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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算计

帕诺里斯公爵府的露台,仿佛被遗弃在时间之外的孤岛,沉陷于浓稠得几乎能掬起的墨色夜幕之中。

远处,港口灯塔的微光如同沉入深海的萤火,模糊不清;海潮的低语与归航船只悠长的汽笛,被高耸的、爬满常春藤的古老石墙层层过滤,最终只剩下风掠过庭院深处那株千年橄榄树时,枝叶摩擦发出的、如同古老叹息般的沙沙声。

清冷的月华,如同天神倾泻的液态水银,无声地漫过光滑的青石板地面,流淌至厚重的柚木桌案上,将桌面上摊开的北境秘密镀上一层流动的、虚幻的银辉——墨线勾勒的山势狰狞如巨兽脊骨。

阿斯特丽德深陷在宽大的高背藤椅中,象牙白的薄绸睡袍被月光浸透,深紫色的丝绒披肩早已滑落椅背,堆叠在阴影里,如同凝固的淤血。

她勾着一个沉重的锡制酒壶,壶身镶嵌的硕大蓝宝石在幽暗中幽幽闪烁,如同深渊巨兽冰冷窥视的眼眸。壶中是帕诺里斯独有的烈酒,辛辣、狂野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微凉的夜风中弥漫、缠绕,带着令人血脉微张的诱惑。

桌案对面,乌尔夫拉姆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身姿笔挺,深栗色的猎装完美贴合着她利落的线条,长靴稳稳踏在冰凉的石地上,纹丝不动。

一盏孤零零的银质烛台在她身侧燃烧,跳跃的火焰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映亮那双如同北境冻原深湖般的眼眸——沉静、幽邃,却时刻倒映着风暴的预兆。

她修长的手指正划过一份密报,羊皮纸在她指尖下发出细微的沙响。

夜风带着咸涩的海腥气拂过,撩动阿斯特丽德散落在肩头的几缕金发,也吹得烛火一阵摇曳,光影在她微醺的脸庞上跳动。

乌尔夫拉姆忽然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探针,刺破空气,落在阿斯特丽德身上。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近乎玩味的弧度,声音低下,带着一如同琴弦轻拨般的意味。

“殿下,”她微微倾身,烛光在她深邃的眼眸中跳跃,如同点燃了两簇幽暗的火焰,“难道……您就甘心在这帝国北边的尽头,与我一同……一辈子守望这永无止境的风霜雪霭?任凭那大教堂的金顶之下,他人沐浴圣光,加冕称王?”

乌尔夫拉姆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以您胸中翻涌的丘壑,以您眼底燃烧的星辰……那象征无上权柄的座椅,难道……就从未在您午夜梦回的寂静里,撩拨起一丝……渴望?”

阿斯特丽德正啜饮一口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如同熔岩滚落喉管,带来一阵灼烧般的战栗。闻言,她动作微顿,幽绿的眼眸在月光下流转,心觉好笑。

她放下酒壶,指尖带着一丝慵懒的挑衅,轻轻敲击着冰凉的锡壶表面,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叮、叮”声。

“一辈子守望风雪?”她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被酒意熏染的沙哑,目光却锐利如出鞘的匕首,直刺乌尔夫拉姆,她微微歪头,金发如瀑滑落肩头,月光勾勒着她优美的颈线,唇角勾起一个近乎天真又暗藏锋芒的弧度,“亲爱的……若这‘一辈子’的守望,仅仅止步于这北境的寒风与霜雪……”

尾音上挑,眼眸直视对方,“……那这‘一辈子’,未免也……太过乏味短促了些。”

阿斯特丽德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那簇跳动的烛火,瞳孔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两块燃烧的寒冰:“王座?自然要争。但不是此刻。”

声音陡然转冷,似淬火后骤然浸入冰水,“眼下,帕诺里斯才是风暴之眼。那些蛰伏在阴影里、嗅着权力腐肉腥味蠢蠢欲动的毒蛇……那些伊莎贝拉精心埋下、不甘寂寞的暗桩……才是需要你我亲手拔除、碾碎的眼中钉、肉中刺!”

