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夜晚,枪声和警笛永远是背景音的二重奏。但在东区这条堆满垃圾箱、墙皮比我骨质疏松还严重的小巷深处,暮色旅馆那盏俗气粉蓝的霓虹灯下,却难得氤氲着一小团……呃,姑且称之为“人气”的暖意。
大堂里,两张拼起来的破桌子旁,稀稀拉拉坐着两三个熟面孔。一个是码头夜班装卸工老汤姆,正埋头呼噜呼噜吸溜着我特供的汤食——“群英荟萃”。
另一个是总在附近晃悠、眼神有点飘忽的瘦高个“画家”戴夫,小口啃着加尔文哥特制的“铁罐烤土豆”,焦香混着点金属味儿,他居然吃得一脸陶醉。
还有一个是下夜班回来的便利店收银员玛丽大婶,正小声抱怨着她那刻薄的老板,一边用勺子刮着盘子里最后一点通心粉酱汁。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食物、灰尘、木头腐朽,还有一丝……安宁的能量。
虽然微乎其微,但旅馆手册上那个“安宁/满足”能量槽,确实在缓慢而坚定地爬升!升级到2级后解锁的那间双人房,昨晚居然被一对走投无路的年轻情侣住下了!虽然他们看房间的眼神跟看狗窝差不多,但管他呢!经验条涨了就行!
就连加尔文现在都稍微没那么抗拒出现在人多的时候了。
虽然他还是像个沉默的幽灵,缩在柜台最里面的阴影里,用一块抹布反复擦拭着一个早就光可鉴人的铜烟灰缸。
就在这时——
叮铃。
我挂在门口的那破铜铃发出一声轻响。
是经验包!
我立马换上那招牌的、带着十二分狗腿气息的营业笑容,唰地抬头看去——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深棕色的皮质夹克裹着宽肩窄腰,勾勒出火辣到让人想吹口哨的身材线条。一条磨损的牛仔裤,一双沾着泥点的厚重军靴。
最扎眼的,是那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标志性的——红色头罩!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连埋头喝汤的老汤姆都抬起了头。
“哎哟!红头罩老大!”我声音拔高了八度,脸上的笑容瞬间从“狗腿”升级为“谄媚”,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屁颠屁颠地从柜台后迎了上去,“稀客稀客!今晚想吃点啥暖暖身子?刚出炉的肉松饼?香喷喷的油炸鸡胸肉?还是来份热乎的奶油蘑菇汤,驱驱哥谭这鬼天气的寒气?” 我麻利地报着菜单(升级后食材总算丰富了一丢丢!)。
红头罩——杰森·陶德——没说话,只是用他那藏在目镜后的目光扫了一眼大堂里那几个缩着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食客。
老汤姆把头埋得更低了,吸溜声都停了。戴夫默默把最后一口土豆塞进嘴里,眼神飘向天花板。玛丽大婶攥紧了勺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我那张笑得快抽筋的脸上,变声器里传出低沉的声音:“我看你外面的板子上写着今天有特色菜?”
“老大您消息真灵通!小店今日特色——‘地狱熔岩变态辣热狗’!选用魔鬼椒精华秘制酱料,配独家烟熏辣肠,保证让您体验一把灵魂出窍的畅快!”我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推销员腔调。
“怎么样,老大,要不要挑战一下哥谭东区的味觉巅峰?” 我故意把“变态辣”三个字咬得贼重。
头盔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玩味的哼声。“变态辣?有多辣?”
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故意卖关子:“试试就知道啦!包您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杰森沉默了两秒,似乎在评估我这“奸商”笑容的可信度。
然后,他拉开那张被他坐过几次的椅子,大刀金马地坐下。
“行。来一份。” 他敲了敲油腻的桌面,“再加份奶油蘑菇汤。”
“好嘞!老大您稍坐!马上就好!” 我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钻进了后面那间依旧破败但总算有点烟火气的厨房。经过阴影里的加尔文哥时,我朝他挤挤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待会儿你帮我送过去。”
加尔文哥灰蓝色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厨房方向,又转回去继续擦拭他的烟灰缸,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轻微、意义不明的:“…咔。”
这算是回应了。
至于为什么我能这么“熟稔”地招呼哥谭东区令人闻风丧胆的红头罩老大?
这事儿,还得从一周前,旅馆终于艰难地爬到2级那天说起。
那天之前的日子,简直是噩梦循环。我和加尔文哥像两只在沙漠里快渴死的骆驼,眼巴巴盼着客人来入住。
酒店1级升级条件——至少两人入住!
可我们那破房间,四张铁架子床硌得慌,墙皮掉渣,唯一的“装饰”是墙角顽强生长的霉斑。别说人,鬼看了都摇头!
我愁得新长出来的头发都快薅秃了。
坐在冷清的前台,看着空荡荡的能量槽,再看看旁边像个自闭雕塑一样、只会在焦虑时反复擦拭同一块地板的加尔文哥,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加油!艾小薇!你可以的!
在又掉了几天头发,一个流动摊车从我们店门口经过,我看着餐车里的美味,脑中灵光一闪。
我翻出那块写着“嘎嘎香”的破木板,用秃头粉笔在背面唰唰写下:
【暮色旅馆】
温暖床位,价格美丽!
深夜食堂,热乎管饱!
住宿客人,免费供餐!
