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结果注定的事情，想要改变，就必须抹消必中缘由。
打个比方，幽谷响知道今年年末彩票的所有中奖数字，但是他要是去买下这些彩票，到年末的时候可能一张也中不了。就结果而言，得大奖的必须是满足先行条件的人。因为命运的结果是‘满足条件的人中奖’。
幽谷响以此反推，知道中奖的人穿着白衬衫，房间在二楼，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半车站的彩票窗口排队购买。同样的条件，去买任意一张彩票。那他就有可能代替中奖的那个人，获得年末大奖。
这就是命运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但这件事情还有if线，你不知道中奖的先行条件，是充分必要条件，还是充分不必要条件或者是其他什么，按部就班的模仿中奖之人的所有条件，或许会得到相同结果，但是前置条件中，到底哪一项是中奖的必须项？或者就是世人常说的幸运点？
自古枪兵幸运E，幽谷响多少和这条定论沾点边。
命运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幽谷响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存在，所以抢占了一丝先机。正因为这个理由，所做的只不过是怎么样才能与那难以违背的命运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且让利益最大化。
就世界而言，个体只是一个非常渺小的存在，蝴蝶作用只发生在因果串联的个体之间。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按照既定的轨道缓慢前行。
世界看不到我，却还要求那么多。
“泉？”夏油杰用腿碰了一下渡边：“灰原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手信。”在发什么呆呢。
“我吗？”渡边想了想：“就按你们刚刚商量的来呗，反正我哪种都不挑。”
“前辈原来你在听啊。”灰原笑容灿烂：“那我就两种都带一点，甜口多带点，回来分给前辈。”
‘听起来不错，真是个可爱的后辈。’渡边唇角扬起，露出笑意：“那谢谢了，话说你们又要出任务了吗？”
“是的！我和七海，我们要去盛冈执行讨伐任务，大概要两三天的时间。”他兴致满满：“是个挺远的地方呢。”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详细……”渡边说：“不过福冈最近已经很少有二级以上的诅咒出没了，而且那边似乎有常驻咒术师在定期巡查，倒也说不上危险，对吗？”
夏油杰说：“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灰原的目光充满了朝气：“好的前辈！”
哎这种生机勃勃的面容，可真是讨人喜欢，大概是随时挂着笑容的柴犬奔跑着像你扑来，难怪被网上称为世间的珍宝。
尤其是说到自己的目标时：“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感觉就很好。”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就好像发光的太阳，努力照亮身边人。
夏油杰怔住，喃喃自语到：“也是哦。”
“你是夏油君？”清亮的女声插入他们的对话，一位身材修长的女性挎着外套出现在他们眼前：“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九十九由基，九十九晴隆的祖先。
渡边还在奇怪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时，灰原就开始抢答：“我喜欢食量大的女生！”
“！！”夏油震惊，有些无奈的说：“灰原……”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
不要随便回答陌生人的问题啊。
“没关系，她不是坏人。”他展颜一笑：“我看人还挺准的。”
“哈哈哈哈，好真诚的一个后辈。”九十九和离开的灰原再见，坐在夏油杰旁边，又和渡边打招呼：“好久不见，渡边君。”
夏油杰问：“你认识她？”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我应该认识她，只是从来没见过面。”渡边探头：“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久不见是从哪里来的。
“哈哈，我们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可是听说过你的很多事情哦。”
夏油诧异起来，随后了然：“你就是那个……”
“身为特级却从不接任务，经常在国外游手好闲的……”
夏油杰说的和渡边听到的传言都差不多，只是当初很惊讶，既然是特级，为什么不留在驻地驻守。后来想想，有天元结界的存在，根本不会有人去袭击总部。
真是后顾无忧的大环境呀。
九十九也没想到，自己在高层口中会是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丧气道：“我讨厌高层。”
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来，解释道：“虽然是开玩笑，但是我和高专的理念的确不同，他们做的都是‘对症疗法’，而我却在寻找‘原因疗法’。”
这些在《旧日录》也有记载，九十九家系励志寻找从根本上解决咒术师和诅咒对立的局面，从全世界各个国家的诅咒分布来探索人类控制自身负面情绪的方法。
不过自从五条家主的出现，将上限拉到了新的高度，诅咒便有了和人类平等的机会。
渡边撑着头，听着九十九在那边给夏油杰补课，又想到自己被送出去九十九家也出了一份力。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和禅院家有没有合作。
“那，把非术师斩尽杀绝不就好了。”夏油杰低着头，用沉闷的声线说出了另一种可怕的方法。
九十九想了想，没有反对：“夏油君，那是可行的。”
“不如说那是最简单的办法。”
不断给非术师施压，让他们分层，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成为术师。运用恐惧和危机感，迫使人类‘进化’。
