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
……
“亚当!听到了吗……亚当……醒醒!”
……
“……帮我一把!他被血呛到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一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向前倾。我的脑袋无力地垂下,喉咙里一阵翻涌,温热的液体不断从嘴里涌出。舌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迫使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逐渐聚焦。我率先看到的是那抹如火焰般跃动的黑色纹身,而后才是只穿着沾了血污背心的塞斯。
原来……这道纹身遍布他的左胳膊,自脖颈一路延伸至左臂,张扬放肆,看上去美极了……
我的大脑依旧混沌,只是看着在我面前蹲下的塞斯。他一手稳住我,另一只手用一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我脸上混合着血水和泪液的混合物。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柔,与之前那个冷峻的银行劫匪判若两人。
见我醒来后,他擦拭的动作顿了会儿,很快又自然地擦掉黏在我眼角处的泪液,动作熟练到像是重复过无数遍。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凯特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见她仍坐在那把椅子上,肩上披着塞斯的西装外套,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她用一块布按在胸口,脸色惨白,泪痕未干,额头上全是汗水,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反光。她对我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那笑容里掺杂着欣慰和深重的愧疚。
“……还能坚持住吗……亚当?”塞斯的声音依然有些模糊,但已经能听清楚了。我下意识想开口回答,却只咳出了一点带血的唾沫,这个动作牵扯到舌根的伤口,疼得我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清醒的意识残酷地提醒着我:我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听着,”塞斯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现在要给你喝点酒。喝了之后,能咽下去你就咽,咽不了就含着,实在不行就吐出来。明白了的话,你眨眨眼。”
我努力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他抬起头,从我头顶的方向接过一个深色玻璃瓶。“那个畜生在这儿藏了瓶酒……”他低声说着,重新扶住我的背,将瓶口凑到我唇边,缓缓倾斜,让冰凉的液体流入我口中。“别担心,今天我们谁都死不了。”
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刺痛,我本能地想呕吐。强迫自己吞咽了几小口后,我闭上嘴,含住了剩余的酒精。塞斯立刻拿开酒瓶,把它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我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块被布包裹的东西,布料已经被血浸透了。
含住酒精几秒钟后,舌头的剧痛确实有所缓解。咽下的少量酒精也开始发挥作用,让我的神经不至于被疼痛完全吞噬。这时,我听到旁边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塞斯往那个方向伸手,接过某样东西,仔细折叠成小方块,然后递到我嘴边。
“慢慢把酒吐出来。然后,我需要你咬住这块布,能咬多久就咬多久,压住你……舌头的伤口。能做到吗?”
我轻轻点头,低下头,张开嘴,吐出混合着鲜血的酒精。地面上已经积了一滩未干的血,旁边是那把沾满了我的血的修剪钳,我的舌头反而不见了……我猜那块被布包裹着的东西就是它。
塞斯扶住我的肩膀,帮助我抬起头,然后将折叠好的布块塞进我嘴里。布料接触伤口的瞬间,我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疼痛让我再次流泪。我尝试用牙齿咬住布料,压迫在舌根的断面上,但这实在太疼了,我几乎想要立刻把它吐出去。
塞斯的身体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热度。他轻抚我的后背,低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在这儿放弃。”
我抬起眼,透过模糊的水雾看着他。这情景荒谬得可笑。我以为是好人的锈钉把我折磨成这副模样,而我追捕的逃犯却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世事无常”。我只能这么想。我咬紧嘴里的布块,想象着这是某个该下地狱的畜生的肉。
“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凯特和亚当都需要去医院。”雅各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憔悴。我转头看去,他正走向凯特,外套下的衬衫不见了,手里握着一件已经撕破的白色衣物,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的女儿。我嘴里的布块、塞斯为我擦脸的布,还有凯特胸口按着的那块布,应该都来自那件衬衫。
“还能动吗?”塞斯问我,手仍然扶着我。在他的帮助下,我慢慢站起来,双腿软得不像话,但好歹还能站稳。
塞斯试探性地松开手。一离开他温暖的身体,寒意立刻重新袭来。我强忍着回到他身边的冲动,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还能行动。
他转身拿起桌上那块被布包裹着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我。“这是……你的东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别弄丢了。”
我伸出完全被血染红的双手,缓缓接过它。白布下的形状让我意识到这是什么,疼痛再次翻涌而上。我闭上眼睛,强忍住泪水,然后睁开眼,将它放进外套口袋里。
“墙上写了些字……”雅各布歪过头,看着那面正对着我们的墙,“六个数字,从1到6……每个数字后面都对应着一种刑罚……”他痛苦地闭上眼,双手紧握凯特的肩膀,“锈钉从一开始就想把我们玩死。”
听到这话,我开始在谷仓里寻找锈钉的身影,最后在我椅子旁边发现了他——他还躺在我昏迷前看见他倒下的位置,头上嵌着那把消防斧,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看着他的尸体,我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压过了嘴里的疼痛。我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转身挪向那具尸体,站在他旁边,俯视着这个残忍折磨我们的混蛋。
“他已经死了。没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塞斯向我伸出手,但没有立刻夺走我手中的瓶子,只是保持掌心向上。“可以把它给我吗?”
