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像翻书页一样轻快。莉娜和科马克已经和我（夜间的艾莉）混得相当熟了。科马克甚至能在我突然出现时，只是捂着心口哀怨地瞪我一眼，而不是吓得跳起来。莉娜则发展出了一边写监视报告，一边跟我讨论电视剧情的技能。
但白天的克洛诺斯小姐，和他们依旧是客客气气的合作关系。这种泾渭分明让我觉得有趣，仿佛在演一出只有我自己知道剧本的双簧。
哈利的变化是最让人欣慰的。大概是常和科瑞他们混在一起的缘故，他身上那种被遗弃的小狗般的孤独气质淡了很多，笑容变得频繁而真实。而且我惊讶地发现，一旦放下戒备，哈利的嘴其实挺犀利的。有一次科瑞吹牛说自己能一口气吃下五个汉堡，哈利在一旁慢悠悠地插了一句：“是啊，如果你能把用来说话的气力省下来吃东西的话。”噎得科瑞直翻白眼，我们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哈利把“我”的存在守口如瓶，他谁也不告诉他还有个好朋友艾莉。
圣诞节转眼就到了。地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烤姜饼和肉桂的香甜气息。
我给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给哈利的是一套画风精美的彩绘百科，给艾玛的是一条柔软的粉色手织围巾，给科瑞的则是一个精巧的拼图模型，他总对这些益智类的玩具充满好奇，给达力的是一个赛车模型。
我没想到，他们也给我准备了。
艾玛第一个跑过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用亮晶晶的彩纸包好的小盒子，上面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克洛诺斯小姐！圣诞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我接过盒子，里面是几块造型……嗯，很有童趣创意的巧克力。科瑞在一旁抱着我给他的礼物，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吐槽：“得了吧，我亲眼看见你把你妈妈买的巧克力融化了，自己又重新倒进模具里的。”
幸好艾玛正兴奋地围着她的新围巾打转，没听见。我忍着笑，郑重地对艾玛说：“谢谢你，艾玛，这一定非常美味。这是我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之一。”
艾玛开心地跑开了。科瑞这才走上前，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本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书。“圣诞快乐，克洛诺斯小姐。这是……呃，一本关于本地鸟类图鉴。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在花园里喂鸟。”
我接过书，心里涌起一阵真实的感动。“谢谢你，科瑞，我很喜欢。祝你和你祖父祖母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他点点头，解释道：“我们下午就出发了。”说完，他便拉着还在臭美照镜子的艾玛，跟着远处呼唤他们的布莱克夫人回家了。
孩子们散去后，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我正准备转身回屋，却瞥见篱笆旁还有一个踌躇的身影。
是哈利。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普通牛皮纸包裹的，略显方正的小包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
“圣诞快乐，克洛诺斯小姐。”他声音不大，把礼物递过来，目光有些游移，不太好意思直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接过礼物，在他隐含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小心地拆开。牛皮纸里躺着一条手织的围巾，用的是最简单的平针，毛线的颜色不算均匀，有些地方织得紧，有些地方松，能看出编织者是个新手，但每一针都异常认真。它朴素，甚至有些笨拙，却带着手工制品独有的温暖质感。
后来我才从费格太太那里听说，为了弄到那几团零散的毛线和学习最基本的编织技巧，这小子那几天简直像变了个人，竟会主动跟在佩妮姨妈屁股后面，帮忙递个盘子、捡个东西，说些不那么顺溜的讨好话。这一切，只为了能织出一条像样的围巾。
“谢谢你，哈利，”我将围巾轻轻贴在脸颊上，感受着羊毛粗糙而温暖的触感，我把它带上，“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它非常温暖。”
哈利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翠绿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好意思。他抿着嘴笑了笑，小声说：“您喜欢就好。”我心里微微一动，笑着揉了揉他本来就乱糟糟的黑发。
·
傍晚，我以“要出门拜访朋友”为由，婉拒了布莱克夫人共进圣诞晚餐的热情邀请。在街角绕了一圈，确认无人注意后，我便再次融入了夜色，变回了幽灵艾莉。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科马克并没有去享受他的圣诞假期。他霸占着我的沙发，百无聊赖地切换着电视节目，脸上写满了“无所事事”四个大字。
我拿起笔记本。
【你怎么没休息？我以为今晚能清静点。】
科马克瞥了一眼本子，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打工人哪有真正的假期？随时待命，懂吗？”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真实的郁闷，小声嘟囔，“……其实是我父母自己跑去巴黎过二人世界了，嫌我碍事，没带我。”
“我很不理解，难道巴黎那些景点比跟自己儿子共进晚餐更好吗？”科马克叹口气。
我差点笑出声，努力控制着笔迹。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和莉娜能有点圣诞发展。】
科马克像是被踩了尾巴，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表情复杂，混合着“你开什么玩笑”和“你居然会这么想”的震惊。
“我的梅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电视剧里的搭档都是情侣。】
“少看点电视剧！艾莉小姐！”他连连摆手，语气夸张，“莉娜？她心里早就有人了！是个肌肉发达，能在雷雨里抓着扫帚翻三个跟头的魁地奇球员！好像是温布恩黄蜂队的替补击球手！那家伙壮得能徒手掰断一根龙肋骨！”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听不出是羡慕还是嫌弃，或许兼而有之。
我默默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简笔小人，肌肉贲张，骑在扫帚上，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科马克看着那个滑稽的简笔画，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哀叹道：“圣诞假期……我还是和我的恐怖片过节吧。至少它们不会嫌弃我。”
【今天不会放恐怖片。】
科马克更沮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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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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