幽谷响沉默了，九十九现在探讨的可能性，都是他经历的过去，改变整个生存环境，将人类逼上绝路，而这一切，都是命运的结果。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九十九家是否和羂索有关联，他们在虽然目的不同，但都巧妙地想到了同一种方法。
九十九的话的确不严谨，人类的进化是一项漫长又复杂的过程，即使到现在仍有大部分还保留着进化的残余物，比如智齿，要想全人类都变成术师，起码还要几万年的时间。
在人类真正进化成术师之前，势必会产生庞大的负面情绪，整个诅咒在此期间欣欣向荣，与人类一同进化。
照这个时间点，很快，不出二十年的时间，人类进化浪潮就要开始了。
人类又有多少时间准备呢，这势必是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
“哈……”他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
多亏了他们的讨论，响对那场改变人类轨迹的战场产生了期待。
“渡边君，你是怎么想的？”九十九突兀地问道：“本来我是想好好研究一下禅院甚尔的，可惜他已经死了，我现在也到了瓶颈，我想问一下你的想法，你也觉得我这些研究是不务正业吗？”
“怎么会，禅院甚尔只是无咒力人类的特例，不能把他当做样本，天与咒缚本就是与天交换的不确定性，无法参照。”
“我对人类无咒力这点没有想法，不过，我认同杰的想法。”渡边抿起嘴角，抬头的姿态隐隐称得上乖巧，他说：“只要把普通人都杀了，用恐惧迫使他们进化，成为一个全员咒术师的国度，那么这个国家的低级诅咒说不定会相对减少。”
渡边说，低级诅咒，那种三四级随处可见的小东西，一旦进入高等级诅咒气息笼罩的范围就活不下去的存在。
这种方式所能达到的结果，还是提前说出来比较好。
这世上根本没有完全消除另一方的最优解。
夏油杰冒着冷汗，自己都不敢多想的残忍方法，被渡边这么轻而易举的赞同，对方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朝他眨眼。
“诶——高专居然出现两个这么疯狂的人。”九十九一点也不惊讶，还兴趣盎然地接着问：“所以你会对非术师出手吗？”
“许多事情不都是你的猜想吗？九十九小姐，为什么会问我会不会执行。”渡边神情闲适，把这一切都当做闲聊：“我给出的承诺是：我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就这一点而言，我永远都不会是人类的敌人，但是这不妨为了向着正确的结果而使用手段。”
“比如，放出一万一千多只咒灵在日本境内，设置只准进不准出的结界，并让结界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咒灵，然后看着他们像是罗马斗兽场一般为了生存而拼命，这样，效果岂不是更好。”
九十九知道，眼前的两位有能力办到这种事情，只需要设置结界，然后放出咒灵……
夏油杰沉默，低声说：“不……”
“哼哼，你可真敢想，渡边君。但是你知道的吧，有没有能力做和想不想做还是有区别的。”她姿态轻松，一点也不担心：“可不要小瞧人类的理性，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窗外掠过一席鸟影，树叶窸窣，窗外只有深夏的萧索。
夏油杰看向渡边，自家兄弟一如既往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内心的想法。
“……的确。”响没什么可反驳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九十九拍拍手，两手一指，欢快的对夏油杰说：“还没祝贺你成为特级呢。我们三位特级，要好好相处哟。”然后捂嘴坏笑：“不过我一直以为，先成为特级的是渡边君，没想到现在还被卡在一级，听说是体能测试通不过？”
响对此事无感，但还是对这一番话做出为难的表情：“九十九小姐可真坏，这么喜欢揭人伤疤。”
窗外已近黄昏，天色渐暗，太阳伴着玫瑰色的云彩归家，宛若慢镜头下的浪漫场景。
九十九发动车子，机车的轰鸣声在古老的建筑里显得异常突兀。
“说他还卡在一级的事情只是我的玩笑，如果他生气了代我向他道歉吧。”九十九坐在车子上：“拜拜，其实我是来找五条君的，只是不巧，他不在，不过见到你们两位也还不错。”
她向夏油杰wink：“和你们谈话很有意思，理论如此，接下来便是我去寻求答案的时刻了，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能有更有趣的话题聊。”
夏油杰带着笑意：“我会告诉他们的，不过还是要谢谢您，为我解惑。”
“都是小事啦，因为夏油君很优秀。”她带上头盔：“星浆体的任务你们做的很好，听说你还获得了天元的接见。”
“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虽然说是渡边君没有通过体测，但是据我所知，他的体检报告不正常，连普通人的标准都达不到。具体如何不正常我也不知道，京都那边瞒得紧，一般人还查看不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通不过体测。”
夏油杰愣住，记忆在睁眼的瞬间开始飞速的回想，犹如风化的石碑上的字体，留有痕迹又难以辨认。
还是有踪迹可循的，只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照这样下去的话，他连咒术师都做不长久。”最后一句话随着风消散在阳光中
九十九顺着落日的方向离去，扬起一串金色的尘土。夏油对着那尚且刺眼的余晖，一时间有些恍惚，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下来。
九十九由基：渡边君，你觉得夏油君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渡边：会自己吃饭，会用智能机，下雨天知道往屋檐下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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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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