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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对角巷3

对角巷的鹅卵石路面在暴雨初歇的午后蒸腾着潮湿的热气,混杂着各种古怪店铺飘出的奇妙气味: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飘来的、甜得发腻的奶油和巧克力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勾引着味蕾;隔壁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里泄露出的辛辣烟火味,带着一股恶作剧般的呛人气息;还有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里顽强渗出来的、魔药材料特有的苦涩与霉味,顽固地混杂在空气里,提醒着人们这里并非童话世界。人流在他们身边穿梭,各色巫师袍角翻飞,如同涌动的暗流。头顶上方,猫头鹰在古灵阁穹顶设立的空中投递处盘旋,翅膀扑棱棱的声响和咕咕的叫声交织成独特的背景音。

从奥利凡德魔杖店出来,尤娜兴奋得几乎要同手同脚,每一步都带着点蹦跳的雀跃。虽然心底深处还沉甸甸地压着对父亲菲利普过往遭遇的担忧,但手中那根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蛇木魔杖——被她命名为“伊西斯”的存在——所传递来的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妙触感和磅礴力量感,如同温暖的潮汐冲刷着阴霾,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膨胀的喜悦。她紧紧握着它,光滑微凉的杖身贴着掌心,仿佛握住了通往一个崭新世界的钥匙,也握住了某种坚不可摧的底气。

“西弗!”尤娜猛地停下脚步,蓝绿色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兴奋光芒,她一把拉住西弗勒斯的胳膊使劲晃悠,差点把他手里的魔杖晃掉,“看!我的伊西斯!酷毙了是不是?感觉有了它,我马上就能在霍格沃茨横着走了!”过于兴奋之下,她下意识地挥舞起魔杖,一道细小的、带着噼啪电火花的微型旋风“呼”地一声窜出,擦着一个抱着一摞厚书、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巫袍角飞过。

“哎哟!看着点!”那男巫吓得一个趔趄,怀里的书差点撒手,他惊魂未定地扶住眼镜,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孩子,拿到魔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西弗勒斯迅速而灵巧地侧身一步,避开了尤娜无意识的“攻击范围”。他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苍白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带着调侃的浅笑,轻轻摇了摇头:“伊西斯?”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点戏谑,“也就你能想出这么……奇特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从某本布满灰尘的古老魔法典籍里抠出来的禁忌咒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下一秒就要召唤出什么被封印的上古凶兽呢。”他瞥了一眼那根暗紫色、镶嵌着幽蓝水晶的魔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既有为朋友得到强力魔杖的隐秘兴奋,又有一丝对那与斯莱特林创始人同源材质的本能警惕。

尤娜不满地撇了撇嘴,下巴一扬,反驳道:“没见识!伊西斯可是埃及神话里掌管魔法、生命与智慧的女神!象征意义懂不懂?我的魔杖这么特别,当然要配一个同样特别、有分量的名字!”她将魔杖宝贝似的在脸颊上蹭了蹭。

西弗勒斯唇边的笑意淡去,他轻哼了一声,眼神缓缓落在尤娜手中那根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魔杖上,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斟酌词句,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开了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尤娜,你应该明白,蛇木……这种材质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指向性。它和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的魔杖材质完全一致。这……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巧合。”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尤娜瞬间变得专注的眼神,“等到分院的时候,你……被分到斯莱特林学院的可能性,非常大。”

西弗勒斯的内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纠结的涟漪。一方面,一种隐秘而强烈的渴望在他心底滋生——他渴望尤娜能和自己进入同一个学院,在未来的霍格沃茨生活中彼此照应,延续他们在蜘蛛尾巷建立起的默契和情谊。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喧闹打破他的沉寂。另一方面,理智又冰冷地提醒着他斯莱特林学院所背负的沉重枷锁。那些关于纯血统至上、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刻板印象,如同弥漫在公共休息室湖底般的阴冷湿气,沉重地笼罩着这个学院。他深知尤娜的性格,她像一团不受拘束的火焰,明亮、直接、甚至有些莽撞。他担心她进入斯莱特林后,会像投入寒潭的火焰,被那些审视的、带着偏见的眼光所浇灭,被无形的规则所束缚,甚至……被伤害。他无法想象她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蓝绿色眼睛蒙上阴霾的样子。

“那可不一定!”尤娜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立刻跳脚反驳道,“你没听奥利凡德先生说吗?那些纯血家族的家伙们排着队试过它,结果呢?一个个都被电得跟炸毛的蒲绒绒似的!他们不也都进了斯莱特林?这说明什么?”她挥舞着魔杖,仿佛在强调自己的论点,“说明分院帽是看脑子!看这里!”她用空着的手指用力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倔强而明亮,“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看你手里拿着什么木头!我才不要被一根魔杖的材质决定未来!我要在霍格沃茨走出自己的路!就算——”她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劲儿,“就算真去了斯莱特林,我也要凭本事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魔杖不可斗量!”她一边说,一边在空中用力地挥舞了一下“伊西斯”,带起一小股气流,卷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魔杖赋予的力量感催化下,显得更加蓬勃。

西弗勒斯沉默了片刻,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街上的喧闹淹没:“也许吧……但斯莱特林……它本身,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 他想说那里也有智慧,也有传承,也有不为人知的闪光点,但最终只化作一句模糊的辩解。

尤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心头一软。她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肩膀,声音放柔:“嘿,西弗,”她蓝绿色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无论我们被分到哪个学院,头顶挂的是狮子、鹰、獾还是蛇,都不会改变我们是朋友的事实,对吧?”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们一起在科克沃斯熬过了托比亚,熬过了冷板凳,还怕一个分院帽吗?大不了,我半夜溜去地窖找你,或者你偷偷爬塔楼来找我?”

西弗勒斯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充满信任和温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对斯莱特林的恐惧,只有对他这个朋友的笃定。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终于在他紧抿的嘴角漾开,如同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他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分量:“当然。” 这是承诺,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祈愿。

就在这时,菲利普和海格迈着大步从旁边一家堆满黄铜望远镜的店铺里走了出来。菲利普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锡鑞坩埚和玻璃药瓶的网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声细语地提议道:“尤娜,西弗勒斯,我和海格再去把剩下的防护手套和望远镜搞定。你们俩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和丽痕书店,把制服和课本买好。之后我们在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碰头,好吗?”菲利普看着女儿因为拿到魔杖而容光焕发的脸,心里满是欣慰。他只想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踏入那个他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世界。

海格站在一旁,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半个店铺的门面,他咧着嘴,露出被浓密胡须包围的笑容,声音洪亮得如同扩音喇叭,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是啊,小尤娜!你们先去挑漂亮的长袍和那些有趣的魔法书!我和菲尔保证把剩下的瓶瓶罐罐都买齐!等会儿冰淇淋店见,我请你们吃店里最招牌的覆盆子坚果碎大圣代!管饱!”他蒲扇般的大手豪迈地一挥,仿佛已经看到了堆成小山似的冰淇淋。