“时机未到?”乌尔夫拉姆挑眉,笑意加深,“殿下这份沉静,令人钦佩。”

她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晶杯,剔透的杯壁映着跳跃的烛火与清冷的月光,向阿斯特丽德遥遥一敬。

阿斯特丽德素来矜持,酒量浅薄,极少放纵。

但今夜,或许是长久压抑的疲惫,或许是乌尔夫拉姆那带着挑衅又隐含撩拨的试探点燃了心火,她只想痛饮。

琥珀色的烈酒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点燃了她的喉咙、胸腔,一路烧灼至四肢百骸。脸颊迅速飞起两朵艳丽的红霞,眼眸也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乌尔夫拉姆看着她难得一见的姿态,化为更深沉的笑意。她也举杯,干脆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阿斯特丽德染上醉意的脸庞。

几轮推杯换盏下来,烈酒的霸道威力彻底显现。阿斯特丽德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又似沉入温暖的海底。

平日紧绷的神经、沉重的算计、冰冷的伪装,都在酒精的猛烈灼烧下寸寸瓦解、消融。她长笑起来,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娇憨的傻气,眼波流转间,全然没了平日的冷冽锋芒。

“乌尔……乌尔夫拉姆……”她口齿含混,身体软软地陷在藤椅里,眼眸水光潋滟,如同蒙上晨雾的湖泊,痴痴地望着对面的人。

“你……你的眼睛……真好看……”她伸出手指,摇摇晃晃地指向对方,“像……像帕诺里斯港的海……让人……让人想跳进去……沉溺……”指尖颤巍巍地,仿佛想触碰那深潭般的眼眸。

乌尔夫拉姆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笑意汹涌漾开。她并未躲闪,反而伸手,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掌心,轻轻捉住了阿斯特丽德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带着微凉。

肌肤相触的瞬间,阿斯特丽德喟叹一声,反手便紧紧抓住了乌尔夫拉姆的手指,还用滚烫的脸颊眷恋地蹭了蹭对方微凉的手背,留下湿热的触感。

“殿下醉了。”乌尔夫拉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宠溺,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嗯……是吧……应该……”阿斯特丽德嘟囔着,努力想坐直身体,却更往柔软的椅背深处陷去。她另一只手胡乱地扯了扯自己睡袍的领口。“……乌尔夫拉姆……”

她晃了晃手中空了的锡壶,眼神迷蒙如雾,“就是醉了……我也要和你……一起醉在这月光里……”

乌尔夫拉姆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娇憨可掬又媚态横生的模样,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被狠狠拨动,发出危险的颤音。她起身,绕过桌案,走近阿斯特丽德。并未立刻去拿酒壶,而是俯下身,靠近她。

距离瞬间拉近。月光与烛光交织,勾勒出两人几乎相贴的剪影。

乌尔夫拉姆能清晰地看到阿斯特丽德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染的细微水汽,感受到她带着浓烈酒香与少女体香的温热呼吸,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自己的下颌和颈侧,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殿下真的……还要喝吗?”乌尔夫拉姆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阿斯特丽德敏感的耳廓。

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阿斯特丽德颊边一缕被汗水濡湿以至于粘在肌肤上的金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滚烫的耳垂和细腻的脸颊肌肤。

阿斯特丽德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将整个身体往乌尔夫拉姆的方向靠去,额头抵上对方紧束猎装下结实而温热的腰腹,像只寻求庇护与温暖的雏鸟,深深埋了进去。

双手更是如同藤蔓般,紧紧环抱住乌尔夫拉姆劲瘦的腰身,十指深深扣进衣料,汲取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皮革与冷冽松香的气息。

“唔……”她含糊地应着,意识早已被酒精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搅得混沌一片,只觉得靠近乌尔夫拉姆的地方温暖而安全,让她只想沉溺。“乌尔夫拉姆……你……你别走……”

她将脸更深地埋进对方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容置疑的依赖,“别离开我……”

乌尔夫拉姆低头看着怀中这卸下所有尖刺的公主殿下,她不再逗弄,而是顺势半蹲下来,调整姿势,让阿斯特丽德能更舒服地依偎在自己怀中。

一只手依旧被她紧紧抓着,贴在自己腰侧;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占有性的安抚意味,轻轻环住了她散发着热意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好,不走。”乌尔夫拉姆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最醇厚的夜风,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我在这里。殿下安心吧。”

月光如水银泻地,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为她们披上了一层圣洁的轻纱。乌尔夫拉姆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低头凝视着怀中熟睡的面容。

那张平日里写满锐利、算计与野心的脸,此刻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恬静,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乌尔夫拉姆心底翻腾——怜惜如潮水,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隐秘而灼热的悸动,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阿斯特丽德温热的脸颊,拭去一丝并不存在的泪痕。

“殿下,倘若你一直这般就好了……”

——本就建立于怀疑和揣测之上的关系,那样或许便不复存在了。同样,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

然而,这短暂被月光祝福的温情,终究如同海市蜃楼。当她的目光越过阿斯特丽德沉睡的肩头,再次落回桌案上的地图、卷宗和名单时——狰狞山势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名单上的名字如同毒蛇般盘踞——那双深邃眼眸中刚刚升起的柔和与悸动,如同被极寒冰封,瞬间褪去,重新凝结成比北境冻原更冷的坚冰。

