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就是这样开始的。我指的是，我的噩梦。
韦恩大宅拥有着数不清的房间，当我赤脚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时，伴随着织物与光滑实木地板的摩擦，只能听到黑暗中我的心脏跳动着回应我，好似一片沉寂的湖水中心涌出了一股不断盘旋绕圈的流水，发出生命的回响。
我能听到我轻轻的喘息，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抵住了我肺部下段，让我短促的呼吸，空气从我的身体内部探进又快速的抽离。我的耳旁似乎又听到了嗒嗒的手杖声，具现出了实物一般摩擦着我的鼓膜。
远处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在逼近，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膝盖到小腿不听使唤地颤抖。
突然间，灯亮了，刺眼地让我的视线白了一瞬。
“伊伦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是阿尔弗雷德这位管家，穿着与白天并无二致的正装，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按在了吊灯的开关上。
肺部短暂的窒息感消失了，我仿佛又恢复了感知周围的能力，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我拢了拢白色的睡衣领，低着头。
“我……做噩梦了，想去杰森那里但是……我找不到路。”这栋房子太大了，对我来说错综复杂的像迷宫，拐角和拐角出现的都是相同的景象，这个时候灯光所带来的清晰仿佛是另一个走不出的噩梦。
阿福叹了口气，走向我。
“杰森少爷和老爷都还没有回来，您要是愿意可以先来上一杯热茶。”
这位老管家牵住我的手，领着我来到了大厅。
落座后，我把脚盘了起来，缩回来长长的睡衣摆下面。阿福不太赞同的看了看我光着的脚，帮我拿来了一双拖鞋，一条毛毯。以及一杯热茶。
我看着这个印着卡通头像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拖鞋，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胸口压着的石头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伊伦少爷，您已经是韦恩家的一员了，叫我阿福就好。”阿福在旁边说道。
“额……谢谢你，阿福。”我用手摩擦着茶杯边缘，略有惊喜得发现这杯茶的温度刚刚好，足够温暖，又不滚烫地避人。
“知道吗？您让我想起了杰森少爷，他刚来时也是这样。”老管家轻笑着，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怀念。
“杰森？我认识的那个杰森吗？”鉴于他之前的鼓励的话，我稍稍放开了一点，尽量用了一种开玩笑的语气，不太自然的打着趣。
“当然，杰森少爷刚刚来这里时……”
就这样，我和阿福聊了很久。连我也没察觉到我的放松，陷进了软乎乎的沙发里，找到了久违的亲近感。
“是的，杰森他跟我说过初版书籍的事……没想到……”
我又跟阿福说了噩梦的事，阿福亲切地表示如果我愿意随时可以叫他，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最后的最后，阿福用着我见过最和蔼的表情，告诉我说可以慢慢地和布鲁斯相处，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太懂的表达。
刚来的几天我对布鲁斯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孤儿院的那一面上，不太敢靠近他。想着城市黑漆漆的蝙蝠侠，总觉得有点点害怕或者是担心。
你懂的，我总认为我不配。我之前一直裹着的记忆里破烂不堪的旧毯子，而韦恩递给了我一件崭新的，柔软的外套。它过于的鲜亮，灿烂的颜色仿佛会灼烧触碰的指尖。我担心它会同样的变暗淡，最后成为一朵雨水下被折断的黄玫瑰。
继这个晚上后第三天下午，我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来到了阿福面前，却立而不前。
“阿福，请问韦恩先生……布鲁斯在哪里？”
老管家的眼睛亮了亮，用着仍然优雅但上扬了不少的语调，微笑着回答：“布鲁斯老爷就在那边书房，用我带您过去吗伊伦少爷？”
“麻烦你了，阿福。”我跟着老管家在这栋宅子里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
我看着这扇伫立在我面前的门，想到后面就是布鲁斯.韦恩，探出去的手又重新缩了回去，看向旁边的阿福。
阿福贴心地在旁边说道：“伊伦少爷，。假如您准备好了，就去吧。我相信无论如何布鲁斯老爷都会很高兴的。
我最终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说辞又捋了一边。搭在了冷冰冰的金色扶手上轻轻下压，打开了门。走了进去，轻轻把门关上。
门后是布鲁斯.韦恩。看上去好像刚从床上起来不久，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黑色头发蓬松散乱。他身上有种疲倦感，不同于放松的慵懒，好像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哥谭骑士的影子花花公子的躯壳中透露出来，让我有点不敢靠近。
他很快就注意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继续看着面前的资料。
“阿福，我告诉过你……伊伦？”在没有听到熟悉的老管家的答复后，他终于把头从手里的一沓纸张抬了起来，眉毛微微抬起，又很快落下，掩盖了他一瞬间的吃惊。
“额，是我。就是，韦恩先生……布鲁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一直想跟您说一声谢谢……”
“当然伊伦，能帮助到你我也感到很开心。”
“不不不，除了布鲁斯.韦恩，我……想跟蝙蝠侠说一句谢谢。不是为了我，我的母亲去世前，曾经被蝙蝠侠救下了。她当时被人拿枪指着头，是蝙蝠侠救下了她。也许您不太记得，但是……”
这回韦恩是彻彻底底的惊讶了，还有些些不知所措，好像在提及了蝙蝠侠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样。
“感谢您重新给我一个家。假如可以，我可以称呼您为父亲吗？我知道这很唐突……”我握紧了拳，鼓足勇气抬头看向面前这对蓝眼睛。是在破碎的玻璃旁一闪而过的眼睛，是在医院友善看着我的眼睛。
一阵沉默。布鲁斯.韦恩从椅子上起来，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也很高兴能跟你成为家人，假如你愿意的话伊伦，当然可以。”
我欣喜着他的回答，双手抬起马上就要上前触碰到他后又在距离很近处放下。我的勇气就像气球一样，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我们还没有熟悉到拥抱那一步，但很快就可以了。
晚上杰森出现在餐桌时非常惊喜地发现我竟然坐在了布鲁斯旁边。
他对我比了个惊讶和疑问的手势。毕竟前几天我还坐得离布鲁斯远远的，用他的话来说“好像布鲁斯会吃人一样。”
“杰森少爷，您最好赶紧落座，您已经晚了不少了。”阿福在旁边催促到，话里有一丝笑意。
“今天的晚餐是伊伦少爷和我一起做的。”
确切来说是我打着下手，不过我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个荣誉。
“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了。”杰森欢快地说着，坐在了我的对面。用叉子举起盘子里的牛排跟我说道。
一向在餐桌上沉默不语的布鲁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话了。
“伊伦，这几天你的入学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的学习进度自从那事后就再没有长进，已经拉了不少了。至少跟我同年龄阶段的杰森差了不少。毕竟没人会想要买来的宠物继续出去学习而不是圈外笼子里。
“你的情况我已经特地向校方说明了，假如你准备好了，后天就可以跟杰森一起上学了。”
杰森在对面给我比了个“耶”的手势。
“是跟我一个班级吗，布鲁斯？”
“当然。”
“好耶，我会跟伊伦好好相处的。”
布鲁斯看向了我。
“所以伊伦，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非常乐意，父亲。”
这下杰森终于大跌眼镜了，他被这句话雷的不轻，嘴张着，举起的杯子滑稽的停在了半空中。旁边的阿福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但我注意到布鲁斯的嘴角好像悄悄上升了一点。
后来杰森跟我分享夜巡时，问我说你这句话是有什么能力，那天晚上蝙蝠侠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
“我们的罗宾嫉妒了？”
然后就被枕头用很小的力度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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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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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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