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广井菊里像只识途的醉猫，在前方晃晃悠悠地带路，七拐八绕地将众人领进了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小巷。一间挂着暖帘，散发着诱人食物香气的日式居酒屋就出现在眼前。她熟门熟路地拉开推拉门，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广井菊里拖着长长的调子向里面喊道：“雅子，我又来喽——”
被称作雅子的中年女性闻声抬起头来，手上还擦着桌子，看到广井菊里，脸上露出了“又来了”的无奈又亲切的笑容，叉腰道：“这不是菊里嘛？终于想起来要回来拿你的宝贝贝斯了吗？”她探头看了看广井菊里身后一群高矮不一，气质各异的年轻人，眼睛一亮，“嚯，人还挺多的嘛！怎么？今天要开庆功会吗？”
“啊对对对，庆功会！但是不是我的，”广井菊里侧过身一脸骄傲，张开手臂夸张地指向身后有些局促的桃香，“是这孩子！小桃香的初登台演出庆功会哦，今晚的演出大——成功！”
瞬间曾为焦点的桃香脸颊一红，连忙向前一步，朝雅子小姐规规矩矩地鞠了一弓：“初次见面，我是原田桃香！给您添麻烦了！”
雅子被桃香乖巧的样子逗乐，捂着嘴笑了笑：“啊啦，真是个懂礼貌又可爱的孩子！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庆功宴，那肯定得安排包厢啦。”她热情招呼道，“来来来，请上楼。”
*
包厢内，暖黄的灯光下，杯盘交错，气氛热烈。
“干杯！辛苦啦！”众人高举手中的饮料和啤酒杯，齐声祝贺，玻璃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菜菜子豪爽地灌了一大口冰啤酒，发出一阵满足的“哈——”声。她放下杯子，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笑盈盈地看向对面喷着果汁啜饮的桃香：“呐，小桃香，今天的live，第一笔演出费感觉如何？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被点到的桃香放下杯子，脸上还带着点如梦似幻的恍惚感，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感，总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特别是原田雅功和成宫鸣他们，眼神温暖而坚定，“但是，我很开心！能像现在这样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赚到钱，来回报一直帮助过我的人，这种感觉……特别好。”
坐在一旁的原田雅功闻言，侧头看向堂妹，眼神流露出里看着自家弟弟妹妹成长的欣慰。他能感觉到，那个独自拖着行李箱来到东京、眼神带着迷茫和倔强的女孩，正在一点点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和自信。
就在这时，背着贝斯琴箱的广井菊里“哗啦”一下推开包厢门猛地朝菜菜子扑去，像块软绵绵的膏药一样黏在菜菜子身上，用脸颊疯狂蹭着菜菜子的肩膀：“菜菜子最喜欢你了～喜欢喜欢～”
菜菜子被撞的一个趔趄，脸上满是嫌弃。一只手肘顽强地顶住广井菊里压过来的重量，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抵住她蹭过来的脸：“哇啊好重！离我远点！别跟我套近乎，你自己的酒钱自己出，听见没！”
看着这旁若无人的“纠缠”，原田雅功忍俊不禁，好奇地向桃香问到：“说起来，这位…广井前辈是桃香乐队的朋友吗？”
听到有人在cue自己，广井菊里终于舍得松开菜菜子，她举起不知何时满上了的酒杯对原田雅功道：“你好你好～我是全天下比谁都要更爱贝斯的天才贝斯手广井菊里，请多指教～”
正在一旁一边吃着牛丼饭一边看好戏的卡尔罗斯想起什么似的，“噢——”地一声喊出：“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病态黑客」的主唱兼贝斯手，那个乐队还挺有名来着，之前在网上看到过。”
“啊对对对，就是我哦。”广井菊里歪着头，高举双手向卡尔罗斯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哈？”菜菜子毫不留情地伸手捏住广井菊里的脸颊往外扯，“全天下比谁都最爱贝斯的贝斯手？那请问你的‘最爱’为什么会三天两头地被忘在各种地方啊？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小桃香的偶像我就觉得火大！”
“诶？偶像？”广井菊里和一直竖起耳朵关注这边动静的成宫鸣异口同声地惊讶出声，两双眼睛同时聚焦在桃香身上。
桃香一下子羞红了脸，像个红透了的番茄，轻轻地点点头：“嗯，我…我其实是因为广井前辈才开始弹贝斯的。”她眼睛明亮，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初一的春假，我来东京找姐姐，那时候姐姐带我去看了场地下live，刚好是「病态黑客」的演出。迷幻摇滚的风格真的是太震撼了！”她越说越兴奋，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双手握拳在胸前小幅度地摆动，“更厉害的是在台上演奏的广井前辈，撑起整场演奏的贝斯音墙充满力量感！前辈王者一般的风范，那个姿态现在还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真的…真的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回忆呢！诶嘿嘿。”她说着脸上露出了带着点傻气的幸福笑容。“虽然后面没能再去东京看live，但是我也有一直在网上关注「病态黑客」的消息。”
