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追查幕后真凶的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遭遇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有两份分不出真假的资料。
江户川乱步事先对两份资料进行超推理,结果导向两个不同地点,不辨真假。保险起见,国木田决定找侦探社的编外社员田山花袋调查,确定真假,但田山离奇失踪,生死不明。他们只能自行从两份资料里选一个先后顺序。
川上葵的那份,还是军警的那份?
从身份上看,官方的军警可比和幕后黑手勾结的港口黑手党要可信不少。
从利益角度考虑,军警资料除非被调换,不存在欺骗的可能;而川上葵是倾向于让他们去杀死森鸥外的,在追查幕后真凶的方向上,她真的会给予帮助吗?她和幕后真凶可是一伙的,她会出卖队友吗?似乎给一份假资料拖延时间对她更为有利。造假又不需要多少成本,她或许就是随手一骗。
他们选择去了军警资料上的地方,镭钵街的贫民窟里。在这里,国木田独步遇到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另一边,将社长交接给露西后,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以及宫泽贤治无事可做,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川上葵情报导向的地点。临走前,江户川为了防备,特地安排谷崎润一郎假造了三人进入露西的空间的幻象,摆了川上葵一道。
明面上空间里有江户川、宫泽、与谢野、露西和社长,实际只有社长和露西。
武装侦探社,全员出动。
-
川上葵也在忙碌中。
“嗯,我是他的朋友,算是一起长大的。”川上葵从容地和护士应答着。
“病房里有人?”川上葵惊讶。
“那太好了,这人我也认识,正好叙叙旧。”川上葵笑眯眯地说。
“坂口安吾先生,好久不见啊。”川上葵推门而入。
坂口安吾坐在陪护椅上,刚一回头,就看到川上葵笑意盈盈的脸,还有额头明显的纱布。
“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应该很忙吧,头没事吧?”坂口安吾很清楚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现在的处境。
“没事,我来看看这边的受害者醒没醒。”川上葵探头瞄了眼太宰。
她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床头,旁边还有一篮水果,大概是坂口安吾带来的。
坂口安吾看了眼那束绿色洋桔梗,没有多做停留,他敏锐地看向川上葵,镜片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很奇怪,你明明一直在关注那个组织,却没有提前收到一点风声。森先生在昏迷不醒,你却在这里玩忽职守。”
“见到了你,就不算玩忽职守。”川上葵说,“异能罪犯普希金的情报给我一份。”
“我没带。”坂口安吾说。
“军警都要漏成筛子了,还跟我说没带。”虽然两人达成了合作,但她仍是看到坂口安吾就想怼,大概是养成习惯了,改不过来。
“真的没带,但我可以叫部下找一份。”坂口安吾知道这事瞒着川上葵没有意义,也没和她推脱,掏出手机,劈里啪啦一顿操作。
没有两分钟,情报就调出来了。
川上葵扫了一眼,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这份资料和我在海外找来那份不一样,侦探社......算了,听天由命吧。”
坂口安吾皱眉:“不会吧。”
军警的情报出了问题,还是川上葵的情报出了问题?
换做从前,他自然相信后者,而现在,他却不自觉地怀疑前者。
“来不及了。”川上葵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坂口安吾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太宰那里有什么情报吗?”川上葵主动询问,打破沉默。
这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川上葵的计划在稳步推进,但这局面里有个难搞的变量——太宰。
应付他足以让川上葵殚精竭虑,可又必须将他考虑进去。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就是没想到他还在昏迷。
见坂口安吾没回答,她越过陪护椅,直接上手翻床头柜,桌面,第一层,第二层......
隔着眼镜都能看到坂口安吾嫌弃的眼神:“这样很没礼貌。”
川上葵才不在乎什么面子啊底线啊之类的,她半跪在地面上,头几乎伸进柜子里,然后从里面扒出一张纸条。
眼神明明白白,你看,我就说有东西。
坂口安吾吃惊地凑过脑袋:“竟然真有。”
川上葵也没躲着他,展开纸条,里面只有一个字:等。
等待啊……
川上葵知道太宰的消息必然是留给自己的,除了她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翻箱倒柜。
结合情报,太宰为了打探消息,遭遇了魔人费奥多尔手下的狙击。两人既然见过面,【共噬】的情况他必然已经知晓,他最后留下的消息是“等”,也就是说,破解【共噬】的方法是“等”。
但川上葵的第一优先不是破解【共噬】,而是她自己的计划。
所以她不能等,她要变“等”为“拖”。
川上葵将纸条塞给坂口安吾:“帮我转告侦探社,我给他们一个杀死【共噬】异能者,抓住费奥多尔的机会,条件是保密。”
“这话是什么意思?”坂口安吾感到疑惑。
他大概明白,太宰的“等”估计是安排了后手,但川上葵的话他就不明白了。“动荡”是什么意思,“保密”什么?
“转述就行,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不自己说?”
“我说他们不一定信,而且,你不想抓费奥多尔吗?”
