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天际线泛起晕开的普蓝，红蓝两色的警灯映在古典的大理石外壁上，警车包围金雀花俱乐部，门前扯起警戒线封锁进出。
警方赶到时，俱乐部没有几个打手还能完完整整站起来，尚有行动能力的早就逃之夭夭。
没有超能力的人质们被带出，进行身份识别和伤情鉴定，被统一安排入院治疗，同时警方也开始着手联系他们的家人。而被贩卖的变种人们由蝙蝠侠出面联系X教授，这些孩子会被送去泽维尔天赋青少年学院，他们将在那里和同伴们一起学习如何使用并控制自己的能力，不会再收到各方势力的操纵。
恢复了能力的棕发女孩藏在人群后，骨刃蠢蠢欲动，想要直接从封锁线中杀出去。在她眼中，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员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穿过防弹板可能要多花一两秒时间而已。
她出生在基因公司的地下实验室里，见过太多没能让研究员们满意的残次品是如何被处理的。而她本人从小被当做一件武器培养，当成一个试验品对待，其他人看她如同在看一只野兽，唯独没有人把她当人，也没有人教她如何做一个人。
她们被从这里救出去，被带走，无非是送去下一个买家那里。
杀戮欲将出，却被她黑发的同伴拦住。
“艾斯？”棕发女孩疑惑地偏偏头，像只小狼崽。
艾斯神情空洞。
她们一路从地下室逃出，碰到的所有守卫都在与她眼神接触后陷入晕眩的幻觉中，他们也许会带着永久性精神创伤醒来，也许会永远深陷幻境的漩涡中。她原本想再次用自己的能力让在场所有人进入眩晕状态，但视线将要在人群上凝实时，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艾斯，很高兴见到你。”
那声音像个和蔼的老人，而他也渐渐从一个声音凝结成实体，与艾斯在精神搭建的虚拟空间中见面。
艾斯静静地看着面前绅士的X教授，神情一如既往地呆滞刻板，好像周围发生的神奇的一切完全无法触动她。
他们好像谈了很久，但回到现实世界，重新感知到触觉时，时间却似乎只过去不到半秒。
“没什么，”听到同伴发问，艾斯轻轻地说，“只是有人找我谈话。”
“人？”小狼崽警觉回头，却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曾靠近艾斯。
艾斯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感觉到了一个机会，也许她们能永远摆脱被控制驱使的命运。
尽管金雀花俱乐部内发生的一切完全可以低调处理，将此事定性为帮派间正常的入侵和吞并操作，尤其在和首领曼卓戈拉达成了秘密协议后，这里的事故大可以伪装成没有严重后果的意外事件，来避免外界的注意。
但让警方参与进来、甚至允许媒体报道是一种信号，可以提前激化法尔科内家族内部的斗争。只有当他们的行动明显，才能更容易挑出埋在暗中腐朽的线。
对外界来说，金雀花俱乐部被查封似乎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蝙蝠系英雄们在俱乐部里发现了犯罪证据，但具体内容不明。这在哥谭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尤其曼卓戈拉平时行事低调，也不是一线反派，这条新闻很快就被无关的人遗忘。
只有法尔科内家的自己人才知道这件事究竟引起了多大的震荡。
家族的统治者逐渐迈入暮年，决策力渐弱，某些时候年迈的危机感使得他更为偏激，另一些时候魄力却不如年轻时。在所有其他人面前——那些头目、合伙人、角头面前，卡迈因·法尔科内依然是智慧而恐怖的领袖，不会有人因为他似乎活不了下一个十年而胆敢在他面前掉以轻心。
但这些细节瞒不过他的孩子们。马里奥、苏菲亚和阿尔贝托成长在家里，时时刻刻接受来自父亲的考察，从童年时就隐约意识到彼此之间不仅仅是可以互相扶持的手足，更会在不远的将来成为对手。
他们在进行的比赛，不仅仅是跑得最快就能赢，裁判的欢心更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对彼此都足够熟悉，能够从对方一个微小的举措推断出真实意图。他们对自己的父亲也足够熟悉，觉察到在步入暮年的□□领袖心中，亲情竟然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了。
苏菲亚·法尔科内在早晨接到副手递来的消息，史蒂文·曼卓戈拉旗下的金雀花俱乐部受到查封，此事有蝙蝠侠插手。
