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发现蝙蝠洞居然如此空旷，空旷到好似回到父母坠亡之时，周围万籁俱寂的少年低声啜泣着，犹如无助的小兽。
随着心头弥漫的悲伤愈演愈烈，终是连骂几句歇斯底里的怒骂也说不出来，忍不住蜷缩起了身体，把头埋在了臂弯。
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沉痛的现实。
直到蝙蝠电脑上的倒计时所剩无几，脚下奔涌的红金色闪电状痕迹愈发明显，即将要突破某个看不见的临界点。
引得周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只是眨眼间，强烈的失重感就席卷而来。
迪克也是顾不得心头萦绕的悲伤，本能地抓住了周围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想要避免自己被甩出去。
怎么也没想到但凡是他能够抓住的东西，居然无一例外没有进行固定措施。
虽说蝙蝠侠提前设置了能够帮忙稳住身形的把手，却是因为少年太过沉浸于先前的悲伤当中，完全没有机会用上。
理所当然的，整个人被颠了个七荤八素。
纵使出身于哈利马戏团，曾经无人不知的飞人格雷森一家，体会失重感几乎是家常便饭，迪克也还是有些吃不消。
正当少年以为蝙蝠洞在震颤过后，大概是来到了蝙蝠侠想要他到达的地方时，蝙蝠洞却是陡然陷入了寂静与黑暗当中。
还没等他勉强站起身，试图探究究竟是什么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阿福一贯令人安心的沉稳声音就传了过来。
“迪克少爷，你还好吗？”
丝毫不顾忌当前身体是处于无论哪里都在叫嚣着疼痛，无论什么动作都会让人冷汗直冒的阶段。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站起，用着那双蒙着泪光的蓝眼睛扫视着昏暗的周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阿尔弗雷德？真的，真的是你吗？！”
注意到迪克脸上残存的泪痕，管家只觉得心里陡然压抑起来，不由关切道：“是我，迪克少爷，你还好吗？”
为了避免自己这副模样落入阿福眼里，引得对方生出些不必要的担忧，连忙用身后披风抹去了脸上泪痕。
“相信我，阿福，我现在的状态绝对好到连续夜巡几天也没有问题。”
殊不知管家已将他的狼狈模样映入眼底，距离他仅有咫尺之遥的距离。
对方刚好是趁着他想要得到帮助的时候显出身形，来到了把他跟外界隔绝开来的屏障前。
“你能想办法帮我出去吗？我想要出去帮B。”
瞧见管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少年刚刚还晦暗无光的蓝眼睛登时凝聚出了光彩，与人隔着屏障四目相对。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B走向绝路，而我不仅无能为力，还无法陪在他身边。”
料到了迪克的反应，也不知是该惊讶于两者情感链接居然如此强烈，还是该悲伤于孩子们皆是如此的管家神色复杂。
“我想这无法由我决定，迪克少爷。”
没有读懂阿福的意思，只以为这是自己遭到了拒绝，少年那颗高悬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却不想还没等他表露出悲伤，忽然消失的屏障就让他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为什……消失了？”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跟蝙蝠侠本人的情况变化有关。
少年仍旧是随着茫然的消退，不由自主地把两者关联起来，忧心忡忡道：“B，是B他出事了对吗？”
对上了眼神希冀的小知更鸟，同样渴望得到这一答案的管家沉默几瞬，脸上的遗憾之色毫不掩饰。
“恕我不能给予您准备的答复，迪克少爷。”
只能给予了眼前少年一个拥抱，希望能以此缓解对方内心的不安感。
作为对于小罗宾的补偿，转而透露了一些目前而言已经无关紧要，无需再继续隐瞒下去的事情。
“我唯一能够告诉您的，恐怕只有布鲁斯老爷的计划失败了。”
“什么计划？”以为这事关布鲁斯本人安危的迪克连忙急切道。
“由蝙蝠电脑操纵闪电侠留下的神速力，进行时空跃迁，逃过这次危机。”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的，在得知两者压根没有关联过后，失望之色骤然在这张稚嫩的脸颊上涂抹开来。
顶着阿福欲言又止的无奈眼神，急匆匆地迈开了步子，将人远远抛在身后。
三两步来到了庄园内的空旷区域，随着头顶沉闷可怕的轰隆声抬起头，将末日般的绝望景象尽收眼底。
只见往日阴云密布的头顶苍穹染上了大片猩红，围绕在保守估计几乎囊括了整个哥谭的巨大空洞不说……
还有崩碎的大地、残破的建筑等等，正如他们当初所见到的街道碎片那样，以违反常理的方式漂浮在空中。
这些漂浮在空中的造物较为完整的形态连几秒也没保存到，就遭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的肆意蹂躏。
直至化为一滩又一滩的齑粉，为拥有了副血色面孔的天幕戴上南瓜色的，却没有半分模糊其危险性的面纱。
哪怕是受到引力束缚的海洋，也化作了振翅翱翔的大鸟，化作难以想象的巨大水柱直冲天际。
引得风暴等等灾害肆虐着所剩无几的脆弱地面，彻底熄灭了幸存者们心里本就飘摇的希望之火。
目之所及的不是遍染血迹的残垣断壁，即是胡乱飞舞的，几乎分辨不出原来模样的各式各样的碎片。
要不是追上来的管家高声提醒，促使迪克及时躲掉了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直径接近六十英寸的庞大木桩撞飞出去。
