓音,一边死死捂住他的嘴,一边冲着糟老头子宇智波斑点头哈腰,“嗨依——”
“我们现在就去给斑爷爷泡茶!”
漩涡鸣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个奴颜屈膝的货色会是另外一个自己,登时就想反抗桎梏他的魔爪,整个人跟条上了岸脱水的鱼似的挣扎起来,一把抓下捂住他嘴巴的手,嘴里高声呼喊,“我不——”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半截话被重新塞回了嘴里,鸣人一手曲起胳膊勒住漩涡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那张不肯屈服的嘴,免得后者要说出什么连累他一起挨打的话,把人强行拖进厨房里泡茶。
鸣人:“……我松开你,你别作死。”
漩涡鸣人瞪他。
鸣人想了想,而后开口,“你敢得罪纲手婆婆吗?”
漩涡鸣人:“……”
鸣人一脸严肃,”信我,得罪太祖父比得罪纲手婆婆还惨。”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年少气盛,在人嫌狗憎的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天到晚招猫逗狗,在亲妈拳头底下挨了一遍又一遍的打,愣是九死其犹未悔,直到某天犯到了斑的手底下。
那一天,他险些见到了旋涡一族历代祖先。
斑揍人从来不会看对方是什么人、是老人是小孩,况且木叶到了鸣人这一辈,比他年纪大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八十岁正是闯的年纪,于是斑毫不留情面地把这熊孩子给打了,险些把人给打死,成功给鸣人留下了终身心理阴影,导致一看到他心里就发怵,火急火燎跑到宇智波大宅来捞曾孙子的漩涡明户瞧见鸣人这副惨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发出了家长的至理名言。
——他还是个孩子,你犯得着跟他计较吗?
“奈奈在家。”斑慢吞吞地开口,一点殴打小孩的愧疚都没有,“而且这不是没死吗?”
漩涡明户:“……”
斑看着漩涡明户,下颌微抬,眯起了眼睛,姿态懒散,活似大型的猫科动物,却把漩涡明户看得浑身汗毛倒竖。
几十年相对安逸的生活让斑收敛了过去的锋芒,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如同一把没有鞘的刀,可在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无意识展现出的眼神和动作里流出来的凌厉依然在提醒老熟人,这个人过去的模样。这个人过去锋芒毕露的模样烙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除了柱间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的目光。
“熊孩子不打,一辈子都不会老实,只会在外面到处闯祸。”斑不紧不慢地开口,而后瞥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小鸣人,“我家的和你家的不一样,但懂的大家都懂。”
漩涡明户:“……你家那个能一样吗?!”
一点都不懂,谢谢!
于是内伤被宇智波神奈的反转术式修复完全的鸣人带着外伤回去又挨了一顿亲妈的揍,至今他都未能忘记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对方那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他脸上的痛感,彼时的鸣人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什么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忍界修罗”,从此再也不敢在斑面前造次。
鸣人老实巴交给泡了茶,茶水端到上来的时候,斑捏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淡淡地开口,“泡的时间太长了,味道发涩。”
鸣人:“……”
冷静冷静,打不过这老头子。
“不过以你这毛毛躁躁的脾气,能泡出一壶像样的茶来实属不易。”斑垂下眼帘,目光居高临下地落下来,在鸣人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而后嗤笑一声,“带土就没泡出过什么像样的茶来。”
鸣人:“……”
……好气。
论忍耐,就眼下的情形看来,鸣人已经超越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现在着急也没用。”斑慢条斯理地把茶水放回原位,没了再去碰这碗茶水的打算,“既然是强有力的幻术造成的与现实的碰撞,那么你最好去找施术者。”
“那家伙是突破口。”
“……”
“……”
“可是……”鸣人一脸真诚地开口,“施术者不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斑」吗?”
