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扯了扯挂在身上的阿玛尼西装碎片，昂贵的面料现在就像几块破布一样垂在他身上。他烦躁地踢了一脚监控室的控制台，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见鬼！”他咒骂道，“这套衣服花了我整整半个月薪水！”
杰弗里瘫坐在转椅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林奇则蹲在角落，双手抱头，时不时神经质地抬头看一眼紧闭的金属门。
萨拉靠在墙边，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她的卷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那个已经摔坏的麦克风。
“你们到底是谁？”杰森转向哈利四人，眯起眼睛，“你们是第四频道派来的？还是独立电视台的？雇佣未成年人可是违法的。”
萨拉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天啊，他们还是孩子……”
维多利亚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哈利他们，你们现在已经死了。”
帽子哥吉米突然冲上前：“你们看见迈克了吗？就是摄像师？这么高，留着大胡子的那个？”
哈利和文斯利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利深吸一口气：“我们在海盗船看到过一台被砸碎的摄像机。”
吉米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丝。监控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都是你们的错！”杰森突然爆发，指责哈利他们，“要不是你们把我们带进这个该死的监控室，我们早就逃出去了！现在外面全是那些怪物！”
赫敏冷笑一声：“哦？所以你们更愿意留在海洋之旅，等着那只兔子给你们一个拥抱？”
“够了！”杰森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我们本来有完整的逃生计划！都是被你们打乱了！”
赫敏不甘示弱地昂起头：“你们的‘计划'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真是专业的媒体人啊。”
杰森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杰弗里突然插话：“等等。”他的目光在赫敏身上停留了几秒，“你们怎么会对这个游乐场这么了解？那些东西的行动规律，隐藏通道的位置……”
监控屏幕的蓝光在众人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神色不明。维多利亚走到主控制台前，调出游乐场的平面图：“现在争吵没有意义。只要我们掌握人偶的巡逻路线，就还有机会逃出去。”
林奇终于从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所以……我们被包围了？”
杰森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知道！现在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吗？”
维多利亚没有理会他，继续分析屏幕上的数据：“玩具们每隔一段时间会离开他们所在的位置。下一次是在……”她看了看手表，“22分钟后。”
“足够我们跑到出口了，但我们必须保证不能犯错。”哈利接话。
吉米擦掉手上的血：“迈克还有台备用摄像机。如果能拿到它……”
“你疯了吗？”杰森瞪大眼睛，“现在还想拍素材？”
吉米的眼神变得坚定：“迈克会希望这样。我们必须把真相带出去。”
杰弗里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衬衫：“他说得对。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大的新闻。”
“新闻？”赫敏难以置信地打断他，“你们差点死在这里，却还想着新闻？”
监控室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金属刮擦声提醒着他们危险正在逼近。
“路线图我已经记下了。现在我们需要决定——是等窗口期突围，还是另找办法。”
“突围？就凭我们？”杰森指着自己破烂的西装，“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萨拉怯生生地举手：“我穿着高跟鞋……跑不了太快……”
“我会帮你。”赫敏语气缓和了些，“但我们必须一起行动，不能有人掉队。”
杰弗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赫敏：“你们真的只是普通孩子吗？这种危机处理能力……”
维多利亚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冷冷打断了他：“记住，人偶主要靠视觉、声音和运动感知。”
维多利亚蹲在监控室的百叶窗后，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奇卡开始巡逻了，”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同伴说。
哈利把耳朵贴在门上，铁门传来细微震动：“它上楼梯了。”
“从我们这里到负一楼要经过三层，它每层巡逻时间大概在七分钟左右，上下楼梯时间两分钟。”
赫敏突然打断他：“等等，你们听。”
门外传来奇卡特有的机械音，金属手掌重重拍在隔壁房门上，力度大得让这边的墙壁都在震动。一下、两下、三下……果然，十五秒后撞击停止，脚步声继续向前。
维多利亚：“它遇到锁着的门就会这样。”
林奇从她的手提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借着应急灯的光用镜子补着口红：“我在宜家探险直播时见过类似的机器人，长得跟奇卡一模一样。”她啪地合上镜子，“要我说，这根本就是《终结者》里的天网觉醒。”
