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卢瑟走进门的那一刻，听到实验室的扩音器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眼前原本充斥着淡金色培养液的实验罐现在尽数换成了透明的纯净水。
融合了他与超人基因的男孩一头黑发在水流中晃动着，原本自然松开的双手紧握成拳，昂起的面容上睫毛微动。
他要醒了。
卢瑟顾不上跟超人争执了，他疾步走到知趣地退开的罗宾身旁，俯身去看电脑上已经走到尽头、显示着传输完成的进度条。
杰森也给这位疯狂的科学家让了个路，他正在抓紧时间开始看红头罩给他写的长信，因为前头的总结版里面也提到了卢瑟的实验体，但似乎说的并不是康纳。
大红鸟皱着眉头迅速翻过一页又一页字迹潦草的自述，卢瑟扫了一眼这个红黑制服的陌生英雄，目光在他胸前的红蝙蝠上轻点而过，脑海中并没有与这个少年年纪相符的选项跳出。
晚些时候再说吧。
卢瑟点击着鼠标，缩小了这个没办法再挽回的页面，转而点开了别的记录着实验体生命体征实时数据的监测系统，扫了一眼上面平稳攀升的数值，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旁边躺在椅子上转圈圈的罗宾鸟一眼，他走到了实验罐前跟超人并肩，一双绿幽幽的眼眸看着罐中面色挣扎起来的男孩，开口道。
“超人，不请自来并非好习惯，莱昂内尔是…”我精心设计的用来取代你的武器。
“啊天呐，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计划中被取代的超人情不自禁地出声，打断了他的宣言。
卢瑟转头看去，罐中的实验体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跟超人一般湛蓝的眼眸，男孩带着迷茫的视线在冷白色的罐顶上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顺着罐身一路扫下，便看见了飞至他身前、身披红披风的红蓝色身影。
浓烈的色彩瞬间填满了男孩一片空白的大脑，他顺着实验罐中缓缓褪去的水流站在了罐底，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脸颊向下淌着细小的水流，流进眼睛时有点微妙的不适。
身前的玻璃罐外站了一个穿着红绿制服的身影，背上橙黄内衬的披风让他的大脑内自动联想到了太阳、稻谷、橘子———这是苏醒程序告诉他的一些生活常识。
玻璃外陌生但好看的男孩在他茫然地看过来时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慢慢地扒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他歪歪头示意着。
……是这样吗？
康纳下意识学着提姆的动作扒了一把贴在脸上的湿发，被水流模糊了的视野陡然清晰起来，他看向方才的红蓝色身影降落在了提姆的身边，顶着小卷毛的脸上是友善又紧张的笑容。
克拉克的呼吸从方才康纳握拳时就几乎停住了，他根本没有在意卢瑟在旁边说些什么，他在男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飞到了实验罐外，又跟着人一路降到罐底，站在了提姆身旁。
彼时只身一人来到地球的氪星人现在组建了自己向往的家庭，有了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小儿子和强大坚韧的妻子，他以为地球上不会再出现第三个氪星血脉了。
但康纳成为了一个精心准备的意外。
克拉克看了一眼罗宾，对方后退了几步冲他点点头，又慢慢地对罐子内疑惑地看着他们的康纳慢慢比着引导的手势。
老天，他笑起来真好看。
大脑自动再次自动为他联动出了一句话，康纳听话地随着提姆的示意后撤了几步，脊背贴到了冰冷的玻璃罐之上。
“等下我可以打开它。”卢瑟话音未落，便见超人一拳砸在了厚实的玻璃罩上，绝对的力量势不可挡地破开了这层阻挡，玻璃碎片自他的拳头前飞溅开来。
康纳下意识抬手要挡在眼前，但超人的身影下一刻就出现在他面前，钢铁之躯将所有的玻璃渣渣尽数挡下，富有压迫感的身体转过来时却带上了一些局促。
“嘿你好，孩子。”
克拉克飞落在地面上，觉得接下来的自我介绍简直怪极了———世界上怎么会有父亲需要向一个孩子解释‘初次见面，而你有两个爸爸’这件事情。
“我不太清楚你认不认识我。”他眨了眨自己婴儿蓝的双眼，友善地说道：“但无论怎么，我想我都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卡尔艾尔，来自氪星，那是一个已经被毁灭的星球。”克拉克简短地为这个非自然出生的孩子介绍了一下他这一半基因的最初来源，“当然，我也是你的父亲，克拉克肯特，现在是一名记者，兼职正义联盟的超人。”
父亲、记者、超人……康纳的大脑里自动搜索出了这三个词汇的意思，前两者的解释非常好懂，他迅速联系着各类生活常识理解了对方的工作性质，也知道了眼前的男人跟他具有亲缘关系。
但是‘超人’的定义却两极分化起来。
一部分知识在告诉他这是入侵地球、披着伪善外衣的可恶外星人，你应该去击败他、取代他、成为真正的超人，这是他存在的使命
另一部分知识则后来居上，一把把前者拍开，对他道：放屁，超人是谁你要自己去看去感受，你也不需要成为超人，生命的意义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刚清醒过来十分钟的康纳觉得后者有点深奥，他不喜欢前者的命令感，可那些概念就像顽固的野草一般根植于他的大脑，只要一想到超人这个词汇就会立马张牙舞爪地跳出来。
然后另一种说法就紧接着扑上来开始干架，康纳觉得脑子里面一时间乱糟糟的，不由皱起了眉头，一手在脑壳上拍打着———刚才一直泡在水里，他可能物理意义上的脑袋进水了。
这时，卢瑟信步闲庭地走了进来，站在康纳面前，挑剔的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他自己雕刻出的艺术品，整体带着些满意又对某些瑕疵如鲠在喉。
他优雅地开口道：“莱昂内尔，你的身上流着我的一半血，我想你清楚我是谁。”
我是你的造物主、你的所有者、你的掌控者，从生理意义上来说我更是你的———
“妈？”