我紧握瓶身,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颤抖,连带着手腕上被绳索磨破的伤口也一阵阵抽痛,呼吸都无法保持平稳。但最终,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把酒瓶递给了塞斯。
在他接过酒瓶后,我弯下腰,用力从锈钉头上拔出了消防斧。塞斯没有阻止我,也没有询问原因,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仿佛担心我会突然晕倒。
在他们看来,危机随着锈钉的死亡已经解除。但我知道,这一切远未结束。
我握着消防斧,跟着塞斯、雅各布和凯特走向谷仓大门。一推开门,狂风便裹挟着雨点劈头盖脸地打了进来,迫使我们在门口止步。
外面的天气完全变了样,暴雨倾盆,狂风呼啸。闪电撕裂夜幕,雷声轰鸣,仿佛天神在发怒。
“该死,怎么又下雨了?刚才还好好的!”塞斯咒骂着,抬手挡住猛烈刮来的风雨。
“我们得回到那辆卡车上!”雅各布在呼啸的风声中朝我和凯特喊道,“你们坚持得住吗?”
“我能行!”凯特艰难地回答。我同时点头,但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这天气突变得太不自然了,很可能是“死神”搞的鬼……我必须警告他们,危险远未结束!可我怎么警告?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情急之下,我拉住了准备冲出门的塞斯,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放下消防斧,摊开一只血红色的手掌,另一只手做出握笔的姿势,悬在掌心上虚划着。
“你想要写字交流?”他问道。
我用力点头。
“我身上可没那玩意……”
塞斯停顿片刻,朝正抬手遮挡风雨的雅各布喊道:“嘿,雅各布!你身上有没有纸笔?”
“没有!锈钉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搜走了!”
“你也听到了。”塞斯转回头看我,“现在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先回卡车再说——”
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谁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再次来袭?到时候根本没时间让他们明白,我们面对的不是人类!
我立刻抓住又想离开的塞斯,急得喉咙发出呜呜声。想起他之前在锈钉家里对我说过的话,我把手伸进他裤子左边的口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掏出一枚霰弹,对他比了比这枚子弹。
“霰弹?”他更加疑惑了,“你想去拿回你的霰|弹枪?”
我用力摇头,把这枚子弹按在他胸口,又扭头指了指雅各布脸上破裂的眼镜。
“……里奇?”塞斯的语气听起来犹豫不定,“你为什么要提到他?你在问他的尸体吗?来救你们之前,我已经把他的尸体搬回卡车上了。”提到里奇,他开始低声自语,“我原本只打算带着他离开的。该死的良心……”
我点了点头,手指指向等待的凯特和雅各布,然后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翻起白眼,做出窒息的样子。
“……他们死掉的那个儿子?”塞斯的眉头紧锁,语气更加不确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错,里奇和斯科特!你再好好想想!我更加用力地点头,随后平举两只血手,相对移动,在即将接触时立刻握拳,互相撞击。
“车祸……?”塞斯吐出一个词,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这些死亡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激动得连连点头,伸手指向门外雷声大作的天空,又扭头指向谷仓内锈钉倒地的方向。
“你们在说什么?”等待已久的凯特看向我们,“我们得离开了!”
“等等!”塞斯抬手制止她,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不!现在不是追究我身份的时候!我疯狂摇头,继续指着电闪雷鸣的天空,甚至伸出手去接雨水,递给他看。
“这雨也跟今天的死亡有关?”塞斯被我带回了思路,继续猜测,“德州下暴雨的确稀罕,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就差一点了!我深吸一口气,想到了更直接的方式。我倒掉雨水,弯腰捡起地上的消防斧,毫不犹豫地在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比起嘴里的剧痛,这根本不算什么。塞斯想要阻止我,但我已经扯过他的背心下摆,低下头,用流血的手指在上面倒着写下一个单词。
“D…E…A…T…H……”塞斯低着头,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出背心上的血字。我抬头看他,用力点头,看见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Death。”一旁的雅各布完整地念出了那个单词。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神情恍惚,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你是说……这些都是死神(Death)干的?”