帕诺里斯的暗流,帝国的漩涡,贵族的血腥棋局……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涌回。怀中这片刻的安宁、柔软与依恋,不过是风暴来临前,命运施舍的、短暂而虚幻的喘息。

乌尔夫拉姆骤然感到衣襟一片湿润,瞬间,那片布料便被浸透,晕开一片深色的、带着温度的湿痕。

怀中人不言语,只一味地蜷缩,压抑了太久、几乎凝成实质的哽咽,终于冲破了紧咬的牙关,化作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破碎而窒息的哭泣声。

那哭声闷闷地、深深地埋进乌尔夫拉姆的颈窝,带着滚烫的湿意和无法言说的委屈,如同最无助的控诉,直抵对方温热的皮肤之下。

“为什么……”阿斯特丽德含糊地呜咽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艰难挤出,被巨大的委屈和深不见底的无力感挤压得支离破碎,“……都……都盯着我……算计我……像……像秃鹫围着将死的猎物……”

她抽噎着,“父……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不肯信我一次……”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悲鸣。在酒精的催化下,如同陈年的毒疮被狠狠捅破,脓血混杂着绝望,彻底溃烂。

乌尔夫拉姆的身体,在阿斯特丽德带着全身重量和绝望撞入怀中的瞬间,猛地绷紧了一刹那。那不是拒绝,而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洪流,本能产生的无措。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躯体那无法抑制的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剧烈震颤,颈间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滚烫而湿润的触感,似烙印般灼烧着她的感知。

——这份脆弱……是真的。真实到近乎绝望,真实到令人心悸。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那是近乎本能的评估与算计,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被荆棘刺中的、带着细微痛楚的怜悯,在她心底最深处无声地交锋、缠绕。

乌尔夫拉姆的手臂没有丝毫迟疑地收拢。稳稳地箍住怀中这具摇摇欲坠的躯体。

紧密,却没有任何逾越界限的柔情,更像是在稳固一座即将在风暴中彻底倾塌的孤塔。

另一只手,在短暂而僵硬的悬停后,终于落了下来。

动作极其克制,带着安抚性质的力道,轻缓而有节奏地拍抚着阿斯特丽德那过于清瘦、此刻因剧烈哭泣而如同惊涛骇浪般起伏颤抖的后背。

下颌,在无意识间,极其轻微地,蹭过阿斯特丽德柔软、散发着淡淡发香的发顶。

“殿下,好了。”乌尔夫拉姆的声音放得很低,沉静得如同万米深海的回音,在她耳边低语。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在斟酌最有效的安慰剂,“……帕诺里斯的力量,永远在你身后……”

言语是温热的,带着安抚的糖衣,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最冷静的探照灯,越过了怀中那颤抖的金色发顶,精准地投向庭院深处——那里,摇曳的橄榄树影如同鬼魅,孤寂的圆月高悬,如同俯瞰人间的神祇之眼。

扮演着完美的支持者,核心的盘算与冰冷的评估,在灵魂深处,纹丝不乱。

阿斯特丽德更深地埋头,整张脸几乎完全埋进乌尔夫拉姆颈窝那片湿热的丝绒之中,如同溺水者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口空气般,放肆地汲取着这份虚假却在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安稳。

那撕心裂肺的啜泣声,渐渐变成了低微的、如同幼兽受伤后委屈的呜咽,身体却依旧间歇性地颤抖着,仿佛要将灵魂深处所有不堪重负的绝望、恐惧与委屈,都一股脑地倾倒在这片短暂的避风港里。

乌尔夫拉姆维持着这个支撑的姿势,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那只轻拍后背的手,节奏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钟摆——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安抚的意图,却也像在无声地为这场失控的情感风暴进行倒计时。

清冷的月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灯,勾勒着她英挺而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如同投入巨石的千年古井——表面波澜不惊,深处暗流汹涌,却无一丝多余的情感涟漪。

那是绝对的冷静,是置身事外的审视。

她扮演着完美的避风港,眼神却如同穿透迷雾的利箭,越过怀中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肩头,直直投向庭院另一端——那被惨白月光无情照耀着的石墙。

——怀中这具啜泣的、寻求庇护的、仿佛一触即碎的灵魂,此刻的崩溃不过是命运长河中的短暂一瞬。

当明日冰冷的朝阳刺破夜幕,想必阿斯特丽德不再念及旧情,意图将她推入贵族的血腥风暴中心。

而乌尔夫拉姆,早已被无形的命运锁链,紧紧缠绕在她这艘注定驶向惊涛骇浪的沉船桅杆之上。

无处可逃,亦无路可退。

利用吧,殿下。我顺从。一个声音在她灵魂最深处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与沉重。这并非忠诚的誓言,而是深渊边缘唯一能抓住的、避免你我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路。

感谢阅读[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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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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