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提到我有一个姐姐。
夏洛克也还记得以前猜错了她的性别，提起来就很是懊恼，生着闷气不愿意说话（但夏洛克说他只是不想理我们这个话题，我就当他是吧）。
提姆对此很好奇，他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就说：“也不知道如果我有一个兄弟或者姐妹会是什么样的。”
“那你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兄弟的。”我说，毕竟父母长期不在家，肯定要互相照顾的，那样的话关系一定会很好才是。
提姆也认同地点头。
或许是因为谈及兄弟，我们的话题难免提到夏洛克的兄长，那位麦考夫·福尔摩斯。
不过一提起他，我和提姆就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都不说话，只是一同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若无其事地举起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20xx年7月
约翰·H.华生】
……
“你见过现场的，对吧？”
提姆话音刚落，丽兹神色就是一变。她死死盯着提姆，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的平静。但她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好像凝固一样，连周围的孩子们也发现不对，纷纷围绕过来。
他们是丽兹的同伴，共同生活了不知多久，相依为命互相照顾，和家人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提姆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好印象，前两天还让维金斯带回了披萨分给他们吃，在此时此刻，他们还是站在了丽兹身后。
维金斯一把抓住提姆的手腕，将他拉的往后退了两步，离丽兹远了一些。少年大声喊：“你要干什么？！”
可这时候的提姆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态度，连挣扎都没有，目光依然盯着丽兹，语气肯定：“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看到现场了。不仅如此，你还认识爱丽丝·米切尔，你和她认识了很久，她只会委托你一个人寄送物品。那天你去送花其实并没有见到爱丽丝本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开的门，也许是她给了你备用钥匙，也许是她忘记锁门，但我更倾向第一种，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总之，那时候尸体还没处理，你在她家看到了现场，惊慌逃走，或许是在那时遗落了什么东西。”提姆顿了顿，“我猜就是钥匙，因为后来你完全可以自己去看，但因为你发现自己开不了门，也无法再联系上爱丽丝，所以才升起了找人帮忙的想法。但你不找你们更加熟悉的夏洛克，不是因为大人他糊弄你们或者其他原因，他肯定会接你们的委托的。而是你担心，他会一眼就看出你的问题。”
说到这里，提姆郁闷了一下，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猜测，时间这么久爱丽丝的邻居都没有报警发现尸体，必定是现场已经被清除了。你想找到爱丽丝，又不想被夏洛克发现爱丽丝杀人，你想包庇她，所以才找了我。因为你只是想确定，时间过了这么久，爱丽丝有没有回来过，对吧？”
提姆一连说了一大段话，语速又极快，一旁的孩子们又不了解情况，都听得晕头晕脑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们听得懂“杀人”两个字，一时都震惊地看着丽兹，只是动作上却将她护得更紧了。
他们才不在意自己的伙伴是不是认识什么杀人犯，真要说起来，他们所有人都曾做过些小偷小摸的事，他们住着的地方，就是全伦敦最乱的地方。
维金斯揪住了提姆的领子，恶狠狠道：“你乱七八糟说什么！跟丽兹有什么关系，我们委托你的只是找东西，你找的什么！？”
他个子比提姆高一截，揪着提姆领子就狠狠往上拽，提姆只得踮着脚尖，用力去掰他的手，眼睛朝着丽兹看，也放大了声音喊：“爱丽丝没有回来！她逃走了，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她！”
维金斯手上力气更大了，举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就在这时，丽兹说话了：“但你们找到她，就会把她关起来吧。”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提姆冷静地说：“她杀了人。”
维金斯一拳砸在提姆脸颊上，大吼：“滚出去！我们不委托你了，滚！”
提姆被维金斯一拳打得有点蒙，火气一时也涌了上来。他又不是面包，被人咬了也不还口的，一拳打在维金斯肚子上，两人立刻扭打起来。周围的孩子们也都蠢蠢欲动，有人去拉提姆衣服胳膊，提姆就一脚踹过去。
他们都没学过什么搏击技巧，就是一通乱打。维金斯这边人数众多，提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但提姆身体更好，是长期缺衣少食的流浪儿无法比拟的，不甘示弱地拽着维金斯将他也拽到，一翻身骑跨在男孩身上，举起拳头就砸下去。
丽兹就站在旁边冷冷看着，又好像没在看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提姆和维金斯都挂了彩，鼻青脸肿时，她才说：“但她杀的是坏人，不是吗？”
提姆动作一顿，维金斯和其他孩子趁此机会，把他摁在地上。
可提姆已经不在乎了，他盯着丽兹问：“你认识死者？”
“我不认识。”丽兹说，“我猜的，因为爱丽丝姐姐是个好人。”
提姆看着她，观察她的每一个微表情，但他什么都没能看出。在此之前，提姆就已经见识过这个女孩的说谎能力，简直就像是天生的谎言大师，她天然地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表情，又如何将谎言和欺瞒混进事实之中。
“我确实认识她。在去年圣诞节我就认识她了，她是个很好的人，给我唱歌，教我跳舞读书，我们经常一起去公园里玩。她……”丽兹停顿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说要帮我找到妈妈。但现在她也不见了。”
提姆沉默。
在他们对话开始，维金斯就已经放下动作，带着其他孩子们一起站在丽兹身边。提姆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不知道飘向何处，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说：“你的发卡没有丢，是不是。”
丽兹默然，从衣兜里摸出一枚镶嵌着草莓水晶的斑点发卡。
“这是爱丽丝·米切尔送你的吧。”提姆看看发卡，也摸了摸衣兜，“这样我的委托也算完成了。”