迪克大概也成为了天际翱翔的一员，而非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仍然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心有余悸。
等到这份心悸逐渐消失，迪克才试图寻找起通往哥谭城区的方式，想要在蝙蝠侠唯一可能的去处将人找到。
正如同他先前所说的那样，陪着对方直面世界的终焉，而非独自一人，看似幸福的生活下去。
丝毫不曾察觉到身后有个小家伙正在靠近，牵起了他的披风。
还不等少年求助于阿尔弗雷德，想让对方提供些可能的帮助，身后的小家伙就拽了拽人明黄色的披风。
似是在确定某种东西一样，开始低声喃喃着他的代号。
“罗宾，罗宾？”
“你是我的哥哥，对吗？”
迪克刚要把小家伙手中惨遭禁锢的披风解救出来，后者紧随而至的一声哥哥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孩子。
随着男孩微卷的漆黑发丝，相较于他导师柔和了不少，以致于让人想象不出对方满怀怒意会是何种模样的五官轮廓。
湛蓝且明亮，似乎永远盛着温和笑意的蓝眼睛先后映入眼帘。
终于确定了小家伙不是别人。
正是他今天才得知确实存在的兄弟：尤利西斯·韦恩。
刹那间，少年甚至忘记了自己目前还生死未卜的导师，“尤利西斯，你不应该呆在安全的地方吗？怎么会在这里？”
考虑到尤利西斯年纪尚小，大概率是连现状也不甚清晰的状态。
阿福只能替人答道：“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算得上安全的地方了，迪克少爷。”
提醒起少年他们已经穷途末路的事实。
迪克这才想起了先前没来得及出口的那个问题。
纵使猜到了最终结果，他也还是想要阿福亲口说出那个否定答案，彻底踩碎自己最后的幻想。
踩碎他“不会被抛弃”的幻想……
迟迟等不到管家的答案，知道对方大概率也是不想承认这一事实，迪克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
强压下心头的悲伤，紧握着双拳，咬牙道：“我们得修好蝙蝠电脑，让对应的程序重新开始运作。”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崩坏的哥谭景象，少年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昏暗的蝙蝠洞里，开始付诸行动。
如同是上天垂怜一般，即使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人擅长处理此类事件，电脑也仍旧是被他们修好了。
随着红金色的纹路重新浮现于地面，熟悉的失重感接踵而至，屏息等待着他们落入新世界的时刻。
期待着他们不会辜负“布鲁斯”的努力，承载着对方的希望活下去。
而非整个蝙蝠洞开始出现解离，崩坏，大大小小的空洞犹如蚂蚁挖掘出的巢穴，渗出丝丝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如同黑暗多元宇宙无法逃脱的宿命那样——
希望哪怕确实存在过，也终究是绚烂的泡沫，转瞬即逝。
眼看着自己连同阿福一起出现崩坏，整个人静静呆在角落，仿佛置身事外的尤利西斯却是没有任何异样。
即便有些不舍男孩这个家人，多么想如同布鲁斯那样见证对方的成长，迪克手上的动作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迅速将人塞进了特殊材料打造，大概是不会轻易湮灭在这危机里的休眠舱。
扯下了自己胸前标志，随着一枚锈迹斑斑的蝙蝠镖一起塞给了尤利西斯。
打算让人如同氪星遗孤那样，赶在世界湮灭的脚步到来之前，漂流到那片属于不可诞生者的应许之地。
也许是猜到了即将离别，男孩稚嫩白皙的脸颊上终于褪去了笑意，紧握着想要为他关闭舱门的少年双手。
澄澈的蓝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不安之色。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没想到他们见面不到一天，男孩就对他有了一定感情的少年先是一怔，紧接着，他就给予了尤利西斯一个面颊吻。
为了安抚男孩，勉强挤出了笑脸，肯定道：“当然，尤利西斯，我们可是彼此的家人，一定会再见面的。”
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男孩心里的不安这才消退了不少，愿意解除禁锢。
随着舱门关闭，舱室内喷出了团乳白色气体，那抹模糊不清的亮黄色身影定格在视网膜上，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尤利西斯怎么也没想到，他醒来之时不仅熟悉的一切消失不见，还会落进一个组成结构无比诡异的新家庭里。
正如同现在这样，休眠舱刚刚摆脱了空洞引力开始漂流之旅，泛着病态苍白的一只手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伴随着轻快却透露出诡异的乡间小调，似是金属被生生撕裂开的，格外难听的嘎吱声响起，彻底失去了前行的可能。
求段评QAQ
无奖竞猜，这个世界的迪克解决。
如果想看的话，会写全员幸存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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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魇骑士团已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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