吉米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在实习时听过类似传闻。七十年代末，有个工程师在切尔诺贝利附近的游乐场安装过实验性安保系统，后来项目被叫停了……”
“所以现在是系统故障？”萨拉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别胡说八道了。”杰弗瑞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林奇突然嗤笑一声：“要我说就是电视台安排的整蛊环节。杰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保罗玩的什么鬼把戏？”
被称为杰森的探灵专家一脸阴沉：“如果是安排好的，我会带着我那把黄金手枪来，给你脑袋上先来两个洞。”
吉米摆弄着他的手机：“我们应该再试试报警。”
杰弗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过三次了，每次接通不到十秒就断线。上次那个接线员还以为我们在恶作剧。”他举起他那台小巧的手机，屏幕上的“无信号”提示格外刺眼。只有林奇那台价值不菲的卫星电话偶尔能捕捉到微弱信号，但刚才尝试直播时画面不断卡顿，弹幕根本加载不全。
哈利打量着这群人。林奇和杰弗瑞是一档叫做《幽灵守望》的知名探灵节目的主持人，因为去年在宜家的灵异直播意外走红。戴棒球帽的实习生吉米虽然年轻，却对都市传说的历史如数家珍。化妆师萨拉不停摆弄着她的化妆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发胶和别针。
“你们之前没合作过？”赫敏敏锐地发现端倪。
迈克头也不抬地回答：“电视台临时组的队。本来这期要做一期麦田怪圈，上周突然改方案了。”
萨拉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如果我们能出去，我发誓再也不接电视台的活了。我要去意大利学真正的时装设计。”
“别说这些了，前提是我们能出去。”吉米苦笑着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按理说节目组早该发现异常了。”
“管他呢，拍下来再说。万一是大新闻呢？”
维多利亚注意到杰森一直靠在墙角抽烟，他的摩托罗拉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某个搜索引擎界面。但当她凑近时，杰森立刻锁屏，烟灰掉在他的阿玛尼西装上。
“没信号？”维多利亚晃了晃林奇的手机。
萨拉苦笑：“从进树林就没信号了，只有林奇的卫星电话偶尔能通。”
林奇的卫星电话突然发出刺耳的静电噪音，吓得赫敏差点扔掉手机。屏幕上闪过几行模糊的文字，但很快又变成雪花点。
“有人留言说……”她艰难地辨认着断断续续的文字，“按住弗雷迪的……后面看不清了。”
萨拉抢过小镜子塞回包里：“所以我们要在它完成航海学校巡逻前，穿过海盗船到达海洋之旅出口？”
杰森突然开口：“不可能。从二楼西侧楼梯下去至少需要三分钟，还要避开一楼那两个大家伙。”他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再次确认没有信号后，烦躁地合上盖子。
文斯利突然竖起手指：“嘘——”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接近。所有人屏住呼吸，手表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维多利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伴随着细微的电机嗡鸣。通过门底缝隙，一对黄色金属脚掌停在了他们面前。
“你——在哪哪哪哪哪哪里？”机械合成的笑声近在咫尺。
拍门声戛然而止。
维多利亚的血液瞬间凝固。透过百叶窗，她看到奇卡紧盯着窗户。几乎同时，奇卡的金属手掌重重砸在门板上。
“这挡不住它多久！”吉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十五秒的煎熬后，脚步声终于继续向前。
门外又传来一声金属碰撞声，这次是从走廊尽头传来。哈利小心地推开门缝查看：“它开始折返了。”
“现在！”维多利亚抓起背包，“它要下楼了，现在是我们转移的最佳时机。”她示意大家安静。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众人屏住呼吸，跟着奇卡向一楼悄悄移动。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脚步声。海盗船展区就在前方几十米处，但首先要穿过一条毫无遮蔽的走廊。就在即将进入楼梯间时，吉米脖子上的长镜头不小心撞到了房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走在前面的奇卡猛地停下脚步，机械脑袋缓缓转动，红色的电子眼闪烁着，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进去！”杰森压低声音喊道。
众人慌忙推开旁边一扇没锁的门，挤了进去。萨拉最后一个闪身进入，轻轻将门带上。杰弗瑞捂住吉米的嘴，生怕这个冒失的实习生再发出什么声响。房间里一片漆黑，大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门外，奇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它的影子从门缝下掠过，停留了片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它只是停在了门口。因为奇卡刚刚完成二楼的巡逻程序，最终它没有进入房间检查，而是继续朝楼下走去。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大家才长舒一口气。“呼——”几个承受能力差的人差点瘫坐在地上。
“你差点害死我们！”林奇狠狠瞪了吉米一眼。“对不起……”吉米羞愧地低下头。
“别吵了，”杰森拍拍女友的肩膀，“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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