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可能性为零。
当林昭阳坐在颠簸的汽车里，看着窗外景色由稀疏的房舍变为荒芜的田野，最终驶过层层武装警戒，进入那座矗立在荒凉之中的华丽城堡时，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了她的心底。
卡洛琳借给她一套素雅的女士裙装，细声说：“至少第一眼，不要那么扎眼。”
她帮林昭阳整理着衣摆，手指微微发颤，“在这里，被人注意……不是什么好事。”卡洛琳欲言又止，她忧心忡忡的眼神比任何直白的警告更让林昭阳心头发沉。
她们被驱赶下车，与一群年龄相仿、面色同样苍白的男孩汇合，随后在八名警卫冰冷的注视下，被赶到了城堡窗台下方的草坪上。
林昭阳仰起头。先前见过的那四个年长男人正站在雕花石栏后，如同俯瞰羊群的牧人。
卡洛琳的声音细微地钻进她的耳朵，带着认命般的恐惧：“那是总统，公爵，法官，主教。”而簇拥在他们身旁，那些曾负责挑选她们的女人，此刻也倚着围栏，目光挑剔地扫视着下方。
公爵上前一步，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棕色长外套，声音洪亮却冰冷：“你们这群生来就是为了取悦我们的软弱奴隶，”他刻意停顿，浑浊而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我希望你们别以为在这里……能拥有外面世界那种荒唐的自由。”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只停顿一瞬，便继续宣告：“任何法律都保护不了你们，全世界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对世界而言，你们已经死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皮质封面的册子，“以下，是支配你们生活的法律……”
那些污秽、专横的条款，林昭阳一个字也不想听进去。她垂下眼睫，紧抿着双唇，试图将头顶那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声音隔绝在外。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近乎耳语般在她身后响起：
“你好。”
林昭阳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堪称漂亮的脸庞——
男孩生着棕色浓眉，双眸是与他发色相近的温润棕褐，眼尾天然带着一点下垂的弧度，脸颊泛着健康的薄红。当他紧抿上唇时，唇线形成一个清晰的、顿边的“M”形。
他像一头误入此地的、美丽的麋鹿。
“我叫赛吉奥。你是哪里人？”他的眼神里只有纯粹的好奇，让在恐惧中绷紧心弦的林昭阳，莫名松懈了一丝防备。她未及深思便低声回应：“林昭阳，华国人。”
赛吉奥静静凝视着她，目光柔和，不含任何令人不适的审视与邪念。在这绝望之地，与这样一双近在咫尺的温柔眼睛对视，竟让林昭阳感到一丝不合时宜的暖意，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遗憾，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很可惜。”
可惜？可惜这样相遇？还是可惜别的什么？
林昭阳的疑惑尚未问出口，头顶猛地炸开公爵的怒吼，两人俱是一惊，迅速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站好。
然而公爵手指的方向并非他们，而是城堡侧门——“仆人不准来！把他们赶走！”
一名警卫立刻冲了过去，举枪对空连开数响。枪声惊起了远处林中的飞鸟，也吓得那些好奇张望的仆从与厨师们如同受惊的雀鸟，四散奔逃。
头顶的宣告继续进行，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枷锁，重重扣在每个少年少女的心上，也彻底粉碎了某些潜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凡发现任何男人与女人**的，都将接受断肢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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