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入条闪着光标，我移动鼠标，敲入：
Bud Hudson（巴德·哈德森）
屏幕顿了一秒。
然后像从沉睡里醒来一样，字符开始跳动，像雨点打在黑色的玻璃上：
SEARCHING…（搜索中...)
CROSSCHECKING PUBLIC RECORD…(正在交叉校验公共记录……)
REBUILDING DELETED NODES…(正在重建已删除的节点...)
文字不断滑过，速度越来越快，我靠近一点，盯着那些闪烁得过快的行列,试图记下有用的讯息。
几秒后，屏幕闪了一下。
FOUND PARTIAL MATCH.（找到部分匹配）
DATA INTEGRITY: 23%.（数据完整性：23%）
ATTEMPTING RECOVERY OF ERASED SEGMENTS…（尝试恢复已删除片段…）
我把手按在桌面上，轻轻摩挲指尖的名片——巴德·霍特森在咖啡馆留下的那张名片。电话、邮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MARE还在继续搜索，很快就紧跟着析出了一连串的数据，还有一些疑似证件照一类的文件。看上去 MARE确实可以像约翰所说的、成为一个强大的黑客武器。
字符继续在屏幕上滑落。
我以为接下来会出现常规的背景资料——出生地、身份证号、过往犯罪记录，可那些行列在经过短暂的闪烁后，变成了另一种格式：
RESTRICTED BLOCK DETECTED.（检测到受限区块）
LOCKED DIRECTORY FOUND.（发现被锁定的目录）
ENCRYPTION SIGNATURE: A MARE INTERNAL（加密签名：A MARE 内置）
我皱起眉。
这不是警方的加密，也不是政府那种沉重又官僚化的密码结构，这是属于 A MARE 的加密。
即使是我以管理员权限登录，系统界面也只是不断的闪烁，像是迟疑着要不要告诉我真相，没有自动解锁，我又继续点击鼠标查看下一步。
PROCESSING ADMIN PRIVILEGE…（正在处理管理员权限…）
ACCESS: PARTIAL.（权限：部分。）
那串“PARTIAL”像刀片一样落在屏幕上。我盯着它，半天没动。
MARE 又跳出一行信息：
DATA CHAIN BROKEN.（数据链断裂。）
PRIMARY ADMIN KEY: JOHN BROWNING（主管理员密钥：约翰·布朗尼）
SECONDARY ADMIN KEY REQUIRED.（需要二级管理员密钥）
IDENTIFIED AS: AI BARIDEL (归属来源：艾·巴里德尔)
我在电脑前愣住了。
艾·巴里德尔。
那是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名字——约翰从来没提起过，哥谭大学的同学里应该也没有这号人。但 MARE 却把它标注为第二管理员。
这个人和约翰一样，拥有操作 MARE 最深层结构的权限，那么他极大可能也参与了MARE的制作。
现在，这个二级管理员删除了巴德·霍特森的个人信息，多么荒谬的巧合。说实话从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过在MARE这个软件里还会发现其他人的存在，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查看了巴德·霍特森的信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意料之外的变故。
一部分资料还是被恢复了出来——是一些保留在警察局档案里的，巴德·霍特森的个人信息，但基本信息全都被抹除了——姓名、社会保障账号、家庭住址这些**的信息基本上都没有保留下来。
只有巴德·霍特森的照片：一张模糊的脸，只有轮廓清晰，眼睛像被刻意处理过，模糊得像被橡皮擦反复涂抹。
还有一小部分的居住记录、很久以前的工程背景。
让我没想到的是，巴德·霍特森居然毕业于麻省理工，这些没被删除的文件里留着两张看不清全貌的麻省理工毕业证书。
剩下的文件都看不了，不是上了锁，就是拒绝访问。又或者是文件损坏、直接被二级管理员删除，几乎没有其他的可用信息。
我并不气馁，对于我来说，这些零碎的消息能够提供给我比巴德·霍特森本人档案还要重要的信息——巴德·霍特森一定和这个叫做艾·巴里德尔的人有极深的联系，甚至连MARE能够搜索到的信息都全部被删除或上了锁。
这愈发证明了巴德·霍特森的身份并不简单。而那晚他出现在互助会的行为也愈发可疑起来了。
我心里盘算了一会儿，鼠标挪回搜索栏。输入了艾·巴里德尔的名字。果不其然，依旧是上锁的状态，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信息流出，所有的信息都被管理员艾·巴里德尔加了密。
看着全都无法打开的文件夹，最终我放弃了继续敲击键盘。视线无意识飘向桌子另一侧。
联络器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闪灯，没有震动，没有新消息。
刚刚挂断他的电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发来消息，似乎是不打算再和我掰扯巴德·霍特森的事。不过我想这个刚刚得到的新消息可以分享给他。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拿起了联络器。
【我查到一些关于巴德·霍特森的情况。】
停顿了一两秒、又敲下一句：
【你能不能查查一个叫艾·巴里德尔的人？】
几乎是下一刻，联络器便亮了起来。
夜翼：【你已经见过巴德·霍特森了？】
夜翼：【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夜翼：【艾·巴里德尔是谁？你查到了什么？】
一连三条带着疑问语气的消息传来，显然他也很惊讶于我在一个小时内就找到了巴德的情报。我没有立刻回复，手指在联络器的按钮上来回摩挲，斟酌着词语思考要告诉他多少关于MARE的事情，最后憋出一句话：
