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盛宴于衪而言,是世间唯一的美学。星辰崩解,山河倾覆,万物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发出的哀鸣,是衪最沉醉的乐章。
虚瑶,这自太古混沌中诞生的破坏之神,早已厌倦了永恒的死寂与无序的狂欢,衪渴望一种…更极致、更矛盾的存在,来填补衪那无边无际的空虚。
直到衪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落在了九嶷山巅,那抹孤绝的白影之上——时影。
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
极致的“秩序”与“洁净”。在那个人类身上,虚瑶看到了衪所代表的“混乱”与“污秽”的绝对反面。他像是由最寒冷的冰与最纯粹的光凝结而成,结构严谨,一丝不苟,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指诀都遵循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他守护着那些脆弱如蝼蚁的生命,坚守着那些在虚瑶看来可笑至极的责任与道义。
这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像最烈的毒药,瞬间点燃了虚瑶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衪不要摧毁他——至少不是立刻。摧毁如此完美、如此对立的存在,固然会有一瞬的快意,但之后呢?依旧是无穷的空虚。
衪要玷污他。
衪要将他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拉入衪的污秽泥沼。衪要看他那双清冷眼眸染上恐惧与绝望。衪要听他恪守礼法、吟诵咒文的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呻吟与哀求。衪要他那颗为苍生跳动的心,只为衪的意志而颤抖。衪要这天地间最极致的“洁净”,染上衪最浓墨重彩的“污秽”,成为衪独一无二的、最珍贵的收藏品。
虚瑶开始行动。衪的力量无形无质,如同最粘稠的阴影,悄然渗入九嶷山的结界。
衪窥探着时影的一切。衪看他于月下独坐,清辉洒落周身,仿佛不容半点尘埃。虚瑶便化作一缕阴风,刻意拂过他的衣角,试图留下无形的污迹。衪看他净化邪祟,圣光凛然。虚瑶便在一旁嗤笑,将更多被怨念污染的游魂驱赶至他面前,欣赏着他消耗心力,仿佛在提前磨损衪未来所有物的光泽。
衪在时影的梦境边缘低语。不是直接的恐吓,而是扭曲的诱惑与腐蚀。
“看啊,那些你守护的人,内心多么肮脏丑陋……他们的祈祷充斥着私欲…”
“你所坚守的‘道’,何其脆弱…它给过你什么?唯有孤独与负累…”
“拥抱混乱吧…那才是真实…释放你自己…”
衪试图在他的完美中寻找一丝裂痕,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衪的意志灌注进去,如同水银泻地。
当低语与侵蚀效果缓慢时,虚瑶的耐心迅速告罄。衪的渴望变得直接而暴烈。
衪会骤然降下蕴含毁灭气息的雷暴,目标并非取他性命,而是为了看他如何调动全部力量去守护身后那些渺小的生灵。衪享受着他紧绷的神经,欣赏着他力量爆发时那惊心动魄的美感,那是一种即将被衪攫取、被衪拥有的美。
在一次时影与强大妖魔对抗后力竭的瞬间,虚瑶甚至凝聚出一只巨大的、由漆黑阴影与猩红能量构成的魔爪,猛地攫向时影。并非要捏碎,而是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将衪笼罩其中。阴影拂过时影的脸颊、脖颈、手腕……仿佛情人的抚摸,却带着亵渎与占有的极致意味。
衪感受到时影体内澎湃的灵力因抗拒而剧烈波动,感受到他那从未有过的、因被侵犯而产生的震怒与冰冷杀意。
“愤怒吧……”虚瑶的声音直接在时影的神识中响起,带着癫狂的愉悦,“你的愤怒如此纯净……正该属于我……”
那一刻的接触,虽被时影以重伤为代价强行挣脱,却让虚瑶兴奋战栗。衪触碰到了!触碰到了那极致的冰冷与抗拒,这反而让衪的占有欲燃烧得更加疯狂。
在虚瑶扭曲的认知中,这种极致的占有,便是衪所能理解的最高形式的“关注”与“爱意”。
衪不容许任何其他存在沾染衪的“所有物”。当朱颜出现,当时影的目光似乎为那个凡人女子停留时,虚瑶感到了被冒犯的暴怒。衪认为那是对衪专属权的挑衅。
于是,衪更加频繁地制造灾祸,加剧时影的“命劫”。衪要让他明白,唯有沉浸在与衪的对抗中,唯有在衪带来的绝望与恐惧里,他才能真正体现他的价值——取悦衪、满足衪的价值。
衪要在他身上打下衪的烙印。不是杀死他,而是要让他的一切挣扎、一切痛苦、一切坚守与牺牲,最终都变成源于衪、为了衪、指向衪。衪要成为他命运的唯一主宰,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即使最终时影选择以身殉道,将衪重新封印,在那滔天的烈焰与衪不甘的咆哮中,虚瑶的执念也未曾消散。
衪仍在无尽的黑暗里低吼着那个名字。衪认为那场极致的对抗与毁灭,是时影对衪最后的、最彻底的“归属”证明。衪等待着,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再次将衪的“月光”拉入衪的永夜,完成那场未尽的占有。
对虚瑶而言,毁灭是终极的占有。得不到,便彻底染指其毁灭的过程,将其最绚烂的陨落刻上衪的名字,亦是永恒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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