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的语气略带感慨。
伊索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研究组的人在喊他过去。伊索只好暂停对话。
以防万一，艾库所被束缚在试验床上，顶着头上雪白的灯，眼睛却睁得很大。
虽然这里的构造和他记忆里的不甚相同，虽然知道蝰蛇和伊索就站在旁边，但是看见装扮相似的白大褂们向他走来，艾库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里像是有岩浆流淌，赤色的光在微微闪烁。
伊索最先感觉到不对，一些微妙的元素在空气里跳动，惯来靠新风保持空气清新的地下实验室里，竟然扬起了徐徐微风。
风很快变大，伊索注意到零星有几个实验人员在左顾右盼，试图寻找风的来向。
被研究组的实验人员们围着，伊索暂时看不见艾库所的表情。伊索想了想，边走着几步，边抽出一张蓝符。
平地起风，然后有丝丝缕缕莫名的白色物质从四面八方向伊索汇聚而来，在伊索周围团簇成片片云彩，在行进间，在灵力幻化出的宽大衣袖中梭巡。
伊索每走一步，身上的变化就越多。最终，一对碧玉的双角从他的额上冒出，头发寸寸拉长，一直垂到腰际，云朵遮挡处，隐约能看到有一条尾巴的虚影在轻轻摆动。
还未曾暴烈起来的狂风被和煦的柔风所引导，渐渐平息。
因为伊索被挡在人后，所以艾库所先看到的是一对雨后春笋一般突然蹿出来角，然后才是慢慢走近后，露出的被长发遮挡住的半张脸。
像是山林的子民重归母亲的怀抱，在那样温暖又宽怀的注视下，艾库所平静下来。
研究员们也感觉到了某些不对，纷纷给突然变身的伊索让路，胆大的还在往那云朵重叠处偷瞄，试图看到那一节龙尾的模样，不过警惕的云朵们挡的严实，还会根据不同人的偷窥角度进行变换。
伊索站在艾库所身边，微凉的长发随着伊索俯身，水一样流泻在艾库所的手边。艾库所下意识轻轻抓握了一下，抻直了的头发撩开了伊索遮挡住半张脸的面颊，残缺的一只眼暴露出来。
艾库所松开手，那缕头发又滑下去，遮住那惊鸿一瞥的伤痕。
“虽然没有详细知道奎恩思对你做了什么，但是你调动能量的方式和我很像。”伊索反手握住艾库所的手，“要不要来试试看？”
哪怕是脖颈被束缚着，艾库所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伊索闭上眼睛，身后的云朵四散开来，在地上旋起一颗白色的风茧。轻柔的风将围得近的工作人员们向后推了几步，笼罩住伊索，艾库所和试验床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众人都屏息凝神。
很快，有一两片翠色的羽毛探出了风茧，在风的作用下微微颤抖，然后又收了回去。
云朵们四散开来，回到伊索的身后。
伊索睁开眼。
艾库所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满头大汗，面部表情因为疼痛有些狰狞，但仍然能看出他的万分喜悦。
“很疼吗？”伊索摸了摸艾库所的侧羽，那里有几根新生的小小绒毛。
在伊索的引导下，艾库所尝试了如何去控制风。奎恩思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材料去制作青鸟，再加上或许艾库所真的很有天赋，总而言之，他成功了。
风轻轻拂过伊索的面颊时，艾库所高兴地动了动翅膀，然后被背上的伤口痛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艾库所摇了摇头，被束缚住的手艰难的扭了一个角度，摸了摸自己身下翅膀。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悦。
伊索解除了风神的庇佑，身上灵力的化形也慢慢消散，一开始退后的研究员们都好奇地上前来，围着伊索和艾库所打量。
虽然复仇者的队伍里多了一位年轻又特殊的成员在神盾局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对方施展能力，还是非常少见的。比起艾库所，部分研究员现在甚至对伊索更感兴趣。
伊索看艾库所没有刚才那么排斥，让开了一点。研究员们小心翼翼地将各类仪器的贴片放置好，开始了正式的检查。
伊索则一直站在艾库所能看到的地方。
一直防备着的托尼看场面稳定住了，也从操作室下到地面上。他先是绕着伊索转了一圈，然后才在伊索的右手边停下。
“怎么啦？”伊索好笑地看着他转。
“刚刚那个是什么？”托尼的手在伊索的脑袋上悬空地划了划，并没有碰到什么实体。
伊索回答：“是向一位风神借的力量，艾库所好像有一些独特的天赋，用这位风神的力量引导他最好不过了。”
