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染香院屋顶。
从楚问尘俯瞰而下的视野里，房中一个丑陋的恶鬼正在对镜贴人皮。
这恶鬼长着硕大的头颅，青绿色的头皮，上面布满凹凸不平的脉络，眼若铜铃大小，耳朵很尖，手指如同枯瘦的树枝、干而扭曲。
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有鼻子有眼睛，黛眉红唇。
五官无一不精致，只是被铺展在扁平的人皮上，不仅看不出丝毫的美感，反而还让人头皮发麻。
楚问尘抬起头，脸色隐隐发白。
宁舒窈无声地询问，你还好吗，师弟？
少年瞪她一眼，知道她刚刚就是故意的，可恶至极！
宁舒窈无辜地眨眼，我也被吓了一跳好吗？
这个画皮鬼的原形实在太辣眼睛了。
少年继续瞪她，信你才有鬼了。
宁舒窈叹气，转移了话题：那你还上不上？
楚问尘：“……”
他深吸了口气，从屋顶翻了下去。
留在屋顶的宁舒窈在房间的四周贴了几张符纸，将整个房间封锁起来，避免一会儿画皮鬼逃跑。
屋下楚问尘闯进房间的时候，画皮鬼正要挖出床上之人的心脏。
被他打断后，画皮鬼非常生气。
“敢坏我的好事，我……”
它猛地转头，却在看清少年的长相后裂开了嘴角笑了起来：“没想到是这么个俊俏的小公子，你这张脸皮我喜欢，等我做成人皮穿在自己身上，一定也很好——啊！”
楚问尘根本不跟它废话，直接就是一剑劈了过去。
他的速度在宁舒窈眼中或许不够看，但对付大多数人却是绰绰有余。
画皮鬼的厉害之处在于它能够依靠一张皮囊迷惑住人心，从而获取他们的信任，导致它屡屡得手。
可要若论武力值，它其实弱的一比。
就像此时，面对楚问尘的攻击，它在躲闪不及之下，被斩掉了一只手臂。
“啊啊啊，我的手——！”
它怒叫着：“我要挖了你的心！”
楚问尘一击得手，眼都不眨的继续出击。
而这一次，他瞄准的是画皮鬼的右手，他很想知道，这只恶鬼没有双手，还怎么给自己画人皮。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画皮鬼求生欲爆发，竟然让它给躲过了。
楚问尘冷笑一声，就着它躲闪的方向，极快往前一刺，成功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他像戏耍老鼠的猫，在画皮鬼身上这里刺个口，那里戳个洞。
对比画皮鬼的惨叫连连，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十分暗沉。
宁舒窈看的心惊不已，深怕放任他继续下去，他会沉迷在这种黑化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于是出手抓住少年的手臂：“够了，师弟！”
楚问尘扭过脸来，杀气腾腾地望着她：“你又要阻止我了吗，师姐？”
宁舒窈意识到不好，他已经陷了进去，不能再这么下去。
她当机立断，抬手一掌劈晕了少年。
不远处的画皮鬼看到这两人窝里斗，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
它以手成爪，直捣宁舒窈的后心。
宁舒窈抱着自家师弟的肩膀，像是没有察觉到。
身后的鬼爪越来越近，在触摸到她衣裳的瞬间，宁舒窈反手将一张定魂符飞快地贴在画皮鬼的胸口位置上。
“等下再来收拾你。”
宁舒窈轻轻地把少年放到地上，起身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破空声，她迅速偏头躲过，一枚暗器擦着她的脸钉入地面。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宁舒窈转身回头，只是房里哪里还有画皮鬼的影子？
而她贴符纸的几个地方被人则破坏了一处。
这个气息……
所以画皮鬼根本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直都有帮手？
宁舒窈看了眼敞开的窗户，又看了看陷入昏睡的师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失策了。
本以为这一趟是螳螂捕蝉、瓮中捉鳖，没想到人家还有个黄雀在后。
且这只黄雀的身份恐怕还是她的半个同行，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破坏掉她的符纸。
画皮鬼与妖道士的结合，就问你这组合够不够聊斋？
宁舒窈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随手发了个信号弹通知徐捕头过来把她的问题师弟给扛回客栈。
他们来的很快，因为一直在附近等着。
“仙姑，怎么样，可有收获？”