尤娜欢呼一声,和西弗勒斯告别了菲利普和海格,朝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尤娜的心情依旧雀跃,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自己穿上霍格沃茨黑色长袍、戴着尖顶帽的样子,是像威风凛凛的傲罗,还是更像故事书里神秘的占卜师?西弗勒斯则沉默地跟在她身边半步远的位置,像一道移动的、带着警惕的阴影。他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忧虑,如同湖面下不易察觉的暗流。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尤娜可能面临的学院偏见,更担心她这种横冲直撞、不懂得审时度势的性格,在霍格沃茨错综复杂、尤其可能充满纯血优越论调的斯莱特林环境里,会吃大亏。他太了解她的倔强和那不肯低头的脾气了,那往往意味着更容易撞上南墙。

很快,那扇熟悉的、挂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金字招牌的橡木门出现在眼前。推开门,一股陈旧布料、干燥薰衣草和某种特殊防蛀魔药混合而成的、带着岁月沉淀感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光线不算明亮,靠墙的高大木质货架上整齐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长袍,从朴素简洁的学生制服到绣满繁复金线、缀着闪亮宝石的华丽晚礼服,琳琅满目,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各自不同的光泽。

摩金夫人——一个身材矮胖、笑容如同刚出炉的黄油面包般温暖蓬松的女巫——立刻迎了上来。她穿着一件极其华丽的紫色天鹅绒长袍,袍身上用金线绣满了流动的藤蔓和绽放的奇异花朵,随着她的走动在灯光下流淌着迷人的光泽。“哦,亲爱的小客人们!欢迎光临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她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热情,“是来挑选霍格沃茨的制服吗?不过得请稍等片刻,”她朝店铺里面努了努嘴,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分享小秘密的亲切,“现在正好有两位小客人在里面试衣服呢,应该马上就结束了。说真的,”她的目光落在尤娜那头标志性的、桀骜不驯的黑色乱发上,又朝试衣间的方向瞟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里面那位小客人,他那头乱糟糟的黑发,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俩要是站在一起,啧啧,别人肯定会误以为是亲兄弟呢!”

尤娜下意识地抬手,习惯性地用力挠了挠本就凌乱的鸟窝头,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翘得更高了。她心里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又来了!这些年被误认成男孩的次数,简直比她在棒球队挥棒的次数还多!解释?她早就懒得费那个劲了。不过,摩金夫人那句“亲兄弟”和“一模一样”的发型,像根羽毛轻轻搔动了她的好奇心。她忍不住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地朝着试衣区的方向张望,想看看那个“失散多年的兄弟”究竟是何方神圣。

店内,站在矮脚凳上接受魔法卷尺自动测量的短发男孩似乎听到了摩金夫人的话,和身旁那个倚着柜台、神态懒散又透着贵气的及肩卷发男孩一同扭过头来。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尤娜和那个短发男孩同时猛地愣住了!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尤娜心里瞬间炸开锅:“梅林的臭袜子和皱巴巴的裤衩啊!这……这怎么可能?!” 一股荒谬的、难以置信的感觉席卷了她。眼前这个男孩,简直像是她不小心打碎了镜子,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性别转换版!

与此同时,短发男孩——詹姆斯·波特内心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她,他榛子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内心疯狂呐喊:“梅林的三角裤啊!见鬼了!这家伙是谁?!怎么跟我长得像双胞胎……不对,是像失散多年的兄弟?!这简直比看到会跳舞的巨怪还离奇!”

詹姆斯身形同样瘦削,顶着一头和尤娜如出一辙、仿佛被狂风蹂躏过又用电击棒加固过的黑色乱发,每一根发丝都在诉说着不羁。仔细端详,两人的眼型轮廓竟真有几分神似,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和未被世俗磨平的棱角。只是詹姆斯的鼻梁更高挺些,线条更硬朗,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近乎莽撞的自信;而尤娜的鼻尖则更小巧圆润,平添了几分灵动和俏皮。此刻,詹姆斯榛子色的眼眸和尤娜蓝绿色的眼眸里,同样盛满了巨大的震惊和熊熊燃烧的好奇,仿佛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个颠覆认知的、奇异的倒影。

“梅林的臭脚丫啊!”詹姆斯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挣脱出来,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天崩地裂般的夸张,“这小子……跟我长得真他……真像!不会是我爸爸背着妈妈,在外头搞出来的私生子吧!”他榛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又带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这惊世骇俗的猜测脱口而出,在安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响亮,引得摩金夫人捂嘴轻笑,连他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的卷发男孩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噗——”尤娜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刚才那点震惊瞬间被这离谱的猜测冲得烟消云散。她看着詹姆斯那张写满“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脸,觉得这人简直像个行走的喜剧演员。“嘿,大兄弟,”她忍着笑,揶揄道,“我要是你爸爸,听到你说这话,估计会气得直接用魔杖给你来个全身束缚咒,再倒吊起来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她发现这个詹姆斯·波特真是有趣极了,率真、莽撞、脑回路清奇,和她之前接触过的所有人(尤其是阴沉沉的西弗勒斯)都截然不同。他身上有种被阳光和宠爱浸泡过的、毫无阴霾的自信,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我爸爸才不会打呢!”詹姆斯立刻挺起胸膛,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下巴扬得老高,“他要是敢动手,我妈妈肯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连魔杖都摸不着!”那副得意洋洋、有恃无恐的模样,让尤娜瞬间联想到小时候在莫纳岛见过的那只斗赢了架、昂首阔步炫耀胜利的矮脚鸡。他提起母亲时眼里那份满满的、近乎炫耀的依赖和自豪,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尤娜的心尖。那是她从未拥有过,却在心底深处隐秘渴望的东西——一份来自母亲的、无条件的偏爱和庇护。

这时,詹姆斯身旁那个一直带着玩味表情观察的卷发男孩——小天狼星·布莱克,优雅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他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在尤娜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情绪——惊讶、怀念、一丝刺痛,还有……某种深沉的、压抑已久的激动?随即,他的目光扫过尤娜身边的西弗勒斯时,瞬间如同寒流过境,温度骤降,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布莱克式傲慢的假笑,目光却只落在尤娜身上,仿佛西弗勒斯只是一团不值得注意的空气:“詹姆斯,你的眼神是不是被巨怪踩过?你们站在一起,哪里像兄弟?分明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异父异母的那种。”他的语调慵懒而带着刻意的调侃,每个字都像在拨弄一根紧绷的弦。

