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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年级

三强争霸赛的喧嚣与惊心动魄,如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最终被女贞路4号那近乎窒息的宁静(对哈利而言)和罗斯家温馨却暗藏心事的小屋所取代。

对玛丽娅而言,这个暑假的开端充满了奇特的割裂感。一方面,她回到了位于伦敦郊区、充满麻瓜气息的家中,重新睡在自己铺着淡蓝色床单、堆满了魔法与麻瓜书籍混合的床上,听着父亲在楼下用计算器核对账目时发出的规律按键声,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餐时锅碗瓢盆的轻柔碰撞声。这一切都如此熟悉、安稳,仿佛霍格沃茨的一切——火龙、黑湖、迷宫的阴影、伏地魔苍白的面容——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但另一方面,那些记忆又无比清晰。她时常在午夜梦回时,仿佛又感受到黑湖岸边刺骨的寒风,看到哈利从湖水中湿漉漉地冒出头,剧烈咳嗽的样子;或是迷宫那晚,他伤痕累累、紧攥三强杯,嘶声力竭呼喊“伏地魔回来了”时眼中的痛苦与坚定。这些画面让她在安全的家中,心脏也会骤然收紧。

她的父母,罗斯先生和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完全沉浸在课本和简单校园生活里的女孩。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沉静,偶尔会望着窗外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在圣诞舞会前寄给她的那条月光石项链——它被哈利还了回来,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也带着那个星光与慌乱并存的夜晚的记忆。

“玛丽娅,”晚餐时,母亲,那位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和优雅的女巫,温柔地开口,“这个学期……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她的目光落在玛丽娅偶尔还会因回忆而微蹙的眉头上。

玛丽娅顿了顿,放下叉子。她选择性地分享了一些能说的部分——舞会的华美(略去了花园的小插曲),比赛的激烈(淡化了其中的致命危险),哈利最终为霍格沃茨赢得了荣誉。她提到了丽塔·斯基特那篇可恶的报道,以及她和赫敏如何设法让对方闭嘴。

“做得好,亲爱的。”父亲,那位逻辑清晰的麻瓜会计师,虽然对魔法世界的复杂性感到些许茫然,但为女儿的勇敢和智慧感到由衷自豪,“任何时候,都要用事实和头脑去对抗污蔑。”

母亲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玛丽娅,那双与玛丽娅相似的棕色眼睛里,似乎藏着更深的东西。她轻轻拍了拍玛丽娅的手背,那动作带着安慰,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理解,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经历的远比你告诉我们的要多。”

这个暑假,玛丽娅并没有放松对自己治疗师梦想的追求。她将霍格沃茨的魔药学、草药学笔记重新整理,并请求母亲——这位毕业于霍格沃茨、在魔法部工作过的女巫——指导她一些更高阶的理论知识。她们一起在后院的小花园里照料魔法植物,母亲会指着一种月光花,讲解它在安神药剂中的特殊用法;或者在安静的午后,摊开一本古老的《魔法生物毒性及应对》,讨论不同毒液的特性与解毒剂的配制原理。

在这些学习中,玛丽娅隐约感觉到,母亲的知识渊博得有些超乎她的想象。有些魔药配方和魔法植物的特性,甚至超越了霍格沃茨普通OWLs水平的内容。母亲解释说是“年轻时在魔法部档案室工作偶然看到的”,但玛丽娅总觉得,母亲的眼底深处,似乎锁着更多来自别处的、不为人知的传承。