康纳拍打了一会脑袋发现并不管用，于是决定用‘克拉克’绕开‘超人’这个词汇，他听着眼前这个光头男人的自我介绍，还有点混乱的大脑迅速为他关联出了‘一半血脉’的对应词汇。
父亲、母亲。
已知克拉克自我介绍时说了自己是他的父亲，那么卢瑟的身份就很显而易见了。
“妈。”
康纳笃定地说道，并且依照社会中对母亲更为亲近的常态，换了个更亲昵的昵称称呼自己的生理学母亲。
不过看起来……对方并不高兴。康纳越过两个面色各异的父母的肩膀，去看那个他最开始见到的红绿灯男孩———他倒是笑得很开心，笑得弯下腰捂住了肚子。
欢乐是具有感染力的，康纳也忍不住乐了一下。
但莱克斯卢瑟一点也不快乐，只是感觉自己的拳头有点痒。
他眯起绿色的眼睛，看向眼前似乎并没有遗传到超级大脑的儿子，还是拿出最后的耐心地开口纠正道：“不，我是你的父亲，莱昂内尔卢瑟，也是你的造物主。”
“而你跟这个氪星人除了基因上的关系，没有任何别的关联。”卢瑟上前几步，捏起康纳的下巴，打量着这个在面容上完美遗传到了超人家俊美感的作品。
“莱昂内尔，你是一个卢瑟。”幽绿的眼睛与温驯抬起的蓝眼睛对视着，莱克斯卢瑟循循善诱地轻声说道：“我将训练你、培养你成为最优秀的武器，取代这个外星救难犬，成为真正属于人类的超人。”
康纳脑海中的两个声音同步开始讲述着，又干起架来，男孩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头，但卢瑟并没有放轻手上的力道，接着就要继续开口洗脑。
“但我不这么认为，莱克斯。”
克拉克控制着力道把人从康纳身前拉开了，侧身半挡在面露疑惑的康纳面前，严肃地对卢瑟说道：“我不认为他是一项武器，也不认为他有规定的使命。”
“他是一个人，而且会是一个肯特。”克拉克坚定地说道。
自知道康纳的存在开始，他其实就一直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一个跟卢瑟一样的人类至上主义者？还是一个跟他一样喜欢堪萨斯玉米的农场男孩？
他会想跟自己一起生活吗？要知道，卢瑟能给一个孩子提供的资源可比一个小记者能提供的多太多了。
他会和卢瑟一样厌恶自己吗？还是会和他在地球第一眼看见的两个亲爱的肯特一样，选择接纳他，跟他成为一家人？
问题太多太杂，即使是超人超级大脑也没办法理清楚，所以他选择先在卢瑟给他灌输观念之前找到这个孩子，给他自己做选择的机会。
而无论结果如何，克拉克都会承担起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但几句话下来，他意识到这个孩子还远远没到做选择的阶段，而留在卢瑟身边显然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绝不会。
“他是一个肯特，莱克斯。”克拉克跟卢瑟对峙着，坚定地说道：“康纳肯特。”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夺他，氪星人。”卢瑟对克拉克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只不过提供了一半基因罢了。”
“那他也是我的孩子，而且我不可能放任你那样去对待一个孩子。”
“你在莱昂内尔诞生后根本没管过他！是我一手培养他长大，氪星人，在质疑我的培养方式之前你最好动动你的超级大脑。”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你弄了个孩子出来！”
两个大人争吵起来，你推一下我，我控制着力道搡一下你，康纳不知所措地给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让出发挥的位置，眨了眨蓝眼睛。
嗯…这个对话，是……离异父母争夺抚养权？
康纳搜刮着大脑里的知识，找到了不知道谁塞进来的一起民事诉讼案，里面男女双方互相指责的对话记录，几乎跟吵得越发火热的现场一模一样。
“呲———呲——————”
一道声音吸引了康纳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见了那个好看的男孩，他正在实验室的大门旁冲自己招手。
康纳犹豫了0.1秒，迈动脚步走了过去。
身后，克拉克和卢瑟的争吵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常常玩弄法律的集团老总跟熟读法律新闻的正义记者battle着，谁也没有顾得上本应该在风暴中心的人物的动向。
“你好康纳，我是罗宾。”提姆自然而然地为克拉克拉偏架，对面前的超级男孩伸出手来，笑着说道：“这里太没意思了，要不要先跟我走？”
“噢，但是……”康纳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
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跟不是爸爸妈妈的人走，但情感上来讲，他睁开眼后第二个看见的人类就是提姆，也许是雏鸟情结做祟，他觉得这个罗宾又好看又亲切。
想跟着他走。
“我跟克拉克认识，你想回家了我就联系他。”提姆很快把康纳的顾虑一笔勾销。
康纳看向实验室的大门外。杰森正靠在墙壁上打着哈切，长腿下蹲着鬼鬼祟祟的史蒂芬妮跟光之子，两个探头探脑的斗篷党在康纳看过来时，欢快地冲他挥挥手发出邀请。
叭叭叭！
光之子对新鲜的小伙伴发出了邀请：来嘛来嘛。
“走吗？”黑发蓝眼的罗宾笑着对他勾勾手指。
“嗯！”
小红鸟开始摩拳擦掌地组建自己的队伍了
我们康纳自然会被小红鸟收入翅膀之下！
无需质疑！
…
怀着愧疚的心打开了更新页面
我有罪、我忏悔、我要被期末逼疯了
…
各位的月石太给力
收到一些小可爱的数字表白了（害羞
还有给力的地雷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于是做完手头的事就来更新啦！
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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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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