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6.24-6.27
abo,类似,但实际上不是42或者24,随意组合吧。偏向亲情,长大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吹口哨)
——
1.
自小杰森便知道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这是与生俱来的敏锐。
世界上每个人都拥有独特的气味,他闻得到——他的父亲身上是烟味,他的母亲是极淡的花香,仿佛下一瞬便会消散而去。
他曾经依偎在在母亲的怀中,杰森问她:“为什么你们身上总是有一种味道?而我却没有。”
他的母亲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觉得他在说自己身上臭,把他推开骂了一顿。
杰森没有解释。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侦探,追寻着这个真相。除去他的父母,他同样去观察了很多人。假如是他的父亲会抽烟喝酒,所以他身上有味道是正常的。他的母亲偶尔会摆弄花束,有花香也很正常。
于是他开始去闻嗅着其他人。
邻居家有个老太太,非常凶,对附近的流浪儿很是严厉,经常拿着扫帚驱赶着向她讨要钱财的孩子。她的身上是一种香肠味。杰森一度怀疑,她时不时在身上藏了香肠。他的楼上有个阿姨,她每天打扮得很漂亮,但她身上却是**的菜的味道。
他的养父,在杰森撬轮胎时跟他相遇。男人站在他的身前,严肃问他:“你知不知道你撬的是谁的轮胎?”
杰森当时与他面面相觑。
蝙蝠侠高大的身材投下阴影笼罩了他,尖耳面罩下目光锐利,表情极为冷峻。披风在他背后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垂落在靴边。他是一只蝙蝠,被所有罪犯惧怕着的蝙蝠,而他杰森陶德,此时此刻正在撬蝙蝠侠的轮胎……
所以当蝙蝠侠问他:“你知不知道你撬的是谁的轮胎?”
杰森直接下意识回答了。
“当然知道,是汉堡。”
蝙蝠侠:“……?”
事先申明,这是个意外。前提条件,杰森能够闻到每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从记事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与众不同。他的确是能够闻嗅到每人独特的气味,而除此之外,倒也没给他造成太多的影响。除了有些人味道太冲鼻,又或者是食物的味道太香,让他越发饥饿。
所有导致他就直接说了。
不过蝙蝠侠可能只会觉得他饿了,带他吃了顿汉堡。
除此之外,在被收养后,他闻到其他人身上的味道。不知道什么原因,韦恩家主要成员只有三个人,他们身上的气味却大都是食物类的。布鲁斯韦恩是汉堡,应该算他的兄长的迪克格雷森身上是一种蛋糕味,是那种非常松软的蛋糕香甜,而管家阿尔弗雷德则是饼干类的,什么饼干他说不出来。
撇去这些,杰森还孜孜不倦地探讨着其他人的味道,例如抢劫犯,例如夜巡时的路人,例如罪犯稻草人……
但这个探索终结在他在成为罗宾的几年后。
杰森终于结束了他的探索。
在这之前,他想说,小丑身上的汽油味真难闻。
2.
现在弥漫在鼻尖的是蔬菜沙拉的味道,是那种伴着沙拉酱的香甜,却透着蔬菜死味。
来源于一个小屁孩。
杰森的思维才缓缓开始转动起来,把记忆中最后和这个场面连接上,他知道中间至少隔着一条大都会运河。
他面前的是个小孩,他只记得小丑。
总不能是小丑把他救出来,囚禁在某个地方,然后和小丑女生了个小孩看管他吧?不过关于小丑,他也同样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个小丑。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又能开始对气味的探索之旅了。
这应该又是个值得期待的新的旅程!
3.
屁。
傻逼。
见鬼去吧。
没人告诉他还是个宝宝,精神层面上而言,他只能看着,身体并不受自己的管束。只有偶尔夜晚时刻才能够稍微掌控一下,剩下的时间都是挨这小鬼的揍。
说到这个倒胃口的小鬼,杰森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能从其他人的态度判断出,他的地位在这里很高——刺客联盟,他该不会是雷肖奥古的私生子吧?
然后在短短三天里,杰森已经把他的来历从出生造谣到现在。
好吧,也许他应该详细说说为什么只造谣他的来历。因为这几天里,他跟这小鬼寸步不离,加入不是小鬼偶尔对他下达命令,杰森还以为自己是个幽灵呢。
有人称他为古尔。
他果然是雷肖古的私生子……
尽管身体不太能动,但杰森陶德还是能用这几天看见的,组成对于小古尔的刻画。
古尔看起来四岁左右,皮肤偏黑,可能是个混血种。棕色的皮肤带给他的,是一种与杰森所见过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像一只猫。
西伯利亚森林猫。
那种毛长绿眼睛的小怪兽,颈部有一圈厚厚的毛领,这让他看起来很高贵的模样。外层护毛质硬、光滑且呈油性,底层绒毛浓密厚实,体型巨大。
而以上所有描述的,皆符小古尔的特征。
古尔是个耐揍的家伙,三天里他“不自量力”地挑战了他的老师很多次。结局可想而知,一个孩子怎么能打赢过成年人。起码杰森认为他打不过的。他自然打不过的。他的老师都是精通某项技能的人才,以一个四岁孩子的能力,当然是不能打过的。
在这期间,杰森就像根柱子般杵着。
不好意思,你不能指望一根柱子能干点什么。他只干看,小古尔遇上了自己最大的挫折,男孩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他的老师——一个身高一米八,浑身肌肉,高大威猛的成年男人。
……认真的?
那打过了才怪呢!
4.
第四天。
古尔还是未能打过他的老师。
他坐在床上,遣散其他人,只留下了杰森。他的面前是杰森陶德。但杰森觉得他可能认为自己没有意识,不算个人才留下他的。
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小古尔脱去了自己黑色的练功服,精细地在衣柜里挑选着他喜欢的衣服。
借着他的角度,杰森看见他衣柜里寥寥无几的衣服。古尔相当认真了,起码盯着衣柜看见一分钟,才选好衣服。虽然也是灰扑扑的,衣角带着些深色的花纹。哦,这也许是他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了吧?
“走吧。”
杰森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身体也是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今天的古尔浑身弥漫着一种新鲜蔬菜的味道,挤满了浓浓的沙拉酱,闻起来甜美而美味。
走在他前面步伐稍快,显然他是打算去见什么人或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这可很难得,毕竟他每天的生活都单调得可怕。
起床,打架,吃饭,看书,打架,吃饭,看书,睡觉。
如果杰森陶德每天这样过,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直到他来到一个女人面前,她穿着修身的绿色束胸,绿色长裙。身形并不太纤细,也不夸张,因为她每一条肌肉线条上都写着“力量”二字。一具堪称完美的女性躯体,就算拥有一张漂亮脸蛋,却不能够让见过她的人产生任何歹意,似乎只要歪心思一出,便会被这条剧毒的竹叶青砍下脑袋,作为胜利的勋章。
虽说只见过一次,杰森还能从记忆中扒拉出她的名字。
塔利亚。
于是事情就明了了。
塔利亚奥古之子,雷霄奥古之孙。
塔利亚的目光先是在杰森身上扫了一圈,那种感觉阴森森的,仿佛想要穿透他的身躯,看清楚他的皮肉。随后才移动眼神,放在她的儿子身上。女人比男孩高得多,她说话时却不低头,以一种倨傲的神情面对他的儿子。
“达米安。”
达米安恭恭敬敬道:“母亲。”
“你的老师告诉我,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进步了。无论是格斗还是其他的,你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告诉我,你是不想学习这些了吗?”