七月初的一个下午,天气闷热。玛丽娅在自已房间里,试图给哈利写信。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悬停许久,却不知该从何写起。询问他是否安好?这无疑是多余的,在德思礼家他怎么可能真正“安好”。分享自己平淡的日常?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最终只写下了一些琐碎的见闻,关于父亲试图用麻瓜方法修理会自己乱跳的茶壶,关于母亲新烤的柠檬蛋糕味道很好……字里行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向沉重话题的词语,只希望能给他带去一丝外界的、正常生活的气息。她将信封好,看着猫头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七月底,赫敏来信邀请她去伦敦麻瓜街区逛街。那天阳光很好,两个女孩穿着麻瓜的T恤和牛仔裤,像所有普通的少女一样,穿梭在熙攘的街头,浏览着商店橱窗,在咖啡馆里分享一个冰淇淋。她们绝口不提伏地魔,不提魔法部的否认,只聊着书本、电影、以及赫敏正在筹备的“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初步构想。

“你和哈利……”赫敏舀了一勺冰淇淋,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神里带着关切。

玛丽娅的脸微微泛红,搅拌着杯中的饮料:“我们……很好。只是这个暑假,感觉特别漫长。”

赫敏理解地点点头:“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我们都需要。”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但我们要做好准备,玛丽娅。邓布利多相信哈利,我们也必须相信。接下来……不会轻松。”

赫敏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玛丽娅心中那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忧虑的涟漪。她明白赫敏的意思。三强争霸赛的结束,并非危险的终结,而可能只是一个更黑暗时代的序幕。

回到家后,玛丽娅发现母亲的情绪有些异样。她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一些旧信笺或有着复杂纹样的羊皮纸出神。有一次,玛丽娅甚至瞥见母亲飞快地藏起了一枚她从未见过的、雕刻着缠绕藤蔓与星辰的银质胸针。

八月中旬的一个夜晚,闷热终于酝酿成了一场雷雨。狂风呼啸,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玛丽娅被雷声惊醒,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书房时,她看到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母亲没有点灯,只是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凝视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她的侧影在明灭的电光中显得格外单薄而寂寥,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白天见过的银质胸针。

“妈妈?”玛丽娅轻声唤道。

母亲似乎吓了一跳,迅速将胸针收进睡衣口袋,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了惯常的温柔笑容:“怎么醒了?被雷声吓到了?”

“没有。”玛丽娅走过去,坐在母亲脚边的地毯上,将头轻轻靠在母亲的膝盖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有点口渴。妈妈,你……有心事?”

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缓慢而充满爱意。沉默了良久,就在玛丽娅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母亲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要被雨声淹没:“玛丽娅,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家族吗?”

玛丽娅的心猛地一跳。她记得母亲很少谈及自己的过去,只模糊地知道那是一个“很古老的、规矩很多的家族”。

“记得一点。”她谨慎地回答。

“有时候,”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疲惫,“我们以为逃离了过去的阴影,它却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在不经意间找上门来。命运……似乎总喜欢开一些令人无奈的玩笑。”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女儿的肩膀。玛丽娅依偎着母亲,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熟悉家庭气息和一丝陌生忧虑的复杂感觉。窗外雷声隆隆,雨下得更急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夏日夜晚,因为母亲这句语焉不详的话,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她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潜藏在家庭历史深处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可能与魔法界正在酝酿的风暴,有着她尚未知晓的关联。

暑假的最后几天,就在这种表面宁静、内里暗涌的状态中流逝。玛丽娅开始更加努力地自学治疗魔法,一种紧迫感驱使着她。她不仅要为自己和哈利的未来做准备,似乎……也要为一些可能波及到她家庭的风雨做准备。

当她终于收到霍格沃茨的开学信,开始收拾行李时,心里竟有了一丝解脱般的期待。至少在学校,她能和哈利、赫敏、罗恩在一起,共同面对一切。而母亲在她离家前夜,仔细地为她检查每一件行李,最后,将一瓶她自己配制的、散发着淡淡白藓香精的强效治疗药膏,悄悄塞进了玛丽娅的魔药箱最深处。

“照顾好自己,我的小玫瑰。”母亲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复杂,充满了不舍、担忧,以及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玛丽娅拥抱了父母,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列车启动,带着她驶向未知的五年级。她知道,这个暑假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间歇,已经彻底结束了。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严峻的挑战,而她,必须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守护她在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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