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一周的雨,像是天空漏了个窟窿怎么也补不上。雨水顺着高大的窗玻璃滑落,留下蜿蜒水痕。
午夜十二时,金斯莱.沙克尔先生负责的伦敦东区防护咒出了纰漏。露西新捣鼓出的监测系统很是争气,及时发出了警报。
克洛伊感受到傲罗警戒哨的震动,在黑暗中匆匆穿好衣服,立即前往伦敦东区,布莱克在她身后狂叫不止。
他们赶到时,两个穿着黑袍的杂鱼在附近探头探脑,活像阴沟里钻出来的老鼠。
回到部里,大家都在夸露西。那孩子腼腆地笑了笑,手指绞着袍角:“七年级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弗利维教授帮了我很多。”
迪歌乐呵呵地提醒她记得去妖精银行查看专利金是否准时到账。
克洛伊负责审讯那两个食死徒,他们连黑魔标记都没能拥有,却嚣张得可笑,张口闭口都是“主人会杀死哈利波特”。
她冷眼看着,心想有些人,连做走狗都只能排在末流。
押送他们去拘留所的路上,遇见了埃利奥特·肖。他站在走廊灯光下,脸色不太好看。
“东区没出大事吧?”他问,脸色紧绷。
克洛伊想起他家在东区那片,有个小女儿。她宽慰几句,说人已经抓到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利奥特·肖,一个幽默风趣的同事,也是一位年轻的单身父亲。在西里斯牺牲后很关心克洛伊,也曾问过为什么突然和西里斯分手。
那时她含糊其辞,只说性格不合。
关于为什么和西里斯走到分手的地步,她回家后想了很久。
克洛伊摊开一张白纸,用笔划下一道直线,将纸张一分为二,一面写她的过错,一面写西里斯的过错。
其实他们本来相处得不错,顶多就是她乱扔衣服被他念叨几句。
直到埃弗里被捕后,一切都变了。
她嫌他手段太“布莱克”,他觉得她心太软。
现在想来,西里斯说得对。
从前她像极了露西,除非证据确凿,部里下令,否则绝不下死手。如果没有,她只坚持冰冻咒昏迷咒这类不会真的伤人的魔法。
现在不一样了,穆迪已经宣布可以对敌人用恶咒,必要时候可以直接杀死他们。
但克洛伊从前并不明白这一点。
她以为事情并没那么严重,天真地以为低头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以为事情没那么糟。
她当然不想分手。可看着他脸上的为难,那种不忍心先开口的挣扎,于是,她抢先说了分手。
生怕慢一步,就落入被抛弃的地步。
这么写下来,她的过错那一栏下面居然都写满了,她有时候还真是自以为是。
哪怕是自己先说出口,她还是被西里斯这个冲动、勇敢的混蛋抛下了。
克洛伊将纸张揉成团,低声啜泣,布莱克在一旁静静陪伴着她。
除了肖先生,金斯莱·沙克尔也曾向她问过西里斯的事。那位以可靠著称的傲罗,在茶水间递给她一杯热茶,严肃地问起化工厂爆炸前西里斯有没有异常。
她当时脸色惨白,说他们当时刚分手,西里斯不愿与她说话。
有些伤口,表面虽早早结痂,底下却还在溃烂。
接下来的几天克洛伊忙得脚不沾地。检查防护咒节点像是在拆弹,每一根魔力脉络都可能连着陷阱。
她还负责新傲罗的培训工作,教导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时,魔杖迸出的光芒映着新手傲罗们疲惫的脸,大家都是一群在深海里挣扎的人。
就在她快要被这些琐事淹没时,贝丝来寻她。
“克洛伊!”
贝丝从走廊那头小跑过来,她把她拉到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
“雷尔他无罪释放了。”
“那很好啊。”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什么?”