她真的很擅长用一句话动摇别人。
坂口安吾心动了。
川上葵转身离开,在空中挥了挥手:“我还有得忙,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坂口安吾也没有久留,很快离开了这间病房。
没有了两个客人打扰,病房终于重归清净,病人仍旧陷在白色的棉被里,脑袋被乱糟糟的黑发包围着,神态恬静而温和。他的眼皮忽地颤动一些,慢慢掀开眼睫,露出了那双鸢色眼睛。
镇痛药还在作用,大脑还不至于被痛到无法思考。
花果的香气缓缓蔓延到鼻尖,太宰偏过头,耳畔的黑发扎到他的脸颊。他看到了果篮和那束洋桔梗,在这苍白的房间里鲜妍动人。
他凝视着那束花,把他吵醒的对话还在脑海里回荡着。
良久,他将视线落到莹白的天花板上,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
谷崎润一郎用【细雪】掩护着泉镜花和他的身形,悄没声潜入了港口黑手党。
五座大楼里,黑手党们时时刻刻都在持枪巡查,层层防线,层层哨岗,武器装备精良,轮换间隙几近于零。
“主力都在这里。”熟悉港口黑手党的泉镜花说,“正面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
泉镜花带着谷崎七拐八拐地走着各种奇怪的暗道,只是这些道路上巡查的人不比正门少,还好有【细雪】,勉强可以掩护他们。
“注意压制杀气,尾崎干部在这方面很敏感,我们顺着汇报的人,去找这个地方现在的负责人——尾崎红叶干部。”泉镜花说。
他们正准备跟上乘电梯上楼的樋口一叶。
谷崎润一郎突然反应过来,拉住了泉镜花,泉镜花也反应过来。
不能坐电梯,重量不对,会被发现。
于是,两人只能开始爬楼梯,并且改换目的地为首领办公室——最可能安置森鸥外的地方之一。
但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实在太高了,爬到楼顶,他们不仅花了很多时间,还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森鸥外不在这里。
于是他们又按照泉镜花的记忆去了各位干部的办公室,全都没有人。
接着他们去了医疗部,仍然没有人。
如果有瞬间移动的异能就好了,也不用坐电梯,也不用爬楼梯,只要一挥披风,道路就会变得无比通畅,实在是很使用的一种异能呢。
比如,果戈里现在的行动就很顺畅,并且他还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似乎和他有相同目的的人。
他眼珠一转,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于是悄悄跟上了两人都步伐,隐在角落中观察他们的行动。
而对于谷崎润一郎和泉镜花,他们只能冒险跟踪,上电梯了。
“分头行动,即使一个人被抓,也可以照应。”泉镜花提出,她表示自己对港口黑手党很熟悉,很会隐藏,于是谷崎同意了。
他们两人离开前还各拿了一张国木田的手账纸在身上,以便及时自救。
果戈里挠了挠脑袋,决定谁也不跟,因为他知道二人的目的地在哪,他只要等在终点就可以了。
-
国木田这边的情况非常糟糕。
根据情报,普希金藏在贫民窟的地下。他们很顺利地潜入了,却遭遇了一群“童子军”——全部都是小孩子,受到欺骗的无辜的孩子,他们拿起了武器,以极其惨烈的方式保护那个欺骗他们的人。
国木田是个光明磊落,心存正义的人,而这场局是为他而设置的,目的是摧毁他的心。
他尽量使用杀伤性小的武器,尽量承担大人的义务,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这样就能保护同行的中岛敦的心灵。
可保护了别人,就没法保护自己了。
国木田独步崩溃地跪在地下的废墟边,眼前那个小女孩的模样清晰到可怕,他清楚地想看慢放动画一样,看到那个脖子上挂了一圈狰狞的炸弹的小女孩,她懵懂无知的眼神,瑟缩的身体,颤抖的手。
然后他看到自己,脸上挂着干涩的笑容,他说,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他掏出了手账。
是的,他掏出了手账。
小女孩看到他掏出了手账。
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坚定,然后拽下了炸药的拉环。
......
国木田独步摘下眼镜,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她拽下了拉环。
为什么?她还这么小,她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这样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
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来,她就不会死了......
“他不是普希金,军警的资料是假的,”江户川乱步说,“但,川上葵的资料也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个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大概是被销毁的落脚点。敌人十分狡猾,短时间内恐怕没法突破他们设下的陷阱。”
江户川乱步的眼神泛着幽冷的绿光:“眼下只有一条路,按照川上葵的要求,杀掉森鸥外。”
“但,方才社长传来消息,让我们不要开战。”中岛敦提醒众人。
江户川乱步垂下眼眸,现如今,就看谷崎润一郎和泉镜花的选择了。
而他们的选择是——
行动。
-
银在向川上葵汇报:“......就是这样,他们目前似乎没什么收获,抓错了人。”
“好,继续跟踪。”川上葵说。
川上葵迅速接通另外一人:“芥川,你方才看到的江户川、与谢野和宫泽贤治是障眼法,现在空间里只有福泽谕吉和露西,抓人质,威胁他们出来,杀了福泽谕吉。”
川上葵站在港口黑手党的监控室里,联络守在森鸥外身侧的尾崎红叶:“福泽谕吉现在落单,只有一个露西保护,我已经让芥川动手——”
川上葵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声音,紧接着电话被迫挂断了。
她看着上面的忙音,沉默了几秒,闭了闭眼。
然后将电话拨给广津柳浪:“首领出事,速去支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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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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