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后备箱内，乐乐被用专业手法捆得结结实实，像一件被遗弃的货物般蜷缩在角落。
她双眼紧闭，呼吸轻浅均匀，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完美扮演着一个昏迷的俘虏。
然而，在她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无声的信息战正在激烈地进行。
【J，已成功接入城市交通监控网络。美国队长位置锁定，通讯已建立，他现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侧巷，正遭到朗姆洛·布洛克率领的特勤队追击。】纳米耳钉中，人工智能小天冷静地汇报着进展。
乐乐背在身后的手指在极小幅度内灵巧舞动，通过指尖与指甲上那层淡粉色指甲油下覆盖的感应芯片，向小天和散布在外的微型机械甲虫传达着一连串精确指令。
就在她成功利用交通系统将朗姆洛的人马引向错误方向后，耳钉再次传来了低频语音——那是史蒂夫充满怀疑的质问：
“你们说话的节奏不同，语调也带着模仿的痕迹。我再问一遍，你是谁？乐乐，究竟在哪？”
假寐中的乐乐在心底轻叹。队长的敏锐果然超乎常人，这么快就识破了伪装……
她指尖再次微动。
很快，一段语气更为诚恳的讯息通过加密频道传递了过去。
【抱歉队长，我并非有意欺骗，但目前无法打字，只能通过文字转语音的方式与你联系。】
“发生了什么？”史蒂夫立即追问，语气凝重，“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你需要证明你的身份。”
【我能够通过通讯锁定你的位置，但却将九头蛇追兵引至千米外的错误路线……这样可以作为证明吗？】
“这个证明不够充分，无法排除你和朗姆洛合谋的可能。”史蒂夫的眉头蹙起，“而且，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无法打字。”
“好吧，我可以证明自己。请注意东南方向路口，一分三十秒后。”
史蒂夫靠在暗巷冰冷的墙壁上，一边警惕地监听四周动静，一边在心中默数。
一分二十八秒时——
一阵独特的低沉嗡鸣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只见一道幽蓝色光影疾驰而至，在他面前骤然悬停——正是乐乐那块标志性的浮空滑板。
它如同忠诚的信使一般静静悬浮在他的面前，流线型的板身上布满弹痕与刮伤，无声诉说着主人经历过的惨烈战斗。
耳机里，乐乐的模拟语音再次响起。
【队长，我已经为你解开浮空滑板控制权限。现在，请你尽快前往支援纽约战场，佩普女士在史塔克的清洁能源峰会上被俘，但托尼和班纳博士将赶去的地方是一个陷阱。】
证据似乎无可辩驳——滑板在此，通讯真实，逻辑合理，托尼急需援助。
然而，史蒂夫·罗杰斯却纹丝不动。
他站在巷子的阴影里，仔细审视着滑板上每一处弹痕刮伤，脸上没有获得支援的喜悦，只有深沉的、近乎痛心的凝重。
他对着空气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虚拟频道，也穿透了后备箱的隔板，落在少女耳中：
“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沈乐乐，告诉我，你在哪里？”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直呼她的全名，语气沉重：“经过上次谈话，我以为我们已是能够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当初的承诺不是谎言，如果你对我有一点信任，请你，对我说实话。”
后备箱内，乐乐均匀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在这个时候，那种以“信任”为名的沉重压力，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负担。
然而，面对史蒂夫·罗杰斯这样真诚而敏锐的人，谎言本身就成了最大的挑战。
她的手指在束缚中艰难移动，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我已被俘。】简短的文字通过模拟语音传到通讯器里。
沉甸甸的几个字，让史蒂夫如同被冷水浇下，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对方目标在于情报，没有发现我的伪装，我暂时无生命危险。但托尼与佩普那边，是一个专门针对钢铁侠的陷阱，他们更需要你的力量。稍后，我会把你的滑板导航指向托尼的实时坐标……】
“抱歉，”史蒂夫突然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时，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也不会前往纽约。”
乐乐突然愣住了。
史蒂夫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沉痛而坚定：“托尼和布鲁斯不仅是科学家，更是强大的战士。我相信即便踏入陷阱，他们也拥有杀出重围的能力。但你呢？”
“你独自一人，身陷敌营，面对的是毫无底线的恐怖组织。无论是作为军人保护民众的天职、作为队友的责任，还是作为人最基本的道德情感，我的首要任务都必须是确保你的安全。”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寒冷：“别忘了，经过上次基地爆炸事件，九头蛇很清楚你不会与他们合作。虽然不知他们想从你这里获取什么，但我熟悉这些人的作风——一旦他们得到想要的情报，或者确认无法得手，等待你的绝不会是释放。更大的可能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词：
“灭口。”
逻辑清晰，情理并重，不容反驳——除非她能给出自己一定能脱困的理由，否则，对方一定会赶来。
这一刻，躺在后备箱里的乐乐心中五味杂陈。
有焦急，有计划被打破的无奈，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如此坚定选择和守护带来的暖意，以及沉重的压力。
原本她打算套取情报后动用一些超常规手段逃走，若不得已暴露，便将这些家伙秘密灭口，伪装成意外。如今，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事已至此，再推诿已是徒劳，她只能全力配合史蒂夫的救援行动。
