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遇见杰森的第三年。
仔细算算，我学习魔法也有两年了。说实话，我没想到杰森能这么快接受我跟随卡玛泰姬的法师学习魔法这件事，还飞速地适应了我们之间新的相处方式。白天我们各干各的事，夜晚他该睡觉睡觉，我飘到古一身边学习魔法。
刚开始学习那段时间里我总是回来的很晚。对魔法的认识刚起步，要看的书要学的东西太多，每天都不得不都踩着满天的星星回家。有时我飘进房间的时候会遇见坐在灯下静静地看书的杰森，还试图飘过去吓他一跳，却被突然抬头的杰森吓一跳，撞翻了椅子。没撞几次椅子我就发现杰森对灵魂有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似乎是个不错的魔法苗子。
我对古一讲起杰森的魔法天赋，询问她为何不收杰森为徒。古一说人各有命，杰森的机遇不是她。我半信半疑，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在又一次撞翻椅子后发现杰森绝对是故意把椅子放在我飘进来的那个窗口等着我撞，等听到椅子被撞翻的声音，他就把灯一关，抱着书施施然睡觉去了，留我飘在空中咬牙切齿地发誓再有下次我就把他丢到南半球，反正最近我刚好在学习悬戒开传送门，需要练习。
我跟着古一学习魔法的第二年，杰森不知找了个什么活，从此和我的作息高度统一。我从窗户飘出去的时候，他正拿着撬棍从门口溜出去；我刚飘到窗户，他不是刚把门关上，就是在鬼鬼祟祟地撬锁。偶尔有几次他回来得晚，我就在客厅等他，等他拉开门伸脚的那一瞬间往他脚下丢铅笔，等听到他捂着摔疼了的屁股倒在门口，再在他的惨叫声中慢吞吞飘回房间。
原来这就是杰森之前每天守着摆好椅子等我回来的快乐吗，怪不得他被我丢到南半球好几次后还这么坚持，是真的好玩。
质疑杰森，理解杰森，成为杰森。
不过这三年我从未忘记最初古一法师找上我的原因，我很努力在学习，试图弄清这莫名其妙找上我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卡玛泰姬学到的知识告诉我魔法并不是靠单纯修炼就能练成的，所有魔法师使用魔法都是在借用力量。不同的法师所借用的力量也不同，以古一为代表的白巫师魔力来源是由奥姝图、阿戈摩托和霍格斯组成的维山帝，只有维山帝允许他们才能使用魔法。
我又是从何处借用的力量呢？
怀疑的种子早在多年前种下，在往后的日子里生根发芽，跟随时间的流逝长成了吃人的藤蔓。我对魔法的理解越发深入，使用也越发得心应手，与之相反的是我积攒的问题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像阴影般笼罩在我心间。
我也曾直白或委婉地向古一提出我的疑问，得到的却是语焉不详的回答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答案，也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一般来说能让法师跟你谜语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我就这样揣着问题和杰森吵吵闹闹地过了三年。在他的建议下，我开始蓄起长发，虽然直到现在也只是薄薄一层，但条件允许谁愿意剃光头啊，板寸也比光头也好。
但是如果还原一下你就会发现“建议”是我美化过的形容词。实际上是有一天我刚准备剃掉冒黑茬的头发，杰森就突然闯进来往我身上丢了一把梳子，扔下一句“别剃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整天对着一个光头了”就走。虽然知道杰森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样如履薄冰地活着，但是他说话是真欠揍。
没关系，我是一个大度的人。毕竟杰森比我小，作为姐姐包容一下也是可以的。
然后当天晚上杰森偷偷摸摸溜出家门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的绳子绊了个狗吃屎。
嘻嘻。
后来那把梳子和其他的一切消失在一场爆炸中。
我不知道是黑面具还是企鹅人还是哪位哥谭大佬突然想起他们还有片废弃的仓库作为某次事件遗留下来的证据需要销毁，还是只是单纯的一次爆炸，结果就是那把梳子最终是没等到我头发长到肩膀的那天。
一切又回到原点，我和杰森站在街头，相顾无言。没关系。这次至少比以前好，不是吗？
不久后我就知道了杰森所谓“和我作息高度统一的活”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经工作？”我蹲在杰森旁边压低了嗓音问他，时不时抬头警惕四周有没有来人。“撬轮胎？你认真的吗？你比我清楚在哥谭还敢把车大大咧咧停在街上都是什么人，一旦被发现我俩就完了！”
杰森手上动作不停，连头都懒得回，“所以一个轮胎都够我们过一段时间了。别说话了专心放风。而且谁说敢停车的都是那些人？我敢打赌有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也敢把车停街上！”
我闻言奇异地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有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杰森把撬棍往我怀里一扔，手上动作不停，“因为这辆车是第二次被我撬了。”
第三个轮胎成功卸下，他直起腰，拍拍手示意我跟上。我大感震撼，抱着撬棍推着前两个卸下来的轮胎艰难地跟上，大骂他不懂怜香惜玉，连轮胎都不知道帮我推一个。