“没有,母亲。”达米安在她话落,便立马反驳道:“我没有,我只是……”
他这话没有说完。绿眼睛男孩看着他的母亲,“只是你很久没有来过了,我在担心你。”
塔利亚没有开口,原本站在楼梯上的她走下来——她看起来根本不想跟达米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的儿子,而后站在他面前,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
达米安目不转睛,他拥有跟塔利亚一样的眼睛。真的要形容这双眼睛的话,让杰森陶德来,那应该是蔬菜色,绿得很清澈,透着植物的清亮。在不说话的时候,他就是一只讨人喜爱的猫。
“多余的担心,你只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加入你在哪一天,真正学有所成时,便可以回到我的身旁,或者寻找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他是谁,母亲?”
“你这个问题已经从你两岁是便问到四岁,但我告诉过你,当你过八岁生日时,它便会作为礼物告诉你。而你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聚精会神,增强实力,通过你的考验。再过几个月,你就会分派任务,你将独立起来。成为一个奥古。”
“我会的,母亲。”
在他们两人交谈时,杰森陶德在旁边围观。这个叫达米安的男孩,精心挑选衣物,认真对待,是为了见他的母亲。虽然塔利亚当母亲有点没想到,尽管只是一面,她的形象便深刻无比——杰森以为她可能短时间内不会生儿育女来着……好吧,好像也不短了。
但当杰森以为他只会是个背景板时,塔利亚兀然问达米安:
“你觉得他怎么样?”
“谁?”
不论是杰森陶德,很显然,达米安也没反应过来:“谁?他?”
他看过去,有点不太明白塔利亚的意思。达米安不太记得身旁换来换去的下人,对他来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听话的木偶,仍由他驱使的工具。他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对其说。
母亲却提及了他。
达米安意识到事情也许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于是他重新审视着这个仆人—— 这个工具是在三天前被送过来的,塔利亚给他留的一句话就是,给你驱使的人。他自然而然便觉得无关轻重——他穿得的是刺客联盟统一的服装,唯一不同的是头部装饰有点不太一样,眼睛被红色护目遮挡,脑袋也是红色兜帽装覆盖着的。不露出任何的关于脸的有效信息。
刺客联盟大多数都是如此的。
达米安不懂:“母亲,他有什么身份是值得我看重的。”
塔利亚说:“可能有,可能没有。”
“如果顺利的话,他在未来会是你的搭档,陪伴在你的身旁辅助你,他会是你的同伴,除我和你父亲之外,最重要之人。”
“那不顺利?”
“成为蛇的食物或者花草的养分消耗殆尽。”
达米安略有所思:“所以他不是没有意识的?”
“现在是如此,以后便说不定了。”
5.
非常刺鼻的味道。
闻起来像是烈酒被打翻,辛辣直逼杰森的鼻腔,宛如火药般刺激,一路从喉咙到胃部。单是闻嗅着就是一种酷刑——这是杰森第一次闻见的如此具有侵略性的气味。
在塔利亚的逼近时,越发难以忍受。
甚至于手脚都有些发软。
杰森回忆起一些东西来了。在他还是罗宾的时候,他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他的身上一般带着的是浓郁的汉堡味。这种味道宛如儿戏,假如罪犯们闻得出来的话,没准要从头笑到尾了,一路笑掉大牙。
然而他却不是一直都是这种儿戏的气味。偶尔,或者有时候,当蝙蝠侠暴怒,或者跟他吵架时,男人身上的气息便会变得浓郁强烈,以及窒息。他会感觉整个人都被绵软的面包片夹住,然后默默在其中窒息。
好吧,这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情。
因为他会被这种窒息感席卷,手脚发软,身体发热。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症状,只知道非常不妙。
杰森会远离他,并且拒绝跟布鲁斯见面。
而塔利亚,她甚至不需要生气,只需要站在这里,气息就是无数把利刃,扎满他的全身,扎得他浑身疼痛无比。除此之外,手脚发软也只是轻一些的症状了。脖子后面有一小块地方,滚烫无比。
他尽量在维持自己的神志。可这个却有点像个本能。
他本能地向塔利亚屈服。
杰森最后还是没露出什么异状,塔利亚围着他看了一圈,没多说什么——实际上他的脑子有多么迷糊混乱只有天知道。他鼻子里的味道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嗅觉变得格外敏锐。杰森陶德能闻到烈酒味,几十米开外其他人的松香,葡萄,木头……等乱七八糟的味道。
诸多气味交杂在一起。身体不听使唤的变软,变得敏感。
唯有面前的达米安身上的味道还清醒脱俗,教他尚且能够保持住一丝清醒。直到跟随男孩回到房间,才坚持不住轰然倒下。
达米安:“……?”
他神情莫名地看着突然倒下的青年,陷入沉默。
6.
达米安根本在这三天里没注意到跟随在身边的青年,他做他的,自己则是一味的沉浸于武术格斗,以及阅读学习中——直到现在,才勉强睁眼看他。
母亲说他可能现在没有,以后没准会回复意识……那说明他正处于恢复期,然后还将他安排到自己身旁,说明他的地位的话,起码没有那么轻,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不然也不会没用之后丢蛇窟里喂蛇。
此时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达米安站在房间,沉默几秒后,嫌弃地用脚尖抵抵杰森的手臂:
“喂,死了吗?”
“给你三秒钟,如果不给我反应,你就给我去蛇窟喂蛇吧。”
“一,二……”
达米安的裤脚被他抓住了。他看起来像突发性疾病,发作快,恢复也能够逐渐缓和过来。只是抓着他脚的手滚烫而灼热。男孩低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浑身体温升高,意识模糊,怎么看都是很典型的发烧症状。一直跟着他,也不可能被下毒,被其他人所伤(身上没有明显伤势)。最大原因也只有发烧生病了。
达米安感觉到他的挣扎之意,似乎在尝试清醒。他想起塔利亚的话——那会不会是这人恢复意识的前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想起另一句话。
会是他除母亲和父亲之外的重要的人。
“tt……”达米安不屑地踢了他一脚,表示他的嫌弃。他嘀嘀咕咕道:“我才不需要一条跟屁狗。”
他也从来都不需要。
7.