这原本不是什么应当让大小姐注意到的消息，但这家俱乐部的老板近期和她的弟弟阿尔贝托有所联系，那么就值得重视了。
“他竟然试图用这种方式组建一支变种人私军。”苏菲亚粗略翻了翻递上来的材料，惊奇得想笑，“这也太蠢了……但我想父亲的早餐桌上需要一些娱乐。”
她扬扬下巴示意副手把这些新闻不着痕迹地送去唐·法尔科内那里。
“以小阿尔的性格，肯定偷偷躲在家里生气吧。”她乐不可支，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对了，那些变种人在哪？”
“曼卓戈拉被送进联邦监狱候审，那些变种人已经被蝙蝠侠处理了。”副手说。
“不，不对。”苏菲亚敲敲桌面。尽管家族移民到美国已经过去许多代，她依然有着极为显眼的西西里特征。黑发落在肩上，她的食指在思索时无意识划过嘴唇，看起来风情而危险。
“还有一个底牌。史蒂文·曼卓戈拉有个儿子，据说继承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变种天赋……”她抬眼望向副手，“没有这个孩子的消息，对吗？”
“是。”
“阿尔贝托带走了他。”她笃定道，“作为一个筹码，一个可以培养的工具。”
“要告诉法尔科内阁下吗？”
“送太多信息过去很可疑，父亲想知道自然会知道，马里奥那边也不会毫无动静。”她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棕黑的眼瞳中都泛着兴味，“不过，希望阿尔贝托能养好狗，不要像贝蒂内利那样死得那么惨，不然入殓师会哭的。”
……
在所有外界能够了解到的信息中，阿嘉莎和洛伦佐都完美隐身，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对他们的保护。对此，阿嘉莎很满意，甚至勉为其难接受了蝙蝠系不把话明说的谜语人风格。
而这次让两个身份同时出现，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任何人猜到“阿嘉莎和洛伦佐是同一个人”。为了坐实洛伦佐的的确确是个独立个体这件事，阿嘉莎到底还是拖着人偶一起回家了。
阿嘉莎真的会好奇，区区一个便利贴就能让面具变成一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磅的壮汉，这些重量到底是从哪里凭空出现的？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质量变化，当时产生的能量应该也很惊人吧？
不过，比这更不科学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而自从她要求红头罩对洛伦佐开枪后，前者对他们的态度就有些古怪。
临走前红头罩还看了洛伦佐一眼，像是在怀疑他真的不会有事吗？虽然这种级别的伤势对义警来说绝对不会算罕见，但毕竟在原本的推断中，洛伦佐有超级愈合力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但是今晚从中枪到现在，他不仅没有愈合，连血都止不住。
阿嘉莎生怕他给自己按上什么奇怪地标签，赶紧操纵人偶机械地对红头罩挥挥手。
红头罩看到原本气若游丝的洛伦佐忽然生龙活虎起来，冲着他挥挥手：“我没事，明天就好了。”
一旁的阿嘉莎脸色却不太好，看起来似乎很担心洛伦佐的伤势。
红头罩默默更改了对两人能力的评估。女巫可以毫不犹豫对洛伦佐开枪，而后者又对自己一定能很快痊愈这件事毫无质疑，很可能洛伦佐的“自愈能力”，根本就是阿嘉莎用了某种方式在帮他疗伤。
阿嘉莎挥完手就感觉这场面特别眼熟，回到家里才想起来到底哪里熟悉。以前看古早笨贼电影，主角想处理尸体却被人意外撞见，好像也是这样操纵尸体冲人挥手，假装只是个喝醉的人……
为了彻底打消红头罩的怀疑，阿嘉莎第二天特意戴着洛伦佐面具，去他最常去的酒吧“偶遇”红头罩。
酒吧这样人员混杂的地方，也许是最容易搜集信息的场所之一。
不像自发性的定向搜索，只能得到自己考虑到的问题的答案。在这里可能听到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偶的也许只是捕风捉影被传播得过分变形的流言，有的则可能是片段性的真相。但无论是流言变形的过程，还是可以拼凑进全景的片段，对了解这座城市而言都是很有价值的信息。
这里本来就是恶人常来的酒吧，外形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奇形怪状的恶人们在一杯一杯的喝酒，吧台立柱上张贴着各种绝对不合法的广告。