“啊哈～真的吗？“广井菊里被夸的飘飘然，得意地晃了晃酒杯。“小桃香你挺有眼光的嘛～”
“那场live的细节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桃香得到偶像的认可，更加激动，她掰开手指头如数家珍，“第一首歌开始前辈就豪饮了一大瓶酒，喝的大醉地向观众喷酒。”
“第二首歌中间就因为点忘词被观众扔罐子，但是即使被观众喷了前辈也会回敬回去。”
“虽然她确实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但这种记忆细节是怎么回事啊？”坐在对面的菜菜子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扶额吐槽，“不是说好的美好回忆嘛！？这种丢人的事情哪里美好了！”
“还，还有最后谢幕的时候！”桃香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偶像滤镜里，双眼爆发出崇拜的星星，“被大醉的前辈下台时一个踉跄踩到脸的事情也是非常珍贵美好的回忆！”桃香双手相扣，一脸神圣地说道。
“不不不不不！！！”菜菜子彻底崩溃，拍桌而起，她甚至不顾形象地半个身子横跨桌面，双手抓住桃香的肩膀疯狂前后摇晃，“太奇怪了，这怎么想都跟“美好”搭不上边啊喂！给我忘掉！快给我忘掉！把这种丢人东西从脑海里删掉啊啊啊！！！”
一旁围观的稻实四人组，听着这匪夷所思的“美好回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成宫鸣一脸汗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发出感叹：“看来摇滚的世界也狂野得多啊……”卡尔罗斯，白河胜之，甚至一向沉稳的原田雅功，都深以为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
“但是嘛！但是嘛！”广井菊里兴奋地用手指在空中画着圈，眼神迷离，“今晚的演出简直太赞了！脑袋瓜里现在还在嗡嗡响。我还想看哦！想看更多更多小桃香的演奏！”她突然转向桃香，身体前倾，带着浓重的酒气问道：“呐呐，小桃香！你和菜菜子的乐队，下一次演出是什么时候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啊~关于这个嘛，”菜菜子灌了口啤酒，无奈地瞥了广井菊里一眼，声音带着点遗憾，“这孩子还没答应我呢，组乐队的事。”她放下杯子，看向桃香，“小桃香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考上大学哦。”
“诶～”广井菊里拖长了尾音，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好可惜——我还想再看更多小桃香帅气的演奏的说！”话音未落，她突然“腾”地站起身，带着一阵酒风，张开双臂就朝桃香扑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把她搂了个满怀！“我可是超级看好你的哦，小桃香！而且啊，”她把下巴搁在桃香头顶，声音带着醉醺醺的憧憬，“你和菜菜子组乐队，光是想想就觉得超——级有趣！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
桃香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大脑瞬间宕机。广井菊里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一丝独特的香气将她完全包裹。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幸福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脑海里只剩下【广井前辈说很看好我！看好我！看好我！！！】的巨大回响在疯狂刷屏。她下意识地仰起头，想看清偶像近在咫尺的脸——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出了鼻腔！她抬起手摸了摸：“啊，血？”
“啊啊啊血！血！桃香你流鼻血了！”成宫鸣第一个惊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和菜菜子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纸巾盒，七手八脚地就要往桃香脸上糊。“快低头！别仰着头！笨蛋！”
然而，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只见满脸是血、眼神已经变得像蚊香一样混沌旋转的桃香，竟猛地伸出沾着血的手，一把抓住了菜菜子的手腕！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鼻血倒灌而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定：
“菜…菜菜子桑……我们……来组吧……”
