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包袱款款地来到了傅府,东西不多,他没打算久住,估计这位傅大人应当也不会留他太久。
这里是傅月笙单独住的府邸,御赐的宅子,刚入汴京没几天便被官家赏赐下来的,足以见得其恩宠。
傅宗书有自己的丞相府,但傅月笙却不与其父亲、妹妹住在一起。
追命一入府,便不由得感叹到,真大、真豪华啊。
“我住哪里?”他问带路的下人。
“三爷,您请这边来。”下人恭敬道。
下人七拐八拐,穿过回廊、小花园,径直带他去住处。
追命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这好像是主屋的方向?
他刚想要询问,就听下人说到了,再一抬头,下人请他进去的房间里,傅月笙就坐在桌前看着他。
见他脚步停顿在门口,傅月笙语气淡淡道:“怎么不进来?”
追命打量一圈屋内,笑道:“这下人好像带错了路,若是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我自寻个住处就是了,住在马棚旁边也行,柴房也可以,我不挑,就是,应该不是这里吧。”
这间屋子打眼一看,明显就是傅月笙的房间,又大又宽敞,屋内布置豪华,摆放的东西皆是名贵物品。
追命身为四大名捕之一,又生活在神侯府里,也不是一点眼力都没有。
不过这下人为什么带他到这儿来?
傅月笙的授意?下马威?
谁知等追命说完,傅月笙却是一笑。
这抹极雅淡的笑容令周围黯然失色,追命不禁愣了愣,回神后心道,真是不管男女,美色都太误人了。
月笙开口:“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下人恭敬告退,转身离开。
随即,月笙对追命道:“他没有带错路,这里就是之后你要住的地方,进来。”
追命依旧没有挪动脚步:“这里似乎是傅大人的卧房。”
“是又如何。”月笙表情未变,仿佛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和傅大人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太妥当,也不合适。”
“哪里不妥?怎么不合适?”月笙又轻笑一声,道:“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可忌讳的吗?”
“还是说,江湖人称的‘三爷’崔略商,实则不是男人,是个女人?”
他说完还上下扫视追命一番,眼神并未收敛,那‘三爷’两个字出自他口,听起来莫名有种奇特的意味。
追命耳朵发痒,很想揉揉,但他忍住了,低头瞥了眼自己。
他、女人?这明摆着不可能,瞧瞧这宽肩窄腰大长腿,他连衣襟都是半敞开的,颇为狂放不羁,哪里像这位傅大人一样,将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莹白的手腕和……
追命看了看傅月笙姿容迤逦的脸,道:“我自然不是女人。”
月笙:“既然不是女人,那还停在门口做什么,三爷这般模样倒显得扭扭捏捏,江湖人不拘小节,连些女子都豪爽不已,三爷不会连个女子都不如吧?”
这明显的激将法简单却有用,追命可不想被说扭捏,他也一向是个潇洒又乐观豁达的人物,于是当即不再迟疑,迈步跨入房内,面上又扬起笑容说道:“既然傅大人不嫌弃追命落拓、不修边幅,睡觉还打呼不老实,追命哪里还敢不从的,这便如了傅大人的愿,贴身保护,傅大人也不必叫我三爷,称呼追命便可。”
他言语中又吓唬傅月笙一番,心道似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应当不喜欢人打呼噜磨牙等不雅的睡姿吧?
追命暗自观察傅月笙的神情脸色,却发现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定非常。
傅月笙心里暗笑,怎能轻易叫你看出破绽。
他道:“好,追命,你明白就好。”
他要的就是如此这般贴身的保护,但,这才到哪里,呵。
追命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我睡哪里?那榻上?还是打地铺?”
月笙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屏风那处:“屏风后面,有你的床。”
先前就说这间屋子很大,侧边一座不小的屏风隔开两个空间,一面是桌椅软榻临窗而放,另一边藏在屏风的后面,比较**,是放置床的位置,是傅月笙安寝的地方。
现在,那里竟也有他的床?那要怎么放?
追命疑惑,便走了过去,绕过屏风,然后瞧见靠墙正中有一张大床,床侧边那位置竟也被放了一张床,单人睡足够,多加一个人就躺不下的程度,显然是给他准备的,倒是比软榻和打地铺要好太多。
只是……这两张床离得也太近了吧?
近到追命都觉得此处空间多少拥挤了些。
傅月笙这时也走了过来。
追命回头:“这床放的、傅大人难道不觉得空间逼仄吗?”
“有吗?”傅月笙随之看了两眼,道不觉得。
追命:“傅大人要的是这样的贴身保护?”
“怎么,不行?”
追命:“傅大人应当也听说过我主修腿法,腿上功夫了得,就在这个房间里,我无论睡在哪儿,都能够在两个呼吸间赶到傅大人的身边,所以……”
甚至可能还不需要两个呼吸的时间。
所以实在不必睡得这般近。
月笙油盐不进:“那又如何呢,我偏要如此。”
追命:“……”
这位傅大人着实有些固执,他当真这么怕死吗?
