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哥谭来说，冬日里这样晴朗的天气着实少见。
太阳高高挂起，破败的社区一片狼藉，在战场以外的旧制小楼因为完好显得几分突兀，它潮湿台阶下黑青的苔藓暴露在寒冷的日光中，灰色的墙壁爬满了迎风摇晃的爬山虎残枝，迎风摇曳，攀附着砖石，紧紧扎根在贫瘠的砖缝里。
鸽子笼被打开。
彦卿跟随着孩子们去客厅进餐，玛莉莲娜并不是一位吝啬的“妈妈”，她会给孩子们准备丰盛的餐食，和温柔的关心。
无论是暴力，温柔，饥饿，满足都是她对货物的驯养手段，作为甄选货物的妈妈，她当然不会一直用饥饿惩罚孩子，如果饿坏了孩子的身体，也难以满足客人的需求。
对于这群生活在黑暗里的孩童来说，只需要一点点虚假的温暖，就足够他们放下抵抗的念头。
安娜跟在彦卿身后，比起昨天对彦卿稚嫩的警惕试探，她今天的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这件事肉眼可见，连玛莉莲娜都看了出来。
餐桌上孩子们安静进食，玛莉莲娜招呼安娜坐在她旁边。
“安娜，你很喜欢艾斯？”玛丽莲娜给侄女切好香肠，放到煎蛋上推给安娜，用着俄语方言聊天“我以为你会很害怕他。”
永远明亮的黄金瞳代表着高纯度的龙族血统，也代表着不稳定，这栋小楼里，只有玛莉莲娜和安娜知道龙族的秘闻，因为她们生长在同一个屠龙家族里。
不同的是，玛莉莲娜血统评级很低，年少时就离开俄罗斯来到哥谭寻梦。
而安娜，自幼和姐姐叶卡捷琳娜在爷爷膝下长大，作为屠龙的继承力量培养。
“他长得好看。”安娜用俄语回答“我不怕他，如果他很危险，玛莲娜阿姨就不会让他和我待在一个房间。”
“哦，我们家的姑娘都喜欢男人漂亮的脸蛋。”玛莉莲娜捏捏女孩的脸，似乎十分亲昵。
玛莉莲娜回避了安娜潜在的问题，在艾斯没出现以前，这个房间里最值钱的货物是安娜，在艾斯出现后，这栋楼里最昂贵的货物就是拥有高血统表现的艾斯。
侄女和孩子们的性命，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死在失控的混血种手里，比去庄园好多了。
安娜和玛莉莲娜的俄语方言没人听得懂，除了拥有联觉信标的彦卿。
彦卿吃着三明治，昨天的苹果派给几个孩子一分只能尝尝味，漂洋在海上时，天天吃空间背包的压缩粮，这是他到异世界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心底收集信息。
玛莉莲娜和安娜的交谈结束，她敲敲桌子，示意下面的孩子认真听“今天妈妈心情好，隔壁房间的玩具，书，衣服，乐器，可以随便取用，仅限今天一天，今晚我们搬家，这些东西都用不到了。”
“不要吵闹，如果吵到我，后果你们知道的。”玛莉莲娜微笑道“那么，自由活动吧孩子们。”
“尽情享受吧，在这栋楼里的最后一天。”一旁摆弄电脑的瘦高男人嘴角咧开，露出烟渍暗黄的门牙。
餐桌上一片寂静，在哥谭底层长大的孩子对危机十分敏感，比起突如奇来的恶意，他们更警惕毫无预兆的善意。
先道谢的是康尼“谢谢妈妈，我们会安静的，绝对不会打扰你。”
孩子们陆陆续续对玛莉莲娜道谢，前往休息室。
彦卿装作听不懂，和安娜对视，安娜轻轻眨了眨眼睛。
“忘了你听不懂英语。”玛莉莲娜牵起彦卿的手，搭在安娜肩上“在这会感到孤独么？或许和她在一起，会好受很多。”
“玛莲娜阿姨，我带艾斯哥哥去玩吧。”安娜握住彦卿的手“我会照顾好艾斯的。”
八岁的小女孩照顾十一二岁的少年，这话听着很荒谬，但在玛莉莲娜看来十分正常，毕竟混血种的血统越高，血之哀就越突出，在心理上的影响就越强烈，有些混血种在幼年和自闭症儿童无异，这也是玛莉莲娜看到那双恒亮的黄金瞳不害怕的原因，太年幼了，无论是力量还是心智，都不足以让玛莉莲娜重视。
玛莉莲娜摸摸侄女柔软的浅金色头发，轻声道“好好玩吧，明天阿姨就带你去见卡佳，以后你们就可以一起上艺术课了。”
彦卿感到安娜的手轻轻一缩，他低下头看，只见安娜脸上带着欣然的微笑“那太好啦玛莲娜阿姨，我好想姐姐啊！”
卡佳？
是那位拥有预言能力的不朽子嗣么，叶卡捷琳娜。
彦卿跟着安娜走进休息室，里面一片寂静，被允许玩耍的孩子们懒洋洋翻着漫画书和碟片，却没有玩乐的动力。
见到安娜拉着新人过来，一些孩子悄悄翻着白眼。
“她当然不用担心。”男孩说“毕竟那个老巫婆是她阿姨。”
“去那所庄园，就等于回家，不像我们，还得光屁股呢。”
没有人回应他的地狱笑话。
“以往去那里，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脾气。”珍妮脸上还带着青红的於伤，低声道“也许，会和以往不同……”
“会上道具么？我讨厌鞭子和项圈。”
“也许，比你说的更差……”
房间里的孩子都是哥谭底层的流浪儿，出生于不幸的家庭，有着荒诞的父母，脱离于社会保障，因为长着还不错的脸蛋被威廉拐带进来。
有的人多次被送往庄园，再被送出来，比如珍妮和康尼。
有的人进入庄园后再也没出来过。
有的人一步登天，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份子。
那所庄园就像一场约定相会的噩梦，身处地狱的孩子畏惧前往，但没人能从这里逃脱。
“你能听懂俄语对么？”安娜坐在休息室角落里，用并不理会孩子们的嘲讽，她是个坚强且聪慧的孩子，并不想把珍贵的战前时间浪费在和人争吵上。
彦卿点头，拿起身边的书，翻开，果然是陌生的文字，看不懂一点。
“那就好，听我说，庄园的备货是需要时间的，因为年纪太小，庄园让玛莲娜多养我一段年岁，我在这呆了两年，庄园每三个月会要一次货物，上等的货物是我们这样的混血种，然后是漂亮的男孩女孩，像玛莲娜这种猎头遍布二十六个州，源源不断向庄园供货。”安娜小声用俄语方言快速陈述。
“两年来，玛莲娜只找到了六个混血种，姐姐和我，三个倒霉蛋，还有你。”
准确的说，是五个，因为我并不在其中。