杰森尝试爬起来,手脚发软,他在地上勉强支撑,让自己别那么狼狈——就因为看见塔利亚奥古,而腿脚发软,站不起身是多么丢脸的事——不是这样,才不是这样。绝对是身体上的问题,可从小他就是这样,天生的身体特性真的能够改变吗?
就算现在,后劲仍然在影响着他。
“你是说,跟着我这么多天,跟我一起居住,在去见母亲还正常的,回来之后就发烧生病了?”
“tt,真不知道母亲把你放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只为了让我好好见识你的丑样,然后顺势送你去喂宠物?”
有个稚嫩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达米安在跟他说话,这还是第一次,杰森下意识地回答:
“见鬼,要去你去吧。”
在脱口而出之后,杰森兀然抬头与达米安对上。两人都陷入短暂的深思。可能双方都没想到这个场景。
“看来母亲说得对,你恢复了记忆。虽然是条不太礼貌的狗,但我喜欢这样的。”男孩手中拿着未出鞘的刀,他站起身,刀也被他抽出,“不听话的狗,都需要得到一定的教训,然后才会顺从起来——成为看见主人就会摇尾巴的好狗狗。”
杰森陶德:……
虽然身体上没有力气,想揍这傻逼玩意儿的心在蹭蹭上涨。
实际上接下来还真打架了。达米安在他身旁放了一柄刀。达米安是个小疯子。他打起架来带着小孩没有的狠劲,当然某些成年人都没有。刀刀致命,直往他脖子,心口上扎。他以为自己能够战胜成年人,好吧,事实上他还真的可以。告诉他,世界上哪儿来的这么多软趴趴的成年人。
连个小屁孩都打不过?
杰森学过很多东西,刀自然也涉及过。他的身体状况太糟糕,本该死掉的身体不知道磕了什么药,长得比之前大多了。不熟悉的身躯,不适应的手脚,以及脱力,教他对上个小孩都不能短时间胜利。
达米安身上的蔬菜沙拉味更是清新脱俗,刚好适合被诸多气味折磨的杰森陶德。
这就导致越打他越想靠近达米安,多闻一点,洗洗鼻子——然后在男孩直逼他的喉咙时,杰森直接跪下了。
达米安:“?”
他当然看得出这人的颓废,以及不认真。不认真到直接跪下不打还是头一次见。他用刀指着杰森陶德:
“站起来继续。”
“我没力气了。”
“这不是理由。”
“我生病了,我不想打,你杀了我吧。”
杰森吸吸鼻子,试图把那种美味的蔬菜沙拉味统统放到鼻子里。他的嗅觉变得更敏感了。他有一种想要紧紧贴进这小鬼的冲动。以及时不时发软的肢体同样在诉说它的无能为力。这个状况极其危险了,在刺客联盟中,假如他失去行动力,那结局简直是天知地知大家都知。
“我感觉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这些天可能打不了架了。你要不直接把我送进蛇窟吧。”
青年就地一躺,把刀一丢,丢得远远的。刀柄在柔软的地毯上砸出沉闷的声音:“反正这些天我是不行了,那干脆死掉吧,这可能是我最满意的结局了。”
达米安顿时恼火起来,他在联盟里见过无数战斗至死都不放弃的人,这是他唯一见过的另类。
“站起来,继续战斗,蠢货。”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蠢货,另类。”
“现在你见到了。”
他越发生气。杰森想,他是真的没力气,只想贴贴这个小破孩,闻闻味道,很显然是不可能:“……你肯定没有见过正常人,我这种才是世界上最多的人。你不会摆烂,你不会偷懒,你啥也不会。”
“我不需要这些。”
男孩终于是放弃让他起身,他重新坐回他的椅子上,拿起抹布擦拭起上头的鲜血,然后他说,不是跟杰森说的:“我真不懂母亲为什么觉得你会是我将来辅佐我的,无用的家伙,根本不能给我带来一点帮助。”
杰森点头:“其实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跟在你旁边。跟在你旁边,那还不如让我切腹自尽,或者上吊死了算了。你这小鬼才四岁,嘴巴就喷不出什么好粪。”
“把你丢鱼塘,里面的鱼都要庆祝是不是要过节了。”
达米安擦刀的动作一顿,险些划伤自己的手指。他默默将抹布放在一旁。
杰森又道:“不过虽然嘴巴里没有好东西,但你还是有几个优点的。”
男孩重新拿回抹布。
“起码你打架还行,起码在很多小屁孩四岁的时候,你打架还行,就算无理取闹占第一位。说实在的,塔利亚这人可真……”
刀刃直戳戳地扎入杰森陶德的脑袋旁。达米安刹那间就飞过来,一脚踩上杰森陶德的胸口上:
“你见过母亲。”
“在哪里,为什么?”
杰森翻了个白眼,“脚挪开,你这样我死也不会跟你说的。”
达米安站到了旁边。
他是个妈宝男,听见妈妈的消息便激动无比,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妈妈的故事了。
“所以说实在的,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塔利亚?这样更清楚,不是吗?”
在杰森眼中,这只西伯利亚森林猫陷入沉默,眼睛都稍稍撇开,不给任何人窥探的机会。实际上他的情绪十分醒目,达米安未能学会有效合理地掩盖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起码此时此刻,杰森陶德看得一清二楚,他想得到母亲的关注,知道关于母亲的事,以及不愿意去麻烦她。
哼,典型的妈宝男。
他不屑一顾。
达米安:“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去麻烦母亲,母亲也不会喜欢我去问她的。这很浪费时间。”
杰森:“所以我们两个的时间不是时间了?”
达米安:“快点蠢货,我为了你,已经把今天复习功课的时间全浪费了。”
杰森爬起来,伸伸懒腰。他现在倒是好一点了,有点力气,但不多。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端盆蔬菜沙拉狂炫,而不是坐在这儿跟达米安吵架唠嗑。
关于塔利亚。
好吧,他忘记了。
8.