瞧着不像,但做出的事却往往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惊讶。
“这种……傅大人难道就不怕传出去的话,有损您的威名?”追命难得叹了口气。
月笙勾起唇似笑非笑:“只要三爷不出去乱说,这里没人敢开口说出去一个字。”
追命:“……”
好吧,他认命,他妥协了。
这又阴阳怪气的叫上三爷了。
他可当不得。
这到底谁是爷。
“行,傅大人不介意的话,追命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追命将身上背的包裹往床上一扔,就要顺势躺下。
然后就被傅月笙揪住了衣服,追命转头。
月笙瞥了他一眼,脸色难看道:“你要做什么?”
追命奇怪道:“自然是歇息了。”
“昨儿个忙了一整天,办理一个案子,直到半夜才回府,今天又一大早来此,我可是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呢。”
月笙上下打量他:“衣服不换不许上床,要么你出去,在外面榻上躺着,要么你就换身干净的寝衣。”
“……”
追命望了眼窗外:“这还是白天。”
这就换寝衣?
他可没有这个习惯。
“再者,我这身衣服也不脏啊。”追命抬了抬胳膊,又扯了扯袖子和衣摆:“我新换的,只是看着旧而已。”
他对这些可不是多讲究的人,衣服经常穿破了才扔掉,但也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从不穿脏衣服。
“傅大人要是嫌弃我……”追命眼睛一转,再次起了睡外面或者睡别的屋子的心思。
月笙:“躺外面休息。”
他干脆不与追命废话了,抬起胳膊,手指一勾,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追命的颈侧,勾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外带。
不分轻重、毫无技巧可言。
这姿势、这动作、这力道,分明就是不懂丝毫武功的普通人所展现出来的。
追命想要躲开简直轻而易举,他甚至不需要躲,他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有力气,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动弹,傅月笙就扯不动他分毫。
可是,见傅月笙微微蹙眉、抿唇用力的模样,追命不知怎么的,顺着他的力道就走了出去。
那指尖留在他颈侧的痕迹,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叫人无法忽视一点,弄得心都一跳。
“好好好,躺外面就躺外面,谁让这里是傅府呢,合该听大人的话。”
追命情商不低,也爱开玩笑,虽然有些不修边幅、玩世不恭,但他的脸上永远是充满笑意和善意的,一双眼睛既明亮又多情,专注看人的时候,便令人有种被重视的感觉,若对面的人是个懵懂美丽的少女,恐怕早就因此害羞、怦然心动了。
偏偏对面的人是傅月笙,他只是看了追命两眼就转过头去,道:“你休息吧,我去书房。”
待门关上,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追命躺在榻上,闭起眼睛休息。
他以为在这傅府,他会睡不着觉,谁知没一会儿竟睡了过去,还睡得非常舒服。
等追命再次睁开眼睛后,是被肚子里的饥饿叫醒的。
他摸着肚子出门,打算随便寻摸点吃食,谁知下人早就守候在外,说早已为他准备了饭菜,请去前厅用餐。
“这么贴心……”追命暗自嘀咕一声,随口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下人道:“大人有事出门,三爷独自去用餐便可,之后可以在这府里转转,熟悉一下。”
追命稀奇:“我可以随处乱转?”
这里可是傅月笙的府邸,不是世叔的神侯府。
下人:“大人特意叮嘱过,自然是可以。”
那书房也可去得?追命心想,但没有问出来,他去了前厅吃饭,一桌子合他心意的好饭菜,还准备了好酒,倒让追命吃的很是满意,不算奢侈,都是些家常菜,似乎这傅月笙不是铺张浪费之人?
待吃完饭,他就随处逛了逛,一直到晚上才回屋。
而这个时候,傅月笙早已回来,就坐在之前的那个椅子上看书。
追命脚步一顿,打声招呼:“傅大人吃了吗?”
若是还没有吃,厨房还有饭菜。
月笙头也没抬,翻过一页继续看,回答:“在外面吃过了。”
“哦,这样。”追命摸了摸鼻子,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通常和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喝酒,插科打诨,还兴许说些荤话,可那些话,在面对傅月笙时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总觉得,那不该是在他面前说的话。
他就像是、就像是……追命冥思苦想,深觉自己糙的要命,连点好听的形容都描绘不出来。
突然,他瞥见傅月笙白皙的手腕上那一串精致深沉的佛珠,蓦地福至心灵。
他就像是菩提树下一朵圣洁的莲花,不染尘埃、不沾凡尘俗气。
所以一旦说些不该说的话,就好像是在冒犯他一样。
就在这时,下人敲门,抬了浴桶进入。
追命回神:“你要沐浴?那我回避……”
他想转身出去。
谁知这时,月笙抬眸道:“你出去作何,那是给你准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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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丞相X名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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