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豆大的雨滴不断冲刷着你的脊背，自四周侵袭而来的寒意就像身旁无边无际的大海。
你抱着杆冰凉的冲锋枪，迷茫到想要对着天空开枪。
在一场梦境后，你再次从昏迷中惊醒，眼口鼻中那黏连的血液触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暴风雨。
暴雨中毫无遮拦的海滩不是个思考人生的好地方，何况这里还有别人。
一个危险的人。
“………醒一醒，大个子，马上要涨潮了。”
雷声和闪电唤醒了沉浸在睡梦里的柯尼格，他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自己的脸上。
他翻身，站起来，一块卵石应声而落，显然这东西不会自己长腿跑到面罩下面。
你连忙解释，“这是为了帮你，湿透的面罩会闷死人的。”
见对方没有反应，你举着枪，在他视线扫过你的同时慢慢靠近。
“我叫yn，出于某种原因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听完后随你怎么验证，等你验证好了我们再讨论，行吗。”
柯尼格冷冷的目光从鹅卵石移动到你的脸上，湿漉漉的面罩确实会阻碍呼吸，但拿石头撑着绝不是个好主意。
“你说。”
“我们的□□或者说痛觉，被某种超自然力量下联系在一起了。”
你扯开领口，指着一道新鲜的刀痕说，“你可以看看自己胸前同样的位置是不是有衣服的破损，但没有伤口，其实我一开始是想捅你一刀永绝后患的。”
柯尼格确实发现了防弹衣缝隙的破损，但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他不信任的目光在你意料之内。
“伸出左手，仔细看，看好了。”
你将沉重的枪挂在脖子上，掏出匕首往自己的左手上刺去。
柯尼格感受到了手背上的刺痛。
他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两个芝麻大的血点陷入沉思。
“而且我们先前在大海中央对吧，离岸边可以说是有十万八千里，没有淹死，反而在某个海滩，也没有其他人没有船只碎片…这不是海难。”
你看着男人掏出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匕首，直愣愣对着脸上划去，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嘶！”
脸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你皱眉看向拿刀子的人。
尽管大雨倾盆，柯尼格还是看到了yn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血迹。
他摸了摸脸，虽然也有些许痛感，但接近于无。
“…现在信了？”
你捂着心口自己造成的刺伤还有脸颊上的割伤，迈步寻找着四周可以避雨的地方。
手里的枪很重，你把它取下来递给对方。
“……还你，如果想再确认，拜托找个安全的不致命的地方，还有别在脸上试好吗。”
沉默地捡起枪，柯尼格看着你远去的背影，见雨下的实在是太大而附近确实没有其他值得留下来深究的东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见他跟过来，你握住怀里的刀，试着聊起现状。
“我来到…我在船上看见了某种怪物，你看到了吗。”
“我不确定。”
柯尼格看见了自船舱伸出的扭曲黑影，但当时他的目光更多放在了从你身边涌出的那些异常。
高频刺耳的嗡鸣和陷入暴走的女人。
他差点被你推下船，鬼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周身的奇怪波动根本无法被子弹穿透，像是科学杂志封面上的黑洞。
他对你现在的说辞持保留态度。
“超自然现象挺不常见，但关于大海的传说可不少对吧，百慕大三角，幽灵船，深海海怪，USO*？”
出于警惕，你半点没有透露自己前不久经历过‘迷雾’这样的异常，显然这又是一次类似的经历，同样的被追，断片，梦境，还有断片前接触到的人，你几乎可以确定这和自己有关。
梦境中那过分真实的景象也印证着这一点，你在被软禁的日子便发觉了自己像是完全继承了还躺在冷藏柜里的yn的记忆，两段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诡异地合而为一，现在新的梦境也随之而来…
