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沢田宅安静得只剩下钟表指针走动的声响。
“Reborn...”纲吉压低声音，“今天京子和小春说库洛姆已经三天没回去了...”
Reborn的黑色豆豆眼在月光下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嗯。”
纲吉不安地绞着手指，“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蠢纲。”Reborn冷哼一声，“库洛姆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没那么容易出事。”
“可是——”
“比起这个，”Reborn打断他，目光转向房间中央，“你应该想想试炼的事。”几个小时前，山本武通过了二次试炼，但其他守护者还毫无头绪。
“特别是那个蠢牛。”
空气中泛起一阵绿色的雾气，如同夏日森林中升腾的薄雾。随即，一个绿发少年的身影缓缓浮现。
“蓝波？！”纲吉震惊地喊出声，眼前这个少年和十年后的蓝波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衣着更加复古。
“什么蓝波，本大爷叫蓝宝...”绿发少年懒洋洋地纠正，声音拖沓而随意。
Reborn淡定地为纲吉介绍：“这位是初代雷之守护者。”
纲吉瞪大眼睛：“初、初代雷守？！”
蓝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的蓝波身上。小奶牛抱着他的奶牛玩偶，嘴角还挂着口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啧，本大爷就是讨厌这种小鬼……”蓝宝撇撇嘴，有些不满，“本来还想直接告诉他的。”
“告诉……什么？”纲吉小心翼翼地问。
蓝宝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贵族式慵懒的腔调宣布着蓝波试炼的内容：“算了，直接跟你说吧。明天带这小屁孩去游乐园，他的试炼在那里。”
……
“不要——！蓝波大人要和江江在一起！”蓝波像块橡皮糖一样死死抱住江的轮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牛今早得知要去游乐园时还兴奋得满屋子跑，直到发现江不一起去，立刻开始撒泼打滚。
风太从轮椅后伸出头：“蓝波，我会好好照顾江哥哥的！”
“坏风太！！”听着这话，蓝波气得爆炸头都炸得更开了，“江江不去，蓝波大人也不去！”
“蓝波，江需要休息...”纲吉试图劝说，却被小牛一个头槌撞在肚子上。
“十代目！这种小事就交给我！”狱寺不知从哪掏出一捆绳子，“只要把蠢牛绑起来——”
“狱寺君等等！”
蓝波边哭边从爆炸头里胡乱掏出一个手榴弹扔向狱寺：“去死吧，章鱼头！”
“等等！！蓝波！！不要在家里扔炸弹！”纲吉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接住手榴弹，发现只是个玩具才松了口气。
混乱中，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按在蓝波炸开的头发上。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微微俯身，在蓝波耳边说了什么。小牛立刻停止哭闹，然后仰起小脸笑得傻乎乎：“嗯！蓝波大人会带礼物回来给江江！”
Reborn冷哼一声，随即看着江说：“好好待在家。”
并盛游乐园门口，纲吉一行人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尤尼和可乐尼洛等人。
“啊哈哈，大家都来了啊！”山本爽朗地笑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众人身后望着。
狱寺冷哼一声：“别看了，那家伙没来。”
“这样啊…我还想谢谢江呢…”山本想到昨天在雨中与他交谈的江，垂眸笑了笑。
与此同时，蓝波已经兴冲冲地跑向了第一个游乐设施——旋转茶杯。
“蓝波！等等我们！”纲吉连忙追上去，狱寺和山本紧随其后。
尤尼悄悄落在最后，湖蓝色的眼睛望向远方，轻声呢喃：“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蓝波在旋转茶杯上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杯子的转速正在异常加快。
“咦？怎么越来越快了？”和蓝波一组的纲吉紧紧抓住杯沿，脸色发白。
山本武握紧时雨金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有人在操控这些设备！”
茶杯的旋转已经快到产生残影，蓝波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呜哇——要、要忍耐——”他的眼泪开始打转，小手紧紧抓住扶手。
……
与此同时，沢田宅。