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一种“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反正我尽力了”的破罐子破摔感,完美融入了东区街景。
至于食堂…嗯,厨房里除了一个能点着火的壁炉、一口生锈但还能用的铁锅、以及几包我在附近快要过期的打折超市里换来的最便宜通心粉、番茄酱罐头和脱水蔬菜外,啥也没有。
我的厨艺巅峰是能把泡面煮得不夹生,但架不住甲方爸爸似乎自带“氛围感加持”?每次我对着那口破锅瞎鼓捣,总觉得做出来的东西闻着…好像还行?
终于!有两个背着破包、一脸风尘仆仆、眼神里写满“老子实在没钱了”的年轻男人,在门口那块破板子前犹豫了半天,互相推搡着,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进来。
“老板…真…真有免费吃的?还有床?”其中一个胆大的小胖墩儿,眼神瞟着通往客房区的昏暗走廊,充满了不信任。
“有!必须有!”我立刻换上最灿烂(最像骗子)的笑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免费餐食,保证嘎嘎香!来来来,这边登记!” 我热情(强硬)地把他们引到柜台。
看着他们捏着那点可怜的钞票,一步三回头、满脸嫌弃地走向那间“难民安置点”客房时,我内心毫无愧疚,甚至有点想笑:兄弟,认清现实吧!就你这兜比脸干净的样子,能住上我这儿有顶有墙(虽然漏风)还有免费饭的“天堂”,偷着乐吧!还挑三拣四?
虽然这两位“上帝”看房间的眼神跟看垃圾堆差不多,吃饭时也皱着眉(尤其是对我的“垃圾汤”),但!系统它认账了!当他们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发出不满的鼾声时,旅馆手册上那个卡死许久的能量槽,终于!艰难地!爬到了100点!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瞬间流过我全身,仿佛旅馆本身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手册自动翻开,金光一闪:
【等级提升至2】!
解锁区域:【双人客房(1)】!
奖励:【初级清洁术】!
“耶——!”我差点没忍住原地蹦起来!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加尔文哥似乎也感觉到了变化,擦拭地板的动作停了下来,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困惑看向我。我冲他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缺了两根指头的手套造型有点滑稽):“哥!咱升级了!好日子要来了!”
老天,我终于不用撅着腚和加尔文一起手动抠墙角霉斑了!
日子就在这种“白天补觉、傍晚备料、深夜守株待兔”的循环中过去了好几天。
认识红头罩那天晚上,我坐在焕然一新(初级清洁术效果拔群!墙角霉斑消失了!地板反光了!)的前台,喜滋滋地扒拉着算盘(从地下室库房里淘出来的),算着那点可怜的房费和饭钱,做着“暮色连锁旅馆遍布哥谭,拳打韦恩酒店,脚踢冰山餐厅”的美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粗暴的踹门声,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美梦!
一个穿着脏兮兮背心、纹着劣质骷髅头、眼神凶狠的混混,像头蛮牛一样冲了进来!他手里赫然举着一把老旧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和威胁,不偏不倚地指向柜台后、笑容僵在脸上的我!
“打劫!把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快!” 混混的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急躁和疯狂。他显然是个新手,拿枪的手都在抖,但眼神里的凶光做不了假。
我心脏骤停!新长出来的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完了!刚升级就遇上这破事!钱是小事,命要紧!我下意识就想往柜台底下缩。
“吼——!!!”
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从通往客房的走廊传来!
是加尔文!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高大的身影猛地出现在走廊口,手里还抓着他打扫卫生用的那根破扫把,但此刻那根木棍在他手里,仿佛成了骑士的骑枪!
他那双总是空洞的灰蓝色眼睛,此刻燃烧着冰冷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死死锁定在持枪的混混身上!全身的肌肉贲张,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哥!别动!” 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不是因为怕混混,而是因为《旅馆使用手册》第一条:【禁止斗殴】!
违反者会怎样?手册语焉不详,我不敢赌!
加尔文被我尖声喝止,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他像一尊压抑着熔岩的火山雕塑,站在原地,死死瞪着混混,握紧扫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混混显然被加尔文的气势吓到了,但随即恼羞成怒。“妈的!想找死?!” 他色厉内荏地吼着,枪口猛地从指向我,转向了更具威胁性的加尔文哥!“别他妈动!再动老子崩了你!”
他似乎觉得控制住了局面,又转向我,眼神更加凶狠,另一只手竟然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臭娘们!磨蹭什么!把钱交出来!不然老子先在你姘头身上开个洞!”
他一手持枪指着加尔文哥,一手挥舞着匕首,面目狰狞地朝我逼近。那匕首的寒光在我眼前晃动,死亡的威胁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混混的枪口死死锁定加尔文哥、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砰!!!
一声远比混混那把破左轮更响亮、更清脆、更暴烈的枪声,如同惊雷般在旅馆门口炸响!
“啊——!!!” 混混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他持枪的右手手腕处,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那把老旧的左轮手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蜷缩着倒了下去,左手死死捂住喷血的右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弹簧刀也掉在了一边。
我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见旅馆那扇没关严的门被彻底推开。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外面巷子昏暗的光线站立。
深棕色皮夹克,红色头罩在阴影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保持着单手持枪的姿势,枪口还飘散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一股混合着硝烟、皮革和冰冷怒意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是红头罩!!
他缓缓放下枪,迈开步子,沉重的军靴踩在旅馆刚刚被初级清洁术弄干净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冰冷地扫过地上痛苦哀嚎、血流不止的混混,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然后,他的视线才转向我,又扫过如同磐石般挡在我身前、浑身肌肉依旧紧绷、眼神依旧充满警惕的加尔文。
最后,他那带着变声器嗡鸣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在老子的地盘上收‘保护费’?谁给你的胆子?废物。” 这句话是对着地上那个混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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