“大家都是斑,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斑爷爷啊。”
斑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将手掌放在猫咪柔软的脊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不轻不重的力道舒服得猫咪直打呼噜。
片刻之后,宇智波大宅的门“哐当”在两个人面前合上,凉薄的风声从脚边跑过,透心的凉意顺着裤管往上攀爬。
“小气鬼!臭老头!”大半夜被扫地出门,鸣人悲愤交加。
“就是就是!”两个漩涡鸣人在这个时候统一了战线。
佐助在两个漩涡鸣人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没有生出任何为幼驯染打抱不平的意思,左右他们都习惯了斑这喜怒无常的脾气,除了他那个不着调的外祖母和初代目火影,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
斑摸了摸他的猫,猫咪偏头在他的手背上蹭蹭,毛绒绒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这个世界上果然不能没有猫猫。
“她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把春野樱送出门后,佐助回来就看到坐在游廊地板上沉迷撸猫的斑,终于看不下去了,好好一个大活人非得去做猫,甚至变成猫之后毫无违和感,这像话吗?
斑垂下眼眸,摸了摸埋在衣料里的猫脑袋,“她身体里的家伙最近有点闹腾。”
宿傩这些天闹腾得厉害,宇智波神奈隔三差五就要和对方在生得领域大打出手。两个人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宇智波神奈的身体不像虎杖悠仁,是特地被设置好的容器,具备与生俱来就能禁锢宿傩意识的「咒缚」,稍微不留心就容易被这家伙跑出来。
那是她的老对手,还是个天赋和经验都拉满的老对手,寻常的封印术式和结界术对他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通过改动术式上的细节将其扭转成效用完全不同的术式,就算封印术能起得到短时间的作用,时间长了被看出端倪是必然的事情。
为了以防万一,宇智波神奈结合构筑术式同自己立下「束缚」,在宿傩发神经的这段日子里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真正意义上的猫,除去意识形态,目前的她和一只真正的猫没有不同,这具身体就是只美丽废物,就算一个不留神被宿傩跑出来了,斑也能轻而易举把他关进航空箱。
“保险罢了。”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猫咪湿润的小鼻尖上捏了捏,“心真大。”
被捏在指间的小鼻尖怂了怂,小家伙半眯着眼睛,像是打起了盹儿。
斑知道她的意识现在多半在宿傩的生得领域里和宿傩大打出手。如果这期间被人钻了空子,旁人要对她做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于是斑不得不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佐助不太清楚宿傩的事情,只知道外祖母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意识,那是一个怪物,从小到大没少跑出来吓唬他,有时候在外祖母脸上开出来一张嘴,有时候裂开一只眼睛,有时候会把黑色的咒纹浮在外祖母皮肤上,把少女模样的外祖母搞得面目狰狞如鬼神。
那只红色的眼珠会眯起来,獠牙尖利的嘴会发出嘲讽人的怪异笑声,还说出来要把他拿去煲汤喝,结果被外祖母反手一巴掌打歪了嘴。
第一次撞见外祖母这幅模样的佐助只有八岁,吓得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闭上眼睛就是说要把他拿去煲汤喝的宿傩。
往事不堪回首,佐助在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宇智波神奈从里到外的非人感,早就不会大惊小怪了,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扭头将视线落在挂在树梢上的圆月,冰冷得就像是一块嵌在入天幕的银币,风铃的响声被揉碎了撒在夜空里,回荡在庭院里,混着猫咪软绵绵的呼噜声,静谧又柔软。
宇智波神奈听不到。
她的意识被隔绝在结界里,生得领域里回荡着拳脚相加的砰砰声、骸骨滚下骨头山摔进血池里的哗啦声响,她揪住宿傩额前的头发,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那张宇智波神奈怎么看也看不顺眼的脸直接教她打歪,身体也顺着惯性腾空而起。
巨大的失重感铺天盖地地灌入身体,宿傩在身体腾空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伸手扣住了宇智波神奈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反手一扭,提膝,坚硬的膝盖怼着宇智波神奈的脸就怂了上去,正中鼻梁,把人怼的眼冒金星。
酸涩的痛感排山倒海似的涌入鼻腔,宇智波神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宿傩张开指甲尖利的物质,手掌按到了她的脸上。
咔擦——
宇智波神奈比他快了一步催动术式。
空间像是一张被剪刀裁开的纸,紧接着是血肉和骨骼被切开的声音,被切开的肌肉噗通几声掉进了血水里,断裂的血管里涌入黏稠的血液。
宇智波神奈被溅了满脸的血,抬手挥开按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拳朝那张看了无数次却怎么也看不顺眼的脸上揍过去,后者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轰隆”一声砸进了不远处的骨头山。
那座由骨头堆摞起来的小山颤抖了一下,兽骨成群结队地滚下来,眨眼的功夫就把宿傩埋在里面。
又是“咔擦咔擦“几声,像是剪刀裁开布帛发出的断裂声,坚硬的兽骨瞬间化作齑粉,从成堆的兽骨里脱身的宿傩手臂截断口蠕动这蛆虫似的肉芽,眨眼的功夫那只手臂就长好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宿傩抬起手来,声音低沉,像是尽兴了。
宇智波神奈的火气却没完全撒出去,“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不吗?”