云豆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往屋里张望。这只黄色的小鸟已经成为江房间的常客，每天清晨都会准时来“报到”。突然，它黑豆般的眼睛瞪得溜圆——
它喜欢的人类竟然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虽然动作比一般人缓慢，可他真切地站立了起来。
此时的江像是另一个人，黑色上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领口露出的锁骨伶仃刺白。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云豆，黑眸深不见底，秾丽的五官在阴影中愈发妖异。明明是同一个人，此刻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云豆害怕地向后退到窗台边缘，小翅膀不安地扑扇着。少年的气息变得很吓人，让它本能地想要逃离。
雾兽的黑影从布偶熊身上分离，在江脚下形成一片涌动的黑雾。少年的身影逐渐被雾气吞没，最终消失在房间里。
“江！江！”云豆焦急地飞向江，却只能穿透那片黑雾，看着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
*
意大利
微风轻拂，树影婆娑。
艳阳高照的午后，十四岁的白兰·杰索正坐在意大利郊外的圣玛利亚孤儿院门外。银白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孤儿院的大门，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在等一个人。
或者说，他在等一个“可能性”。
“就是这里呀~”少年白兰拖长了音调，百无聊赖地戳着一颗草莓味棉花糖，“为什么我找不到……”
不久前，白兰觉醒了共享平行世界记忆的能力，在记忆里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美妙的世界——那个世界的'白兰'从身后这家孤儿院的地下室带走了被囚禁的江。
共享记忆时，他仿佛能亲身感受到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只是静静看着，就让人甘愿沉沦。
在那些记忆中，他会牵着那个安静的孩子穿越一个又一个城镇。因为有太多人觊觎着他的江酱，他们必须不断迁徙。夜晚，江会蜷缩在他怀里入睡，怀里永远抱着那只破旧的布偶熊。那些记忆中的触感、温度、气息，都真实得令人心颤。
太美妙了......
觉醒能力后，他第一时间来到这家孤儿院。可地下室只是昏暗潮湿的杂物间，档案室里也没有任何关于“江”的记录。他假装与弟弟走丢去求助修女玛丽亚，那个修女也不像记忆中那样疯狂与扭曲，而是温柔地表示没见过他描述的孩子。
“难道这个世界的江酱不在这里了？”他歪了歪头，棉花糖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却掩盖不住心底翻涌的焦躁。
如果那个‘白兰’拥有江，那属于他的江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白兰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错觉吗...”他低下头轻轻咬着棉花糖，甜蜜的糖粉沾在唇角，却无法驱散心底那股愈发强烈的渴望。
该去哪里寻找属于他的江酱。
……
“走吧…雾兽。”
已经无法改变了。
*
游乐园的试炼以蓝波的通过告终。
纲吉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这哪里是试炼啊！”他刚才亲眼看着蓝波在接连不断的"意外"中——从突然转速异常的旋转杯到可以发射光束炮的赛车，再到这失控的鬼屋机器人——蓝波始终保持着惊人的乐观和勇气，甚至把每一次危机都当成了游乐园的新奇体验。
直到彩虹之子威尔帝现身，他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为了研究蓝波身体对雷电的承受能力而制造的事故。好在蓝波的小牛角最后爆发出惊人的雷电，保护了大家。
“通过了。”蓝宝嫌弃地看着鼻涕眼泪糊一脸的蓝波，“虽然是个爱哭鬼，但保护同伴的心是真的。”
“蓝波，”尤尼温柔地蹲下身，“你做得很好。”
全身脏兮兮的小牛骄傲地挺起胸：“那当然！蓝波大人是最厉害的！”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小脸垮了下来，“江江没看到蓝波大人这么厉害的样子...”
当纲吉一行人疲惫地回到沢田宅时，已经是傍晚了。蓝波趴在纲吉背上睡得正香，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黑猫玩偶——那是他带给江的礼物。
“我们回来了...”纲吉有气无力地推开门，却在看到客厅景象时愣住了。
江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档动物综艺。风太坐在他旁边，兴奋地指着电视里的企鹅。
“江哥哥你看！这只戴帽子的企鹅好像Reborn先生！”
Reborn：“......”