“什么?!”詹姆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榛子色的眼睛在尤娜脸上和身上飞快地扫视,试图找出“她”是女生的证据,最终定格在她纤细的脖颈和略显秀气的下颌线条上,脸瞬间涨红,“女……女生?!小天狼星你……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他结结巴巴,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古怪的直觉,他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小天狼星,和眼前这个长得像自己妹妹的女孩之间,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小天狼星没有理会詹姆斯的震惊,他像是演练过无数次般,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熟稔地,直接忽略了尤娜身旁散发着低气压的西弗勒斯,对着尤娜扬起一个他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虽然眼底深处藏着忐忑):“嗨,”他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了些,“你也是今年要去霍格沃茨的新生吗?” 天知道他此刻内心翻涌着多么复杂的情绪。嫉妒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凭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看起来阴沉落魄的家伙,能站在她身边,和她如此亲近?而他,小天狼星·布莱克,却只能像个躲在阴影里的偷窥者,隔着格里莫广场12号阁楼的窗户,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们在烘焙坊进进出出,看着她对那个斯内普笑,看着她为棒球队拼命训练……那份被强行抹去的记忆,那份被家族规则禁锢的渴望,在这一刻化为尖锐的酸楚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将她夺回自己视线中心的冲动。他的小矮人,那个曾经穿着滑稽的厚外套、像颗五彩毛线球的尤娜·斯塔克,完全不记得他了。

为了不让她再卷入布莱克家族的风暴,为了保护她不被疯狂的沃尔布加发现,只能痛苦地遵守对阿尔法德的承诺——不再接近她。即使她父亲的烘焙坊就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正对面,即使他无数次在阁楼的窗后贪婪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渴望重新相识的心情也只能被死死压抑。这种压抑了四年的渴望与此刻近在咫尺的距离感,让他的问候听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试探。

“如果你是想问我和我朋友的话,”尤娜的目光这才完全聚焦到小天狼星身上。他穿着一件剪裁极其考究的黑色长袍,面料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丝绸般的光泽,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却不容忽视的银质徽章,上面繁复的布莱克家族纹章无声地彰显着他的身份。他身形挺拔,比詹姆斯略高,英俊的面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一种让尤娜莫名感到熟悉的疏离感。他的灰眸深邃,像藏着风暴的夜空。

尤娜看着那双眼睛,一种奇异的、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般的熟悉感猛地攫住了她。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可记忆深处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更诡异的是,几乎同时,一股强烈的、毫无来由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的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自己装着金加隆的小钱包,脑海里闪过一个极其荒谬且暴力的念头:这人是不是欠我巨款没还?或者偷吃过我爸爸做的限量版蓝莓派?怎么一看到他这张帅脸,拳头就有点发痒,好想给他来个过肩摔!这种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蓝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她强行压下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将注意力拉回到小天狼星的问题上,语气平静地回答:“是的,我们是要去霍格沃茨上学。”

小天狼星敏锐地捕捉到了尤娜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困惑和……警惕?甚至还有一丝……嫌弃?他心头一紧,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受伤和更深的不甘。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地站在尤娜侧后方、像一尊阴沉守护神的西弗勒斯,那股被强行压抑的嫉妒和因对方存在而产生的强烈排斥感瞬间冲垮了刚刚努力维持的礼貌假面。他撇了撇嘴,眼神里的热乎劲瞬间被冰霜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刻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哦,抱歉,”他拖长了调子,仿佛才注意到西弗勒斯的存在,“我刚才没注意到你身边还杵着个‘人’。”他刻意加重了“人”字,目光在西弗勒斯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和过于苍白的脸上扫过,如同打量一件碍眼的瑕疵品,“我还以为那是店里展示廉价二手袍子的人形立牌呢。说不定把他摆在这儿,”他恶意地笑了笑,“还能衬托出其他袍子的光鲜,生意会更好呢!”

他就是要贬低这个碍眼的斯内普,就是要撕破他那副阴沉沉的伪装,让尤娜看清楚,谁才是更值得她注意的人。一个出身蜘蛛尾巷、浑身散发着寒酸和阴郁气息的穷小子,凭什么站在她身边?

詹姆斯愣了一下,随即被小天狼星这突如其来的刻薄和奇特的“商业头脑”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力拍着小天狼星的肩膀:“诶,兄弟,你这张嘴真是……绝了!这玩笑开得,够损!够有创意!是不是被什么恶作剧产品熏坏了脑子?” 詹姆斯神经大条,只当这是哥们之间无伤大雅的调侃,甚至还觉得小天狼星挺幽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起哄,完全没察觉到西弗勒斯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和店铺里骤然降至冰点的气氛。

“我想,”西弗勒斯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窖深处传来,瞬间冻结了詹姆斯那不合时宜的笑声。他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屈辱。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切割着空气:“以你的年纪,应该还没到患上老年痴呆、连人和木头都分不清的地步。看来你的眼睛,”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小天狼星,又瞥了一眼詹姆斯,“和你的脑子一样,功能都不太健全。是不是出门太急,把脑子忘在布莱克家那镶满金边的摇篮里了?” 西弗勒斯本就极度敏感,尤其是对自己的出身和窘迫的家境。小天狼星那**裸的、带着阶级优越感的羞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最脆弱的自尊心上。他觉得小天狼星是在用最恶毒的方式,当众践踏他的尊严。愤怒和不甘如同毒液在血管里奔涌,他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尤娜面前!他要用最锋利的言辞反击回去,捍卫自己仅存的骄傲。他挺直了那略显单薄的脊背,毫不畏惧地迎接着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目光,眼神中燃烧着倔强的火焰。

店铺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摩金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担忧地看着这几个火药桶般的小客人。小天狼星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灰色的眼眸里瞬间结满了寒霜。尤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怒意。他觉得自己被一个“下等人”如此公然顶撞和侮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虽然他厌恶布莱克家那套陈腐的纯血统论调,为此没少和母亲沃尔布加爆发激烈争吵,但他骨子里早已习惯了布莱克家族带来的身份光环和被敬畏的地位。从未有人敢这样当面、如此犀利地回击他!这让他对西弗勒斯的敌意瞬间攀升到了顶点,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斯内普付出代价,让他永远记住今天冒犯布莱克继承人的代价!

