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er的身影走过大门，彻底融化在哥谭的黑夜里。
安全屋内，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浓厚的血腥味，以及迪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杰森，那张年轻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如果不是格雷一直肯定地说他处于沉睡中，迪克怎么看都觉得杰森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想到死亡，迪克忍不住焦虑起来，他下意识一遍又一遍触摸杰森的脉搏。回应他的只有冰冷和死寂。
死亡如此具象，用杰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迪克咬咬牙，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不好的事。
吸血鬼本来也没有心跳和体温的不是吗？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但没有一个能长久停留。
只能在这里等瑞秋·格雷回来吗？
不能坐以待毙！
迪克猛地站起身，Coser离开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我们的敌人很多”。
敌人是谁？
猫头鹰法庭？
哥谭帮派？
亦或是不满的下属？
迪克什么都不知道，但无论面对谁，他都必须做好准备。
他的目光扫过安全屋，最终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武器柜上。那是杰森的地盘，陈列着各种改装枪械和冷兵器。迪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过去，惊讶地发现，他轻易便打开了这个本应该有着重重防护的金属柜。
“权限通过——夜翼——欢迎使用。”
在柜子的最上层，一对泛着金属光泽的短棍出现在迪克面前。
那是他的卡里棍，在卡里棍旁，还摆放着夜翼的万能腰带。
轻易拿到了自己的装备，迪克心情复杂。
这算是傲慢，还是信任？他来不及细想，迅速装备好自己的武器。熟悉的重量握在手中，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地毯上那些暗沉、粘稠的黑血上——那是Coser内脏被圣水灼伤后留下的。迪克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取出证物袋，小心采集了少量样本。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或许布鲁斯或扎坦娜能从中分析出什么。
然后，他找来清洁工具，将其余的黑血痕迹仔细清理销毁。他不敢冒险，万一这些残留圣水力量的血迹对此刻极度虚弱的杰森产生二次伤害，后果不堪设想。
做完这一切，迪克看着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杰森，想了想，又从卧室抱出一床厚重的羽绒被，小心翼翼地将杰森整个人包裹起来，藏到沙发上的抱枕堆里。这既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光线和声音，避免外界干扰他沉眠恢复，也能在突发情况下提供一些隐蔽。
就在他刚把杰森裹好，正准备松一口气时——
“砰！！”
顶层安全屋那扇加固的实木大门，伴随着一声巨响，猛地向内炸开！烟尘之中纷飞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了门口。
敌袭？！
迪克心中一紧，身形飞退，拉开与杰森的距离。
正在他退后的瞬间，一枚墨绿色、闪烁着不详红光的小型球体飞速向他袭来！
手雷？！
迪克脸色大变，几乎是不假思索，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手中的卡里棍如同疾电般挥出，精准地击打在飞来的手雷上，试图将它打回门外或者至少改变轨迹！
然而，就在卡里棍接触到手雷的瞬间——
“噗——”
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和冲击波。手雷在半空中猛地炸开，但释放出的并非火焰和破片，而是漫天弥漫的白色水雾！雾气极浓，瞬间充斥了整个门口区域，遮挡了视线。
迪克屏住呼吸，想要后退躲避，但水雾无形，根本退无可退。他紧绷着神经，准备承受腐蚀或者中毒的痛苦……然而，几秒钟过去，除了被水雾沾湿的皮肤有些冰凉外，他没有任何不适感。
是……催眠气体？还是某种魔法造物？
还没等他想明白，水雾中，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钵盂大的拳头，携带着凌厉的风声，已然到了他的眼前，直取他的面门！
迪克心中骇然，仓促间抬起卡里棍格挡。
“铛！”
巨大的力量从棍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袭击者显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如同鬼魅般从水雾中冲出，拳、肘、膝、腿，一套流畅而致命的组合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他倾泻而来！那战斗风格，迪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简洁、高效、充满压迫感，每一击都直奔要害，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瓦解对手的战斗力。
迪克凭借着高超的杂技技巧和灵活的身手狼狈地闪避、格挡，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瞅准一个间隙，猛地后跳拉开距离，大声喊道：“B？！是你吗？住手！我是夜翼！”
