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的第一天，路轩和楚留香对鸿芒剑的下落丝毫没有头绪。第二天也没有。
然后是第三天，天知道楚留香哪来的灵感，两人走走停停，来到广西桂林的象鼻山附近。
他们没有进城，因为昨夜遭遇第二波暗杀的时候，楚留香深刻意识到无论是路轩或自己都有一张不能露面的脸。
没有落脚点便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等寻到藏宝图上的宝藏位置，他俩已经当了好一会儿风餐露宿的山顶洞人。
鸿芒剑埋在地下，挖出来仍不失锋锐。扫去泥土，拔开刻着“鸿芒”二字的剑鞘，只听一阵悚然的嗡吟，剑身通体漆黑，双刃闪烁着星芒，靠近时隐隐有股刺骨寒意挥之不去，让人望而生畏。
“好剑！”楚留香赞叹。
“金色传说！”路轩震惊。
全属性加成30点的鸿芒剑，路轩已爱不释手，发誓从此要像对待真爱那样对待它，然后随意地将鸿芒剑固定在腰侧。
这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随性姿势，使楚留香目露怀疑：“真爱？”
“真......”路轩刚要回答，忽地顿住，用一种楚留香心里一惊的表情看过去，深情款款地牵起他的手说，“别担心，你也是我的真爱，特别好特别真的、好兄弟好兄弟行了吧，别点。”我的哑穴。
“晚了。”楚留香收回手，平静地微笑，“路兄，出门在外当心祸从口出。”
路轩不快。大怒。怒火滔天。
他瞪着楚留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他一口——感谢鸿芒剑带来的30点敏捷加成——然后迅速退至十米之外，防止楚留香一气之下打扁自己。
比那更糟，楚留香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盯着远处路轩那张洋洋得意的嘴脸，笑了：“不敢置信，路兄与狗并无区别。”
“狗至少还有可爱之处，路兄却只能狂吠。哈，忘记了，你被我点了哑穴连狗叫都叫不了。”他无不怜悯地说。
路轩：“......”
他的确狗叫不了。
路轩捂着胸口，觉得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地领会到楚留香喷毒汁的威力。
-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后，正巧是新年的第一天，路轩扫了眼天上盘旋的信鸽，一个一个把信纸收走查看。
第一封是汝州的李家一家三口寄来的，写了些路轩走后对汝州的影响，也有对他的思念和感激，表明他们一家要去往路轩的安全屋过新年，已正在路上。
第二封，华山掌门写了些可有可无的官话，大意是新年快乐，还提到了华山群弟子，不过篇幅不长。
第三封由常飞雪亲笔书写，开门见山地说要来安全屋过年，写了整整三张纸的日常琐事，最后只有小小一行的“新年快乐，不要找我还钱”。
第四封信没有署名，潇洒飘逸地写了句新年祝福，路轩一下就猜出写信人是谁。他忘记谁都不会忘记这股郁金香气！
而在信笺背面，楚留香还扬言今夜子时，来盗取他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路轩不由得从椅子上坐直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最宝贵的东西。”
是时，一群人聚集在路轩的屋里，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
“鸿芒剑啊！准是鸿芒剑！”李志率先发话，很警惕地四处张望，仿佛盗帅就在暗处。
“也可能是这满满一屋的金子。”岳灵珊伸出一根手指，冷静地反驳道。
闻言，路轩拧了拧眉头，盘算起怎样把金币转移到别的地方。
正在擀面皮的陆大有嘿嘿一笑，道：“这可说不定，楚香帅眼里宝贵的东西定然不是俗物，路少侠要吃大亏了！”
周围起了一圈哄笑声，各个摆足看好戏的样子。
路轩毫不客气地往陆大有脸上丢了把面粉，立刻被护短的华山弟子围攻。
“不。”常飞雪深沉地说，“你们难道没有想过香帅要偷的，是路大哥的心？”
“......”令狐冲一怔，温和而怜爱地看她，“他的心？小雪球，我等虽知道你和路少侠关系好，但这样抬举他只会让他翘尾巴。”
“是啊。”
“是极是极。”
“说得不错。”
路轩确认自己没听错，难以置信，咬牙切齿，言语中透出几分痛彻心扉的悲切：“你们看不起我？！”
常飞雪跟着大喊：“路大哥他们看不起你快上！”
一场混战顷刻间爆发。
新弟子林平之谨慎地挪到角落，和常飞雪对上视线。
“小师姐，你为何......”看到常飞雪手中的一拳面粉，他斟酌了语言，没有用挑拨离间这个词，“为何为路少侠说好话？”
常飞雪嘴角一勾，微微一笑。
如此这般，路轩就不会来找自己要钱了。
正在奋战的岳灵珊回头一看，往常飞雪和林平之鼻子上一人丢了一把面粉，指着他俩哈哈大笑。
角落里的两人被打了个正着，立刻变成小丑角，眨眨眼，抓起一拳头面粉就加入了战斗。
屋内已经白茫茫一片，路轩揪着李志的衣襟不放，狞笑道：“好哇！竟敢偷袭我，当兄弟的拳头是吃素的吗！”
李夫人在旁边笑个不停，趁乱把路轩的脸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
-
“就是这样。”路轩靠着树干，脸上还残留没洗干净的面粉，“你引发了这场战争。”
在他对面，楚留香摸摸鼻子，半晌还是没忍住大笑。
路轩怒视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白痕，铿锵有力地说：“这是作为一名孤军奋战的士兵的荣耀勋章。若不是到最后我一对所有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情饺子粉投掷机。以及，你不会真要挖我的心吧？”
他把手放在背后，迟疑地注视楚留香片刻，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摞稿纸，念了个开头。
“盗帅楚留香素有侠名，无数人敬畏、爱戴他，也有人恨他，视他为一生之敌，不过在我心中——”
楚留香震惊之余，听到这里，从嗓子眼努力挤出一点声音打断路轩：“停。”
“你在念什么？”
“情书。”
“......什么？”
“情——书——看过的都说好。”路轩有点得意，“里面有一段参考了真实事件改编而来，你听完肯定感动得再也不想挖心了。”
“......”
楚留香抬头看了看天色，子时，他来到路轩的屋子，带着一打看好戏的心情赶到这片白茫茫的破烂屋子，然后被告知自己要听一叠厚厚的、不知记载着怎样缠绵悱恻惊世骇俗的感情故事，主人公还是他自己，和另一个小鬼。
这太诡异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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