他掏出一个发卡，和丽兹手里拿着的那枚虽说不同，却同样点缀着水晶草莓和白色斑点。他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维金斯等人，突然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将这枚自己带来的发卡别在丽兹头上。
丽兹睁大了眼睛，像是震惊。
维金斯已经冲上来拉开他了，边拉边嚷嚷：“你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吧！赶紧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他推着提姆，直将提姆推向巷口。提姆自觉自己惹人嫌，该做的该问的都已经做完，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了。
但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丽兹忽然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认识爱丽丝的？”
“合理的推测。”提姆说，“不过我知道，四月四日是她的生日。”
“那束花，是你自己送给她的吧。”
*
提姆离开贫民区后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好，眼角青肿，脸颊鼓起，鼻尖下还有丝丝红色残留。提姆没太在意，用手背狠狠擦了擦鼻子，低头将右手握着的金色发丝小心翼翼塞进证物袋中。
——那是丽兹的头发。
他在给丽兹别发卡时，借着维金斯推搡的动作扯下来的。
丽兹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提姆的注意。那只是提姆一瞬间的猜想，真要分析逻辑反而很牵强。
丽兹说，爱丽丝是在帮她找她的母亲。
四月四日，是爱丽丝·米切尔的生日。
四月三日，几乎不与人社交的爱丽丝邀请了一名男性来到家中。
毫无关联的几件事。丽兹的母亲不可能是男性，四月四日不是丽兹的生日。但提姆就是莫名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这才让他想办法拔下了丽兹的头发。
那枚发卡本就是他在发现自己不可能找到丽兹发卡后专门去买的，不过是恰好在那时当作了借口。
带有毛囊的只有三四根，通常来说进行DNA检测需要5-10根，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总之要尽快回去找到夏洛克，毛发检测需要保证它的新鲜度……
提姆脚步忽然一顿，但又迅速恢复原状，好似好无所觉一般，一边抬头去看街边商店落地窗。从窗户的倒影中，他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马路上缓慢行驶，跟着他的步伐，他快就快，他慢就慢，却又始终落于他身后。
这明显是在跟着他。
什么情况……？
提姆迟疑着。他根本不认识那辆车，最近调查的案子应该也……总不会是爱丽丝背后的人吧。可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区，但街上还是有几个人的。
提姆一下就想起刚来伦敦时的绑架，那绑匪也是直接抓住他就往车里塞的。不会吧，伦敦的绑匪风气也这么淳朴吗？
恰好路过的公交站来了一辆车，提姆突然加速冲进公交车里，公交车司机看了他一眼，看看外面似乎没人再上车了，关上车门就开走了。
提姆来到车尾，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并没有追上来，他这才松了口气，找位置坐下来，开始思考。
先不想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只说最近发生的事，不论是遭遇的绑架，还是刚刚和维金斯他们的斗殴，提姆觉得自己似乎需要一些锻炼了。
他是指，学习一些搏斗技巧。
公交车开了几站后提姆才下车，观察附近没什么问题后打车回到了茉莉法医所在的医院。
夏洛克恰好也刚过来，只不过他是在解剖室，还让提姆也进来。
在茉莉的指导下进行了消毒，戴上口罩和手套后进入。提姆一进去就先说自己在丽兹那里的发现，还有自己那莫名奇妙的猜测。
最后他说：“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辆车，它一直跟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夏洛克正拿着手术刀在一具女尸的腹部比划，闻言将他上下扫视一遍，问：“什么车？”
“一辆黑色的捷豹XJ。”
“哦。”夏洛克又低下头，神情平静中又似乎带着一点嫌弃：“不用管。但你要觉得害怕就报警，我很支持。”
提姆眨眨眼，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什么：“你认识那辆车的车主吗？”
“不认识。”夏洛克斩钉截铁，随后像是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似的，下刀划开了死者腹部。
鲜血一下涌出，提姆瞪大眼睛看着夏洛克拿出一些器具，在女尸的肚子里翻找什么。他眼神漂移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解剖现场的——随后他注意到女尸的相貌，愣住了。
“这是……爱丽丝的母亲吗？”提姆惊讶，他是看过爱丽丝的资料的，她的母亲，她的父亲，还有他们的照片。但他记得爱丽丝的母亲贾思敏应该是在疗养院，怎么会……死了？
夏洛克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吞咽异物造成的窒息死亡。”
“异物？”提姆睁大眼睛，“是他杀吗？”
“不是。她的主治医生说她在死前一段时间精神异常，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是茉莉小姐在回答，她还抓起了尸体的手腕举起来给提姆看，那手指指尖血肉模糊，“看，这是她在被拘束时挣扎扣挠床板形成的。那天晚上，她趁着没人看护挣脱了束缚，恰好看护人员遗落了本子，她将纸撕碎吞咽下去。”
“她太急了，大团碎纸堵塞气管……”茉莉法医摇摇头。
提姆呆呆地看着尸体，半晌皱眉：“可是我记得不是说，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怎么突然的……”
他的声音猛地一停，似是想到了什么。
夏洛克冷淡平静的声音响起：“爱丽丝去过了。”
果然。提姆立刻问：“她什么时候去的？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没有。”夏洛克说，“我也刚知道。”
刚知道……？提姆正待疑惑，就见夏洛克从尸体腹中掏出一团碎纸将其一一展开拼凑。
提姆忍耐着不适，也凑过去看。
就见那被鲜血和胃液蚕食的软烂不可的纸上写着一句话：
【她不是我的孩子，她被魔鬼附身了。】
卡麦哥的出场……他好难写啊，卡到最后还是让他先别出场了（。
我再琢磨琢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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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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