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员们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体回到简陋的宿舍。虽然对决没有明确的胜负结果,但现场观众那份深沉持续的掌声和沉思的表情,以及导师最后那几不可察的点头,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和自我怀疑。
“哇!你们看到没?那个戴帽子的大叔一直在点头!”
“还有那几个女孩子,最后都听呆了!”
“宇澈!你的节奏简直像是定海神针!还有柾国最后那个高音!绝了!”
“号锡哥和智旻的身体打击太有创意了!”
“玧其哥和南俊哥,能把那么破的吉他弹出感觉,太强了!”
“硕珍哥和泰亨,刚才最后那两句绝了!点睛之笔”
宿舍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兴奋讨论,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朴智旻和金泰亨甚至即兴模仿着刚才表演中的片段,引来阵阵笑声。金南俊脸上也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和郑号锡复盘着表演中的细节。
柾国坐在床边,手里还捏着那瓶宇澈递给他的水,没有打开。他的心脏依旧残留着表演结束时那种澎湃的激动,但更多的,是宇澈在夕阳下看着他时,那双盛满赞许和骄傲的眼睛,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紧紧的拥抱。
他偷偷看向正在角落安静收拾东西的宇澈。宇澈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汗渍,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眉眼间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些。他低着头,将那个破旧的麦克风线仔细缠好,动作专注而一丝不苟。
柾国的心跳又快了几分。那个拥抱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
“柾国啊,发什么呆呢?快来吃!”金泰亨塞给他一块面包,“饿死了!”
“哦……哦!”柾国回过神,接过面包咬了一口,目光却还是忍不住飘向宇澈。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成员们分享着今天街头表演的趣事和紧张瞬间,互相调侃着彼此的高光和糗态。
柾国也加入了说笑,但心思总有一半系在安静吃饭、很少插话的宇澈身上。
夜深了,宿舍再次陷入黑暗和均匀的呼吸声。
柾国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画面在脑海里翻腾:
宇澈专注的侧脸,那句无声的“做得好”,还有那个拥抱……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他翻了个身,面向宇澈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想再靠近一点,像前几晚那样钻进那个温暖的怀抱,但白天那个主动的拥抱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在清醒状态下所有的勇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毯子边缘时,那个模糊的轮廓动了。
宇澈坐起身,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下了床,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柾国的床边。
柾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床边微微一沉。宇澈在床边坐了下来。
黑暗中,柾国能感受到宇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没有触碰他的脸,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揪着毯子的那只手。
柾国的手指冰凉,还带着点汗湿。宇澈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将他有些慌乱蜷缩的手指包裹住,带来一种沉稳的暖意。
“手怎么这么凉?”宇澈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夜风吹过窗棂,只有近在咫尺的柾国能听清。
柾国慢慢睁开眼,在黑暗中努力适应光线,对上宇澈近在咫尺的眸子。那双眼睛在暗夜里显得更加深邃,像蕴藏着星光的宇宙。
“没……没事。”柾国小声回答,手指在宇澈的掌心下意识地蜷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贪恋那份温暖。
宇澈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柾国看清了——是那个印着傻乎乎太阳公公的卡通创可贴的包装袋,里面似乎还剩下最后一片。
宇澈松开握着他的手,柾国心里瞬间空了一下。但下一秒,宇澈却小心翼翼地撕开了那片最后的太阳公公创可贴。然后,他执起柾国的左手——那只贴着旧创可贴的手。
柾国手上的伤口其实早已结痂脱落,只剩下一点点淡粉色的新皮。那个旧创可贴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和一份……念想。
宇澈的动作依旧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揭下那个旧创可贴,仿佛在揭开一层无形的隔膜。
然后,他将那片崭新的、画着灿烂笑脸的太阳公公,端端正正地、无比郑重地贴在了柾国原本贴着旧创可贴的位置——那里,只有光洁的皮肤。
“伤口好了。”宇澈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但这个,给你。”
这是一个仪式。一个无声的宣告。
柾国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手手背上那个崭新的、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滑稽又无比温暖的太阳公公。它不再覆盖伤口,却覆盖在了他心跳的位置。
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子发酸。他明白了宇澈的意思——那个象征着宇澈关心和守护的“太阳公公”,不是因为伤口而存在,而是因为他田柾国这个人而存在。
“澈儿……”柾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宇澈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柾国手背上那个崭新的创可贴,又抬眼看向柾国在黑暗中闪烁着水光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有太多柾国此刻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但那份温柔和坚定,却像月光一样清晰可辨。
他抬起手,这一次,不是揉头发,也不是拍后背。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夜气,极其轻柔地拂过柾国微微发烫的脸颊,拭去了一滴不知何时滚落的、温热的泪珠。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哭什么?”宇澈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没……没哭!”柾国倔强地否认,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反而让眼眶更红了。他猛地伸出双臂,再次紧紧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宇澈,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依赖、感激和那份懵懂却汹涌的情感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宇澈……”他在宇澈颈间闷闷地、带着浓重鼻音说,“你答应过我的,要守护重要的人。”
他顿了顿,鼓起毕生的勇气,声音虽小却无比清晰地补充道,“我也是。我也会守护你的。一直一直。”
黑暗中,宇澈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柾国能感觉到他颈动脉处传来的、骤然加快的心跳。
过了几秒钟,宇澈环在柾国后背的手臂才缓缓收紧,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柾国柔软的发顶,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少年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刻入肺腑。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嗯”。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最郑重的誓言,在柾国耳边响起,带着坚定和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知道。”
夜更深了。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流淌进来,温柔地笼罩着床边相拥的两个少年。
柾国手背上那个崭新的太阳公公创可贴,在月光下反射着傻乎乎却暖融融的光芒,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崭新的、彼此守护的约定。
宿舍里其他成员的呼吸声均匀悠长,仿佛在为这份在异国他乡的简陋宿舍里悄然生长、变得更加坚韧的羁绊,奏着宁静的摇篮曲。
宇澈的怀抱依旧沉稳温暖,但这一次,柾国的心,不再有丝毫的惶恐和不确定,只有安心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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