杰森推着轮胎在小巷里东走西窜，我开着活点地图跟在后面，时不时出声提醒前方有来人。走走停停地过了十分钟，又一个人等了十分钟后，我对着新出炉的三个轮胎换的钱啧啧称奇，怪不得杰森沉迷撬轮胎，是真赚钱啊。
我们就这么过上了撬轮胎换钱花光再撬轮胎的生活。
“想什么呢？走了。”我正蹲在墙角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杰森用几张钞票甩了甩我的头。“换完了？”我缩了缩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杰森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身迈开步子，我下意识地跟上，却又迟疑起来。
我在想离开哥谭的事。
就算我再废物，也跟着至尊法师学习了两年，多少对我的能力有了点模糊的猜测。
前两年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在追寻答案时自保，但在我学成的现在，这个说法多少显得有点自欺欺人了。而和古一相顾无言的一夜也让我明白是时候了。
没人能怀揣秘密过一生，我得去寻找能力的来源，或者说，我得去寻找我的来处。
毕竟人活一生就是在不停地寻找自我，对吧？
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对杰森开口。
他很好，从我遇见他到现在一直都很好，好到我不敢相信他会是哥谭这座城市的孩子。他一直比我勇敢，比我坚定。我也曾想过如果当初杰森没有选择救我那我会是什么样，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唯独没有现在这样，能跟着至尊法师学习魔法探寻谜团的结局。
但是如果反过来，杰森没有遇见我会是什么样？
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杰森同样可以过得很好，因为他就是那种就算生长在犯罪巷也能野蛮生长最终活出一条路的人。是他向我展示了另一种在犯罪巷活下去的方式。
他以后可能会去上学，可能会成人后娶妻生子，唯独不可能像我一样死在某个角落。
我和杰森都心知肚明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但好像只要一天不说，我们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继续相依为命。
我为自己的拖延找了很多借口，但心里清楚自己迟迟不开口的原因是我害怕离开杰森后我会逐渐遗忘他带给我的影响，重新走上那条见不到光的路。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学习我早就进一步探究出了我还能利用能力做什么事——我能透过时间的屏障看到世界上所有人的未来，只除了我自己。
我不知道这能力是好还是不好，但我和古一讨论的结果是就算我能看穿未来，多半也是以生命为代价。
是夜，我睁着眼睛睡不着，古一曾警告过我私自动用能力查看他人未来的威胁，我可能会一觉不醒，就此长眠。
没关系，杰森救过我的命，只是以一段生命为代价而已。我不太可能就活这么十几年吧？我安慰自己，如果杰森在我离开后可以坚守本心活下去，那我也一定可以。
再三安抚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我在一个黑夜颤抖着与时间做了交易。那年我十六，杰森十二。
我看见了杰森的未来。
大脑还来不及处理眼前的画面，就隐约听见时间在我耳边低语，睡吧，明天就是不一样的一天了。眼皮一沉，我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我就盯着杰森出神，连活点地图都差点忘记打开。杰森一路上被我盯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他自以为隐蔽，结果每次都被我逮个正着。
我们就这么气氛诡异地过了一天。等到傍晚，太阳西沉，云层中亮起了蝙蝠灯，杰森抱着撬棍低着头，嘟嘟囔囔地开口。我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他问我，“你要走了吗？”
我心情复杂地盯着他，半晌后回答，“嗯，要走了。”
废话，他今晚就会因为撬蝙蝠车的轮胎被蝙蝠侠当场发现然后经过一系列英勇救蝙的事被蝙蝠侠叼回家当罗宾养，我不走等着当罗宾的罗宾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杰森又不知道他会迎来怎样惊心动魄的一晚，心情低落很正常。我看着不愿抬头的他，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好笑，以后会认识很多比我好比我厉害的人现在在为我的离开而伤心，啧，有种莫名其妙升咖了的好笑。
“走吧，”我开口，杰森诧异地抬头，“去哪？今晚送你最后一程。”
这章长吧！我厉害不！
终于写到撬轮胎了，整点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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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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