奈奈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大家回来啦？晚饭马上好哦~”
“江江！”蓝波瞬间清醒，从纲吉背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地扑向沙发，“蓝波大人通过试炼了！看！这是我给江江带的礼物！”他骄傲地举起猫咪玩偶。
江伸手接过玩偶，小牛立刻迫不及待地爬上江的膝盖，手舞足蹈地讲述游乐园的冒险，夸张地比划着自己是如何“打败”那些“坏机器”的。
江安静地听着，偶尔轻轻拂去蓝波脸上脏兮兮的灰尘。每当他的指尖碰到小牛的脸颊，蓝波就会幸福得冒泡，眼睛亮得像星星。
纲吉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却莫名感到一丝不安。江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安静苍白，却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就像月光下的海面，看似平静，深处却暗流涌动。他下意识看向Reborn，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江的侧脸。
晚餐时分，蓝波还黏着江不放，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今天的“英勇事迹”。
狱寺坐在离江最远的位置，别扭地嘲讽：“够了蠢牛，还要炫耀多久，要不是我们，你这蠢牛能通过试炼？”
“笨蛋狱寺在嫉妒蓝波大人通过了试炼！！”蓝波毫不在意狱寺的话，一股脑往江身边贴，小鼻子嗅着江身上那股冷冷的香息，“江江好香！”
“你说什么！”狱寺瞬间炸毛，银发都竖了起来，“谁会嫉妒你这蠢牛！”他灰绿色的眼睛飞快地瞥了江一眼又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一般。
江没有理会这些争执，静静望着水杯外壁流淌的水滴失神，Reborn坐在他旁边的特制高脚椅上，黑色豆豆眼时不时扫过少年的侧脸，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少年身上除了那股深入骨髓的诱冷香气外，还残留着极淡的、不属于并盛的气息。
夜深人静时，有人轻轻推开了江的房门。
“你去见他了…”温柔而笃定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江没有回答，黑眸平静地望向窗外的月亮。
尤尼走近，她澄澈的蓝眸像是天空，又像是倒映天空的海水，带着了然与包容：“计划还可以终止，如果现在不停止…”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需要。”江终于稍稍侧目望向来人，他看起来疲惫而美丽，像一支燃烧到尽头的白烛，明明火光依旧，却让人无端觉得它下一秒就会熄灭。
尤尼的眼中泛起歉疚：“可是代价——”
“我说了，不需要。”江的黑眸平静无比，没有丝毫波澜，而是淡淡地提醒她离开。
尤尼攥紧胸前的橙色奶嘴，望着光辉下晦谟而可怜的少年，眼中泛起悲伤。哪怕代价是死去，也无所谓吗？为了那个已经消失的人，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声承诺：“我明白了，我会陪你到最后。”
江没回应，只是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和五岁那年在孤儿院看到的，一模一样。
“欸…尤尼，你怎么在这？”纲吉端着热牛奶，愣愣地看着从转角出来的尤尼，这个方向不是江的房间吗？
尤尼没回应这句话，而是看着纲吉手中的牛奶轻声问：“是给江君的吗？”
“是、是的，”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耳尖微微发红，“因为江总是很冷的样子，我想着睡前喝杯热牛奶可能会好一点...”
“纲君真体贴呢。”尤尼的面容掩盖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纲君，你知道吗？江虽然很冷，却无法靠近火焰，火焰会带给他…痛苦。”她的声音轻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纲吉心上。
她没有说正是这个原因，江才会接受Reborn和蓝波的触碰，温热的、暖烘烘的一切、让他毫无生机的身体感受到片刻温暖，又不像火焰般带来灼痛。
“欸！什么！”纲吉彻底愣在原地，他脑海中回想着江陪他试炼时蹙起的眉心，又想起choice战上他高坐天际，面对狱寺的炸药时后仰的举动，原来不是因为讨厌他们，而是因为火焰吗！
那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江面前使用火焰，岂不是一直在伤害对方！
“我先走了！！尤尼，你好好休息！”纲吉彻底把追问尤尼为什么在这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是焦急地奔向江的房间。
尤尼在朦胧灯光间望着少年青涩而匆匆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
纲君，就是这样，去靠近他吧。
去接近他的心，看透他的眼眸，直到发自内心地想要守护他。
尤尼转身离开，身影融入走廊的阴影中。
——这样，才能改变那个注定毁灭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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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家教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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