【好，滑板目的地已修改为我所在位置……我答应你，会等你过来。】
“我一定会尽快赶到。”史蒂夫郑重地承诺道。
同时，他在脑海中飞速分析九头蛇的惯用手法，面色凝重地嘱咐，“在我到达之前，保持通讯静默，隐藏好自己，尽量拖延时间。记住，不要轻易交出核心情报，那会让你立刻失去价值……”
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他熟练地收敛情绪，将盾牌立于身前，身体压低，纵身跃上滑板。
“乐乐，记住我刚才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坚持住，等我过来！”
……
【小天，将卫星城市网络连接滑板频段，提升高度、避开人流密集区、同时采用磁性屏障进行频闪屏蔽，确认城市监控只记录到噪点……】
听着耳钉里被挂断的语音，乐乐的手指冷静地在背后飞速发送了一条条指令，但心绪却是依然无法平复。
史蒂夫太过敏锐，也太过正直。
在他敏锐察觉到自己处境、并决定优先救援自己的时候，那颗充满了道德与责任的赤诚之心是如此光明而纯粹，让她没有任何的拒绝余地。甚至，在相较之下，她开始为自己从头到尾的隐瞒感觉到无比惭愧。
刚才的局面，除非她承认自己训练和战斗时的所有表现都是伪装，真实战力远超常人，或者直接坦白“旅行者维斯特”的身份，否则几乎无解。
但这些，她都无法说出口。
无论是超凡力量，还是那个身份，一旦暴露，便再也无法回头。她将来面对的，一定会是无尽的审查、猜疑、算计、利用——可能从此活在监视之下、永远失去自由。
现在她只能期待在贾维斯协助下，托尼和班纳有能力应对那些棘手的陷阱。她会让小天实时监控，必要时提供支援。或者，期待史蒂夫能尽快赶到，在解决这边的麻烦后，一起赶赴纽约战场。
至于用同样方法欺骗托尼？根本不用考虑。有贾维斯在，AI模拟语音必会被识破，届时情况只会更糟。
还有娜塔莎和克林特那边，机械甲虫小组已经抵达并开始全面入侵，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行驶的车辆猛地刹停。
后备箱门被打开，格兰特·沃德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外面。
他二话不说，像扛沙袋一样将乐乐粗暴地扛上肩头，走进了一栋散发着霉味的废弃建筑，径直上了三楼。
忽然被重重地扔在地上，即使以乐乐的体质，也感到了些许钝痛。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把枪拿出来。”沃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内回荡。“小心些，她不好对付。”
“我当然知道，”“尼克·弗瑞”嗤笑着，语气带着不耐，“单杀三名屠夫小队成员、还能压制冬日战士的女孩，我可不敢小瞧。”他举起手枪，枪口稳稳指向乐乐的太阳穴。
沃德谨慎地走上前，先是探了探她的颈动脉，发现脉搏无明显波动后，才开始雷厉风行地对她进行搜身。
动作专业、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手枪和电击笔早已被收缴，她的黑色风衣、战术马甲、弹匣带以及所有的工具包被逐一解下，扔在一旁，堆成一座小山。
最后，当那条控制训练环重力的腰带被拿走，她手脚上那如影随形的沉重压制感消失了。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力量感几乎要本能地奔涌而出。
乐乐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她熟练地稳定压制着呼吸和心跳，以及身体每一颗细胞的反抗冲动，将所有的气息收敛得如同一个真正的、柔弱的人类少女。
搜身完毕后，他们用找到的破旧金属椅子，将她背着手牢牢绑在上面，最后，又拿出一个冰冷的电击项圈扣紧她的颈部。
唯有固定在手腕和脚踝的训练环暂时没有找到拆卸的办法，还原样保留着，但目前她被磁力手铐和脚铐固定住手腕和脚踝，也不担心会掀起什么风波。
一切准备就绪，冷水猛地泼在她的脸上！
“咳……咳咳……”
乐乐的身体微微一颤，适时地“惊醒”。
她轻咳两声，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有着一瞬间的迷茫，又很快锁定在站在面前，拿枪指着她的“尼克·弗瑞”脸上。
这一刻，那双平日里的灵动蓝眸被冰冷的水雾覆盖。但在水雾之下，除了七分迷茫、两分伪装出来的惊恐外，还有一分是迅速闪过的、被隐藏很好的杀意。
在房间的阴影处，冬日战士巴基·巴恩斯正静静地靠坐在角落，他的视线瞥了一眼那里，随后又目光空洞的目光再次落回他那只自检重启完毕、却仍然有些不灵活的机械臂上，重新调试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审讯，即将开始。
乐乐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不仅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更是心智与时间的博弈。
她承诺过，会尽量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坚持到她的骑士到来。
ps:滑板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在抓到乐乐之后，沃德为防止意外、嫌弃它碍事把它扔了，然后就被乐乐命令AI送去支援美队了。
重要通知：在和好基友讨论过之后，小雨打算修一下第一卷的内容，让剧情更有意思一些，也打算补充一些隐藏的身份和设定。
为了防止小雨又陷入修文噩梦，决定继续保持周五和周日的正常更新节奏，此外时间的更新都属于修文。由于修的内容会加一些有趣的额外设定，大家在等更期间，感兴趣也可以看看修改的章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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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战九头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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