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是个聪明鬼。」
Mikey蹲在正在看蚂蚁搬家的弟弟身边，他有些不爽地将排的整齐的蚂蚁挑开。
「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吗？」
影片里的小孩将头伸到了垂眸的弟弟面前，他让自己占据了对面全部的视野。
「还是在他心中被分到笨蛋分类中的一个普通角色呢？」
不过几天，金头发的小孩便确认了自己真的是个在弟弟心目中的笨蛋。
「你知道艾玛并不是因为名字不同而觉得格格不入的吗？」
Mikey转头看了眼身边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我是笨蛋吗？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回事？我听到了真一郎和爷爷的对话才这么说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风十郎眼底真切的震惊。
天呐，他竟然真的会思考。Mikey敢打包票风十郎绝对就是这么想的，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竟然真的觉得我是笨蛋！！」Mikey猛地扯过了风十郎的领子，内心的失落像海浪疯狂翻滚。
他刚想摇晃让面前这个觉得只有自己聪明的脑袋晕头转向，就突然想起来前不久刚立下的永远不和弟弟打架的誓言。
于是手便又松开了，但失落更甚。
风十郎被松开的莫名其妙，他都做好了脑袋顺着双胞胎兄弟的力道前后摆动的准备了：「怎么？」
「......」
被提问到的人在脑袋里想了好一会措辞，最终却只能憋屈的抬高嗓门：「你把世界上所有人看做笨蛋我都没意见，但这里面不能包含我！」
「真一郎都是大笨蛋了，你怎么可能不是？」
风十郎没有在意兄弟的情绪，他翻了个白眼转身上楼。
「我儿时时常在想，我的弟弟是否会像我在意他那般在意我？」
金发的小孩站在原地，旁白替他问出了心里话。
屏幕外的风十郎用手挡住脸，他从指缝里偷偷去看身边心思竟能细腻成那样的双胞胎兄弟。
“别挡了。”
Mikey拨弄了下身边的银色脑袋，他早就不是影片里那个听到自己亲密的半身认为自己是笨蛋而破防的小孩了。
“我小时候让你很难过吗？”风十郎小声问，“我以为你知道，你对我一直都很重要。”
他刚完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大事不妙，转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伊佐那变得险恶的脸。
“我没有说最！”风十郎抬高了嗓门，“而且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的！你当时就是想把我扔下去！”
伊佐那冷笑了一声，刚想说话就看到和自己互相怨恨battle数年的Mikey像鬼一样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兄弟的脖颈旁，冷飕飕的盯着自己。
这小子倒是装的好。
他在心里腹诽了句，考虑到风十郎等电影放完要和自己一起再死一次，便大发慈悲的暂时将说话的权利让了出去。
“我知道，Venti。”Mikey说。
我对你很重要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世界上充满了笨蛋和骗子。」
自述的角色从Mikey变成了风十郎，两个人的声音从音色到语调差别还挺大，更加柔和也更加平静的一听便是属于风十郎的声音。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友好。
说实话，虽然在心里面腹诽全世界是蛮爽，但要是在朋友和家人——还是已经年长了十几岁的人面前，被如此大肆的公开狂言，那实在是太社死了。
风十郎开始痛苦面具。
“我是笨蛋还是骗子？”
伊佐那没准备放过他。
他心情刚变得不好，现在便正好通过让风十郎变成锯嘴葫芦来缓解。
艾玛嘴角翘起，作为心思细腻的女孩，她早就察觉到小哥哥绝对有在心里多次喊她小笨蛋。她笑了笑，抬头对着身边的Draken说：“你绝对也是被分到笨蛋类的那一个，Draken。”
“哎？真的吗？”Draken前倾身体揶揄着看向风十郎。
“......”风十郎拒绝回答，从电影院四面八方传来的提问简直让人脚趾扣地。
“我觉得我不是笨蛋。”这是九井一，他一本正经地和坐在他旁边的乾青宗分析，“在座的没人比我更会赚钱！”
“那你是骗子吗，可可？”
九井一一时语结，他转了下眼睛想到了好说法：“我们是Venti的东西，这就够了。”
“哈哈哈。”坐在最后排遥遥听到九井一话的半间修二发出大笑，他一边笑一边企图用更大的声音，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务必传到电影院的每一个角落。
“那照这么说，我就是Venti的好伙伴，稀咲你是最佳敌人，在座的都能给自己编个别的身份。”
叽叽喳喳，影院里现在有十亿只鸭子。
风十郎被吵地有些烦。
他一烦就挂脸。
Mikey一看就知道他要耍脾气了。
所以他往旁边又挪了挪，好整以暇地看着风十郎火大的在椅子上调了个头，瞪着后面骚动的麻烦。
“别对号入座了，你们全是笨蛋。”
电影院安静了三秒，嘲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风十郎狠狠握拳，他恨这个无法离开座位的电影院。
Mikey拍了拍身边这个银色的脑袋，他想，真是个小孩。
是啊，真是个小孩。
在一群已经被社会腐蚀地彻底的大人中，风十郎这个未成年即便再聪明也依旧稚嫩。
仔细想来这片死后的空间里其实只有风十郎和艾玛这两个未成年，羽宫一虎算半个，毕竟杀人犯背负着死者的灵魂，他的内里早已伤痕累累。
他但凡再大点，便会知道这里的大人每一个都是坏心眼，回头骂他们笨蛋是对他们最不痛不痒的攻击。他该拿着枪指着他们的脑袋，对着他们的腿，胳膊，身体的随便哪处不致命的地方射击。
只有让他们疼了，威严才能立住。
但是风十郎是个和平主义者，他不喜欢打架，当然更不会拿枪。
成年人的风十郎面对这样一群促狭的人会怎么反击？
他绝对是游刃有余的。
“Venti...”