“傲罗办公室里有叛徒。但他不清楚是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远处隐约的脚步声,灯台细微的嗡鸣,都成了背景音。
叛徒就在他们中间。
她望着贝丝担忧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就算有露西的监测系统,防护网却还一直出问题。
贝丝走后,她独自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魔法部的长廊在灯光下延伸,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巨蟒。每一扇门后都可能藏着獠牙,每一张笑脸下都可能裹着祸心。
她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身边的每一位同事。
有些战场没有硝烟,却更致命。有些人看似可靠,却可能在下一秒把刀插进你的心脏。
雨下得让人心烦,魔法部的走廊里漂浮着一股潮湿的忧郁。埃利奥特·肖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脸上挂着向来温和的笑。
“要不要尝尝我新买的伯爵茶?”他向克洛伊递过茶杯,手指稳健有力。
克洛伊接过茶杯,氤氲的热气里,他随意开着玩笑:“看你忧心的样子,最近部里来的新人都很难培训?”
克洛伊摇摇头:“那倒没有,他们实力都挺强的。”
她只是在怀疑金斯莱。
这位平日里以可靠著称的傲罗,最近总是显得心神不宁。克洛伊不止一次看见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魔杖,像是在抚摸什么护身符。
有一次,克洛伊在档案室门口撞见他。他猛地转身,撞上克洛伊的头,魔杖惊得差点脱手。“抱歉。”他慌乱地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只是在找一份文件。”
傲罗的日常仍在继续。巡查、训练、写报告,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玩偶。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克洛伊愈发地怀疑这位变得紧张兮兮的老傲罗。
月度安全会议在穆迪的领导下召开,他标志性的魔眼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金斯莱身上。
“看看这些漏洞!”穆迪的魔杖重重敲在演示板上,上面用红笔画出的防护网络布满了断裂的线条。
“伦敦东区、泰晤士河畔的次级节点、甚至魔法部外围的预警咒,简直千疮百孔!”
穆迪的声音升高,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不是偶然,不是意外。绝对有人,从内部,撕碎了它。”
克洛伊不自觉地望向金斯莱。他坐在前排,背脊挺得笔直,过于僵硬的笔直,他鬓角处细密的汗珠也不断流出。
更让她心惊的是,金斯莱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那只握魔杖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紧握而泛出青白色。
穆迪还在继续,他用魔杖在演示板上勾勒出新的防护部署,蓝色的魔力线条纵横交错。
“我们必须建立一套全新的、绝对保密的应急方案。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顿住,魔眼再次缓缓扫视全场,最终又似有若无地落在金斯莱的方向。
“都将负责其中的一个环节。任何信息的泄露,都意味着。”
穆迪的声音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更多的死亡。”
金斯莱的肩膀猛地一颤,他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羊皮纸。大颗的汗珠终于汇聚成流,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洇湿了长袍的领口。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不太舒服……”他语无伦次地向穆迪请示,跌跌撞撞间冲出会议室。
一定是他。
金斯莱·沙克尔,就是内鬼。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金斯莱始终没有回来。
克洛伊按捺不住,低声向穆迪示意后,起身离席。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悬浮灯台发出轻微的嗡鸣。克洛伊放轻脚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在靠近楼梯间的拐角,她听到了压抑的喘息、身体碰撞的闷响,以及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的咒骂。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金斯莱·沙克尔与埃利奥特·肖,正像生死仇敌般在空旷的走廊里激烈扭打。
魔杖被弃置一旁,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搏斗,脸上是无法作伪的恨意。
两人都看见了克洛伊,他们互相指认对方是叛徒,是食死徒的走狗。
“是你!肖!你这个叛徒!”金斯莱低吼道,声音因愤怒而扭曲,试图钳制住对方。
“别演了沙克尔!你这个卑鄙的叛徒!”肖奋力反击,面目狰狞。
克洛伊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究竟是谁在说谎?
无论真相如何,必须先控制住这危险的局面。
“地冻天寒!”
她猛地举起魔杖,声音微微发颤。冰蓝色的光芒迸发,精准击中缠斗中的两人。
寒霜瞬间爬满他们的衣袍,一切动作与声响戛然而止。
听到声音的众人匆匆赶来,看见的正是保持搏斗姿态,两尊凝固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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