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往煤窑的出口。
山下又经过几拨人,但费奥多尔仍然不在其中。煤窑里隐约传来山石崩裂的声音,战斗十分猛烈。
川上葵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检查配枪,将子弹一枚枚塞入弹匣,上膛。
她推开车门,在草木掩映下缓步走向煤窑。
战斗声渐渐停息了。
侦探社的国木田、谷崎、与谢野、宫泽以及泉镜花皆已到场,守在门口,黑蜥蜴和梶井也守在这里。川上葵向众人微微点头,走到前面。
远远地,就听到矿道里传来的声音——“嘿嘿嘿,费奥多尔和死屋之鼠都是我的工具,像我这样弱小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吧,精英们就带着一脸惨样去死吧!”
煤窑出口逃出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穿着厚重的棉服,头发不多,脸上带着苟且偷生的笑意。
川上葵认得这张脸——【共噬】异能者。
这人先是被众人齐聚的场景震撼到,见势不妙,迅速下跪道歉:“饶了我吧,我会去自首的。”
川上葵回头给了个眼神,芥川银和广津柳浪上前擒住这人。
“按照计划,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置。”川上葵对对面为首的国木田独步说。
“接下来,交换人质。”川上葵说。
“请通融一些时间。”国木田说。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都被困在那本小说里,他们可以交出中原中也,却必须等江户川乱步出来之后再交。
川上葵表情冷冷的:“原因,如果不能说服我,就在这里开战吧。”
国木田独步有些犹豫,他吃不准川上葵会不会因为事实生气,可眼下说谎不是个好选择。
“小姐,他就是在骗你呢,”被抓住的异能者趁机挑拨离间,“摆明了想空手套白狼,来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和你们开战啊,你能打过他们吗?”
川上葵回头看着这位【共噬】,忽然笑了。
她走到此人身边,故意说:“你说的有道理。”
“他在挑拨离间!”谷崎润一郎大声提醒。
“那你们遮遮掩掩就很光彩吗?”川上葵说,“给你们三分钟,过时不候。”
她走到【共噬】异能者身边,低声耳语道:“你本来该死的。但我给你一条活路,待会场面乱起来,我就放了你,若你用异能感染了侦探社的人,助我成功,我就收你做部下。”
【共噬】异能者眼珠子转了又转,顿时起了小心思,想着,等我自由了,你们谁能管住我,于是立刻满口答应。
三分钟很快。
侦探社那边做了决定,打算和川上葵实话实说,谈好条件。底线是,就算要换,也必须等江户川出来之后,把那本书交给她,为此可以让渡一些利益。
川上葵闲逛着,刻意站到树荫下。
“我们商量好了。”国木田独步说。
川上葵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伸手轻轻抚摸着树干,感受着手底粗粝的质感。
川上葵身畔并没有人,是以国木田也没有防备,直接走近。
“川上小姐。”国木田唤道。
川上葵此刻才像晃了神似的回头看他:“抱歉,太阳太烈。”
见她没有动身的意思,国木田于是又走了几步,到她身侧的树荫下,面对面站在她身前。
“……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国木田说明了己方的要求。
川上葵在思索中移了眼神,她眼底突然闪过一片惊讶,没等国木田回头,只见她此刻迅速掏枪,瞄准他身后的某处。
“砰!”
林中鸟雀簌簌飞起。
一枪正中心脏。
国木田还沉浸在震惊里,正准备防御川上葵,却一回头就看见了【共噬】异能者的尸体。
“他要偷袭你。”川上葵的神情很危险。
下一刻,川上葵望向自己的部下:“谁负责看守他的!”