日子似乎恢复到之前。除去那一天暴怒的达米安又跟他打一架。在知道他忘记后,只差没掐着脖子让他再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要去喂宠的那种。
但还好他没真的这么做,杰森觉得也许是塔利亚的话在发挥作用,让达米安虽然厌烦他,却没真正对他做点什么。另外一个原因,他生病了
——杰森觉得这不是生病,可实际上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希望未来几天能够好起来。
你要说这些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那也没有很多。就是嗅觉更加敏锐,很多气味交杂在一起会让杰森感到异常难受,以及体力的下滑,身体触感敏锐度的提高,就是之前小小的一道划伤,放在现在而言不亚于骨折的疼痛……好吧,他不该逞强的,简直超级多。
他好像变成孕妇似的,这不行那不行。
还算跟着达米安不用受太多苦,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他在受苦。
杰森也只能用受苦来形容达米安奥古了。他是自己唯一见过把童年过成这样的孩子。
虽然嘴皮子有点欠,性子方面倨傲,从不把人放在眼中,并且非常残酷,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没死,但可能早晚会被达米安宰了。于是杰森陶德也变得佛系起来,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好好观察一下这小屁孩。
他最近还在挑战他的老师。据他所说,这是他的第九个老师了。他的每一个老师都掌握精通着一项技能,这位老师是他遇到过最大的困难。
他代表着的是力量,力量方面的悬殊。
正如世界上存在很多不可改变的定律。关于力量,例如说女人和男人天生存在力量悬殊,以及孩子和成年人天生也同样存在。绝大多数时,四岁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战胜成年男人的,就算是达米安也不行。他已经在这个老师上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杰森陶德看得出他略微的急切感,但越是急切,他战胜老师的可能性便越小。
挑战成年人这件事根本不符合常规,况且他也仅仅才四岁。
几乎是不能实现的事情了。
达米安到最后到会以伤换伤的地步,杰森没忍住了:“你根本打不过他的,他的体型是你两三倍还大,力量方面更是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这个,一定要打赢你老师才行?”
男孩腰腹,手臂上满是青紫,他在给自己手臂涂药:“我必须要战胜老师,我要战胜每一个老师,然后才能算是学有所成。”
“狗屁的学有所成,塔利亚已经把你给洗脑了。四岁的小屁孩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准这样说母亲。”
达米安阴沉地警告他,“你这蠢东西好好呆着就行,哪儿来这么意见。”
当他生气的时候,气味更加好闻了。杰森这些天致力于激怒他,也保持一个适当的度:“行行行,我呆着我呆着。不过你打不过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耗着吗?耗着你浑身受伤,这是在消耗你的生命,而不是一种合理的‘学习’。”
私下无人,他把自己护目摘去:“我感觉自己得了一种绝症,有种命不久矣的症状。早晚都得死了,所以我想进行最后一场决斗,可以吗?”
“其实你那老师并非战无不胜,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因为你根本没有摸到伤害他弱点的那道门槛。他的弱点很明显,你没有达到罢了。他在力量很擅长,但其他方面就不太行,指的不是一般的不行。到他这个地步,整体水平就绝对要比其他人更高。我只是指他单方面不太行——他的右手,不知道你是否发现,他很少用右手反击。因为他一般用左手便可以将你打趴下了。”
达米安闻言,动作一顿。他没有特别相信杰森的话:“你想跟我的老师打一场?”
“你会被打死的,而我不会为你收尸。”
“他妈的。”
尽管是这样骂骂咧咧,但与其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衰败,那还不如帮这小鬼最后一把。杰森耐着性子说:“你只要看着就行了。”
9.
第二天,杰森陶德也的确没有打赢达米安的老师,却也是将其逼得后退几步,然后开始认真地跟他打架。
他观察很多次这个人,确定自己应该是认得所谓的老师的,在他还是罗宾时就见过关于老师的资料。一位穷凶极恶的罪犯,杀死过无数人,导致无数家庭家破人亡的罪犯。没想到藏在刺客联盟里,还当小孩的老师。
达米安要完蛋了。
希望他以后别跟他老师一样。
当他们对决的时候,达米安在旁边看着。看到杰森陶德被凑得狼狈,却同样看见了他的老师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战斗——尽管结局杰森输,却也给达米安带来很大的收益。至少他知道将来应该努力的方向。
然后他看着杰森陶德。
青年可没这么轻松,他身上有几条接近死线的伤势,鲜血直流。他看起来很疼痛,疼得脸色发白,嘴巴失去颜色,哆哆嗦嗦地在发抖。
达米安没见过这么怕疼的家伙,就算是他伤成这样,也不会疼成这样。甚至连理智都模糊起来。自己是越疼痛越清醒的,正常来说,一个人要变成这样,那说明疼痛早已超出了人所能承受的最大范围。
所有他就这样的?跟个娇滴滴的小女生似的,经不起一点疼痛?
达米安蹲在他旁边犹豫一小会儿。
“鉴于你还有点意识,看在你帮助我的份上,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说慢了我可不一定会答应你了。”
青年嘴巴张张合合,似乎骂了他一句“臭小鬼”,然后才出声,提出他的“遗言”:
“……”
说得很小声,就连靠近他的男孩都听不见。
“没死就大点声音,死了就不用说了。”
“你……你能给我……抱抱吗?”
“什么?”
达米安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10.
达米安奥古。
从他出生后便坐拥着无上地位。他有三个亲人,外公是刺客联盟的首领,妈妈是首领的女儿,同时统帅着刺客联盟大多数势力。而他作为雷肖奥古之孙,自然地位超绝。没人会想跑到他面前来送死的。
年仅四岁的达米安奥古手底下亡魂无数。不过正常来说,他不会刻意杀人,所杀之人要么是任务,要么是本应该要死的人。就算这样,在他有记忆的三年里,也没有一个人敢蹦跶到他脸上。
更别说肢体接触了。
他的母亲,外公都不曾这样对待他。
而这人,胆大包天地提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达米安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可能他没有名字,毕竟天天喂喂叫他,没见他有什么意见。
“开什么玩笑。”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杰森陶德没声儿了,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死了。瞳孔都开始溃散,失去它本应有的色彩。趴在达米安的床上跟个死人一样,即便处理过伤口,却瞧着依旧离死不远。他和死亡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他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呼吸,在提醒着达米安,这人还没真的死。
达米安抿起唇。他就从来没有见过想这人一样的人,自己怕疼怕得要死,还生病没好,却还要作死地挑战其他人,让自己死得更快一点。不同于他见过的人,以往的人要么唯利是图,要么本身就是他的仆从,必须奉命于他。
杰森陶德不怕死,他死之前还给达米安贡献了点微不足道的信息。他只是个仆从,不是吗?或者说是个蠢货。
没人想要拥抱他的。
同样没人敢拥抱他的,他是个奥古,在联盟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达米安从抿唇要不自觉地咬住嘴唇。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结这么久。能让自己犹豫的东西,杀了就是了。母亲也是这样做的。奥古之子不应该松懈在此等无用的事情上,他只需要往前就行,斩出一切艰难险阻,然后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达米安垂眼凝视着他,“你这个蠢货。”
他蹲下抬起青年的手臂,不顾是否触碰到其的伤口,直接把自己往他怀里一塞,安静躺下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除去某些被戳到所发出闷哼。基本上房间里是死静一片——也许他不该答应这么荒谬的遗言,达米安想。他的胸膛,腹部,手臂,大腿都跟进了火葬场似的,烫得可怕吓人,仿佛下一瞬间就要融化,和衣服,和达米安融为一体。
他简直是下意识地想:这体温该不是要直接高烧去世了?