宁舒窈说：“我们和凶手交过手了，可惜让它给逃了。”
徐捕头闻言觉得有点遗憾，追问了一句：“是妖吗？”
她嗯了一声：“是一只恶鬼，它给自己披上一张人皮，伪装成人的样子，混迹在人群里。”
捕快们一听这话就急了，不约而同骂了几句。
“可恶！如此狡猾，可有识破它的办法？”
怕引起过度的恐慌，宁舒窈安慰他们道：“不必忧心，它被我师弟砍伤了，短时间内无法再出来作恶，我争取在这段时间内把它找出来。”
有她这句话，徐捕头等人果然稍感心安，对她感激不已，纷纷表示到：“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的地方吗？”
宁舒窈指了指身后的少年；“那就劳烦诸位帮我把师弟背回客栈去。”
“那仙姑你呢？”
“我还有事。”宁舒窈没打算细说。
“那你师弟要是问起来……”
“放心，他没那么快醒过来。”
“如此，那仙姑你自己小心些。”
安置好问题师弟，没有了后顾之忧，宁舒窈这才不慌不忙地跃上屋顶，朝着某个方向追了过去。
画皮鬼身上有她的定魂符，这就相当于一个信号，会帮助她找到对方。
而且这种符除了她自己，别人无法暴力摘除。
一旦强制性摘下，定魂符就会爆炸。
也是因为有一层联系在，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去。
画皮鬼中了定魂符，身体僵硬无法自由行走，得让人扛着走才行。
所以，救它的人一定没办法走的太快。
宁舒窈循着自己的灵气一路追寻，终于在城外的一处林子里发现了这两人的行踪。
她也不声张，二话不说直接凝结出一缕剑气，朝着二人飞了过去。
她的剑气是跟着某人学的，有招无形，同样的也杀人于无形。
等对方察觉到的时候，剑气已经直逼后心。
这人也是个狠角色，意识到自己躲不过去了，竟然将扛在肩上的画皮鬼往前一推，给自己争取了一息的时间，他抓住这一点机会就地一滚，躲过了宁舒窈的夺命一剑。
他躲过了，画皮鬼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剑气穿了个透心凉。
慢一步赶上来的宁舒窈见状啧了一声：“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既然它注定要死，在青楼的时候就让它死在我的手上，你也就不必暴露自己了。”
穿着一身道士袍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阴鸷地盯着她：“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杀了这只恶鬼，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主人？”
宁舒窈大为意外，所以画皮鬼的身后不止有一只黄雀，还有个幕后boss？
她好奇地问了句：“你主人是哪路妖怪？”
“我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
说到一半，男子忽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宁舒窈摊手：“问一下嘛，这样等你死后，我好通知他给你收尸。”
“哈，你好大的口气！”
“那就没得聊了。”
宁舒窈重新凝结出十几缕剑气，这些无形的剑气围着她转了转，而后齐刷刷地对准男子。
中年男子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紧绷，丝丝缕缕的冷意弥漫过来，不禁脸色大变。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实力，之前是他小瞧这丫头了，男子心里开始疯狂地思考起退路。
宁舒窈好笑道：“我告诉你名号，好叫你找人来寻我报仇吗？”
难道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男子心头一哽，讥讽道：“你们正派人士，不是一向光明磊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时候也开始走藏头露尾的路子了？”
宁舒窈诧异道：“你居然还懂得用激将法？”
“……”他忽然觉得这臭丫头比他还像个反派。
宁舒窈：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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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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