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只有巨型计算机散热风扇的低沉嗡鸣，以及偶尔从深处传来的蝙蝠扑翅声，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超人克拉克的目光在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和躲在他披风后的银发少年瑞奥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困惑和一丝“我是不是错过了几个季的连续剧”的茫然。
他甚至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氪星人的超级感官试图捕捉任何可能的血缘气味线索，但只闻到了消毒水、旧岩石、机油以及布鲁斯身上惯有的咖啡和夜巡后的淡淡硝烟味。
“布鲁斯，”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侠，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带着亚马逊战士的沉稳，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审视的意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他称你为‘母亲’？而你的系统确认了监护权？”
布鲁斯的下颚线绷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个男人，生理上绝对无法生育。而这个孩子，瑞奥，明显是在实验室里被制造或改造出来的产物。
但蝙蝠电脑的认证……那是他亲手设计的、拥有最高安全级别的系统，融合了韦恩企业的法律数据库和哥谭市乃至联邦层面的身份识别协议。它怎么会出错？除非……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住瑞奥。是某种精神控制？心灵感应干扰？还是更高级的科技黑客手段？这个实验体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
“系统被干扰了。”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需要彻查。”
他试图移动，想将瑞奥从身后拉出来进行更直接的问询，但少年那只攥着披风一角的手虽然看似无力，却像生了根一样。瑞奥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水光潋滟，长长的银色睫毛颤抖着，用一种混合着恐惧、依赖和委屈的眼神望着布鲁斯，小声嗫嚅：“妈妈……冷……”
一声“妈妈”，让刚要上前帮忙的闪电侠巴里·艾伦瞬间心软成了果冻。“哦，天啊，布鲁斯，你看他！他吓坏了！他才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巴里瞬间移动到一旁，拿起一条蝙蝠侠通常用来擦拭装备的干净软布（虽然可能沾了点机油），想递给瑞奥，又觉得不合适，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钢骨维克多·斯通已经无声地连接上了蝙蝠电脑的主接口，他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正在分析数据流，布鲁斯。但……很奇怪，修改记录非常‘干净’，像是经过了最高级别的法律程序授权，时间戳、电子签名一应俱全。没有任何暴力入侵的痕迹。更像是……系统‘自己’更新了信息。”
这话让气氛更加诡异。蝙蝠系统自己“承认”了布鲁斯是这个神秘实验体的监护人？
“或许是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共生或基因绑定技术？”哈尔·乔丹，绿灯侠，抱着胳膊提出假设，“有些外星文明确实有这种设定。布鲁斯，你确定你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捐过什么……呃……‘遗传物质’？”
布鲁斯甩给哈尔一个足以让普通人冻结的眼神，后者明智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瑞奥似乎因为“冷”而轻轻打了个哆嗦，这个细微的动作牵扯到了他破旧实验服下隐约可见的伤痕。他吸了吸鼻子，用更轻、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说：“……数字……不见了……他们说……我是‘Zero’……”
“Zero”？编号零？这似乎印证了他核心实验体的身份。
但这句话，听在布鲁斯耳中，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这个孩子不仅在伪装脆弱，他还在有选择地释放信息，引导他们的调查方向。他提到“数字”，是在暗示实验室的数据吗？而“他们说我是Zero”，是强调自己的受害者身份，还是另有所指？
布鲁斯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不那么具有压迫性——尽管他全身的肌肉依然紧绷，处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状态。他平视着瑞奥的眼睛，试图看穿那层水雾背后的真相。
“瑞奥，”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声音放缓，但依旧带着审视的力度，“告诉我，在实验室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瑞奥瑟缩了一下，仿佛被这个问题刺痛了。他低下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声音细若蚊蚋：“……不知道……他们……给我打针……让我看图片……有时候……我说的话……会成真……一点点……”
“言灵？”戴安娜皱起眉头，这属于神秘侧的范畴，“一种语言蕴含力量的天赋？”
“哇哦，”巴里小声惊呼，“那他说‘妈妈’……”他话没说完，就被布鲁斯一个眼神制止了。
言灵。这个信息与布鲁斯最初的猜测吻合。如果瑞奥真的拥有这种能力，那么篡改数据、甚至影响蝙蝠电脑的认证，在理论上就变得可能。但问题是，这种能力的极限在哪里？代价是什么？他是如何精确地定位到蝙蝠侠的系统并完成如此复杂的操作的？这绝不是一个看似懵懂的孩子能轻易做到的。
“成真……一点点？”布鲁斯追问，语气听不出波澜，“比如呢？”
瑞奥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像是在努力回忆：“比如……我说‘灯亮’，有时候灯会闪一下……我说‘坏人摔倒’，那个凶巴巴的博士真的在走廊滑倒了……”他顿了顿，绿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和后怕，“但是……之后我会很累……很饿……他们说我需要‘补充能量’才能继续‘工作’……”
这番说辞，完美地塑造了一个能力弱小、不稳定且被实验室剥削的受害者形象。
布鲁斯沉默着。他一个字都不信。从瑞奥抓住他披风喊出“妈妈”的那一刻起，到系统被篡改，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时机都太过巧合，精准得像是精心设计的剧本。这个孩子，是个极其高明的演员和操纵者。
但他没有证据。现在的瑞奥，看起来就是一个需要庇护、伤痕累累的少年。在正义联盟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也不会对一个刚刚脱离苦海的孩子采取过于强硬的措施。
更何况，那个该死的“监护人关系”在法律层面已经成立，他需要时间来解决这个麻烦。
“维克多，”布鲁斯站起身，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命令口吻，“隔离蝙蝠电脑的这部分数据，进行深度病毒和异常能量扫描。戴安娜，联系魔法界的朋友，咨询关于言灵能力的详细信息和可能的制约方法。巴里，哈尔，你们负责检查从实验室带回的所有硬件设备，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克拉克……”
他看向超人。
“……你跟我来。我们需要谈谈。”
布鲁斯需要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和透视能力，在不惊动瑞奥的情况下，对他进行更细致的生理扫描，看看能否发现任何能量残留或异常结构。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瑞奥身上。少年依然抓着他的披风，仿佛那是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阿尔弗雷德会带你去休息。”布鲁斯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斥责，“你需要食物和治疗。”
他按下通讯器，呼叫了忠诚的管家。
瑞奥顺从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攥着披风的手。在阿尔弗雷德出现，温和地引导他离开蝙蝠洞，走向庄园生活区的路上，瑞奥始终低着头，显得乖巧又疲惫。
然而，在转身离开洞穴阴影的那一刻，无人看见的角度，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再次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年龄全然不符的算计和冷漠。
他知道蝙蝠侠起了疑心。怀疑是必然的。
但这正是游戏有趣的地方，不是吗？
他们把他带回了“家”，给了他一个看似安全的巢穴和一个强大的“监护人”。他们开始调查他，试图揭开他的秘密。
但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们每一步的“调查”和“发现”，都可能是在他言灵的无形引导下进行的。
蝙蝠侠以为他在掌控局面，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瑞奥轻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饿了，是真的。不过，他需要的“能量”，可不仅仅是食物那么简单。
哥谭的夜晚，看来要因为这位新来的“韦恩家成员”，变得更加“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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