攻击者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辨认。但下一秒，更加猛烈的攻势接踵而至，那双在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波动。
“布鲁斯！看着我！我真的是夜翼！那个格雷不在这里！”迪克一边奋力抵挡，一边试图解释。他看得出来，蝙蝠侠的状态不寻常，像是被触怒了的野兽，肆意宣泄他的怒火。
然而，他的辩解如同石沉大海。
蝙蝠侠以绝对的力量和丰富的对战经验，彻底压制了尚未从之前失血中完全恢复的迪克。
几个回合后，迪克手中的卡里棍被大力击飞，紧接着，一套标准的蝙蝠侠式擒拿，将他死死地按倒在地，冰冷的凯夫拉绳索迅速而专业地捆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迪克彻底放弃挣扎，看着地毯上熟悉的花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短短几天，他这是第几次被人按在地上了？难道夜翼已经退环境了吗？强度这么差？
蝙蝠侠没有理会他，只是抬起头，对着门口的方向沉声道：“扎坦娜。”
此时水雾已经沉降下来，恢复了视野，迪克这才注意到，魔法师扎坦娜·扎塔拉不知何时也已悄然进入了房间，她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扫描屋内的一片狼藉，以及被制服的迪克。
“检查他。”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扎坦娜点点头，走上前来，指尖萦绕着柔和的魔法光辉，轻轻点在迪克的额头。一股温暖而奇异的力量流遍迪克的全身。
片刻后，扎坦娜收回手，对蝙蝠侠肯定地说道：“没有精神控制的痕迹，布鲁斯。他也没有被转化的迹象，血液和生命气息都属于正常人类范畴。”
听到这话，蝙蝠侠紧绷的肩膀似乎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毫米。他沉默地解开了迪克身上的束缚。
迪克揉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布鲁斯，扎坦娜，你们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格雷在哪？”蝙蝠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追问，声音依旧冷硬。
迪克抿了抿唇，如实相告：“我不知道。你们的圣水似乎对他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他说他需要去找个地方‘解决问题’，加速恢复。”
“你为什么在这里？”蝙蝠侠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迪克脖颈上那个显眼的黑色项圈。
迪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我是被他抓来的。之前在布鲁德海文，我收到线报，那条沉寂已久的军火走私线又有活动，我去追查的时候，被他偷袭……然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他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他说这是高爆炸弹，离开冰山餐厅或者信号中断就会爆炸。”
蝙蝠侠走近几步，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个项圈，语气平淡地说：“结构并不复杂，解开它不难，不用担心。”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房间，最终定格在那床鼓鼓囊囊的羽绒被上，声音沉了下去：“杰森？”
迪克的心猛地一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格雷受伤失控……吸食了杰森。杰森现在失血过多，陷入了……沉睡。”
蝙蝠侠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他大步走到沙发边，抬起手，又放下。
迪克叹了口气，也走上前，越过蝙蝠侠，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了杰森苍白如纸、毫无生机的脸庞和脖颈上两个血洞。
蝙蝠侠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他侧开身，对扎坦娜示意。
扎坦娜再次施展魔法，柔和的光晕笼罩住杰森。她的眉头渐渐蹙紧，半晌，她收回魔法，看向蝙蝠侠，眼中带着一丝不忍：“布鲁斯……我很抱歉。杰森……他确实已经被完全转化为吸血鬼了。而且，正如你之前猜测的，他身上存在着一个非常牢固的……精神暗示。”
蝙蝠侠沉默着，面罩下的表情无人得知，但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凝固。“能解除吗？”他问，声音沙哑。
“可以尝试，但这需要非常精细的操作，而且……”扎坦娜担忧地看着杰森，“他现在太虚弱了，强行解除可能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最好等他恢复一些再说。”
“带他回蝙蝠洞。”蝙蝠侠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
迪克几乎是脱口而出：“等等！布鲁斯……要不，就让杰森留在这里？” 他看到蝙蝠侠猛地转过来的视线，连忙解释道，“格雷离开前再三嘱咐我，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动，他说他会回来治疗杰森……他专门强调过……”
“迪克。”蝙蝠侠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为一个刚刚几乎杀了杰森、操控了他心智的怪物说话？你凭什么相信一个他的‘承诺’？”
迪克被问得愣住了。
是啊，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想要遵循格雷的交代？
他为什么会为此质疑蝙蝠侠？
