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窈十分头疼。
她想也不想的提起一脚，将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刺儿头给踹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在水面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
这突然的变故让许山和船家都给整懵了：“仙姑，你这是……”
“别担心，没事。”
宁舒窈安抚完他们，就见少年从水里冒出个头，河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珠成串儿的沿着他的五官滚落。
他随手抹了一把，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干什么？”
宁舒窈居高临下地站在船上，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现在清醒了吗？”
楚问尘怒：“……我什么时候不清醒了？”
宁舒窈一字一句：“你确定？”
楚问尘：“……”
宁舒窈不再理他，转身冲船家说了句：“划吧。”
“不、不等小公子上来了吗？”
宁舒窈道：“不用，他自己会想法子过河的。”
许山顿了顿，小心劝诫道：“……仙姑，我看还是让他上来吧，河水冷，万一受凉了就不好了。”
宁舒窈耐心解释：“他是修士，有内劲护体，寒暑不侵，不会受凉的。”
许山：“可、可是……”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舒窈再次看向船家，船家瞥了眼水中的少年，对方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生气地拍了下水面，接着整个人从水中跃出，脚尖在水面轻点一下，踏雪无痕般飞向了对岸。
她笑了笑：“看吧，我就说他有法子过河的。”
船家：“……”
许山：“……”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大佬。
宁舒窈和许山走进文竹巷时，宁母正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着，见到她归来，神色一松。
等把人迎进院子，宁母上下打量她：“窈儿，你没事吧？”
“没事啊。”
“那尘儿怎么不跟你一起，还弄的一身湿漉漉的？”
“娘您没问他？”
“问了，”宁母一顿，“他说是不小心掉河里了，我怎么觉得不像。”
“是不像，”宁舒窈淡定道，“因为是我把他踹下去的。”
宁母大吃一惊：“你踹的？你为何要踹他？”
宁舒窈哼了一声：“他气我。”
“窈儿！”宁母不认同地看着女儿，“尘儿比你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万不可把人给踹河里，虽说这倒春寒已经过了，可河水还是很冷的。”
宁舒窈挽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娘，我有分寸。”
以那小孩的性子，不用点特殊手段，他根本不会理你，一个劲把事情闷在心里，早晚会把自己搞成个黑化变态，她如果能故意惹怒他，让他借此把怒火给撒出来，那反而是件好事。
“有分寸还会把尘儿踹水里去？”
宁母有些生气了，她是个温和守礼的性子，万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后还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她严肃道：“做错事不知悔改，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一向温温柔柔的人忽然板起脸来，还是有几分唬人的。
趁宁母不注意的时候，宁舒窈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她抿起嘴角，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娘您别生气，我不吃饭就是了。”
她了解自己的娘亲，并不意外母亲会对她小惩大诫。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给她家的问题少年一个交代。
她娘亲既然说了让那孩子把这里当自己家，就绝不能在她女儿欺负了他以后还什么表示都没有，正好让那小孩看到她娘的真心和诚意。
本来他也对自家娘亲的温柔做不到冷脸以对，趁机让他与这个家的联系变得更亲密一点，也算是一举两得。
宁母训完人，脸色稍稍和缓：“窈儿，娘也不想罚你，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欺负尘儿了，知不知道？”
宁舒窈抬头看天，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情况吧。”
宁母没听清：“你说什么？”
宁舒窈打哈哈：“我说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正好去补个觉。”
言毕便进了屋子，看的宁母直摇头叹气：这孩子从小就太有主意，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
楚问尘在房间里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发现宁母为了护着他还罚了他那个师姐，心里不是不触动的，这份善意让他空荡荡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无法忽视的暖意。
他换好衣服走出去，宁母立马为他端来了一碗姜汤。
“尘儿，快把这碗姜汤喝了，免得着凉。”
“不会着凉的，宁姨。”他想说自己寒暑不侵，可对上宁母关切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谢、谢宁姨。”
“傻孩子，跟宁姨有什么好客气的。”
这边两人温情脉脉，那边宁舒窈果然一直到饭点都没有从房里出来。
楚问尘闻着香喷喷的鸡汤，忽然开口：“给师姐留一碗鸡汤吧。”
宁姨对他好，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对无良师姐生气，在他的私心里，他也并不讨厌她。
宁母顿感欣慰，这孩子果然是个纯良的性子，不怪他这么招人喜欢。
嘴上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留，饿一顿不会饿坏肚子。”
再说自己生的女儿她能不了解吗？
在家里吃不着饭，她肯定会偷偷地跑到对面的白府去蹭吃蹭喝。
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楚问尘不知道宁母所想，饭后他舀了一碗剩下的鸡汤，和饭菜一起，端到宁舒窈的房门前。
少年抿了抿嘴，抬手叩了叩门：“吃饭了。”
没有回应。
少年仔细倾听，房内一片静寂，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人不在？
他这么想着，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师姐的闺房，便又把东西端了回去。
正在厨房忙活的宁母见状便说：“是不是不应你？她应该偷摸去对门白府蹭吃蹭喝去了。”
楚问尘：“……”
觉得自己的一通心意都喂了狗。
“尘儿，你昨晚应该也没休息好，回房去歇一歇吧。”
楚问尘扯了下嘴角：“不用，我不困。”
他帮宁母收拾完，便又跃上了屋顶。
从这边望过去，果然看到某个不在房间的身影正和那两只妖怪聊的津津有味。
白府这边，宁舒窈实在好奇白素素和许山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
“素素姐，现在你们的药材直接是由许山来取吗？”
白素素嗯了一声，神色中带着一丝笑意。
宁舒窈眼睛一亮，这是有戏啊。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发生什么事啊！”青叶一脸嫌恶地接话，“姐姐上次和他们一起去送药材，回来的路上被一个醉鬼给调戏了！”
“醉鬼？”宁舒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素素，“当时许山也在？”
“他在。”白素素笑中带蜜，“是他保护了我，也是他提出以后我们的药材由他亲自来取。”
宁舒窈懂了，她意味深长道：“那恐怕不是意外吧，你故意试探他？”
白素素轻笑：“结果我很满意。”
倘若许山无意，那即便她有心也不会强求。
幸好结果是皆大欢喜的。
宁舒窈：“那我就提前恭喜素素姐觅的如意郎君。”
“就你嘴甜。”
青叶看了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眼宁舒窈，听的一头雾水。
莫名其妙的，许山就要当她姑爷了？
人类的世界果然复杂。
从白府里出来，宁舒窈忽然发现她家隔壁那座空了几年的院子，有人在进进出出。
她记得宅子的主人搬到钱塘府去住，把这里卖给了牙行。
现在这是有人买了？
也不知道新邻居好不好相处。
宁舒窈短暂的好奇了一下，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新邻居上门拜访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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