詹姆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尴尬和一丝茫然。他干笑了两声,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哈哈……那个……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可那笑声在死寂的店铺里显得无比突兀和苍白,如同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尤娜脸上仅存的笑意也彻底消失了,蓝绿色的眼眸里同样燃起了愤怒的火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天狼星对西弗勒斯那毫无缘由、却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深恶意。这让她无比困惑和愤怒: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因为西弗勒斯出身普通?这种无端的、带着阶级歧视的恶意让她感到恶心和心寒。她试图从詹姆斯那茫然的表情和小天狼星冰冷倨傲的眼神里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了傲慢、偏见和即将爆发的冲突。

虽然有因为小天狼星莫名的针对而感到愤怒,但理智告诉她,必须阻止事态升级。尤娜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西弗勒斯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西弗勒斯和小天狼星之间,目光直视着小天狼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式感:“我想我们以后在霍格沃茨会经常见面,也许还会成为同学。与其带着误会开始,不如现在就正式认识一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天狼星和詹姆斯,“我是尤娜·斯塔克。”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同伴,“这位是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 尤娜心里想着,大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因为一点口角就结下死仇。她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化解眼前的僵局,至少维持表面的和平。她不想看到西弗勒斯因为维护自己而陷入麻烦,也不希望开学第一天就树敌,尤其是在父亲菲利普刚在对角巷遭遇不快之后,她更希望能有一个相对平和的开始。但她的蓝绿色眼眸深处,警惕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小天狼星望着尤娜伸出的那只白皙、带着点孩子气的手,灰眸里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挣扎,有对尤娜主动示好的惊喜,还有一丝被西弗勒斯激怒后难以平息的怨愤,以及……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巨大落寞。他缓缓地、几乎是带着某种仪式感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尤娜的指尖。那触感冰凉,却仿佛带着电流,让他心头一颤。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极力维持的平静:“小天狼星·布莱克。很高兴认识你……尤娜·斯塔克。”他刻意省略了西弗勒斯的名字,目光只停留在尤娜脸上,“尽管……刚才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他渴望抓住这来之不易的、能与尤娜建立联系的机会,却又无法轻易咽下被西弗勒斯当众羞辱的那口恶气。这种矛盾的心情撕扯着他,让他既想靠近,又本能地想竖起尖刺保护自己那颗其实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詹姆斯·波特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立刻爽快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尤娜的手,热情地上下摇晃着,脸上重新挂起阳光灿烂的笑容:“我是詹姆斯·波特!嘿,尤娜,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不过,说真的,”他松开手,又仔细看了看尤娜的脸,榛子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和真诚的赞叹,“你和我长得这么像,简直太神奇了!说不定我们上辈子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呢!要是真的,那可就太棒了!以后在霍格沃茨,我们兄妹联手,肯定能闯出一片天!”詹姆斯的热情和毫无心机的自来熟,让他对尤娜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充满了好感和期待。他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未来和尤娜一起在魁地奇球场驰骋、一起恶作剧的快乐画面了。

尤娜被詹姆斯过于热情的动作晃得有点晕,虽然对他这种跳脱的性格有点无奈,但至少他的态度比旁边那个阴晴不定的小天狼星要真诚友好得多。她正要开口回应詹姆斯的“兄妹论”,站在她侧后方的西弗勒斯却冷冷地插了一句,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兄弟,”西弗勒斯的目光扫过詹姆斯那身显然价值不菲的袍子和充满活力的脸,“那她可真是不幸。”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讥诮。他觉得詹姆斯虽然看起来热情开朗,但性格过于冲动莽撞,像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只会给尤娜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更希望尤娜能和稳重可靠、懂得保护自己的人做朋友,而不是像詹姆斯这样咋咋呼呼、随时可能惹祸上身的家伙。而且,内心深处,他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他害怕尤娜会被詹姆斯这种阳光外向的性格吸引,从而疏远自己这个阴沉寡言的朋友。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占有欲在他心底翻腾——尤娜是他的朋友!是他蜘蛛尾巷的邻居!凭什么这个刚见面的蠢货就能如此熟稔地介入?

詹姆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西弗勒斯话里的刻薄。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大笑声,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哈哈哈!斯内普!你可真有意思!说话够损的啊!不过我相信,”他止住笑,自信满满地看着尤娜,“尤娜和我做朋友,肯定会特别开心!说不定还能帮她改掉一些……嗯,过于古板的毛病呢!”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尤娜的肩膀,那动作熟稔得仿佛他们已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但这亲昵的动作和话语,如同火上浇油。小天狼星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灰眸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锁定西弗勒斯,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威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斯内普?给我说清楚!否则……” 他觉得西弗勒斯不仅是在讽刺詹姆斯,更是在含沙射影地嘲讽他,嘲讽他们布莱克家!尤其是在尤娜面前,这简直是对他尊严的践踏!他绝对不能容忍!

西弗勒斯毫不退让地迎上小天狼星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冰冷的倔强。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讥讽的弧度,声音清晰而冰冷,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字面意思。像他这样轻浮冲动、又自大无知的人,”他毫不客气地指向詹姆斯,目光却挑衅地看着小天狼星,“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尤娜要是有这样的兄弟,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恶毒的词。

“麻烦”两个字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尤娜猛地用力拉了一下西弗勒斯的衣袖,力道之大让他一个趔趄,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尤娜狠狠地瞪了西弗勒斯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焦急:别再火上浇油了!西弗勒斯读懂了尤娜眼中的含义,虽然极度不甘,但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只是那冰冷的、充满敌意的目光依旧像两把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小天狼星脸上。

尤娜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转向还在状况外的詹姆斯,试图强行转移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詹姆斯,你刚才说想进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你……很擅长魁地奇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好奇,目光期盼地看着詹姆斯,希望他能接住这个台阶,别再关注西弗勒斯和小天狼星之间的剑拔弩张。

果然,一提到魁地奇,詹姆斯就像被按下了兴奋开关,瞬间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眼睛“唰”地亮了起来,整个人像被注入了活力药剂,手舞足蹈地说道:“那当然!我可是从小玩魁地奇长大的!我爸爸在我十一岁生日时送了我一把全新的光轮1000!等我进了格兰芬多队,肯定能大杀四方!横扫一切对手!”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仿佛手里握着飞天扫帚,“对了,尤娜!”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目光炯炯地盯着尤娜,“我看你的身形,虽然小巧了点,但你的手臂线条,还有你握魔杖的姿势……你肯定练过挥棒之类的运动吧?爆发力绝对强!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做击球手(Beater)!负责把那些游走球狠狠打飞,保护队友!”为了更形象地说明,他激动地比划了一个大力挥棒的动作,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手肘“砰”地一声撞到了旁边挂着一排昂贵丝绸长袍的架子!架子剧烈摇晃起来,几件长袍摇摇欲坠,吓得摩金夫人惊呼一声,连忙冲过来扶稳。

一听到詹姆斯的夸奖,尤其是提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棒球运动,尤娜立刻眉开眼笑,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她完全忘了刚才的不快,兴奋地用力拍了一下詹姆斯的肩膀,蓝绿色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有眼光!詹姆斯!我在麻瓜的小学就是棒球队的王牌打击手!就是用球棒精准地打中对手投来的高速球!我还做过投手,能把球投得又刁钻又快!跑起来更是我们队里最快的!毕业前那场决赛,就是我打出了致胜的全垒打,逆转了比分,为我们队赢得了冠军!”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仿佛回到了那个荣耀的时刻,“我的教练说了,我天生就是吃运动这碗饭的!魁地奇听起来和棒球有点像啊?都是要用东西打飞球?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规则是什么样的?好玩吗?”如果魁地奇真的像棒球一样充满竞技的激情和策略的对抗,那么尤娜几乎立刻就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加入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队!用实力证明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棒球具体是什么玩意儿,”詹姆斯看到尤娜瞬间被点燃的热情,心里乐开了花,果然和他是一路人!这异父异母的妹妹他认定了!“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跟你好好讲讲魁地奇有多刺激多好玩……”他撸起袖子,正准备滔滔不绝地开启魁地奇科普模式。