不是正常人发烧的体温,更高,更加灼烫。单是隔着衣服与他贴紧,达米安就觉得他无药可救。他需要加医生看看,而不是在这儿演过家家……他刚有所动作便被杰森陶德的手臂环住,双腿也被夹住,炽热宛若钻进他的骨头里。如果说这不是生病所致,那达米安可能还会享受得小憩一会。
毕竟这是真的舒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被拥抱着的,达米安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正在被人拥抱着。
这是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
反正他都要死了,不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达米安问到:“我容许你在死之前,把名字告诉我,假如我不知道,那你的名字没准便会永远埋葬在宠物乐园了。”
青年把他搂得很紧,像极了在抱只玩具熊,没人这么大还想抱着人睡觉的。所以这是他难以启齿的想法,才想在死之前实现一下?但是把他当做玩具熊?达米安感觉脑门上青筋都开始跳了。
“你要把我丢去喂宠物?”
“你都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喂宠物?”
“那我不喜欢老鼠,你的宠物里应该没有老鼠吧?那只小眼睛野兽每天都在我家里窥探我的存在,我从小便觉得,没准在未来得到某一天会被它们啃食掉……我不想要老鼠,蛇也不喜欢,如果有可爱一点的动物就更好了。”
“例如鳄鱼。”
“它们一点儿也不可爱。”
“那猫咪呢?我喜欢猫咪,它们很可爱不是吗?”
“……”达米安没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我看你还蛮精神的,还有心思选这选那,看来你是不会死了。”
达米安想离开这个地方,他的举动被拦下。青年的下巴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肩膀上,还是那熟悉的温度,滚烫的气息吐在他的脖颈处,激起一圈鸡皮疙瘩。男孩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难道这就不能是回光返照吗?我现在浑身发热,这该死奇怪的东西。”然后他似乎有点迷糊了,“脖子好痒好烫……所以告诉我,刺客联盟宠物里有没有猫咪?”
“没有。”
“那你的宠物呢?你难道就没养一只宠物吗,猫没有的话?那狗?我记得那些有钱的小屁孩们可是人手一只宠物的。天天带着他的那些小恶犬们在附近乱窜,该死的傻逼。”
这次达米安沉默得更长时间。他也不挣扎了,把自己扎进青年的怀里,安静地听心跳。
杰森不催他,他自身都烧得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一会儿骂少爷们傻逼,一会儿说喜欢猫咪,实际上他的语句混乱不堪。
“没有。”
“……什么?”
“我没有宠物。”
“……哦哦好的,我也没有,以后养不就行了。”
他说得格外轻巧,事实上这对于达米安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男孩没多说什么,杰森没有问。当然他也问不出来。但这人不太安分起来,手直接从腰部往上,最后落在达米安的脑袋上。
“我喜欢蔬菜沙拉的味道。”
达米安:“……?”
“你是不知道蔬菜沙拉的味道在这个充满恶臭的地方是多么令人惊艳,就像瘸子终于找到了他的拐杖,又或者是拉屎的人终于找到了厕所。”
他像条狗一样,把鼻子往达米安身上拱了拱。一副吸毒似的享受,尽管达米安看不见,却能猜想到他的表情一定很恶心。他说的话也恶心。
然后两人安静地拥抱着,主要是杰森陶德抱着他,而他的耐心在一点点磨灭,但磨灭的同时困意侵上达米安的脑袋——半睡半醒中,落在他脑袋上的手动了动,好似在抚摸他的后脑勺。
“杰森。”
“……嗯?”
“杰森·彼得·陶德。”
11.
“该死的陶德。”
单被人一脚踹醒时,杰森陶德还打着哈切,下意识摸摸怀里人的背部:“小鬼睡觉,现在才几点,睡不好可是长不高的。”
话一出,达米安直接愣了一下。他挣脱这人的束缚:“没死就爬起来。”期间触碰到杰森的皮肤,还是很烫,没有昨天的高温,只是稍微降下来一些。
“你这个到底是什么毛病?这可不是发烧,绝对不是!”男孩斩钉截铁道。
杰森睁眼,达米安头发凌乱,衣服也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睡醒的红晕,这时候的他看起来不再像刺客联盟的少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岁孩子。陶德无奈地说:“这的确不是。”
他自己说不清楚,所以跟达米安说也无妨。
当然,瞎编。
“我不太清楚,这是天生的症状,就像世界上有很多超能力者一样,天生的。而我就更不一样,天生就脆弱,你需要把我当成孕妇般对待,毕竟如果一不小心我就会嘎,非常快速的哦……没准你哪天骂,我的小心脏一受不了,你就要跪着求我不要死。”
达米安:“……”脆弱个鬼啊!
“之前没有这么严重,现在变严重而已。就好像荨麻疹,你忍受着它,可过敏源永远存在,然后它便会变成慢性荨麻疹,无法根治。你只能让瘙痒猖獗,一辈子忍受瘙痒,依靠药物维持正常。”
“这听起来像个绝症。也许你可以提前去死,这样还减少痛苦。”
“小鬼,可算我们还是睡过觉的交情,别这么绝情,该死的时候我自己会去死,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TT”
达米安翻了个白眼,起身下床。
事实上到底是不是他所说的这样。达米安决定自己观察,稍微花费学习空闲的一点时间。为此他还专门的给他记了个笔记。杰森陶德是个讨人厌的蠢货,不顾生死,并且喜欢作死,他似乎很喜欢挑衅自己——达米安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甚至消不了几天,他就发现了……从这人莫名其妙地挑起话题,让他变急躁,失去平日里的冷静。
陶德是故意的。
达米安在笔记上记录下来。所以他不能被其激怒,而当他假装被激怒时,达米安会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陶德根本一清二楚——他应该冷静。
除去这些,他的皮肤极其敏感,只要稍微粗糙一点的布料,陶德身上便会出现大片红,不及时处理就直接青紫。更别提受伤,一点划伤就会愣在原地哆哆嗦嗦疼半天。苍白着脸,好似遭受相当严重的伤一般,实际上才一点小伤,对于达米安是如此。对于其他人也是如此。
哼,豌豆公主。
讨厌跟别人接触,就算靠近都存在抗拒,总是拧着眉小声骂骂咧咧。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勉强放松的,这不是他可以编造的,事实上就是如此。
最后就是体温的问题,达米安不是没有叫过医生来看的,得出的结论都只是温度偏高,没有其他问题。拍过片,其他的都检查过,他就只有这个问题。
这可能是个无解之题了。
不对,除去一种情况。
达米安想,当他和陶德接触之后,这人的情况会好得多,起码第二天体温不会特别高。所以还是跟他有关——这是一种非常奇异到诡异的情绪。他向来不喜欢跟人接触的,这陶德已经破了他的例。达米安觉得,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他说过,那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但有人需要他。
作为一名刺客,你需要摒弃软弱的观念,任何让你怀恋的,止步不前的事物都不能够存在。你是最有天赋的刺客,达米安。你不需要那些,那些弱小无力的猫,那些柔弱无能的朋友,抛弃那些你可以走得更远,孩子。你将永远会是我的骄傲,达米安。
我会的,母亲。我会是你的骄傲。
可是母亲,有人需要我,只有我才能帮助他……我不该拥有怜悯的心思,所有人都将会是我达米安奥古的垫脚石。我会踩着他们的尸体,让他们的死亡成为我胜利的勋章,成为统帅者的筑基石。
达米安把脑袋埋在青年的手臂里,熟悉的温度让他在夜晚不再感到半分寒冷。
可是母亲……陶德需要我。
12.
