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留在青训营后,宁锦绡的学习生活算是和他在祖国的同学们分道扬镳了,但是作为一名正值学龄的青少年,不学习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经过宁锦绡初三艰苦卓绝地学习,他考的高中还挺理想,而且国际部、海外交流项目一应俱全。高中不缺能人,什么打球、跑步、画画、写诗的都有,但能在国外踢上球的学生放在哪于国家的大背景下都是很炸裂的,校领导听说后当即决定支持。
本来宁锦绡的妈李淑华女士是打算大手一挥和学校“解除合约”,校领导估计是边一头黑线心想这家长咋这么虎,边和她分析其实可以申请个交换生,外一国外那什么……不行了还可以回来高考不是。
李女士先是心头火起,嘿,凭什么说我家孩子踢不了球,随即理智占领高地,嘶,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保留学籍,凡事无绝对,留条路多条道嘛。那什么,领导,给看看学校在米兰有什么项目吧。
但是宁锦绡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啊,所以当他拿到米兰的入学通知时,他整个人是懵的,艺术表演?歌剧?我?李淑华女士还在旁边对呀对呀,你不知道吧,上表演课可好玩,可解压了,这个专业还能没事唱唱歌,轻轻松松的多好。
诚然宁锦绡和舞台艺术确实有点关系,或者说他们家和这方面有些渊源,他小时候和姥爷瞎学过几年唱戏,应该可以算有点基础吧。这样想,宁锦绡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反正这么多年每次和妈妈相处都是惊喜和惊吓齐飞,闹腾共折腾一色,凡事想开点也就调理好了。
夏歇期过去,学校开学,各梯队的比赛也陆陆续续开打了。不过宁锦绡在这边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参赛证。
外国孩子想在本地办下参赛证可不容易,首先意大利语考察就是宁锦绡现在应付不过来的一关,而且这其中还少不了俱乐部的助力。教练从上面传达下来的意思就是让宁锦绡第一个赛季先跟着梯队以适应为主,其实意思就是参赛证不是批发的,管理层也得考察你是否值得动用资源去办。
所以赛季开始,宁锦绡暂时只能参加一些地区比赛。这种坐定冷板凳的感觉能熬垮好多球员,但可能不太适用于他。
宁锦绡在前任俱乐部里也颇有些玩票的性质,他家里从来没想过让孩子在国内发展职业足球,赛程和上学时有冲突,比赛也就参与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俱乐部的总监算是他的足球启蒙老师,还经常开玩笑说那不叫看饮水机,那叫球队的“小指导”“小教练”,给宁锦绡牢固树立了非技术性问题的坐冷板凳可以理直气壮的精神。饮水机管理员羞耻症?不存在的!
即使球队每周末的联赛他都得和几个小伙伴坐在黄金观赛席——替补席上,但宁锦绡还是在地区杯赛里占据了首发核心位置。教练也是真的很喜欢用这个队员,叫一声就乐颠颠上场了,能跑还能给队友提供情绪价值,让人幻视那种咧着嘴挂着满身阳光奔跑的寻回犬。最重要的是宁锦绡的“快乐足球”可不是自己失手让对手快乐,而是自己包办让队友快乐。
虽然比起在教练的战术布置下运转的队员,宁锦绡更像是场上的一小组自运行程序,教练一只眼给队员们一只眼还得分给他,感知这小“游走球”有没有游走的太离谱,但有球他是真进啊。后来只要他能上的比赛,“找宁锦绡”都变成了一条战术方案,只要给球,不管是往禁区里带还是搁禁区里突,都能办。
即使参赛机会少了些,但能在咱们“大俱乐部”训练也是很重要的。而且这是宁锦绡长这么大第一次系统规律的训练,其强度甚至让他错觉走个路都有球磕脚,让个道都在抬腿过人。
除去比赛日,大家平常都是上午上课,下午训练。宁锦绡不在俱乐部的高中读,而在市中心的艺术学院,所以成了队员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日常就是在学校、俱乐部、家之间三点一线。多数小队友对此都挺艳羡的,也有开玩笑说他是每天都回家的“乖孩子”的。
至于这个“家”的组成成分呢,不是出于事业原因没法在任何地方待住的李淑华女士,也不是嫌他们娘俩这通“纯是瞎胡闹”的姥姥姥爷,而是留学生时尚单品——寄宿家庭。
威廉一家的女主人从事时尚设计行业,李女士是以前来米兰工作的时候和她认识的,后来也有联系,而且她家的男主人是个英国人,所以家里的惯用语也有英语,对宁锦绡来说算是不便中的方便了。
