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2月,蜘蛛尾巷
蜘蛛尾巷,科克沃斯最偏僻的角落,一片破败的贫民窟。这里的房屋紧密相连,斑驳的砖墙被煤烟熏黑,空气中充斥着污水沟和工厂废气的刺鼻气味。街道上的积雪泥泞不堪,倒映着昏黄的街灯,给整条街巷增添了一种寒酸而了无生气的气息。
这里是斯内普的家——至少,在父母去世前,它曾是。
一座破旧的房屋蜷缩在街巷深处,窗户上的玻璃脏得几乎看不清外面,门框摇摇欲坠,房顶的瓦片缺失了一角,在寒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房间里几乎没有光,唯一的亮光来自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微弱的火苗在冷风的侵袭下挣扎着跳动。角落里,一个黑发瘦小的男孩蜷缩在地上的旧床垫上,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磨损的魔药书,指尖发白,像是害怕有人会将它抢走。
西弗勒斯·斯内普,六岁,独自生活了两周。
父亲死了。
两周前,他喝得烂醉,在家里摔倒,头撞在桌角,当场死亡。他的尸体在地板上躺了一周,直到麻瓜邻居闻到恶臭报警,警察才把尸体抬走。
母亲也死了。
就在托比亚死后的第二天,她倒在椅子上,嘴唇发青,手指无力地垂着,像是某种长期的绝望耗尽了她的生命。
她没有给斯内普留下什么遗言,没有看他最后一眼,就这样死去了。
没有人来安慰他,也没有人过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麻瓜邻居们只是低声议论着“那家子怪人终于倒霉了”,然后继续各自的生活。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他只能独自留在这个破败的房子里,靠翻找母亲留下的食物勉强填饱肚子。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饥饿或寒冷将他吞噬。
——直到那天晚上,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砰,砰,砰。
斯内普的身体猛然一僵,黑色的眼睛警觉地盯着门,呼吸急促了些,心跳仿佛在胸腔里乱撞。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么,会是谁?
“西弗勒斯·斯内普?”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稳重的男声。
陌生人。
斯内普的手指更紧地抓住怀里的书,身体微微往床垫的角落里缩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像是这样就能让门外的人消失。
“我是阿尔弗雷德·塞尔温,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官员。”那人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急迫,也没有强硬的命令,带着某种耐心。
“你的母亲,艾琳·普林斯,曾是我的同学。”
黑发男孩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但嘴唇依旧紧紧抿着,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这里。”阿尔弗雷德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也不是来带走你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斯内普没有回应,他的喉咙发干,心脏跳得更快了一些。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不信任任何人。陌生人总是带着恶意,尤其是那些衣着体面、语气温和的男人。
门外沉默了片刻。
阿尔弗雷德没有继续敲门,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他并不急于逼迫,而是用沉默让他自己做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斯内普缓缓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垫,赤着脚走到门边,指尖悬在门锁上方,迟疑了几秒。
——然后,轻轻地,转动了锁。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的男人站在夜色中,深蓝色的魔法长袍上沾着未融的雪花,灰蓝色的眼睛深邃而冷静。他没有试图靠近,而是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视线与斯内普平齐。
“你好,西弗勒斯。”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一些。
斯内普没有回应,他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阿尔弗雷德,像是一只被困在角落里的幼兽,眼神戒备而充满敌意。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站着,没有试图进一步靠近,也没有露出任何试图“哄骗”他的表情,甚至没有流露出怜悯。
斯内普盯着他,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膛。
——他在等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等待这个男人显露真正的目的。
可阿尔弗雷德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肩膀上的雪花悄然融化,沿着衣领滑落。他没有逼近,而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给斯内普留足逃跑的空间。
“我能进来吗?”
斯内普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门框,黑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挣扎。让他进来?这个陌生人,一个魔法部官员?
他不信任魔法部。
母亲很少在他面前提起魔法部的事情,但斯内普知道,她不信任他们。如果魔法部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从未有人来帮她?如果魔法部真的关心他,为什么他在这间屋子里待了整整两周,却没有人来过?
阿尔弗雷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没有催促,而是继续用平缓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进去,我可以站在这里说话。”
斯内普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站在这里……和他说话?
这个男人和他印象中的成年人不一样。
那些大人总是直接做决定,根本不会给他选择。他们会强迫他听他们的,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然后用轻蔑的语气对他说:“别那么固执。”
可这个男人……他在给他选择?
门缝里透出一丝寒风,吹乱了斯内普脸侧的黑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微微侧了侧身,让门开得稍微大了一些。
“进来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石头磨过。
阿尔弗雷德微微点头,抬脚迈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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