“哼。”一声清晰无比、充满了不屑的冷哼从旁边传来。西弗勒斯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虽然声音不大,但那冰冷的嘲讽意味像针一样扎人。

“怎么?斯内普,你对魁地奇有意见?”詹姆斯立刻被这声冷哼吸引了注意力,他挑起眉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衅,“难道你觉得斯莱特林那群阴沟里的家伙,魁地奇水平还能比我们格兰芬多高?”在詹姆斯的认知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就是最强的代名词,他对未来自己在球队的表现充满盲目的自信,所以对任何质疑都格外敏感。

西弗勒斯本来只是对棒球这种“野蛮”的、毫无魔法美感的运动嗤之以鼻(尤娜曾经为了训练鼻青脸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更担心尤娜会再次沉迷于魁地奇这种同样充满危险、动辄从高空坠落的运动。他巴不得尤娜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听到詹姆斯把话题引向学院竞争,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石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些人,连霍格沃茨的大门都还没跨进去,扫帚杆都没摸热乎,就开始做夺冠的美梦,未免……太可笑了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詹姆斯和小天狼星,那眼神仿佛在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而且……张口闭口格兰芬多,果然……那地方的气质,和你们倒是绝配。”他对格兰芬多的印象根深蒂固:鲁莽、冲动、头脑简单、只知道追求那些虚浮的荣耀和掌声。这和他冷静、理智、追求知识和力量的性格完全背道而驰。他内心深处欣赏斯莱特林的智慧、野心和审时度势,认为那才是真正强者的摇篮。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

詹姆斯听到西弗勒斯这近乎地图炮的嘲讽,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榛子色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哦?”他拉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火药味,“那你觉得你自己又适合哪个学院?阴冷的斯莱特林吗?听说那里专收一些……嗯,心思深沉、手段不怎么光彩的‘特别’人物。”他故意加重了“特别”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裸的轻蔑和挑衅。他对斯莱特林的偏见根深蒂固,在他看来,那里就是黑巫师和阴谋家的摇篮,充斥着尔虞我诈和不择手段。这种刻板印象让他对西弗勒斯和整个斯莱特林都充满了敌意。

西弗勒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深黑色的眼眸里,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对斯莱特林不分青红皂白的污名化!他觉得斯莱特林被严重误解了,那里同样有追求知识、崇尚力量、用智慧和策略达成目标的优秀巫师!这种带着轻蔑的、以偏概全的侮辱,精准地踩中了他的雷区!

尤娜感觉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她赶紧再次用力拉了拉西弗勒斯的衣角,用眼神向他示意“别再说了!”,同时连忙提高音量,试图用更宏大的观点来打圆场:“嘿!听着!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格兰芬多的勇气,拉文克劳的智慧,赫奇帕奇的忠诚,斯莱特林的……嗯,精明?它们共同构成了霍格沃茨,缺一不可!都很棒,不是吗?”她张开双臂,试图包容所有,“我希望大家能放下偏见,一起探索魔法的奥秘。这才是我们来霍格沃茨的真正目的,对吧?”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恳求,目光在詹姆斯和西弗勒斯之间来回扫视,希望他们能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基于刻板印象的争吵。虽然她个人最喜欢赫奇帕奇(纽特·斯卡曼德可是她的偶像!),但在她看来,学院只是起点,真正重要的是个人如何成长。

小天狼星在一旁嗤笑了一声,显然对尤娜这种理想化的“和稀泥”说法完全不买账。他双手插在昂贵的袍子口袋里,姿态慵懒而倨傲,灰色的眼眸里满是讥讽:“是啊,话是没错。不过有些人,从骨子里就散发着某些地方的气息,就像……阴暗潮湿、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室?”他刻意加重了“地下室”三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西弗勒斯,又环视了一下这间光线不算明亮的店铺,最后落回尤娜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他对斯莱特林的厌恶深入骨髓,哪怕他自己就出身于那个学院辈出的家族。他就是要用最恶毒、最具侮辱性的比喻来刺激西弗勒斯,就是要看他暴怒失态的样子。他的傲慢和根深蒂固的偏见,让他无法理解和尊重别人的选择和归属。

西弗勒斯的拳头瞬间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尤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实质化。“那也比两个麻烦制造机在这里耀武扬威,用那点可怜的、连炸尾螺都不如的智商,完全听不懂人话来得强!”西弗勒斯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液,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锋芒,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最脆弱的自尊。他彻底被激怒了,什么隐忍克制都被抛到了脑后,只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撕碎对方的傲慢!

“你——!”詹姆斯终于彻底被点燃了!他再怎么大大咧咧,也听得出西弗勒斯这是在**裸地羞辱他和他的智商!他英俊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龙虾。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拳头不自觉地高高扬起,身体前倾,摆出了一副标准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干架的姿势!榛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彻底激怒的火焰。

小天狼星则在一旁双手抱胸,灰眸里闪烁着冰冷的、看好戏的光芒,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残酷的笑意。他心里其实挺乐意看到詹姆斯和西弗勒斯彻底撕破脸打起来的。这样,尤娜就能亲眼看到西弗勒斯是多么的粗鲁、暴躁、“不合群”,多么的不配做她的朋友。最好让尤娜彻底厌恶他!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仿佛有无形的寒霜在空气中凝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尤娜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体强行隔开了即将碰撞的詹姆斯和西弗勒斯,她猛地站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狮,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都给我闭嘴!”她提高了音量,声音清脆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两人的对峙,“我们是来买衣服准备上学的!不是来对角巷中央舞台表演决斗的!以后在霍格沃茨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深入了解’对方!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尤娜心里又气又急,像有一万只狐媚子在脑子里尖叫。她不明白为什么男生之间的矛盾总是这么幼稚又易燃,而且还是在这种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情况下!更让她恼火的是,西弗勒斯明明知道对方在故意挑衅,却还是忍不住跳进陷阱!她只想安安静静买件长袍!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长袍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铜铃声。莉莉·伊万斯那标志性的红发出现在门口,她身旁是气质沉稳的佩妮。莉莉一进门就敏锐地感受到了店里弥漫的浓浓火药味,她的目光飞快地在紧绷对峙的四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尤娜那带着焦急和怒气的侧脸上。“尤娜?”莉莉快步走过来,清澈的绿眸里满是关切和担忧,“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了?”她的声音像一股清泉,试图浇灭空气中无形的火星。

尤娜看到莉莉,就像在暴风雨中看到了灯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没事,莉莉,就是一点……嗯,关于学院和魁地奇的小分歧,还有……”她看了一眼小天狼星,语气有些生硬,“一点不必要的傲慢与偏见。”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两位是詹姆斯·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也是今年的新生。”