仙舟天人族·彦卿合上手里看不懂的天书，点头，这个模拟宇宙里的不朽子嗣依旧是少数族群，或许比持明族还要稀少。
“我姐姐在两年前被送到庄园，我在她身上放了一只镰鼬，但是当初的年纪太小，力量微薄，距离太远镰鼬就无法传递声音，我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只镰鼬还活着，它似乎在很深很深的地下……”
彦卿摸摸安娜的头，努力传达自己坚定的意志。
没关系的小妹妹，就算是万尺深渊，区区魑魅，彦卿不在话下。
“你在安慰我么？”安娜抬头。
休息室的玻璃对着阳光，今日大好的太阳对着窗户直照，丁达尔效应让光有了温度和形状，笼罩在金发的男孩身上，让他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充满着温柔的力量。
“谢谢你艾斯，我知道你能逃跑，也许姐姐的预言都是给我的安定剂，你并不比我大多少，即使你的血统再高，一旦进入庄园，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趁现在，你逃吧。”安娜说完就后悔了，艾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这根稻草太过纤细，她又害怕把这根金色的稻草折断。
“你在说什么，安娜，又把餐桌的那一套用在休息室里么？”珍妮挪过来，她打量着角落的两人，看着面露警惕的安娜，扬起嘴唇笑了“不欢迎我？”
珍妮还穿着那身不合体的黑色镂空连衣裙，她的身材很干瘪，十分青涩，穿着过于成熟的衣服显得既清纯又堕落，她从背后拿出一沓练习册和厚厚的字典“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教导我的学生。”
彦卿坐在珍妮身边，看着女孩把练习册打开，里面全是珍妮手写的文字。
“我的生母是高中教师，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常常教授我一些文学上的东西，但这是我第一次教别人，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学生。”珍妮顶着五彩斑斓的脸蛋，面无表情道“那么，从字母开始吧。”
【雾霾哥谭（一）】
【事件继续】
【这个财富和罪孽流淌的不公平世界，暴力成为了某种权力的显现，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某个尖耳朵夜行生物才决定用暴力扼制病态的权力触角？这是你在哥谭的第二夜，你感受到她的温柔了么？】
【显然，你没有，但是你遇到了一位纯白坚韧的灵魂，你只是付出了一点点的派，但她拿出了她的所有来回馈你。】
【获得奇物：英语资源已下载】
【奇物描述：模拟宇宙最鸡肋的奇物，它能让你习得无数个琥珀纪之前某个已毁灭世界的通用语。】
【恭喜你，可以用异世界的语言来沟通了，什么？你说你已经学会了，要换一个？那可不行，概不退货。】
【雾霾哥谭（一）事件已结束，关卡数已结算】
奇物栏里多出一个灰色背景的白色嘴唇。
珍妮很惊讶彦卿的迅速理解，所有语法只需要教一遍就完全掌握，词根组合只要说一遍就能完全复述出来，这甚至让她怀疑对方是装作听不懂，而不是不会英语。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玛莉莲娜讨厌别人欺骗她。”珍妮把练习册和字典抱走，想了想，又把字典塞给彦卿“是个不错的道具，抱着吧，比砖块好用。”
“谢谢你，珍妮。”彦卿抱住沉重的字典，邀请想要离开的珍妮“能继续教我一点关于哥谭的事么，老师，我第一次踏上这里的土地。”
珍妮停住脚步。
“老师？她能教你什么？床上怎么讨好那群老白人？”康尼嗤笑“她都被玩出经验了，还是说你这家伙喜欢这种Bich？你现在泡她，说不定几个月后就能成为我们当中最年轻的父亲了！”
珍妮的脸变得无比惨白。
“康尼，你太过分了。”坐在积木台的孩子说“用你的说法，这个房间里，除了艾斯和安娜，全是bich，包括你。”
“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一个月五次——”康尼扯着嘴角讽刺，他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只夏蝉嗡嗡振翅，某种不安无法派遣，焦躁让他恨不得把毒汁喷溅给所有人让这个世界陪他一起痛苦。
夏蝉的声音停止了，康尼捂着后脑勺踉跄倒地，跪在地上眼前一片旋转的黑色。
彦卿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字典，对着珍妮微笑道“老师说的不错，这东西比砖头好用。”
“请和我说一说哥谭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龙族同人不能入v，全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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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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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单通模拟宇宙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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