【你先告诉我，你能不能查到，他很重要，各种意义上。】
夜翼迟疑了一下。
当联络器再次震动时，他的语气明显不像平时那么轻松了：【我可以查一下，但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冒出第二个人名。】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屏幕上方。有些消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确认，我要亲自去见一次巴德·霍特森才能确认。
【等你查到以后我一起告诉你。】
我打完这段话后，将联络器放回桌面。站起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放下杯子时指尖竟有点发抖。
之前关于雷迪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就连约翰的MARE也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一切巧合都在暗中有迹可循。我想起之前我说过的这句话，现在它又一次应验了。
联络器在桌子上又一次震动。
夜翼：【我现在在警局后台。这个名字没出现在任何警方系统里。】
夜翼：【你确定拼写没错？】
我立刻回复了他。【就是这个名字。】
几秒后。
夜翼： 【我查阅了和黑面具有关的旧档案，也没有这个名字。】
夜翼：【也没在任何犯罪记录里出现，这到底是谁？连社保账号都找不到？】
夜翼：【出生证明、就诊记录，这些都没有，连个重名的人都没找到，你确定你给我的名字没问题吗？】
我盯着那行字体，沉默得有些发紧。
MARE 屏幕上跳出的红字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视网膜上——
SECONDARY ADMIN KEY REQUIRED.（需要二级管理员密钥）
IDENTIFIED AS: AI BARIDEL (归属来源：艾·巴里德尔)
我不可能把这个告诉夜翼，我还没有做好完全对这个哥谭出去的义警充满信任的准备。
于是我敲字回复他道：
【我有线索。但我不能现在说。】
夜翼回复得很快：【你又要一个人行动？】
我有些无奈，他似乎在关于我的安全问题上格外固执，他盯着每一个细节，放大每一个风险，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按在某个“安全范围”里。
可我越是听他这么说，心里那股不合时宜、如瘙痒一般的烦躁就越明显。
安全？这词对我来说几乎是个笑话。
如果当初有人没有惹事，我妈没有填下那张表，或许我们家里就不会出现那个该死的混混。
如果当初有人拉住了约翰，没有因为害怕不安逃避，或许现在和我一起查着案子的就是另一个人。
如果有人意识到了危险……他们是不是也不会躺在六英尺之下，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些？
这种责怪没有合理性，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世界不会因为“缺了一个好人关心”就崩裂，我又想到了当初约翰跟我说的那句话。
“我们不过是世界上又一次刷新的NPC。”
世界只是在出现的危险中不经意的杀死了我爱的人，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无人会在意那一滴水的下落。
但理智无法阻止那些充满可能性的想法在我脑里反复——如果当初有人坚持地、固执地、哪怕是令人讨厌地站在他们前面……
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我压下心中一些不太愉快的想法，省略号删了又加上去。
【......我没说过我不会一个人行动。】
夜翼：【只是你不打算麻烦别人罢了。】
我笑了一声。
他真是开始对我越来越了解了。
我正准备回复，下一条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夜翼：【……好吧，我能查就查。但话又说回来了，你真的要去和巴德·霍特森见面？】
夜翼：【交给我来做并不是什么坏事，你知道的，我平时做的事情就是这些，并不会给我添麻烦。】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像是隔着一层雾。夜翼总是这样，把事情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只要交给他，世界就不再会崩塌。好像危险只要落在他身上就变得“可控”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在炫耀，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这是他的工作，他的习惯，他的职责。而且他能用实力去做到。
他习惯站在别人前面，也擅长替别人挡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我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压不住的反感。
我慢慢打字。
【你觉得这不是坏事，可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巴德身上了解，一些案件之外的事情，我不像再错过第二次了。】
我停顿片刻，删掉最后那半句太软的措辞。
重新输入。
【我不想再看到别人站在我前面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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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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