佩妮听到“布莱克”这个姓氏,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几乎能夹死苍蝇。她身为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学生,在霍格沃茨这一年可没少从高年级学长学姐那里听到关于斯莱特林,尤其是布莱克家族的“事迹”——纯血至上、傲慢无礼、睚眦必报,这个家族的名声在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学生圈里简直臭名昭著。“布莱克?”佩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排斥,她上前一步,将尤娜和莉莉稍稍护在身后一点,目光锐利地扫过小天狼星那张英俊却写满傲慢的脸,“你们刚才是在吵架吗?尤娜,西弗勒斯,他们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佩妮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弟弟妹妹的关切,同时也带着对小天狼星和詹姆斯这两个“麻烦源头”的强烈戒备和不信任。

尤娜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小天狼星那带着浓浓优越感和鄙夷的冷哼声就响了起来,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赫奇帕奇……”他拖长了调子,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像冰冷的刷子一样扫过佩妮胸前那枚象征赫奇帕奇的獾院徽章,“果然是一群只会抱团取暖、靠嘴巴关心别人,自己却平庸得毫无亮点的……小獾。除了传闲话和烤点心,你们还能干点别的吗?”小天狼星对赫奇帕奇学院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在他看来,这个学院就是平庸、缺乏野心、只懂得循规蹈矩的代名词。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让他对佩妮这个“多管闲事”的赫奇帕奇充满了不屑和厌恶。简直拉低了他的档次。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让他脱口而出,完全没考虑后果。

“你……!”佩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气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她可以容忍别人说她,但绝不容忍有人这样侮辱她引以为豪的学院!

尤娜的脸色也在瞬间彻底沉了下来,黑得像锅底!对尤娜而言,赫奇帕奇是她心中最温暖、最向往的圣地!她最喜欢的、拯救了无数神奇动物的英雄——纽特·斯卡曼德老先生就是这所学院毕业的!她绝不允许有人用如此恶毒、如此轻蔑的语言来羞辱赫奇帕奇!尤其这个人还是刚刚才恶意针对过西弗勒斯的小天狼星!尤娜心中对小天狼星最后一点试图和平相处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

“道歉!”尤娜猛地一步跨到佩妮身前,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她蓝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天狼星,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匕首。她捏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跟佩妮道歉!立刻!你不该侮辱她,更不该羞辱赫奇帕奇学院!”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赫奇帕奇培养出了无数伟大的巫师!纽特·斯卡曼德先生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藐视一个传承千年的学院?如果你不道歉……”尤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威胁,“我就用麻瓜的方式——用我这双打棒球的手,把你揍得满地找牙!然后把你那身昂贵的袍子撕成碎片,把你吊在对角巷的路灯上示众!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她甚至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棒球队艰苦训练赋予她的力量和敏捷,以及骨子里那份来自莫纳岛的野性和倔强,让她此刻的眼神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凶悍。她可不是说说而已,在科克沃斯和莫纳岛,她尤娜·斯塔克“小恶魔”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小天狼星看到尤娜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彻底暴怒,甚至对自己露出了如此凶狠、陌生的眼神,心里瞬间被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被背叛般的愤怒淹没。这不是他想要的!明明他可以和尤娜做朋友的!明明尤娜刚才对他还有一丝好奇的!都是因为斯内普!都是因为这个多管闲事的佩妮!是他们挑拨离间!是他们让尤娜讨厌自己!毁了一切!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他刚想不管不顾地反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和存在的价值,不是吗?”莉莉那清澈悦耳、如同山涧溪流般的声音,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插了进来。她上前一步,站到尤娜身边,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翡翠,坦然而坚定地迎向小天狼星充满怒火的灰色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店铺:“赫奇帕奇的善良、忠诚和脚踏实地的勤奋,是霍格沃茨不可或缺的基石。它们从不比其他学院的勇气、智慧或野心逊色分毫。所以,”莉莉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带着一种守护家人的凛然,“请你!立刻!向我姐姐佩妮道歉!”莉莉平时开朗活泼,像个小太阳,但在维护亲朋好友和心中正义的时候,她从不退缩,骨子里有着格兰芬多般的勇气。

小天狼星被莉莉那双清澈见底、充满力量的眼睛看得心头一滞,刚涌到嘴边的刻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刚想不管不顾地回嘴,詹姆斯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后拽了一步。“行了,小天狼星!”詹姆斯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看出尤娜是真的生气了,而且那个红头发的莉莉和她的姐姐佩妮明显站在尤娜那边。再这样吵下去,别说交朋友了,恐怕真要结下死仇。而且……他偷偷瞄了一眼莉莉那因为愤怒而显得更加生动的脸庞,心里莫名地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糟糕。“我们还要去买魔杖和其他东西呢,时间不早了。”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小天狼星往门口方向推搡。

小天狼星恶狠狠地瞪了西弗勒斯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充满了“这事没完”的警告。他又深深地、带着强烈不甘和复杂情绪地看了一眼尤娜,最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充满怨气的冷哼,猛地甩开詹姆斯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店门走去,黑色丝绒长袍的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詹姆斯尴尬地朝尤娜和莉莉她们笑了笑,做了个无奈又抱歉的手势,赶紧追了上去。临走前,小天狼星那冰冷如同毒蛇般的声音还是清晰地飘了回来,带着浓浓的威胁,精准地砸向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们霍格沃茨……走着瞧。”

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尤娜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棒球赛,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对男生之间这种毫无征兆、又激烈幼稚的冲突感到深深的无奈和厌烦。她不明白,一场本该充满新奇和期待的购物,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一场充满火药味的闹剧。她转头看向西弗勒斯,发现他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薄唇紧抿,显然还在为刚才的羞辱和小天狼星最后的威胁而怒火中烧。

“西弗勒斯,”尤娜走到他身边,放软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别理他们了。他们……就是两个被宠坏的、傲慢无礼的家伙。”尤娜心里其实也很生气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态度,尤其是小天狼星对佩妮和赫奇帕奇的侮辱,但她更担心西弗勒斯。她知道他内心敏感,自尊心极强,怕他会把这些不愉快的事闷在心里,影响心情,甚至影响开学。

西弗勒斯沉默了几秒钟,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眸看向尤娜,那里面翻涌的怒火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心。他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我没事。只是他们……”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再次发出轻微的声响,“如果他们再敢对你无礼……或者伤害你在意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他的承诺,冰冷外壳下是对朋友最固执的守护。

尤娜看着西弗勒斯那副如临大敌、仿佛随时准备为她冲锋陷阵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怒火和无奈瞬间消散了大半。她习惯性地用力挠了挠本就凌乱的鸟窝头,脸上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哎呀,西弗,放轻松!我根本不在乎那两个家伙!他们要是敢对我或者我的朋友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挥了挥自己那看起来并不强壮、实则因为常年练习棒球而充满力量的小拳头,蓝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别看我个子比你们都矮,我可是打棒球的!投球、挥棒、冲刺跑……我的力气和速度,绝对不比一般的男孩子差!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她可不是吹牛,在科克沃斯小学,她“女霸王”的名号可是靠实力打出来的。

莉莉看着尤娜那副“谁敢惹我我就揍谁”的架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尤娜的另一只胳膊,红发蹭着她的脸颊:“尤娜说得对!我们才不怕他们呢!不过……”她俏皮地眨眨眼,“到了霍格沃茨,我们还是尽量用更‘魔法’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比较好,对吧?”

