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避免地开始聊起了托尼·斯塔克。
史蒂夫似乎暗地里下定了什么决心，势必要让两个钢铁侠（拜罗恩：“有人听见我说话吗？我不是钢铁侠！”）彼此理解，至少能够心平气和地交流。
史蒂夫让贾维斯打开了客厅的显示器，拜托他挑选并播放一些有关斯塔克的视频。有的拜罗恩已经在网上看过，更多的则是保存在复仇者内部，社交网络上根本无从获取的记录。
拜罗恩反坐过来，靠在椅背上，就着果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史蒂夫一起吐槽斯塔克的光辉岁月。
关于在那个山洞里发生的事已经彻底烂在了死人肚子里，唯一的当事人兼幸存者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与人坦白那段噩梦。
因此拜罗恩仅能知道斯塔克差点命丧于此，但天才再一次用智慧拯救了自己。他居然就这么造了一具极具威慑力的战甲出来，然后只身闯出了地狱。
一只胳膊还打着绷带，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的男人嘴里咬着芝士汉堡。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发言台边，宣布关闭斯塔克工业的武器研发部。一段时间后，又在近乎同样的情况下，他将演讲词一抛，坦然地承认自己是钢铁侠。
斯塔克的口吻就和宣布拜罗恩的体检报告时一样平静。然而他的双眼中有冰冷的燃料在熊熊燃烧。斯塔克永远有自己的考虑，从不需要听取他人的意见。
拜罗恩仿佛听到了斯塔克孤独的世界里充满烟花礼炮的咆哮和欢呼。为他自己，为庆祝这一伟大且毫无余地的人生转折。
“我没有公布自己的身份，”拜罗恩不知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情这么说道，“至少我没有想过要主动公布。”
史蒂夫闻言诧异地看向他。不过略一思考，这位士兵便立刻明白过来。
拜罗恩的世界被人类与神秘的机械生命的战火席卷，这时倘若显露出拥有操纵金属的能力，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你的世界没有超能力者吗？”史蒂夫问道，“那边的我呢？没有注射过什么神奇的血清，从病秧子变成超级士兵之类的？”
拜罗恩意外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份惊讶完全真情实意：“原来你的能力是这么来的？这么说你以前还是个病秧子？真看不出来。”
“不过里瑟，他只是个普通人，听说以前当过老师，他工作的学校没能幸免，于是便揣着一腔怒火跑来参军。而超能力者，我从小到大连半个会喷火的手指头都没见过。”拜罗恩晃了晃还剩两口的果汁，仰头将它们一饮而尽，“至于你说的神奇血清……哼哼。”
他莫名轻笑两声，才继续说道：“被注射了神奇血清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我才能大难不死，顺便拥有了超常的体魄和操纵这些金属的能力。”
史蒂夫说：“原来如此……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八岁的时候。”
“八岁？！”史蒂夫震惊地重复说，“你的身体居然能够承受得了？”
“不然也没其他办法了。我记得我那个时候直接被机械兵在这里上开了个洞，所以还能糟糕到哪去？”拜罗恩在自己的胸膛上比划了一个拳头的大小，这出现在孩子的身上只会更加恐怖，“然后我爸冲了出来。他是个天才发明家。他给我注射了点儿东西，再醒来的时候，我新得就像是刚刚出生，身上还被生命金属像茧一样裹了一层——嗒哒，一个崭新的蚕宝宝。”
“原来是你的父亲。”史蒂夫想起霍华德·斯塔克。如果是那个人的同位体，能做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史蒂夫又问：“介意告诉我你现在的年龄吗？”
“二十岁。”
史蒂夫的眼神霎时变了。
从看一位客人，或者一位陌生朋友的眼神诡异地转变为像是在看自己素未谋面的远房侄子。
他轻声说：“我原以为是超能力才让你显得年轻。我没想到……”
这道隐隐蕴含着扭曲的慈爱的目光差点儿让拜罗恩变身成炸毛的猫。
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随时准备从椅子边跳出三米远。
“也许是因为血清的原因，你发育得很好，看起来好像比斯塔克还要高上一些。”史蒂夫温柔地说。
哪怕这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拜罗恩也仍未妥协。他直觉自己如果再不说点儿什么喊停，有什么东西就要变得无可挽回了！
贾维斯神兵天降。
温和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传来，恰好打断了史蒂夫的未尽之言：“很抱歉打扰二位，不过拉雷尔先生订购的披萨外卖已经送达了。”
外卖是怕斯塔克不吃蔬菜沙拉的备选方案，此时此刻拜罗恩无比庆幸自己有做出这个决定。