架是这家伙撩起来的,但停不停可由不得他。
双指并拢朝前一划,被血泡成红色的袖子跟着振开,宿傩咧开唇角,“没完没了。”
……
日光穿云裂隙地掉下来,斑驳的树影撒了游廊一地,宇智波神奈蓦地被炽烈的太阳晃了眼睛。
“赢了?”
分外眼熟的脸怼到了视线里。
“赢了。”
宇智波神奈睁着眼睛看着那张脸,她外孙的脸。
繁茂的树丛在风里沙沙作响,细软的发丝扫到了面庞上,有些痒,宇智波神奈发现躺在竹椅上,身下还垫着她伯父的外衣。
“是助助啊。”眼尾上挑,宇智波神奈的眼睛眯了起来,活似一只狡黠的猫儿。
佐助的脸臭了下来,语气也臭臭的,“……给我好好叫名字。”
谁特么的是助助?!
“难得来看望外婆就不要摆出一张臭脸了。”宇智波神奈背靠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两只脚悬空放在椅子边缘,还晃了晃脚尖,坐姿活似一条没骨头的咸鱼。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
“哦。”
“哦什么啊哦?!”佐助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心大的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好,他从来没有见过宇智波神奈的意识长时间断断续续脱离现实进入生得领域,总之他拳头成功地硬了,“你知不知道……”
咕噜——
肚子不合时机地打起了鼓,宇智波神奈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撅起了嘴巴。
佐助:“……”
佐助忍了又忍,最后愣是没把气撒向宇智波神奈,好半晌才想起他是来干嘛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斑叫你去吃饭。”
宇智波神奈从椅子上跳起来,“欧耶”一声,鞋子都不穿,光着脚丫子跑向饭厅。
佐助:“……”
为什么这货会是他外婆?!!
吃饱喝足的宇智波神奈躺在竹椅上消食,挂在椅子上的腿晃来晃去,脸上还盖着佐助给她带回来的书,封面上“霸道族长别想跑”几个大字清晰得要人命,斑见怪不怪地走过去,伸手捏住书沿,把书从她脸上揭了下来。
流丽的日光顺着繁茂的枝叶罅隙渗落下来,宇智波神奈眯起了眼睛。
“我要去趟雨之国。”斑说。
日光掉进了苍山覆雪似的蓝色眼眸里,晕染开来之后化开得无影无踪,宇智波神奈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恒星熄灭之后复而重新点燃的光辉。
“那……早去早回?”很多事情不用言语,「灵视」也会告诉宇智波神奈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她歪了外脑袋,表情认真地告诉斑,“记得给我带伴手礼。”
“要上次阿爸给我寄的团子。”末了她又补充到。
话一落音,宇智波神奈被她伯父崩了个脑瓜崩,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
“我不在这段时间。”走之前斑突然想到了,意味深长地对宇智波神奈说,“好好听佐助的话。”
宇智波神奈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非常伤心的表情来,原来她已经不是这个家里最被伯父信任的小猫咪了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佐助忍不住了,“……你不觉得这话有问题吗?”
“我觉得没问题。”斑抬了抬眉梢。
佐助:“……”
我从六岁开始养大我的外婆,笑死,根本养不大。
惠惠: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养大我的老师,笑死,根本养不大。
悟悟:鸡掰猫起舞JPG.
关于鸣人为什么被斑斑揍,因为在小时候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太公知道后,都不好意思让斑斑放过他[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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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番外·惊山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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