“诶？组…组什么？”菜菜子被她这血淋淋的“决心”吓了一跳，手腕一颤。
“乐队！”桃香猛地抬起头，鼻血顺着下巴滴落，配上那双涣散的蚊香眼，画面极具冲击力，“我们来组乐队吧！就现在！”那神情，仿佛被什么神秘力量附体了。
“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吗？！”菜菜子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将矛头指向罪魁祸首，“广井！快把她放开！她本来就兴奋过头了你还刺激她！肯定是你！全身泡在酒坛子里，连呼出的气都是酒精，把她给‘传染’了！”情急之下，菜菜子一个迅捷的手刀，“啪”地一声劈在了广井菊里的脑壳上！
“嗷呜！疼！”广井菊里吃痛地哀嚎一声，终于松开了桃香，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好过分哦菜菜子~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啦？”
一旁的原田雅功稳住桃香的肩膀，赶紧递上干净的纸巾：“桃香，冷静一点！先处理鼻血，快去洗手间洗把脸！”
“我…我…我不要！”桃香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躲避着递来的纸巾，脸上血糊糊一片，“这…这幅身体！已经被广井前辈拥抱过了！我…我以后都不会去洗澡了！这是最高级别的‘赐福’！我要保留住这份气息！”说着，她还试图往刚被劈开、正揉着脑袋的广井菊里身边又缩了缩。
“给我赶紧去洗啦！连你那脑子也一起洗干净！”成宫鸣忍无可忍地举起手喊道，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无语。
场面一度混乱到无法收拾！就在这时，包厢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名端着托盘的店员正要进来上茶水。好巧不巧，刚直起身、还晕乎乎晃悠着的广井菊里，正好往后一退——
“哎呀！”
“哐当！哗啦——！”
店员被撞了个趔趄，托盘上那壶冰镇得透心凉的乌龙茶，连同晶莹的冰块，瞬间天女散花般，精准无比地全数倾泻在了正缩在广井菊里旁边、满脸鼻血的桃香头上！
“呀——！！！”冰冷的触感如同高压电击，瞬间贯穿全身！桃香被这突如其来的“透心凉”刺激得一个激灵，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混乱的大脑仿佛被这盆冰水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连鼻血似乎都被冻得凝固了一瞬。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冰块滚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
这场由拥抱引发的、夹杂着鼻血、胡话和冰乌龙茶的史诗级闹剧，终于在这盆“及时冰水”的物理降温下，强行画上了一个狼狈又滑稽的句号。
*
晚饭终于在一片狼藉中结束。桃香披着从好心老板娘雅子小姐那里借来的干毛巾，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瑟瑟发抖地跟着下楼去前台结账。她坚持连菜菜子和广井菊里那份也一起结了。
广井菊里像只无尾熊一样，又把脑袋软软地搭在了桃香湿冷的肩膀上，声音黏糊糊的：“真是谢谢你啦小桃香~最喜欢你了~”她蹭了蹭，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掌心朝上，露出一个可怜兮兮又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个啊那个…其实我…没钱坐电车回家了，小桃香可以借点电车费给我吗？一点点就好~”
“啊！当然可以的！”桃香瞬间从“落汤鸡”状态切换回“迷妹信徒”模式，脸上放出光芒，“广井前辈不仅屈尊跟我一起共进晚餐，还对我寄予厚望什么的…我真的是太幸福了！能帮上前辈的忙是我的无上荣幸！”她说着就毫不犹豫地掏出了钱包。
“呜哇！太好啦！小桃香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啊！天使！”广井菊里立刻喜笑颜开，朝桃香竖起大拇指，然后得寸进尺地凑近，压低声音，“还有还有啊…最近我的手机好像有点‘寿终正寝’的迹象，正想换个新的呢，小桃香你看能不能…嗷疼！”
“你还敢得寸进尺？！”菜菜子的怒吼伴随着一记精准的“锁头杀”同时抵达，“走啦！回家！立刻！马上！”她跟桃香匆匆打了个招呼，“抱歉啊小桃香，这家伙我带走了！你赶紧回去洗热水澡！”说完，就像拖麻袋一样，拽着广井菊里的后衣领，毫不留情地把她往门外拖去。广井菊里倒也乐得不用自己走路，被拖着还能笑嘻嘻地朝桃香挥手：“小桃香拜拜～下次见咯～”
成宫鸣双手插兜，站在桃香旁边，看着她顶着毛巾、抱着琴箱，却依旧一脸傻笑地朝着广井菊里消失的方向用力挥手，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回程的电车上，空气有些沉闷。成宫鸣站在坐着的桃香面前，单手抓着吊环，身体随着车厢轻轻晃动，但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却一直低垂着，紧紧锁定在桃香身上，目光锐利得像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看得桃香心里直发毛。