夫妇俩还有一个可可爱爱古灵精怪的小女儿——还处于学龄前教育阶段的曼蒂·威廉小姐,一只大金毛狗奥莉和一个正在上大三的儿子亚利桑德罗·威廉——一个名字和长相都很意大利的男子。
比较熟悉之后,宁锦绡发现此人的正常只体现在名字和长相上。两人在威廉夫妇面前都是彼此“敬爱的哥哥”,“亲爱的弟弟”,但是已经暗戳戳在背后打了天知道多少次口水仗。他们之间经常发生诸如“我看到你吃饭用了三个盘子,所以今天你来洗碗”,“哦那难道您就没用吗”,“过来拖地”,“不”,“过来!”,“不!!”这样的对话。
而小妹妹曼蒂就只会在旁边拍着手嘎嘎乐,要是采访她家里来了一个新哥哥有什么影响,她肯定会回答现在大哥哥和小哥哥天天在家里演情景喜剧。但只要争端暴露在威廉夫妇的视线里,亚利桑德罗将毫无胜算,并受到来自父母的制裁。
吵归吵闹归闹,到点还得接人出学校。青训基地偏米兰市的南边,离宁锦绡的高中和旁边的威廉家得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他们的日常训练在五六点结束,亚利桑德罗和他爸爸会轮流去接宁锦绡。
宁锦绡觉得太麻烦人了还表示过自己可以像中午从学校去青训营一样坐公交,被威廉夫妇否决了,威廉夫人告诉他他们觉得宁锦绡“享受家庭时光的时间”太少了,他们想尽可能地多照顾他一些。不过要是跟当地其他中学生比,小球员们着家的时间都少。就算是走读的宁锦绡也是早早出门晨练,晚上**点到家,只有周中有比赛的时候才放半天假。
说回晚上接人的事。威廉先生在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有时候他加班,卑微大学生桑德罗就只能开他妈妈漂亮的,亮红的,小巧的——女款车过来。
有次等红灯的时候,桑德罗正半开着车窗搭着手吹风,边上路过的两个老大爷就回头笑嘻嘻喊了点什么,宁锦绡一时没反应过来,桑德罗已经扬手骂了回去。
等到他抿着嘴关窗踩油门的时候,宁锦绡看着他脸边看似不经意实则费老劲捯饬的头毛弧度,鼻梁上据说此人为了彰显金融系身份架着的金丝眼镜,还有曲在驾驶位里的两条大长腿,突然福至心灵,cicisbeo,小白脸?他边想着,边煞有介事地端详桑德罗被夜色描摹着轮廓的侧脸,嗯,确实挺有资本的。
桑德罗被他一脸调侃,一脸荡漾的给看烦了,腾出只手端着宁锦绡的下巴颏把他脸扭回去才完事。
也许是受得打击太大,过几天来接宁锦绡的时候桑德罗居然骑了辆不知道哪淘来的摩托车,当然看他那兴奋劲也可能是早就想试试了。宁锦绡指指摩托再指指自己,认真的?桑德罗直接把头盔挂在他咋呼着的小鸡手上。宁锦绡边把头盔狠狠往自己头上勒,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是,这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桑德罗比大拇指自信微笑,无所谓,我会管控风险。
刚开始宁锦绡在嗖嗖地风声中攥着桑德罗背后的衣服想,自己要是被摔出去腿儿断了,算不算这么多天白练啊。后来他发现桑德罗只是嘴上说得嗨,实际上倒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鬼火少年”,拐弯转角都知道慢点,看来他也不想让自己华尔街之狼的梦想沉没。
再后来宁锦绡开始趴在后面睡觉。这个年纪就是这样,能闹腾三天三夜,也能仰脖就睡过去。宁锦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两边蓝蓝的夜色,橙黄的灯光和街道、人群混在一起流线一样往后飞着,身前倒是有个人的后背一直热乎乎的杵在那里……
伴随着熄火声,他被一只大手抓着头毛揉醒了。桑德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你会掉下去的!”
宁锦绡眼还没睁开就比着大拇指说:“无所谓我会管控风险。”边有点愧疚地悄悄抹印在桑德罗背后的口水印。
桑德罗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听过,回过味来又给自己气乐了。
之后他再来接宁锦绡就让他坐前边去。宁锦绡在前面左扭扭右扭扭,脑袋上顶着鲜艳的亮漆头盔,在桑德罗眼皮底下好像一只晃动的大蘑菇。他看见小孩亮闪闪的眼睛透过被压在脸侧的发丝朝着自己瞟来瞟去,乐道:“没事,你没有挡到我。”
“……哦。”蘑菇暂时安分下来。但摩托开起来之后,一句“我还会长高的”顺着风幽幽从前面飘到桑德罗耳边,他忍了一两秒,还是放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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