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警察名叫詹姆斯，是附近分局接到奥古斯电话后赶来支援的。
这个小镇位置偏僻，警力常年不足，今晚只有詹森和奥古斯值夜班。詹姆斯从邻镇匆匆赶来，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奥古斯遇害的噩耗。
听完詹森和林昭阳语无伦次却难掩惊悚的描述后，詹姆斯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他几乎来不及多做解释，只急促地说了句“快走！”，便不由分说地将两人推上了他的警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辆猛地窜出，飞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妈的，那个疯子……他竟然又跑出来了！”詹姆斯咬牙切齿地低吼，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鸣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惊心。
林昭阳从后视镜中偷偷瞥去，看到他瞪大的双眼里布满血丝，那眼神复杂得令人窒息——恐惧像藤蔓般缠绕，更深处的却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沉甸甸的怨恨。
“……詹姆斯警官，你知道那个小丑？”林昭阳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颤抖。
詹姆斯重重地点了下头，从胸口口袋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打火机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个疯子小丑？呵，他每次都是在咱们这片区犯案。万圣节，圣诞节……”他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又狠狠拍了下方向盘，“这个混蛋！他妈的就跟阴魂不散似的！根本杀不死！”
詹森和林昭阳在后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有谁……从他手下活着离开过吗？”林昭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詹姆斯闻言，透过后视镜对上她的目光。他眼神晦暗不明，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的浓重烟圈在密闭的车厢内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辛辣的焦油味。
“当然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但你不会想知道她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林昭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垂下眼帘，断魂小丑那狰狞的笑容、沾满血肉的斧刃，以及奥古斯警官惨烈的死状，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落在那样一个怪物手中，将会迎来怎样血腥而痛苦的终结。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
“刺啦——！”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骤然响起！车辆毫无预兆地猛地停住，轮胎似乎碾过了什么。后座两人都没系安全带，身体在惯性作用下狠狠向前冲去。
詹森反应极快，一把捞住差点撞上前座椅背的林昭阳，用力将她拽回座位。
“谢谢！”林昭阳惊魂未定，心脏狂跳，手指紧紧捂住胸口，感觉那里快要炸开。
“他妈的！搞什么鬼！”詹姆斯即使系了安全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急刹震得够呛，他猛吸一口几乎燃尽的烟头，烦躁地将其扔出窗外，“待在车里，我下去看看。”说着，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林昭阳惊惧未消，紧张地环视着车窗外。这里似乎是镇子边缘，路灯稀疏，光线昏黄，将周围的景物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废弃报纸的沙沙声，更添几分诡异。
詹姆斯绕到左侧车前，蹲下身检查轮胎。随即，他压抑着怒火的低骂声传了过来：“妈的！是哪个神经病在这里撒了一地钉子？！”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质问——
一个身影，一个他们此刻最恐惧见到的身影，从前方的引擎盖后，如同地狱升起的幽灵般，缓缓地、僵硬地站了起来。
断魂小丑！
他正对着他们，脸上那惨白的油彩和漆黑的嘴周在昏黄光线下对比更加鲜明。
他大大地张开双臂，咧开到耳根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满口污秽尖利的黑牙，那姿态不像杀戮者，反倒像一个站在不存在的舞台上，正享受着无声欢呼的、病态的表演家。
“詹姆斯！小心！”林昭阳瞳孔骤缩，失声尖叫！
可惜，太迟了。
“什么？”詹姆斯背对着小丑，闻声刚想起身，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异常。他反应极快，右手瞬间就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但，快不过那柄早已蓄势待发的染血斧头。
“噗嗤！”
一声闷响，是利刃砍入血肉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斧刃从他后腰狠狠嵌入，直到被坚硬的脊椎骨阻挡才停下。温热的鲜血如同破裂的水管般猛地喷溅出来，在车身上洒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詹姆斯身体剧烈地一颤，所有动作瞬间凝固。剧痛和血液的急速流失让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第二道斧影已然带着风声落下，精准地砍在了他的后脑和脖颈连接处！
“呃……”他喉咙里挤出半声破碎的音节，整个人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地上，呛出一大口混着泡沫的浓血。
紧接着，是第三斧！
这一次，力道更猛，角度更刁。斧刃斜劈而下，竟将他小半个头颅硬生生削飞！一颗眼球连着神经和破碎的脸皮，像一块破烂的门帘，软塌塌地垂挂到了另一侧脸颊上。
林昭阳彻底僵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虐杀的全过程。
她是恐怖片爱好者，在屏幕上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可那些经过剪辑和特效处理的画面，与眼前这真实、粗糙、充满了铁锈般浓重血腥气和人体组织碎片的残酷景象相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开始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
以她坐在后座的角度，即使她拼命想移开视线，眼角的余光也无法避开那敞开的驾驶座车门，以及门下詹姆斯警官那具头部残缺不全、仍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头。她还没从这极致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旁边的詹森已经当机立断，猛地打开他那侧的后车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吼道：“走！”
林昭阳的腿早就软得像棉花，被他猛地一拉，刚出车门就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冰冷的柏油路面硌得生疼。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跟上詹森，然而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之前逃跑时崴伤的脚，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处理，此刻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高，根本无法受力。
她听着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斧头一次次砍劈血肉骨骼的沉闷声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跑出几步的詹森察觉到她没有跟上，猛地回头，看到她瘫倒在地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他脚步一顿，竟然作势要折返回来拉她。
“跑！詹森！快跑啊！”林昭阳自知逃生无望，更不愿再连累这个试图保护她的年轻警察。她用尽最后力气，朝他嘶声大喊，脸上是近乎冷酷的决绝，“别管我！跑！”
詹森看着她，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最终还是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而随着林昭阳那一声绝望的叫喊，身后那持续不断的、令人胆寒的砍斫声，也突兀地停了下来。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寂静中，林昭阳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狂乱的心跳，和因极度恐惧而粗重不匀的喘息。
这声音，像是刑场上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在聆听刽子手磨利镰刀的声响。
一秒，两秒，三秒……
她死死盯着地面上自己那团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影子，直到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影子，缓缓从车身的阴影里蔓延出来，将她完全笼罩。
影子头顶，那个滑稽又可怖的小绅士帽，在地面上投下了一个清晰的、小小的方形阴影。
他来了。
一只沉重的手，带着皮革和半指手套那冰冷粗糙的触感，混杂着尚未凝固、黏腻湿滑的血液，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搭在了她不住颤抖的肩膀上。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林昭阳绝望地、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降临。
每写一篇都在担心过不了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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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断魂小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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