“鸣君…怎、怎么了嘛？”桃香把脸往竖着的贝斯琴箱后面缩了缩，只露出上半张湿发贴在额头的脸，怯生生地对上成宫鸣审视的视线。
成宫鸣猛地别开脸，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光，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别扭：“总觉得…好奇怪啊。”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明明桃香平时对着我们，都是一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他转回头，目光再次锁定桃香，“可是一碰上贝斯啊、Live啊、还有那个奇怪的酒鬼前辈…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又蹦又跳，眼睛放光，还会流鼻血说胡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总觉得…你在对我们隐瞒着什么似的…哼，有点不爽。”他鼓起脸颊，像个没得到满意答案的孩子。
感受到坐在旁边的原田雅功、卡尔罗斯和白河胜之纷纷投来带着揶揄笑意的目光，桃香的身体明显颤了颤，羞耻感瞬间爆棚。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琴箱后面，只发出闷闷的、拖长了调子的声音：“这…这样吗……”
“啊，阿嚏！”一阵冷风似乎从车门缝隙钻进来，桃香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感觉鼻子更塞了，“啊…鼻涕……”她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摸索纸巾。
“怎么了桃香？”成宫鸣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弯下腰凑近看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坏笑调侃道，“难道说…被那盆冰乌龙茶浇感冒了？”
原田雅功已经默默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看着桃香狼狈擦鼻涕的样子，沉稳的眼神里带着担忧：“桃香，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把头发彻底吹干。小心别真的感冒了。”
桃香接过手帕，擤了擤鼻子，努力挺起还有些发冷的胸膛，强装镇定地叉腰道：“嗯……应该不会啦！放心吧雅哥！我的身体才没那么脆弱呢！”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发红的鼻尖，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
“感冒什么的才不会呢！”带着这份倔强的宣言，桃香回到公寓后立刻冲了个滚烫的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让她舒服地喟叹出声，仿佛洗去了所有疲惫和狼狈，很快便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感，陷入了沉沉的、甜美的梦乡。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些小小的玩笑。
第二天清晨，当桃香挣扎着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时，迎接她的不是神清气爽，而是如同被重型卡车碾过般沉重酸痛的身体！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粗糙的砂纸，火辣辣地疼，任凭她怎么用力，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手摸出床头柜里的体温计塞进嘴里。
几分钟后，她取出体温计，对着窗外熹微的晨光一看——
39.4°C！
那鲜红的、刺眼的数字，如同冰冷的判决书，无情地宣告着：在与感冒病毒的这场遭遇战中，强撑了一晚上的原田桃香小姐，终究还是…一败涂地。
身旁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着，停留在她和原田雅功的LINE聊天页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不久前用滚烫的手指艰难敲下的：
【对不起雅哥……我发烧了……(QAQ)】
写得有点上头了，一天更两篇。接下来还是休息一下吧。
桃香和广井相处的设定有点参考了归去来兮女士和凉学姐（不过是激进版本的）
下篇开始就要写点棒球日常了，棒球术语好多啊，还要想想怎么写比赛细节什么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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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晚餐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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