就在这气氛稍稍缓和之际,店铺门口的风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泥土、青草和某种大型动物皮毛的气息——海格那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挤了进来,几乎堵住了半个门框。他身后跟着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菲利普。

“尤娜!西弗勒斯!你们买完制服了吗?”海格的大嗓门如同洪钟,瞬间打破了店里残留的沉闷和紧绷感,震得货架上的长袍似乎都微微晃动起来,“我们快去冰淇淋店吧!梅林的胡子啊,我都快等不及想吃福斯科那超大份的巧克力坚果圣代了!想想那滋味……”他陶醉地咂了咂嘴,巨大的手掌兴奋地搓着。带来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活力。

摩金夫人一看到海格,那双精明的、带着笑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老熟人,她热情地绕过柜台迎了上来:“噢!梅林保佑!鲁伯·海格!真是稀客!霍格沃茨又有新任务了?这次是护送哪位尊贵的小客人?”她显然对海格担任钥匙管理员和猎场看守的职责很熟悉。

“是的,摩金夫人!”海格乐呵呵地回应着,庞大的身躯努力地在堆满衣物的店铺里寻找落脚点,生怕碰倒什么,“我是来接这两位新入学的学生,尤娜·斯塔克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伸出巨大的手指,笨拙地指了指尤娜和西弗勒斯。

“斯塔克?”摩金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脸上的笑容依旧热情,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情绪——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深切的、带着惋惜的同情,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尤娜的脸庞。然后,她的目光越过尤娜,落在了菲利普的脸上。当看清菲利普那张已然褪去少年青涩、变得成熟英俊的脸庞时,摩金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混合着惊喜和心疼的情绪取代。

“菲尔?!”摩金夫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感情的惊呼,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前快走了几步,伸出双手,像是想拥抱菲利普,又因为对方如今过于高大的身材而有些手足无措。她仰着头,努力踮起脚尖想去抚摸菲利普的头,最终只能徒劳地放下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感慨和疼惜,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菲尔!我可怜的孩子!真的是你!梅林啊……你都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了!想当初……想当初你第一次来我这里,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的一根,像根营养不良的小豆芽菜,脸色苍白得吓人,看着就让人心疼得要命……”她的目光在菲利普如今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姿上流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欣慰。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唏嘘和深切的歉意,目光再次落到尤娜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怜爱:“……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会回到对角巷……小尤娜,就是你和你那位……艾莉丝·斯塔克小姐的女儿吧?”提到这个名字时,摩金夫人的语气充满了温柔和一种对美好事物逝去的惋惜,“那位小姐……我印象太深刻了。美得……简直像是拥有魅娃的血统,一头浓密乌黑的大卷发,还有那双独一无二的、如同深海与森林交融的蓝绿色眼眸……只是……”她的声音变得艰涩,带着浓重的愧疚,“她当时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成了妈妈……你们年龄相差那么多……也难怪……难怪当时对角巷里那些无聊又恶毒的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伤到了你们……”她上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握住菲利普结实的手臂,仰着头,眼中含着泪光,声音颤抖着:“真的很对不起,我的菲尔。那时候……我没能站出来为你多说几句话……让你受委屈了……”这份迟来的歉意,沉甸甸地压在老裁缝的心头。

菲利普看着摩金夫人眼中真挚的泪光和毫不作伪的疼惜,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暖、充满包容的微笑。他微微俯下身,伸出双臂,给了这位曾经在他最困顿潦倒时,偷偷塞给他食物、允许他赊账修改旧袍子的善良妇人一个轻柔而充满敬意的拥抱。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安抚的力量:“摩金夫人,快别这么说。当年我生活窘迫,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是您……是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热乎乎的面包,允许我赊账,给了我一份体面……您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和蔼可亲的女士。”他轻轻拍了拍摩金夫人的背,语气坚定而释然:“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恶意的揣测,从来就不是您的错。您不需要道歉。能再见到您,我很高兴。”他的拥抱和话语,像温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摩金夫人心中的愧疚和沉重。

尤娜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与摩金夫人之间那无声流淌的温情和相互理解,听着他们话语中透露出的那些关于过去的碎片信息(年轻美丽的母亲、巨大的年龄差、伤人的流言),心头百感交集。但摩金夫人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善意和对父亲的疼惜,心头那因为老汤姆和小天狼星而郁结的冰冷和愤怒,如同被投入了暖炉的坚冰,缓缓融化,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还好……对角巷并非只有恶意和偏见,这里也存在着像海格、像摩金夫人这样,对父亲怀抱着真诚善意的人。

菲利普的目光转向尤娜和西弗勒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脸上残留的一丝不自然和紧绷。“发生什么事了?”他走到尤娜身边,微微弯下腰,温和地问道,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你们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他轻声问道。

尤娜连忙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爸爸,真的没事。就是……刚才遇到两个新同学,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已经过去了。”她不想让父亲担心,尤其是今天这个本该开心的日子,更不想再提起那些关于偏见和冲突的糟心事。

菲利普的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西弗勒斯阴沉的脸色,以及莉莉和佩妮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担忧,心中已然明了。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轻拍了拍尤娜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沉淀的力量:“在学校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想法不同,性格各异,难免会有摩擦和误会。这很正常。但记住,甜心,”他认真地看着尤娜的眼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努力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要让愤怒和冲动蒙蔽了你的判断,更不要轻易被别人的情绪牵着鼻子走。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争吵和对抗往往是最糟糕的选择。” 菲利普深知在这个复杂的魔法世界里,尤娜需要学会如何与人相处,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在不失原则的前提下化解矛盾。

尤娜用力点了点头,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虽然她对小天狼星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依然感到愤懑,梦回小时候在莫纳岛兰盖夫尼小镇被排挤的不快经历,但她知道菲利普是为了她好。她看了看身旁沉默却坚定的西弗勒斯,又看了看温柔可靠的莉莉和沉稳的佩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的,她不是一个人。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牛鬼蛇神,有这些真正的朋友在身边,她就有信心在霍格沃茨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书写属于自己的魔法篇章。