好似人生的宽度与长度都被拉长了那么一点。
狂风卷着雨滴，你开始想要为比‘幽灵化’还要离奇的‘痛感互换’做出科学的解释，万一这诡异的一切不是你的问题呢！
“磁场什么的最喜欢颠倒了对吧，神经系统也很难琢磨…我想知道我们是从哪里开始感受互换……脊髓或者大脑……如果我当时坚决一点，那把刀反而捅到自己的心脏里了。”
你的话语被风吹散在雨中，天色茫茫，就算是‘双学位’的大脑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柯尼格伸手探向面罩下的某处，当你意识到脖子上的疼痛来自哪里时，你给了自己一巴掌，或者说，是伪装成抹去雨水动作的有力一击。
由于没有自虐的经验，这一掌的劲叫你们两个人的头同时甩向一边，你嗤笑出声，笑完又觉得不妙，对方也能利用这种联系报复自己。
相互威慑，你们试着理解这常见的理论，试着保持和平。
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你们不再就痛感交换的真假做出验证。
很快，泥泞的沙滩很快变成了带有碎石的林道，几颗细长的树零星散落在周围，连片能捡起来裹在身上的叶子都没有。
“…你觉得冷吗，除了痛觉以外其他的感觉我们也交换了吗？”
柯尼格没说话，他倒是能忍受浑身湿透导致的寒冷，只是你冷得太明显，打颤的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的钝痛已经出现了不下三次。
于是他加快脚步，走向前方。
“…也许我们能找到山洞什么的……怎么称呼您？”
你抱着胳膊，在他越过你的瞬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我叫柯尼格。”
背着枪的人留下句飘在空中的自我介绍。
“好的，我听见了。”
“……跟上我。”
一前一后穿过沙滩，又爬了二十分钟左右的山，你们来到了片树林，这里的路更不好走，地面上堆积着**的树叶，但高耸的枝干多少能遮蔽些风雨。
“地理课教过我们怎么辨别高山林线…这算高山吗？我看不出来这是阔叶还是针叶，就算看出来了也不知道它们具体对应了什么气候。”
你撑着疲惫的身体，脚步沉重头脑发昏，嘴上却毫无倦意。
“触手是很传统的怪物，也许我们已经通过船上那只的肚子来到了异次元空间…就不能来点不那么软塌塌黏糊糊的怪物吗？”
雷声闪电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觉得自己快要被吹飞了，反观柯尼格，在不断摇晃的树丛中像块石头，步履坚定地往前冲。
柯尼格注意到前方有片空地，远远看去那里有不少区别与自然山林的规整轮廓，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那一定是人为的某种建筑，他希望那不是军事性的某种建筑，因为你的状态显然有点糟糕，抛去痛感，很多不适的感受光靠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见他停下脚步，你抬头，在看清柯尼格漆黑一片的脸上唯二的两种色彩后不自觉移开视线。
两抹红色，还有瞳色。
“怎么了。”
你觉得膝盖在发酸，正在想着柯尼格这么高的个头加上职业特殊性会不会有骨关节炎，万一在这种阴雨天发作那痛感会不会传递到你的关节上。
沉浸在奇怪的联想中的你自然没发现这原本是一场柯尼格酝酿已久的表达关怀的方式，只是反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没有，”他有点犹豫地说，“你……”
赶路过程中的交谈总是很短暂的，话题本将就此结束，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落下，穿在你脚上的拖鞋终于踩到了足够将你绊倒的湿滑树叶。
柯尼格反应慢了一步，在你以最快速度站起来的同时感受到了膝盖和手掌里传来的痛。
“哈哈…”你本想以极快的反应掩饰以手附地双膝跪倒的尴尬，装没事人一样往前走又猛然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对不起。”
“没事。”
你看着自己身上沾满泥土和树叶的衣服陷入小小的内疚，这一下应该是摔得不轻。
“柯尼格？我扶着你走？”
“……不，”
柯尼格想说这种情况更适合他拖着你一起走，可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再次抱歉后就像是卯足了劲一样往前走，他都能感受到你脑袋上因为发热而产生的热气。