我郑重点头。凯特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喃喃道,“一切都说得通了,不管是我听到的那个声音,还是刚才那一幕……”
“它是冲着你来的,对吧,亚当?”凯特死死盯着我,“我们都只不过是……被你牵连到的受害者。”
我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有这个问题,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不,凯特……”雅各布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伸手揽住女儿颤抖的肩膀,安抚她即将爆发的情绪。“锈钉刚才说过,还活着的我们,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冒犯……”
“如果,如果那个锈钉,也跟亚当说的那位……”雅各布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某个即将道出的说法。然后他重新睁眼,继续说道:“……那位‘死神’有关联,那么,我们的命,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们自己了。”
“就像你先前的幻觉呈现出来的那样,凯特……”
雅各布颤抖着手,摘下鼻梁上的破眼镜,面如死灰。
“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死在那场车祸里。”
听到这话,凯特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她用手捂住脸,压抑的哭泣声从指缝里泄出,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凉。
“妈的……”塞斯怒骂着,一拳砸在谷仓门框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什么‘死神’?根本不可能存在!”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怒吼,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穿透雨幕直射过来。我们全都抬手挡住强光,直到大型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逼近。放下手臂,我看见那辆熟悉的彼得比尔特卡车停在了谷仓前,暴雨不断冲刷着它的车身。车灯直直照进谷仓,将我们所有人暴露在光亮中。
“是谁在开车?”凯特惊恐地问道。
塞斯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辆车,刚想迈步上前,就被突然打开的车门阻止了。
一个身影从驾驶座跳了下来。那人一手撑在卡车上,瞬间就被暴雨淋湿。他慢慢地朝着站在谷仓门口的我们走了过来。我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准备应对这个不速之客。
“不……”塞斯摇着头,向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不可能……”
那个人走到了车灯的光晕中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他的样貌清晰地呈现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嘿,塞斯!”一个绝不可能再响起的声音穿透了风雨声,“还傻站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那是里奇。早已死去的理查德·杰科。
看大家好像都能接受,那我上一章就不改喽,以后也不好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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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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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上司可以啵下属嘴吗》,CP阿蝙,配对无差。
文案:
我的职业是“主角背后的男人”,简称“主后男”。“主后男”在任何作品里都是无敌的,所以我的能力自然是“无敌”。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由于上级要求,这次我诞生在了一部严肃题材的漫画里,主角(也就是我的新上司)是一只苦大仇深的黑漆漆,比我还黑,是“黑黑的韦恩先生”!
看在他有钱胸大臀翘还有一对能溺死人的蓝眼睛的份上,我可以无偿为他打工。
洗澡、更衣、投喂、供暖、哄睡、当座驾、揍坏人、代上班、维修装备……
甚至是手游托管我也能干!
上哪儿找像我这样优秀的牛马?(得意叉腰.jpg)
但是,韦恩先生某天突然提出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要求:他要啵我的嘴。
这这这这……
这个不可以啊!我没有那个器官的!做不到啊!
韦恩先生,请别再靠近了——
某只烟雾黑漆漆光速遁走,另一只猫耳黑漆漆原地摸下巴,思索起对方头顶那突然变成粉色且长得望不到尽头的“称号”:
(粉色)[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快亲我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嗯?原来不是性冷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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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的背后灵是一只全身被布条包裹的黑色幽灵,比阿尔弗雷德还能干,但它几乎不说话。
它的头上偶尔会出现奇怪的文字,一开始是一段肉眼无法识别的乱码,之后便断断续续出现黑色词语或短语。
像是[笨蛋]、[讨厌的碳基生物]、[无药可救的偏执狂],就像“称号”一样。
一段时间后,背后灵头顶出现的“称号”变成了[世上最棒的黑漆漆]、[好想拥抱]、[快看看我],颜色也变得更丰富了。
大概是背后灵的“称号”在进化吧?
当布鲁斯尝试摸它的头时,它乖巧地弯下腰,肩膀随着被抚摸的频率微微缩动,头顶浮现的“称号”居然变成了亮粉色。
(亮粉色)[不要停]。
哦……布鲁斯逐渐明白了一切。
一句话简介:只要能吃苦就会被老板吃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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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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