杰森觉得自己没准把这只可恶的西伯利亚森林猫驯服了。
哦老天,他才四岁,还是个奶娃娃。陶德可不会过分跟个小孩子吵架,可能达米安再过几年,便会被刺客联盟的教条彻底洗脑。成为个彻头彻尾的沙猪,无可救药的那种。
但是现在,达米安才四岁。
爹不见妈不爱的,整天一个人要么就是学习,要么就是学打架,或者挨打。他自己包扎伤口,他一个人都不肯信任。仿佛只野猫,也是,生活在森林里的猫。忍受严寒,不愿意被人驯服。除了亲人,不会有人想接近这只桀骜不驯的猫。
哼,要不是自己身体问题,其实他也不会想靠近这个小鬼的。
小小年纪便德行不佳,嘴巴脏得可以。仿佛世间万物都是脚下尘埃,不值得一提。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唯我独尊,趾高气昂的小鬼——除了他杰森陶德,还有谁会接触他呢。
青年叹口气,虽然手有点软弱无力,却还是搂搂,把这小鬼揽在怀里。不过说实在的,蔬菜沙拉的味道的确很清新,独具一格。
不知道原因,这些天身体状况愈渐愈下。不过还好刺客联盟对他没什么要求,是对这小屁孩要求高了点,实际跟他相处过来。杰森发现他的力气是诡异的大,简直突破四岁小孩的阈值,跟正常稍微单薄一点的成年男性差不多。所以他才能战胜之前的八位老师,是么?
他现在耗在第九位这里,但每天的行程还是差不多。
只是多了一个杰森陶德而已。
那现在就要讲讲达米安的日常工作了。最近因为杰森,他们都是睡在一起,别误会,就单纯睡觉。冰冰凉凉的达米安看起来还是比较喜欢热热的温度。总是赖在他怀里不起来呢……除了偶尔会跟他打架,大部分从最初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小孩看起来有点习惯了。
果然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没有骗人。虽然睡觉的时候,小嘴巴太多话,杰森认为自己宽宏有大量,可以忍受他这个缺点。拍拍他的背,或者摸摸他的脑袋总能教他安静一小会儿。
大概是自己太有魅力了吧。
才不到几天就可以获得一个小孩的青睐哈哈哈,但有一说一,有事实还是需要承认一下的。达米安的童年虽然不像很多人过得很凄惨,却也不算太轻松。
孩子嘛,假如他们长期处于没有家人宠爱亲近的环境,总会在长大之后缺某种东西,可能说过于固执,也可能非常有主见,以至于不听从任何人的建议。
强调的事实是,他说的是长大之后,又不是现在。现在的达米安还是能够改变的,而且不难改变。那些小屁孩天生会对大人产生一种崇拜感
……虽然在他身上毫无体现呢,不得否认的是,假如在得知大人没有恶意,或者需要一个孩子帮助时,那或许绝大多数的孩子不会拒绝。因为在他们眼中,大人需要帮助,他能够帮助到别人——只要这个孩子不是什么天生反社会人格,只要出于自己的意志,没有他人插手的话。
他们不会拒绝的。
就算是奥古,这里指没有彻底受到污染的奥古。
所以在杰森眼里,没准达米安还喜欢跟他接触呢。毕竟不知道是谁每天看完书,洗完澡,啪唧一下窝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眯眼,不舒服还会找一个好位置睡觉。
然后杰森无论是清醒,还是睡懵了,都会抱住他的蔬菜沙拉,如同卷饼一样把他卷起来。时不时拍拍他的背部吐槽他身上有血腥味。又或者是手指勾着他稍许粗硬的发丝,建议他换个洗发水,摸起来很扎手知道吗?
达米安跟他还算蛮合贴的,人不大,身体还算抱着舒服,但最关键还是他的气味清新,放在平常杰森陶德可不会跟小孩抱抱的。
嘿!他讨厌脾气不好的小鬼!唯一吐槽的地方,他只肯背对着杰森,不喜欢正面跟他抱着——难道是因为他说这样像妈妈抱宝宝,所以他才抵制的吗?
哼,矫情。
说完睡觉,也该说说其他的。除了睡觉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什么?他枯燥乏味的学习吗?还是他坚持早期晨练吗?起这么早会变成矮子的……好吧,那只有进步了,他的老师。达米安可算是开窍了,抓住他老师的弱点疯狂练习,可能在过一个星期,他便可以打赢老师了。
说完达米安,自己同样要说说——老样子,脆弱,没力,这导致他对很多事情兴致缺缺。如果他以后都是这样的话,杰森陶德认为自己可以去死一下了。没有用的身躯,根本实现不了任何的事情。
最近还多了个怪异处,他的后脖颈瘙痒难耐,抓绕都毫无用处,反倒越抓越烦躁,只想用针扎进去,让疼痛覆盖。但他又觉得好像疼痛感也不错,整得人跟个变态一样。
这事杰森陶德没吐露过给达米安。
13.
刺客联盟的生活可不能说一番风顺。
杰森陶德一直在等自己什么时候死,这具不中用的身体要么就留给达米安喂宠物吧,反正他天天在说。
达米安打赢他的老师是在一个平凡无奇的下午,他记得远处的雪山上终于出太阳,是类似于琥珀色。山脊线锋利而清晰。今天很冷,空气中弥漫着冷冽而纯净的气息,呼吸间冰雪的清凉直蔓延至身体中。
男孩浑身是血,手上拎着他的刀,刀上鲜血滑落在地毯上。他的腹部,手臂等能够看得见的地方都是伤,他的另一条手臂呈现不同寻常的弯折。
“我打赢了他。”
达米安说。
“你杀死了他?”杰森问。
“是的。”
“一定要杀死他吗?”
“是的。”
“之前的老师都是这样毕业的?”
“是的。”
杰森没再说话。他想,果然没有这么简单的,作为奥古,作为一个刺客,达米安接受的是来自雷肖古,塔利亚的教育。他身处的环境是这样的,无法改变的。杀人是家常便饭。
“……好吧,你需要去处理伤口了。”
达米安很敏锐,他察觉到杰森的异状:“你不喜欢我的做法?”
