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梅莉丝听着耳机里的指挥，和布鲁斯一路向下，避开巡逻的持枪歹徒。小孩和其他人藏身的休息室其实离安全通道并不远，只是始终没人敢率先迈出那一步。
当布鲁斯指出监控室里的歹徒可能已经发现躲藏者时，管家贝利骄傲地表示：他早就将监控画面做了处理，入侵者现在看到的，只会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你做得很好。”艾梅莉丝毫不避讳地夸赞道。
贝利的干劲更足了。
机器人管家边监控全场，边操控备用的机器人身体，跟在警车后面一路闯过红灯。
当布鲁斯和艾梅莉丝抵达休息室门前时，房间里传出激烈的争吵，还隐约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声。
没人愿意冒险出去。
门也被家具死死堵住。
即便听说门外有人寻求帮助，里面的人也不愿挪动分毫。
艾梅莉丝正衡量哪种姿势踹门会更帅，结果就见布鲁斯从容地掏出支票本，写下一串数字并签好名，直接从门缝塞了进去。
片刻后，门那边传来金属与地面摩擦出的刺耳响动。
艾梅莉丝意外地看向布鲁斯：“这难道是某种，哥谭风格的……‘敲门’方式？”
“嗯哼。”
这对有好几颗星球的龙来说并不难。
门终于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清洁剂残留的空气扑面而来。
人群全都聚集在最远的墙角，神色慌张，彼此推挤着躲避可能出现的危险。只有一位女士跪坐在门边，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孩子仰着头剧烈喘息，每一口气都伴随着刺耳的哮鸣声。
开门的男人皱眉看着他们：“这张支票真能兑现？”
“当然，你可以相信韦恩的信誉。”
布鲁斯头也不回地应声，径直走向女人和孩子。
似乎是意识到终于有人肯帮忙，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拽住布鲁斯的袖口，哽咽着开口：
“我是……我是这孩子的保姆。刚刚枪声一响，我只来得及把他抱起来，包落下了……药，喷雾……就在包里……”
“求求你……”
艾梅莉丝偏过头，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嘲讽目光。联系到先前店员们对布鲁斯的议论，她大致猜到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居然去求那个韦恩？
如果这种流言蜚语一直存在……她将视线重新落在身前男人的后颈，心下了然：
——这大概也是布鲁斯坚持亲力亲为的理由之一吧。
改变风评，证明自己不只是那样的公子哥。
完全可以理解。
很常见的理由。
“我的管家报告说，他定位到了那个包，只是附近有持枪歹徒在巡逻。”艾梅莉丝冷静地补充。
保姆几乎是绝望地呜咽一声，眼里的希望逐渐熄灭。熟知人情冷暖的她显然不指望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为一个陌生孩子去冒险。
即使没学过人类的医学，艾梅莉丝也能判断出——没药的话，这孩子最多撑不过十五分钟。
时间紧迫。
“我去拿回来。”艾梅莉丝晃了晃从包里掏出来的枪。她并不喜欢暴力，但在这座城市里，这似乎是一种最通用的语言。
“放心，不会出事的。你可以相信瓦雷蒙。”
保姆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看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是跟韦恩一起来的，多少也安心些。
旁边也有几个了解这个姓氏的内行人瞪大眼睛，似乎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人会阻止一个外乡人出去送死。
除了布鲁斯。
“不——”
艾梅莉丝低头看向又一次被抓住的手腕，只觉得这动作今天出现得有点频繁。龙努力忍住唇角那点想要上扬的欲/望。
她有些理解童话里喜欢绑架公主的巨龙了。
当然，虽然他们都叫龙，但实际上并不是同一个物种。
不给这位爱念叨的花花公子开口的机会，任性的大小姐干脆抢先一步，拉着布鲁斯就从那扇不知花费多少美金才打开的门冲出去。
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上，隔绝了人群目光中的同情与幸灾乐祸。
“走吧走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放心不下我。”
艾梅莉丝拖着布鲁斯躲进转角绿植后，专心等待不远处巡逻的歹徒离开。
布鲁斯凑近，小声询问她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被问到的大小姐转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连开口都省了。布鲁斯只看一眼就读出她的回答——
完全没有。
果然如此。
布鲁斯很想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捏捏眉心。
他知道不该太快对人下判断，那会影响后续评估。但现在，他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把“艾梅莉丝”归入了“过分天真的大小姐”一栏。
“你的管家能提供他们的巡逻路线吗？”
“当然！”艾梅莉丝毫无防备地掏出手机，管家很快发来一段剪辑后的视频以及一张路线图。
作为也拥有一位能干管家的韦恩家大少爷，布鲁斯仍对那位“贝利”的行动效率感到惊讶——艾梅莉丝才刚开口提出需要，下一秒，枪手们的巡逻规律就被整理好并发送过来。
这种效率……
她是个外来的“大小姐”，管家却带着并非寻常游客会准备的装备。若是在别处，他或许会礼貌地将这归为家族背景特殊；但在哥谭，这一年的经验教会他别轻易放过任何异常。
不过，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那个孩子等不了。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引开门口那几个人，你去拿包，拿到就原路返回——能跑多快跑多快。放心，我不会让你遇到需要掏枪的危机的。”
艾梅莉丝却坚持自己去引开歹徒。
“亲爱的，这可是哥谭。”布鲁斯语气温和，嘴角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没人不认识韦恩。”
她沉吟几秒，看起来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点头答应，拍胸口保证一定把包带回来。
“在那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取回自己的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沟通。”
布鲁斯没有拒绝。
趁她低头输入的空隙，他注意到艾梅莉丝的通讯录，除了管家“贝利”，自己是她唯一的联系人。
两人在拐角分开。
布鲁斯负责引开门口的枪手，艾梅莉丝则悄悄绕向那家遗落挎包的商店。