被吩咐偷偷放人的部下立即向前,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川上小姐,我一个没留神……”
“够了!”川上葵厉声打断他,“回去找我领罚。”
“是!”部下又鞠了一躬,然后退下。
当然不是领罚了,是领赏。
这个人必须死,川上葵早有计划。因为他是【共噬】的持有者,知道森鸥外死亡的具体时间。而且,川上葵不确定森鸥外复生后会不会再次变成【共噬】状态,继而暴露森鸥外的存在,所以只能杀了他。
国木田望着这崭新的尸体,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黑手党杀死。
他下意识就要走过去检查,却被川上葵一把拦住,接着她拨通电话,交了手下将尸体抬走。
这个样子,显然是活不成了。
“你……为什么杀他?你可以射击他的腿。”国木田问。
“仓促之下,我不能保证瞄准他的腿。”川上葵有理有据。“我虽然不需要你感激我,但也没必要指责我吧,毕竟我开枪也是为了帮你。”
“即使我带他回去,他也是森先生死亡的缘由之一,未必能活,死在此刻说不定是他的幸运。”川上葵说。
“你真是个纯粹的黑手党。”国木田面色复杂地评价道。
最后还是商定等江户川出来后交换人质,但川上葵没有轻易放过他们。作为违约的代价,国木田被迫代表侦探社欠川上葵一个委托——在不违背道德法律的前提下。
-
太宰治联合异能特务科与Guild组合前首领菲茨杰拉德,利用菲茨杰拉德的“神之眼”在一处咖啡厅查到了费奥多尔的行踪,最终抓住了他。
当晚,侦探社举行庆功宴之前,江户川乱步从书中出来,川上葵将困住中原中也的侦探小说换了回来。
与侦探社的热闹繁华不同,港口黑手党还沉浸在失去首领的肃穆中。
灯光昏暗,走道里的护卫矜矜业业地看守会议室的大门。空荡清冷的会议室内,尾崎红叶和川上葵相对而坐,桌面上放着那本小说。
“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继位问题还有一个是中原干部的营救问题。”川上葵说,“红叶姐,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经不起骚乱了,我们必须一致对外,尽快选出新首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尾崎红叶低头整理着和服的袖子,“我愿意弃权”,她低着头说,“首领是因为我的失误而死的。”
川上葵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能弃权。”
尾崎红叶抬头看她,面露疑色。
她弃权对川上葵是有利的,为什么要阻止。
“中原干部还在这本书里,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急需他的帮助。我已经从侦探社那边得到消息,被困在书里的人必须找到全部的凶手才能出去,而以中原干部的推理能力,不知道要多久,我们等不起。”
“我打算进去帮他。”川上葵说。
“不行!”尾崎红叶一口否决,“你如果进去后也出不来了,那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再折损干部了。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我可不想白干,所以打算和你立个约定。”川上葵笑。
“如果我三天内没能出来,那么红叶姐,我的部下会拥立你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新首领。如果我三天内出来了,则证明我的智慧和胆识可以补足我异能上的缺陷,你就拥立我。”川上葵笑着说。
尾崎红叶看着她。
川上葵最大的缺陷,就是她没有异能。在这个异能者的世界里寸步难行,生命时时受到威胁,港口黑手党不需要一个时时生命垂危的BOSS。
第二大缺陷,是她成为干部时日尚短。资历不够会成为某些人质疑她的理由。
但她确实是个十分难得的聪明人,这一点尾崎红叶自愧不如,中原中也也比不上她。如果她真能证明自己……
“我答应你。”尾崎红叶说。
只要她能办成这件事,没人有理由不服她,尾崎红叶也一样。
“只是我不能保证中原出来之后的态度,顶多从旁劝说,虽然他大概率也不会反对。”尾崎红叶用袖子捂住嘴巴,轻笑着说。
这一系列事件已经足以证明她的可靠,若她真的通过了这最后一关,如果她真能证明自己,尾崎红叶愿意奉她为BOSS,自此忠心不二。
-
三天时间。
第一天川上葵花在了侦探小说研究上,速通了几本侦探小说,她要熟悉爱伦坡小说的各种套路,剖析他的创作思路。
第二天她找了个安静的房间,提前告知尾崎红叶,还找人看守,才走进小说。
第三天上午,她筋疲力尽地将人带了回来。
刚出来的二人狠狠休息了一番,下午才拉着尾崎红叶到会议室内开会。
“这小说真是……”川上葵揉着额头:“重量不重质,纯纯是折磨人,每个难题都不算很难,但是几百个凶手,不眠不休地找了一整天,才都找出来。”
“是啊,杀到人心烦。”中原中也说。
尾崎红叶拖着下巴,这几天她也过得不轻松,整个港口黑手党的担子都压在她一人身上:“中也君,我和川上小姐有个赌局,如果她三天内把你救出来,我会拥立她作为首领。现在我已经决定支持她了,你有意见吗?”
尾崎红叶的话毫不避讳,坦坦荡荡。
中原中也略显吃惊,因为他印象中尾崎红叶和川上葵没那么熟。视线在两人身上过了一遍,他立刻表示:“我没有意见,川上救了我。而且她在的话,总不会被侦探社那群家伙骗。”
他的确不在意首领的位置,“羊”的教训太过沉重,他仍然认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如果是川上葵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中原中也当即摘下帽子,单膝跪在川上葵脚边,尾崎红叶也从座位上起身,到川上葵面前,尊敬地躬身行礼。
“从今日开始,您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立誓,像忠于森首领一样忠于您,誓死守卫您的安危,绝对服从您的命令。”中原中也神情肃穆地说。
“妾身也会效忠于您,效忠于港口黑手党,拥立您的权利,一如约定,至死不渝。”尾崎红叶端庄地微笑着。
川上葵坐在会议桌旁地座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计划终于完成了这一步。
“我会忠于港口黑手党,和从前一样。”川上葵说,“不过,你们私下还是叫我川上就好。”
“川上小姐。”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川上葵将两人扶起来,说:“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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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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