“你总会有一些神奇的手段，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大胆去做就是了。”托尼摆摆手，“上次大战的时候，你使用的是类似于东方狐妖的力量？但是那一次没有什么外形上的变化，尾巴都是虚影。”
伊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骨。
这么说好像也是，借用玉藻前力量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外形变化，这一次动用一目连的力量，确实长出了货真价实的龙角，甚至连外貌上都有一些微小的改变。
这应该是力量变强的表现。
但是他最近也没做什么获得“英雄们的认可”。伊索想了想，决定把这点进步归功于近日的勤学苦练。
不过，托尼关心的是另一个方面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之后使用力量都会有一些外形上的改变吗？”托尼仿佛被什么东西点燃了激情，原先那点疲惫不值一提，现在简直算的上是干劲满满。
“大概是的？”伊索试图理解托尼在想什么，迟疑地应了。
“很好，这说明你的战衣需要更新一下，正好我最近有些灵感。”托尼头一扭，转身就要走，匆匆忙忙地差点撞上靠过来的蝰蛇。
“？”蝰蛇疑惑地看了看托尼远去的身影，“他的大厦又被炸了吗？”
“你怎么过来了？”伊索没正面回答蝰蛇的问题，反问道，“想知道艾库所的情况？”
“当然。”蝰蛇把他手里的平板给了伊索，“研究组之前的意见是想办法移除青鸟，但是艾库所应该不会配合这样的治疗方案的。”
“为什么？”伊索头也没抬，翻看着详细资料。
“因为青鸟的制作过程中，我们失去了很多伙伴。在制作完成后，为了找到合适的主体，奎恩思在很多孩子身上进行试验，很不幸，它拖垮了它很多任主人才被移植到艾库所的身上。
事实上，艾库所和青鸟相处的并不融洽，一直坚持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把这个负担交给别人。
“对他来说，青鸟象征了很多，虽然痛苦居多，但这不是令青鸟离开他的理由，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赞同你的想法，但是我有几个问题。”伊索把平板还给蝰蛇。
蝰蛇侧身，示意他洗耳恭听。
“你们知道艾库所能够调动风的力量吗？以及，为什么一部分实验体会那么听从艾库所的命令？”
“我们知道，但是奎恩思不知道。”
“我们？”伊索挑出了这个关键词。
“是的，我们。”蝰蛇回答道，“奎恩思那里有很多孩子，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接受实验，一起被改造。运气好的就会活下来，运气不好的就会死掉，随后又有新的孩子被补充进来。大的孩子照顾年纪小的，我们互相称作家人，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奎恩思的掌控。
“艾库所在手术结束后，偶尔会有能够控制风的情况出现，我和另外几个孩子都发现了，但是奎恩思不知道。而现在，除了我和艾库所，他们都死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说了，我们是家人。弟弟妹妹们总是愿意听哥哥的话的。
“艾库所本身不具备伤害人的力量，但是他如果受伤，弟弟妹妹们会忍不住发狂，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奎恩思会把艾库所看作是大杀器吧。”
已经收集好基础数据的研究员把打印装订好的资料给伊索送了过来。
“这个理由我接受了。”伊索对蝰蛇说，“不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方面考虑，我得告诉你，青鸟和艾库所的连结过深，甚至它已经构成了艾库所灵力回路的一部分，根本不能随意地移除，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和平共处，这一方面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艾库所还有很强的阴阳术天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创造奇迹。”
“是吗？”蝰蛇看着一直倔强地注视这边的艾库所，说话声音很小。
“那他总算是等到了真正的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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