阿嘉莎随意扫了一眼。武器促销，打手招聘，人头悬赏，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黑话，如果翻译成英语放在互联网上会很容易被FBI敲门。
一般的酒吧也许会播放球赛或者电视剧，但这里的电视放着新闻台，毕竟哥谭的新闻一向比寻常电视剧还刺激。
正在放的是昨天晚上金雀花俱乐部的新闻，GNN的主持人正在介绍大致情况。听说俱乐部中私藏了军火，老板曼卓戈拉在大战蝙蝠侠后被送入联邦监狱候审，俱乐部门上也贴了封条，下一步就是检方介入进行资产清查。
“有趣的夜晚，不是吗？”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扶上柜台，黑风衣从室外带进潮湿冰冷的水汽，裹挟着一股冷水冲洗铁锈的味道。
洛伦佐径直落座于红头罩旁边，对其他人偷偷投来的探究视线置若罔闻。
“和他的一样。”他对着老板吩咐道。
“酒精对伤口愈合可没什么好处。”
红头罩好像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感意外，端着自己的酒杯，战术手套与作战服间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已经好了。”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发言一般，阿嘉莎刻意大幅度活动了一下左臂，丝毫没有受限，看来已经愈合了。
老板见多识广，对这种两个敌人坐在一起友好喝酒的场面似乎接受良好，阴沉地把洛伦佐那份往桌子上一砸，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阿嘉莎尝了一口面前的酒液，靠着自制力和洛伦佐自带的面瘫参数才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烧灼感在酒精进入口腔是就从舌根一路蔓延，向上向下，她还没咽下去就觉得从大脑到胃都燃烧起来，心脏处传来奇异的麻痹感。
“威士忌。”
她最终轻描淡写地评价。
“不习惯酒精含量高的？”
有面具遮挡，阿嘉莎也能猜到红头罩到底是个什么揶揄的表情。
但她能怎么说，上次喝到威士忌的时候它还是和奶油与糖一起出现的版本？只能说烈酒作为基酒她可以，直接灌还是有点超过自己的味觉承受力。
阿嘉莎斜了一眼红头罩，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手里的杯子几乎还是满的。
“不习惯酒精含量高的？”
她笑了一声，把这句话送还回去。
他们身后，一个大受震撼的客人终于敢从啤酒中抬头，悄悄看了他们一眼。
要知道，红头罩和洛伦佐一直算是处于一种公开敌对的关系，尽管偶尔会有一些较为友好的时刻，但总体来说还是在互相针对。他再三确认，左边的确实是黑风衣黑手套的洛伦佐，右边穿棕色夹克的人也确实是红头罩。
他陷入短暂而茫然的沉思，片刻后迅速摸出手机。
思虑再三，出于人身安全考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偷拍，毕竟上个这么干的人已经被红头罩倒着扔出酒吧后门，至今仍在垃圾桶里插着。
他一边余光警惕地大量四周，一边以迅猛之势快速划开哥谭雇佣兵论坛，面上假装若无其事，手指却飞速敲着键盘。
…
[冒死来报红头罩和黑风衣现在在一起喝酒]
没有图，但是在锈钉酒吧里的可以证实我的话
回复：
是没有图还是op不敢拍
不是说L才被红头罩打了吗？直接重伤
——什么时候的事？
——关键词金雀花，自己搜，昨天洛伦佐本来有一单生意是去那里的
之前不是猜红头罩好久没出现是被L……了吗？
——好好说话，我们论坛没有屏蔽词
——？神他吗咔嚓了，真鲨了L会一直守着红头罩那块地不碰也不让别人碰吗
……不懂就问，你们说的这个L，他，是红头罩的舔狗吗。
——别说这么难听，在哥谭我们管这个叫“宿敌”
op的意思是楼主
本来想六十章结束掉哥谭副本开始纽约冒险，但越写越多……（私密马赛，下次再也不挑战一章收尾了
thepandaredd真的好好笑好上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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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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