接下来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里的时光,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和秩序。摩金夫人亲自为尤娜和西弗勒斯量体裁衣,那根神奇的、带着银色刻度的卷尺自动围绕着他们的身体飞舞、测量。尤娜新奇地看着卷尺忙碌,暂时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西弗勒斯也沉默地配合着,只是眼神依旧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莉莉和佩妮在一旁挑选着新学期的袍子,小声地交谈着。菲利普和海格则站在门口,低声聊着什么,菲利普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海格则不时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如同闷雷般的憨厚笑声。

当尤娜和西弗勒斯终于拿到装着崭新黑色霍格沃茨制服的纸袋,与莉莉佩妮一起走出长袍店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将整条对角巷染成了温暖的金红色。他们按照约定,走向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

一行人来到了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店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在玻璃柜台里堆成小山。尤娜点了一份撒着巧克力碎和坚果的巧克力口味冰淇淋,西弗勒斯要了份最普通的香草味,莉莉选了草莓,佩妮则要了份覆盆子雪葩。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尤娜一边用长柄银勺挖着冰凉甜美的冰淇淋,一边绘声绘色地跟朋友们讲述着今天在奥利凡德魔杖店的奇妙经历,当然,也省略不了长袍店里那场莫名其妙的冲突。

“那个詹姆斯·波特,真的和你长得好像啊!”莉莉用小勺挖着粉红色的冰淇淋,看着尤娜,忍不住再次感叹道,绿眸里满是惊奇,“特别是那头发和眼睛的形状,简直像照镜子!说不定你们真的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呢。”

尤娜正大口吃着冰淇淋,试图用甜食驱散心里的郁闷。听到莉莉的话,她扬起下巴,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我倒宁愿没有这种缘分!他和他那个朋友小天狼星·布莱克,简直就是一对活宝!一个没脑子咋咋呼呼,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阴阳怪气!差点没把我和西弗勒斯气吐血!”想起刚才长袍店里的冲突,想起小天狼星那副傲慢的嘴脸和刻薄的言语,还有他看西弗勒斯时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尤其是小天狼星对佩妮和赫奇帕奇的侮辱,尤娜就觉得刚吃下去的冰淇淋都堵在了心口。

佩妮在一旁优雅地用小勺搅拌着自己那杯薄荷香草冰淇淋,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斩钉截铁:“那个小天狼星·布莱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眼神阴鸷,说话刻薄,带着布莱克家那种特有的、令人作呕的优越感。莉莉,尤娜,西弗勒斯,听我的,以后离他远点。”佩妮在霍格沃茨一年,对斯莱特林尤其是布莱克家族的作风早有耳闻,她绝不愿意看到自己最亲近的妹妹和西弗勒斯卷入那些纯血贵族的麻烦漩涡。

尤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我知道了,佩妮。不过……”她微微皱起眉头,用小勺戳着杯子里的冰淇淋,蓝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我总觉得那个小天狼星……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一样?但又好像……充满了怨气?真是莫名其妙。”她想起小天狼星触碰她指尖时那复杂的眼神,以及后来被激怒时看向自己的冰冷目光,那种矛盾的感觉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西弗勒斯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香草冰淇淋,听到尤娜的话,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他放下小勺,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不管他以前认识不认识你,或者对你有什么目的。记住,尤娜,如果他敢对你不利,或者试图伤害你,”他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西弗勒斯的承诺,冰冷而坚硬,如同磐石。

尤娜又被西弗勒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边桌的客人侧目:“哈哈!西弗!别那么紧张!我可是打遍蜘蛛尾巷无敌手的‘女霸王’!在科克沃斯小学,那些想找我麻烦的高年级男生,最后哪个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要是敢惹我,”她脸上露出一个狡黠又带着点凶狠的坏笑,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计划,“我就想办法把他堵在没人的地方,用石化咒定住他,然后把他那身昂贵的袍子扒光,用漂浮咒把他吊在格兰芬多塔楼最高的窗户外边!让全校师生都欣赏一下布莱克少爷的‘英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莉莉和佩妮看着尤娜眼中闪烁的恶作剧光芒和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太了解尤娜了,想起了她刚到科克沃斯综合小学时的“壮举”。那时候,高年级的男生嘲笑她的“鸟窝头”和“假小子”做派,甚至有女生也加入霸凌。尤娜根本不需要她们帮忙,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用拳头、用棒球棒(当然是吓唬)、甚至用灵活的身手和出其不意的恶作剧,愣是把那些霸凌者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招惹她。那份彪悍和从不服输的劲儿,早就深深刻在她们记忆里。

就在这时,冰淇淋店的门再次被推开。詹姆斯和小天狼星走了进来。詹姆斯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尤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抬脚就想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然而,他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身边的小天狼星猛地拉住了。小天狼星在他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灰眸冷冷地扫过尤娜那一桌,尤其是在西弗勒斯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疏离。詹姆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看看尤娜,又看看身边脸色阴沉的小天狼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甘和无奈,被小天狼星拉着,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一张空桌子旁。

尤娜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尤其是小天狼星看向自己时那复杂难辨、又迅速移开的目光。心中的疑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越来越大。她蹙着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小天狼星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矛盾?为什么会有那种似曾相识又充满敌意的感觉?为什么詹姆斯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难道……在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深处,真的存在过什么交集?

另一边,詹姆斯一边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淇淋,一边偷偷打量着窗边的尤娜,又看看对面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小天狼星,心里像有几百只狐媚子在抓挠。他抓了抓自己那头乱发,一头雾水地想:小天狼星这家伙和尤娜之间肯定有事儿!而且不是小事!看小天狼星那眼神,简直像尤娜欠了他几百万加隆没还似的!可尤娜呢?看那样子,完全像第一次见小天狼星!这太奇怪了!绝对有问题!

詹姆斯越想越觉得不能坐视不理。小天狼星是他刚认下的好兄弟,他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而且尤娜长得那么像自己,说不定真是失散多年的妹妹(虽然理智告诉他可能性不大,但他愿意这么相信)!他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妹妹”之间闹得这么僵?不行!他詹姆斯·波特,未来的格兰芬多魁地奇明星,霍格沃茨恶作剧之王(自封),一定要想办法化解这个矛盾!他要帮小天狼星和尤娜成为好朋友!顺便嘛……他偷偷瞄了一眼尤娜旁边那个红头发、绿眼睛、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莉莉·伊万斯,还有她旁边那个气质文静的姐姐佩妮……嗯,最好把尤娜和莉莉都从那个阴沉沉的“鼻涕精”斯内普(他在心里已经给西弗勒斯取好了绰号)的“魔爪”里拯救出来!詹姆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简直完美!他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一时兴起的“月老”兼“拯救者”计划,将会在未来七年里,给尤娜的霍格沃茨生活带来多少鸡飞狗跳、哭笑不得的“惊喜”和“惊吓”。命运的齿轮,在对角巷这个充满甜腻香气和冰冷敌意的冰淇淋店里,悄然转动,发出只有未来才能听见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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