“谈不上喜不喜欢,那个人本身就不是好人,杀了他也是应该的,他罪有应得。”
男孩沉默下来,极少地没跟他吵架。他把刀丢在地上,把房间门关上:“母亲晚上会回来,她会安排记下来几个月我的行程。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实践。我需要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我们拥有一个星期的修整时间。”
“我们?”
“你也要去。你不是听见了?你将是我的辅助人,毕竟出入场所单靠一个小孩是不够的。”
杰森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能自己搞定一切呢,一个人出入没有问题。”
达米安:“我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很麻烦而已。母亲的意思我其实不太明白,按你的脆皮度,一次任务都够呛了。别说跟着我做任务,你就算摔跤都要嚎半天,跟个小屁孩似的要轻轻抱抱才能起来。”
杰森:“……你是不是说反了?”
达米安:“TT,没有反,要你这破身体,不管你是绝症还是生病,在刺客联盟都不会得到谅解。要么死在任务途中,要么就死在联盟手中。”
他翻箱倒柜找出绷带和伤药,达米安对处理伤已然熟能生巧。除去手还需要医生来,其他的都可以自己弄好:“只希望这个任务不要太难,简单的杀人还是轻松的。别在一些严寒或者酷暑的地域,母亲总喜欢安排我去那儿,之前不是任务。只是锻炼我野外生存能力。”
杰森瞥他艰难地单手擦血迹,叹口气说:“算了,我来吧。”
青年接过他的工作:“你知道我的情况的,反正也离死不远。我死了你记得别喂给老鼠就行,我讨厌老鼠,臭小鬼。最好是猫……松鼠也行。”
“松鼠不会吃完你的,然后你剩下的身体就横尸遍野。被各种动物路过啃一口,雪山上没有松鼠,蠢货。最多的是老鼠,这里的老鼠什么都吃。遇上你也算是过节了嘶……轻点,蠢东西。”
杰森撇撇嘴,“谁让你吓我的。”
“TT”
达米安不屑地发出一声气音。
14.
那天晚上塔利亚没有到场。
达米安和杰森陶德却毫无意外地外出任务。达米安很熟悉他的任务,但不熟悉杰森陶德状态。他是个孱弱的家伙,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存在。虽说可能是“疾病”导致,但他觉得,没准陶德天生就生得这般怪异的躯体。
就算武术格斗再好又怎么样?身体敏感注定会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处于下风。还有那些几乎贯穿一天的脱力,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好似徒步跑了几十公里一样。成天半睡半醒,睡醒就把他搂在怀里——他又不是玩偶。
这个事实,达米安已经跟陶德强调无数遍。
无果,这人依旧我行我素。
要他这样的出任务,跟要他死了一样。
陶德的精神状态不太美妙。时刻念叨着死不死的,死了之后要去哪里。他说要当一只幽灵,整天挂在他身上。又或者是当一只老鼠,讨厌就要成为,这样去吓死其他讨厌老鼠的人。他就开心起来了。
前几次任务并不难,可能只是母亲给他安排的简单任务。她指示达米安可以带上陶德。可以等于必须。达米安必须带上他。的确不难,潜伏在宴会,当个大人的小朋友。任务难免要活动,必定不是毫发无伤。
所以两人结束任务,回到安全屋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达米安看着一脸痛苦难耐的杰森陶德陷入沉默,可他只是稍微被玻璃碎片划伤而已。然后痛得失去语言。陶德这人,平常嘴皮子很多,但当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反倒不会说话。
达米安看见他额头上的冷汗,被疼痛折磨得颤抖的睫毛。还有同样在发抖的手,他刚刚包扎好了。
男孩和他站在客厅里,这里毫无任何生活气息。沙发上还浮着一层灰,被陶德吸入,打了好几个喷嚏。当然皮肤敏感,连带着整个身体同样如此。达米安翻出在宴会上顺得还算干净的外套,让他躺上去。
“豌豆公主。”
青年没力气跟他犟嘴。
于是达米安放开说了:“你这样不行,简单的任务就算了。母亲不会一直安排这种简单的任务给我的。如果在沙漠,在南极,或者森林,又或者简单一点直接跟其他人对上,你甚至撑不过一分钟。”
而他憋了半天才骂道:
“你他妈的,这次我又没有拖你后腿。知足吧你,别把我整死了。”
相当荒谬。
达米安想。他不是早就知道陶德的德行了吗?他还是死了最好,免得日日受苦,夜夜受难。
男孩找出他藏在安全屋的刀。他的刀擦拭好了,装在刀鞘中。这是母亲送给他的刀,已经斩落无数人的头颅。刀刃像一条细长的银鱼,它拥有最锋利的背鳍,能够让触碰者都将献出血的代价。
达米安提着刀,说:“你这样下去只是再受苦,无尽的疼痛,无尽的折磨。或许死亡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尽管我不清楚你的来历,你的经历,但我相信——你一生中应该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就算有,他也清楚你的死亡。”
男孩靠近杰森陶德:“再跟我在一起,你依旧会被我的母亲杀死。她,以及我都不需要拖后腿的存在。”
刀被举起,达米安举着它,高高的。只要心一狠,手上动作快些。杰森陶德便会死得没有任何痛苦,起码比他一次次的忍受剧痛,最后还是得死的结局好得多。
在刺客联盟里,这是最好的结局。
青年阖着眼,仿佛浑然不觉。冷汗浸湿他的碎发,白得透明,眼底下有团乌青,他跟着自己奔波很多地方,完成很多任务。但都完成了,达米安想起他期间的表现,要说他拖后腿么?那完全不,就算是多么痛苦,他都坚持了下来,只是结束……他结束之后会是这样的。
杰森陶德睁开眼,仰望他。
陶德的眼睛是蓝色的,像达米安见过的雪山上的洞穴,那儿不是白色,而是一种极其清澈的蓝。在他安静看着你的时候,你就跟感受到这种蓝的通透。
达米安问:“你想结束它吗?”
杰森说:“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达米安问:“你讨厌你身体的特性,为什么有时不想结束它?”
杰森说:“希望是长着羽毛的东西,栖息在灵魂中。”
男孩丢下了他的刀,跪坐在他的旁边:“……你一定是看书看傻了。”达米安轻轻喘着气,空气凝固着,陶德没再说话。
然后男孩脱去他沾满血迹的外衣,钻进青年的怀里,面对面把他抱住,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让温度浸透他的身躯里。他贴着杰森陶德的侧脸,浑身僵硬,却感觉自己待在火炉中,在严寒的冬日里感受到了温暖。达米安伸手揪起他的头发,手掌贴着他的脑袋。
最后达米安说:“下一个任务过后,我们去找我的母亲,她认识你的。”
15.