他立刻弹射出去。虽然摸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对着史蒂夫感到一阵恶寒，但遵从生存本能是拜罗恩不可动摇的人生信条。他借口给斯塔克送晚饭，抓起桌子上的蔬菜沙拉就跑。
史蒂夫被拜罗恩逃跑的背影糊了一脸，无奈道：“年轻人果然还是毛毛躁躁。”
＊
拜罗恩去电梯门口接到斯塔克工业的工作人员帮忙拿上来的外卖，然后绕过餐厅，直接朝实验室溜了过去。
当拜罗恩认真地隐藏自己，蹑手蹑脚地钻进实验室时，斯塔克完全没有发现，专注于工作的后者差点儿没被他吓得进入战斗状态。
摆摆手让战甲回归原位，斯塔克没好气地用白眼翻他：“你有什么毛病？在我的工作室里吃汉堡还不够，现在又要来给我演示‘人类如何进食披萨’吗？”
拜罗恩站到斯塔克的对面。等他用手臂扫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将两人中间的桌子清理出一片能放下晚餐的空地后，斯塔克才看清楚那一碗绿油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看了看蔬菜沙拉，又看了看拜罗恩，用愤怒的眼神质问“什么意思”。
拜罗恩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我听史蒂夫说你之前还在喝蔬菜汁呢。非常健康。”
斯塔克一顿，捕捉到了关键：“这就喊上史蒂夫了？不打不相识啊，看来你们的退伍老兵交流会进展不错。”
原本拜罗恩还会稍微回刺上两句。然而，想到刚刚那阵微妙的氛围，他只是扯扯嘴角，满心希望赶快跳过这个话题。
拜罗恩把蔬菜沙拉朝斯塔克的方向推了推：“这是史蒂夫做的，味道不错，你真不尝尝？”
“史蒂夫？史蒂夫让你来送这个？”斯塔克皱起眉头，手指把桌面敲得咚咚作响，“听从命令是已经刻进你的骨髓里了吗？”
拜罗恩耸耸肩：“绿色食品有什么不好？你就当我是在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吧。”
“哈，鬼信。再说有披萨可选的时候我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的味蕾呢？”
拜罗恩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好胜心和心底那些隐秘（也许）又邪恶（一定）的恶作剧**迅速破土而出。他偏要让斯塔克吃下一口沙拉：“吃一口沙拉奖励你一块披萨如何？”
很难否认斯塔克此刻不具有同样的心理。说实在的，他对蔬菜沙拉的抗拒还不至于严重到一口也不愿吃的地步。然而，眼下他打定主意绝对连一片生菜叶子都不会吃。
于是事态发展如山体滑坡。口舌之争势必要演化成武装械斗。
两人还在保持表面友好态度互相扯皮时，斯塔克的手指则已经悄悄地朝披萨盒靠近。可惜拜罗恩的洞察力远超他的想象，这番小动作就如同聚光灯下的演出一样醒目。
“啊喔——不行。我可不能当做没看见。”
拜罗恩故意等待一会儿才摁住斯塔克试图继续前行的手腕。后者的手指尖距离成功仅差一厘米。
斯塔克说：“你认真的？”
拜罗恩说：“除非你先吃一口沙拉。”
“你知道——”斯塔克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腕表自动解体攀附在拳上构成简易的外骨骼装甲，“这绝无可能。”
这一招来势汹汹。拜罗恩直觉只靠肉.体接下这一拳绝对不好受：“你作弊？你还记得我现在没办法用生命金属对吧？”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在斯塔克的预想中没有战甲保护的拜罗恩会向后仰躺躲这一招。如此一来他的手部装甲就会向前释放出能把后者击飞同时不会太痛的低威力脉冲。
然而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的是，拜罗恩反而选择俯下身子，将上半身贴在工作台上，双臂一撑，整个人便借力如同滑冰一般贴近斯塔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似乎不经思考，完全出于本能。
好吧，差点忘了这家伙自称是个武术大师。斯塔克想道。
神盾局航母上的一战令他留下了错误的印象，与自己倾向于高火力的远程攻击不同，这家伙似乎是个……野蛮的肉搏派。
拜罗恩的确如此。
斯塔克在他眼中就像一个干杵着的木人桩。后者由于信息差错失了先机，如此近的距离下很难做出应对。拜罗恩迅速从斯塔克的身侧翻下工作台，顺便捞起装着蔬菜沙拉的碗，落地后胳膊划出弧形从斯塔克的背后越过。
新鲜可口的蔬菜沙拉平稳地停留在斯塔克的面前，饱满的小番茄看起来像在朝他打招呼。健康食品们静候被他享用。
“一口沙拉，一块披萨，怎么样？”拜罗恩眨了眨眼睛。
最卡的一章（抓耳挠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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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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