Mikey声音变得很轻，他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出了弟弟的名字。
“什么？”
“我真想知道，等你——”
他猛地刹住了口。
“等我什么？”风十郎有些疑惑地侧头，看到Mikey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没什么。”
话题便就这样戛然而止。
风十郎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凝结，如冰尖上欲滴未坠的水珠，拽落了胸腔中的心脏，让影院中的一切喧嚣急速远离。
于是他看向屏幕。
他只能看向屏幕。
那都是他记忆中的画面，每一个让人感到幸福的细节都有被风十郎妥帖的安放在记忆宫殿里。
「围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竞技，世界上除了笨蛋和骗子外还有围棋。」
「如果没有Mikey的话，我大抵会只看向围棋。」
「Mikey虽然是笨蛋，但是和真一郎一样都是我最喜欢的笨蛋。」
「这是场地。」
金头发的小孩笑的比太阳都灿烂，他指着身后一脸傻相的黑头发小孩介绍。
「是个笨蛋。」
旁白毫无波澜的评价。
屏幕外的场地圭介一脸不出所料的笑的露出大牙。
「Venti！来玩啊，昨天刚认识的明司你今天就不理了吗？」
镜头被从布满棋子的棋盘中抬起，扫向了站在庭院踮着脚往里面望的明司春千夜，在他身后不远站着局促的明司千咒。
两个人的情绪一眼望到底。
「两个笨蛋。」
旁白继续点评，但这组画面明显还没完。
黑头发的小孩快乐地在位置上前后晃动着身体，他看大局已定的棋局，又看面前皱着一张脸的明司春千夜。
「小春。」他唤。
三途春千夜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挪屁股，他让自己在座位上坐的笔直。这一幕他看格外仔细，毕竟主人公是他最喜欢的两个人。
我对Venti来说又是否是特别的呢？
毕竟我在是笨蛋之外，还是小春。
他小心翼翼的想着。
孩子的世界明显变大了，他的身边开始出现更多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通过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介绍认识的。并且旁白的点评就如同刚才风十郎所说，在心里挨个喊笨蛋。
每一个人。
包括某个银发黑肤的大孩子。
某个笨蛋傲慢的翘着下巴：「我是王，他是仆人，怎么样，很帅吧，你要加入吗？」
「......」
属于风十郎的旁白沉默了片刻后开口：「他明明不喜欢我，也不想让我加入他的王国。」
「连骗子都当不好的笨蛋。」
「如果不是为了真一郎，如果不是大哥——」
Mikey扯着风十郎的胳膊把他往楼上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跟在后面的风十郎眼睛彤红，里面布满血丝。
「放开...你放开！」
他扒拉了几下哥哥的握地死紧的手，在发现对方根本纹丝不动后便只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直到自己被推进了房间。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两张相似的面孔被放大在屏幕上。
屏幕外的风十郎闭上了眼睛，他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记得当时嘴里说着“睡一觉，明天要干什么我不管你”的Mikey的表情，混杂了担忧、隐忍、和对凶手的怒火。
Mikey同样记得当时弟弟的脸，面前的影片又为他的记忆拂去了些许尘埃。
破碎的，孤注一掷的，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的。
风十郎和伊佐那在那一天抓住了彼此，他们牢牢相握纠缠，互作兄弟的填补自身的空洞。
「既然大哥说伊佐那是兄弟，那么他必然便是。」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这是在座的各位都没有见过的被佐野风十郎藏起来的偏执。
这个电影院有些过于智能了，方才在伊佐那的自白书中看到的画面这里一帧都没有。
伊佐那终于得以瞧见刚才他好奇的来到自己公寓前后发生的事情。从斑目狮音被暴打到风十郎颤抖着举起枪对准了伪装成老人的犯罪者。FBI捧着仓皇无措的少年脸颊，他说你救了人，救了很多人，无数个家庭都会感谢你的此时此举。
黑川伊佐那克制不住的发出冷笑，他笑这个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FBI。
将Mikey立在前头，由伊佐那把握方向的东万，是一头疯狂又精明的野兽。他们的地下交易当然不会止步于国内，一旦跨国就必然会引起世界警察的注意。然后黑与白开始争斗，直至一方的心跳停止。
“你说。”伊佐那眼珠保持着看向屏幕的方向，他微微侧头难得主动问着Mikey，“这个FBI会不会知道，风十郎救下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他的哥哥杀的多。”
他的笑声低沉又连续，带着恶意和戏谑。同时，他再次抓住了风十郎的手，很明显，这段画面让上一幕他刚被平息下来的情绪又要面临失控。
Mikey打量了下伊佐那，从对方另一只空闲着不间断敲击着扶手的指尖，看到对方没有一丝光亮的紫眼睛。
“那不重要。”
他缓缓回复。
那些被救下的人不重要，那些死去的人也不重要，这个FBI知不知道同样不重要。
整个世界都不重要。
世界是残酷又丑陋的。
“是的，那不重要。”伊佐那附和，他停下了敲击着扶手的指节，抚上风十郎的脸颊，“你最重要，风十郎。”
“我知道。”
风十郎用脸贴了贴对方冰凉的手掌，“你和Mikey同样重要。”
“艾玛也是。”他转头向女孩子郑重开口。
屏幕里的少年变成了大家都熟悉的样子，银色头发，左耳挂着耳坠，他坐在今牛若狭的摩托车后座在星星和月亮的注视下被送回了佐野宅，走向了那间在黑暗中还亮着灯的仓库。
是什么让我们相聚于此
是缘分
和我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完结的渴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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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番外6.6 第四幕 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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