看着布鲁斯那不赞同的目光，和迪克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布鲁斯，相信正义联盟的同伴，将杰森带回最安全、设备最齐全的蝙蝠洞进行治疗和观察。
但某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是这些天与Coser、杰森相处下来所感受到的那些复杂而矛盾的细节，让他产生了一丝犹豫。
他纠结了很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他默默地让开了位置。
蝙蝠侠不再多言，小心地将被包裹着的杰森背了起来。他的动作依旧稳健，但迪克能感觉到那份刻意压制下的沉重。
“跟我们离开，迪克。”蝙蝠侠招呼道。
迪克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可是这个项圈……”
一旁的扎坦娜笑了笑，走上前：“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交给我。” 一旁的扎坦娜笑了笑，走上前：“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交给我。”
她没有去看迪克，直接伸出双手，凝视着那个黑色项圈，用一种奇异韵律的语调，吟诵出两个被倒转的词语：
“Evom！ Laes!”（Move移动，Seal封禁）
一瞬间，那个金属项圈便被挪到了扎坦娜手里，被一个无形的结界包裹着。
“砰！”
项圈在结界内发出一声轻响，如同节日拉炮，炸开一小片五彩缤纷的、亮晶晶的闪粉，在魔法结界的光晕下显得有些梦幻。
扎坦娜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哇哦，看来是个恶作剧。”
迪克看着那团逐渐飘落的幻彩闪粉，也不算很意外。杰森和瑞秋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十分轻松随意，而且在格雷给他的项圈的时候，杰森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是一种提示。
蝙蝠侠看着迪克怔忪的表情，再次开口，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现在没有理由留下了，迪克。
跟我们回去。
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格雷会做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你不应该继续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是……”迪克下意识争辩，在他回过神来前，他已经把反对说出了口，于是只能顶着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继续道，“这里还有很多情报可以挖掘。我是说，我这两天我已经知道猫头鹰法庭要对市长采取行动……或许我应该再留一段时间，我能知道更多……”
蝙蝠侠毫不留情打断道：“市长的事我会去调查。如果需要这里的情报，我们可以把整个安全屋的数据都拷贝走。”
迪克沉默着。项圈的威胁解除了，布鲁斯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但他看着这间充满了Coser和杰森气息的房间，想着那个吸血鬼离开时苍白的脸和那句“我很快就会回来”，一种强烈的、未知的冲动攫住了他。
迪克抬起头，没有再给出任何理由，语气平静却坚定：“不，布鲁斯。我想留下。”
蝙蝠侠盯着他，那双白色的护目镜完美表现出了主人的不理解和愤怒。他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打算直接用强。
迪克也握紧了手中的卡里棍，身体微微下沉，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布鲁斯。”扎坦娜适时地拦在了两人之间，她看了看迪克，又看了看明显不悦的蝙蝠侠，轻轻叹了口气。她将一块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石头和一小瓶闪烁着澄澈的液体塞到迪克手里：“这护身符，捏碎它，可以产生一个保护你的结界，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能感知到。这瓶是浓缩圣水，关键时刻或许能用上。” 她拍了拍迪克的肩膀，低声道，“自己小心。”
说完，她拉了拉蝙蝠侠的手臂：“我们先带杰森回去，他的状况更需要立刻处理。”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迪克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最终，他没有再坚持，背着杰森，转身大步离开了安全屋。扎坦娜紧随其后。
迪克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块温热的符文石和那瓶冰凉的圣水，望着蝙蝠侠和扎坦娜的背影，咬咬牙，还是大声对蝙蝠侠说道：“瑞……格雷说，让我不要对杰森做任何事，等他回来治疗杰森。或许，现在不改变杰森的状态是最好的。”
蝙蝠侠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未曾停留，很快便消失在那扇破破烂烂的大门后。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迪克一人。
他选择留下，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些谜团，他必须亲自在这里等待答案。
危 杰森 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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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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