但下一个任务在沙漠。
任务目标不难,只需要穿过沙漠,杀死藏在沙漠中央的某个潜逃者,是刺客联盟的一个叛徒。
这个男人经过无数次的追杀已然疲于逃命,当达米安和杰森陶德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酒馆的前台上喝酒。达米安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就将他踩在脚下,然后高高举起刀。
男人说:“我认识你,达米安·艾尔·古尔。”
男孩一顿:“这就是你的遗言?”
男人说:“塔利亚之子,她从那个人窃取而来的精子——你以为你的父亲真的认识你吗?他连你是哪根葱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喜欢他,也许她真的喜欢他,不管什么原因,你的存在只是为了稳固她的地位。你以为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吗?”
达米安暴怒:“找死!”
男人说:“我们都只是傀儡,无论是谁,我,你还是他!只为了刺客联盟无上的荣光!”
他按下了什么东西,火光刹那间从面前喷涌而出,刺目的白吞没一切,视网膜上尽数烙下灼热。尽管达米安反应迅速,直接撤离,但还是被瞬间扎来的木刺碎片扎穿手臂。离他最近的是杰森陶德。
世界变得昏暗起来。
达米安醒的时候,血腥味弥漫在鼻尖,而他感知到只有手臂存在疼痛之外,其他地方最多只是擦伤——随后他注意到身后的杰森陶德。
空气中飘散着焦糊的气味,混着人体组织烧灼的恶臭,房梁倒塌断裂发出呻吟,夹杂着青年的痛吟。
“……陶德?”
达米安从他怀中爬出。他的背部血肉模糊,仿佛半个骨架都被火光侵蚀而尽。残缺的血肉组织挂在他的后背上,喉管里发出“嗬嗬”的气音,血液更是已经沾染两人全身。
一阵死寂之后,达米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喂,陶德。”
“……你还活着吗?”
他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还活着。达米安觉得自己也许能够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那种“嗬嗬”声消失了。没准他缓过来了——达米安搜刮附近所有的材料,食物和水。这里没有药。
达米安把他放在一个能动的木板上,他需要带着他,穿过沙漠。他的母亲会在那里等着他,不,就算不是母亲,也会有人接应他。
穿过沙漠,其实并不难。
他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地跨越沙漠,有时就算没有食物也可以的。坚持,忍耐,克己这都是母亲教导他的美德。他无数次将这些贯彻着,正如母亲每次都说,你是我的骄傲,达米安。她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每一次。
陶德至始至终没再开口。
达米安感受灼热在脚底,阳光曝晒,血液干涸,气息随之而去。他再没闻嗅到血液的味道。
“我总是问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是谁?从我两岁时问到现在,我五岁了。她从来不肯告诉我,她只是说:‘达米安,等待,等时机成熟时再告诉你。’虽然没有很久,可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父亲。”
“我并非需要他,知道吗?我只想知道他是谁。又或者说,解答为什么我没有父亲这个问题。”
“母亲告诉我,他是个伟大的人。世界上很少存在的人,你会为他而惊叹。”
夜幕降临了。于是寒冷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如同无数把淬过冰的细刃,顺着衣领袖口往皮肉里钻。
达米安生了火,在一块背阴的仙人掌下。
“我看见她眼中的骄傲,仿佛我真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完美。我也一直在往她希望的方向努力。”
“但我发现,事实上可能不是我想象的这样。”
他停顿片刻,“她经常夸我聪明,我在其他方面的确优秀。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也可能是精雕细琢的能力。我学得很快,母亲告诉,我会在将来继承这个刺客联盟。然后为了它的无上荣光而奋斗。”
“我同样是这样想的。”
达米安闭上嘴,将最后一口水喂给了杰森陶德。他不再说话,于是有人问:
“……然后呢?”
“什么?”
“然后呢?”
那人说:“然后,你觉得,你的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很,伤心,认为她背叛了你。”
达米安的嘴唇颤了颤:“我是不会因为片面之词,而影响我对母亲的印象的。假如每个人都相信陌生人的片面之语,便与最亲近的人反目成仇,那这是愚蠢的,无可救药的。”
杰森陶德:“hmmm……这听起来像,在,骂我。”
两人安静片刻。
达米安问:“你现在应该有遗言了吧?”
杰森答:“嗯,这话,倒是,没错。”
“我的脖子一直,很痒。你用牙齿,去咬一咬它,流血的那种。”
男孩凑过去,想贴近他又不敢。青年的后背不忍直视,他不敢看。所以他从前面将脑袋贴上去,贴在陶德的后脖颈上:“你之前一直在挠这里,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了。”
达米安磨磨牙齿,张开干裂的嘴,咬住青年的脖颈。咸湿的味道从舌尖蔓延,交杂着血的铁锈,以及沙子的颗粒感。他舔舐着,将这一块地方甜得干净,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达米安舔到鼓起的地方——青年在轻轻地呻吟,像是痛苦,又像是满足。他分不清。
但他分得清的是,陶德很喜欢这样。
他把涎水沾上去,或许假装自己在啃吃一块松软,刚刚出炉的面包。达米安重重咬上去,液体在口腔中炸开,血腥重新沾染他的脸颊。青年的手虚虚地覆盖在他的后背,达米安的心脏在缓慢地跳,与陶德逐渐减弱的脉搏混和在一起跳动着。
诡异的亲密感蔓延,达米安说不清陶德是他的谁。无论他怎样纠结,在此时,通过接触,通过血液,他们仿佛建立了某种超越言语的链接。
“我尝试走出沙漠。”
“沙漠对于现在的我却像是不可跨越的鸿沟,我从早上走到晚上,我们走了很多天。”
“母亲就算接应到我们,但你的伤势太严重,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拯救你。而且她不会这样做。她会告诉我,‘接受这个现实,现实无法改变,实际上你不需要他。’你活下来了,我也不能需要你。”
“我有一只猫,现在没有了。如果你想让你的尸体去喂猫的话,那大抵是不可能了。所以你这奇怪的破身体,或许要喂给沙漠里的老鼠了。”
“我数清楚沙漠里的每一颗沙,可始终找不到离开的地图。这里没有路标,所有的方向都是同一个方向的别名。”
达米安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舌尖品味着鲜血的味道,这并不陌生,但亦陌生至极。他贴近青年逐渐变得冰凉的胸膛,艰难地抱住他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环抱住,就像他之前那样。
最后他把那口血吞咽进肚。
它却是甘甜的。
“我仍然尝试走出沙漠。带着你一起。我会告诉我的母亲,别把你喂养给联盟的鳄鱼们,那种鳄鱼真的丑得吓人,最好是猫,或者松鼠什么之类的。”
“她认得你,母亲不一定没有办法,也不一定有办法。我不了解你……”达米安蹭了蹭他的侧脸,然后说:“可我知道,一旦死去,就再也不会失去什么,这是死亡的起点。”
他又强调着,宛若做出某个最重要的承诺:“但是陶德,这不是终点,死亡没有终点。”
“——因为我会记得你的,杰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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