“我好像看到前面有房子，坚持住。”
也不知道这句加油是给谁说的，你们终于在电闪雷鸣的台风天找到足以得到庇护的暂时住所。
几块高大的黑色石柱，在人造平台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石柱。
笔直，坚硬，像筷子一样直指天空。
这诡异的石头阵外围倒塌了大半，坚硬的石头交叉着倒下，互相支撑形成三角形的空间，恰好有个容纳得下你与柯尼格两人的较大的空缺，眼见再不休息只能彻夜淋雨，没人挑剔，就此扎营。
柯尼格从身上的小包里掏出块折的很方正的标着‘保温毯’字样的银色小物，他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拿出来的，完全是没想起来，这东西对他来说很不常用。
你接过这块很轻薄如雨衣的东西。
“保温毯？”
虽然没用过类似产品，但你充满希望地认为这东西能救你一命，至少不会失温致死。
可对于浑身湿透的你们来讲，单纯一张保温毯是不够的，你们开始四下寻找较为干燥的东西，凭原始的对火焰的本能渴望在暴雨中找到了些勉强可以用作燃料的东西。
一开始你还以为要从削尖木棍钻木取火开始，但柯尼格拿出了防风防水火柴还有砂轮打火机，火柴只有三根，用胶带绑在一起，即使这是他在口袋缝隙里掏了好半天才拿出来同时粘有些口袋碎屑，但这不重要。
搭建隔绝潮湿地面的底座，寻找树枝，削去外层，点燃篝火。
这花费了一定时间，你背靠洞口，脱掉并开始烘烤外衣，在坐定后将银色的保温毯分给同样背靠洞口烤火的男人。
你尝试靠近黑色石柱，将手垫在石头上想要靠着柱子睡觉，却发现冰凉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体温覆盖。
这石头导热性很好。
你立刻从洞口抓来块大小适中的石头放在火堆旁，顺便扯着保温毯往石柱那边靠。
柯尼格默默地将保温毯整个推给你。
“等它烤干，然后放在大腿内侧靠上，不要直接接触皮肤，不要沾到雨水。”
你指着石头对他说，声音渐低。
“…能让循环的血液热起来…达到全身保暖的效果……”
你又抓了一块石头放在火堆附近，先前放置的石头已经变得有些烫手。
厚重的湿衣服只烤干了一面，柯尼格没有要脱掉装备并烘干内衬的意思，你想要提醒，又觉得他应该知道失温症的危险。
“不打算烘干衣服吗？”
“暂时不用。”柯尼格连头盔都没有取下来。
原本为了方便你在睡衣上套了件外套，打算看完电影回去直接睡觉，兜里就有点卫生纸也被雨水泡坏，全身上下只有把小刀。
这和鲁滨逊有什么区别。
连唯一的工具还是星期五那儿拿来的。
石头传来的暖意像催眠曲，你几乎立刻就要睡去。但一个激灵，你又猛地坐直看向柯尼格。
他依旧保持着坐姿，面罩朝向洞口外肆虐的暴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呃……”你张了张嘴，声音困顿，“你不休息吗？”
“需要有人守夜。”他的回答简短，听不出情绪。
你想说在这种鬼天气，除了被失温大概不会有别的危险找上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能保证黑暗的树林里没有藏着别的东西，他愿意守夜是最好的。
你把吸收了足够热量的石头取来，贴紧腿间冰凉的皮肤，舒服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突然开口，“太烫了。”
你愣了一下，随即将石头移开。
“抱歉。”
真麻烦啊……你发出声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叹息。
*USO 深海不明物体，类似UFO
这次拿到的神秘羁绊是…痛感共享[比心]太难搞于是加入不可抗力…
如果冬天手脚冰凉没有暖气，可以用热水袋热水瓶一类的夹在大腿中间，是比较有效快速的能让全身热起来的取暖方式！[抱抱][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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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伴生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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