她喜滋滋地握着手机，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幸亏几天前心血来潮买了地球上的通讯设备，不然还真没法光明正大地和布鲁斯交换联系方式。
把手机塞回口袋，她探出脑袋确认周围情况。贝利的讯息也适时传来：“备用机体即将抵达现场。”
“韦恩先生已成功吸引走门口的歹徒。”贝利顿了顿，语气多出些许困惑，“恕我直言，小姐，您完全可以独自完成任务，为何要带上那位‘累赘’？”
艾梅莉丝当然可以毫发无伤地在枪林弹雨中闲逛，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弯着腰，小心避开头顶的摄像头，在贝利不断提示下移动着。
简直就跟小时候在王宫里逃课时一模一样！紧张刺激的小游戏。
“你不觉得，扮演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吗？”她小声回应，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龙性恋，布鲁斯的心情她也需要体谅。
更何况……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就让父亲知道她已经找到目标。
这难得的地球之行，她可不想轻易结束。
伪装得越好，她就能在外面待的越久，说不定真的可以拥有一段甜甜的恋爱。
“我明白了，艾梅小姐！”短暂的沉默后，贝利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激动。
艾梅莉丝本想问“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在她视线触及那只掉落在地的挎包时咽了下去。
反正他明白什么都无所谓，总归不会是坏事。
她的管家和其他留守在飞船上的部下，生来忠诚。
艾梅莉丝毫不犹豫地捡起目标，确认药物安然无恙后立刻转身奔跑。
贝利汇报，监控画面中没有发现韦恩的身影，似乎是跑进监控盲区。
她不由得开始担心。
那样弱小又善良的人，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
要拨人去保护布鲁斯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没过多久的另一边。
布鲁斯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这是他和艾梅莉丝约定的暗号，代表药物已送达，孩子脱离危险。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下捆绑罪犯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
考虑到对方的管家可能仍在监控全局，他不能暴露行踪，只能在摄像死角出手。
制造声响吸引注意，再从阴影中下手，是他夜间行动时的常规战法。
如果可能，布鲁斯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慢慢靠近歹徒们占据的中心地带——那里不仅有保险柜，也正是与普通人躲藏方向相反的区域。
他半蹲在墙边，通过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确认周围敌人的位置。
自从得知艾梅莉丝的管家已经接管控制后，布鲁斯便让自己的老管家阿福不必再插手，抢夺权限可能会暴露位置，还浪费时间。
既然暂时是站在同一边，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分个高下。
——脚步声传来。
虽刻意压低，却并未经过训练，在他听来异常明显。
布鲁斯调整好面上那份对一个花花公子而言过于冷峻的表情，静静等待。
他倒想看看，那家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艾梅莉丝悄悄靠近，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耳侧，轻轻吹了口气。
布鲁斯肩膀一抖，果然被吓着。回头看她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像好好走路时突然被人从后头踹了一脚的小狗。
无辜，又惹人怜爱。
龙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怎么过来了？”布鲁斯茫然地问道，似乎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当然是担心你啦。”艾梅莉丝振振有词地说，“你是不是方向感不好？这边可不是出口的方向哦。”
“那个男孩……？”
艾梅莉丝摆摆手，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骄傲：“有我出手，当然是全员平安，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点疑惑。
“怎么了？”布鲁斯问。
艾梅莉丝听他这语气，不像是看到了那些被除去武器、绑得结结实实的昏迷歹徒。难道这又是某种哥谭特色，外乡人不懂的那种？
她认真地思考用词，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无知。
“你们哥谭，是不是有那种……喜欢行侠仗义的蜘蛛妖怪？”
布鲁斯：“？”
“可以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吗？”
“我来的路上看到不少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坏人。”她边回忆边答道，对方手法精准，下手有分寸。如果是她，恐怕他们就不只是昏过去那么简单。
没等布鲁斯接话，艾梅莉丝就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道说，是韦恩家的私人武装？负责在暗中保护你？”
这是她根据自己王宫生活总结出的最合理推测。
对上她那双充满期待眼睛的，是布鲁斯惊讶的表情。
“艾梅莉丝小姐，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他一顿，“我觉得你很有写小说的天赋。至于蜘蛛妖怪……我想如果真有，大概也是住在纽约。”
艾梅莉丝倒也不失望，也许真的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吧？只是可惜，让她失去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眼见布鲁斯一动不动，龙聪明的小脑瓜开始高速运转。
“啊，我明白了！”她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阻止剩下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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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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