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7 项链I
安排好一切,阿德刺斯忒亚重新回到霍格沃茨上学。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她时常有流泪的冲动——这是她和莉莉,和菲丽丝,和所有她的同龄人共同待过的地方。
嬉笑,学习,哭泣,争吵与离别,一切在这里发生,一切缓慢走向终结。
她停留在凝固的时间里,自己也成为凝固的一部分。
“别太多愁善感。”斯内普冷冷瞥阿德刺斯忒亚一眼。
“我还在青春期。”阿德刺斯忒亚不满。
斯内普无话可说,懒得理她。
“西弗,和我讲讲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我讨厌你们把我蒙在鼓里。”阿德刺斯忒亚仰头,眼里盛满祈求。
“不好意思。”斯内普微微勾动唇角,语气散漫,“你还在青春期,还是个未成年。”
阿德刺斯忒亚瞪他,十分气恼,她模仿斯内普的语调,阴阳怪气,“想到成年之后要变得像你一样沉稳,我真是充满期待。”
停留在六年前落后版本的阿德刺斯忒亚怎么会是成熟大人斯内普的对手?
总之,阿德刺斯忒亚根本没想到成年斯内普和她如在昨日记忆中的少年斯内普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他没有和以前一样气得鼻翼翕合,脸颊通红,然后口不择言攻击她,接着被阿德刺斯忒亚抓住更多把柄,使她在这场言语角逐中获胜。
相反,斯内普只是毫不在乎,他把阿德刺斯忒亚的话当作真正的夸奖,微微颔首。就像阿德刺斯忒亚真的在表扬他,就像他真的是那样。
阿德刺斯忒亚怔住,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斯内普叹了口气,带着点劝导,他罕见温和道,“艾达,你知道吗?我,所有人,整个世界长大了。”
阿德刺斯忒亚明白斯内普的未尽之意——他说,阿德刺斯忒亚,别那么幼稚,没有人会等你。
如果想让他人用同等的态度对待你,你必须追上他们。
不要再去想妈妈了,不要再去想破碎离奇的经历了,不要再去想那些被记忆美化过的霍格沃茨时光了……
阿德刺斯忒亚又一次意识到——她必须长大。
长大,成为一个大人。
她没有哭,只是对自己发誓。
O.W.L.眨眼即至,阿德刺斯忒亚忙得脚不沾地。坐在黑湖边学习,她又往嘴里灌一支提神剂,耳朵很快里冒出白色的气流。
脸有点热,但头脑却异常清醒,阿德刺斯忒亚觉得自己像蒸汽火车,呜呜地向外吐出蒸汽。
闭目,凝神,深呼吸。
她睁开眼,正打算继续投入无尽的作业中时,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微微摇动,那人懒散的声音从头顶传下,“艾达,是不是气流蒙蔽了你的感知?我已经来好久了。”
手收回,凑近阿德刺斯忒亚的是一张帅脸。
他灰色的,漂亮的眼睛凝视阿德刺斯忒亚,唇角扬起,“怎么不说话,没想到我来了?”
阿德刺斯忒亚后知后觉,点头,又很快摇头。
太近了,近到动作间她的发丝擦过西里斯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移开和阿德刺斯忒亚的距离,他大大咧咧在阿德刺斯忒亚旁边的草地上躺下。
“累吗?”西里斯问她。
他当然是明知故问。
虽然西里斯的五年级充满探险与乐趣,完全没被悬在头上的O.W.L.影响,但他又不是傻子,看不见他人疯狂的学习。
他那时在想什么呢?西里斯眯起眼,感受风吹过他的身体,慢慢把他带回过去。
阿德刺斯忒亚消失,他离开家,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
所有潜藏的矛盾顷刻间爆发,像一个接一个的漩涡,每个都要把西里斯吞噬。
他提不起精神。
詹姆对此忧心忡忡,他知道西里斯忧虑痛苦的每件事,也因此,他更担心西里斯也会像那些事一样,在某一天爆发,成为漩涡。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O.W.L.的重压催化下,西里斯很快爆发了。
卢平刚度过一个满月,虚弱地躺在床上静养。彼得早已睡死过去,发出浓重的鼾声。詹姆也睡得昏昏沉沉,四仰八叉,偶尔睁眼时发现西里斯没有睡着,反而认真注视卢平,就像——在看一个玩具,一条完美的计策。
月光下,他简直比卢平更像一头狼。
詹姆几乎是被西里斯这种饶有趣味又势在必得的眼神激醒了。一骨碌起身,他压低声音,“梅林呐!大脚板你怎么还不睡?你知道你刚刚的眼神有多吓人吗?!”
西里斯摸摸下巴,毫无歉意,“不好意思,今晚有点激动。”
詹姆很无奈,他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但困得大脑运作困难。
躺下,后脑勺刚沾上枕头,詹姆又睡着了。
如果那时候他能发现多想一点,再多想一点,发现西里斯显而易见的不对劲,或许后来就不会如此。
满月那天撞上圣诞节放假。上特快前,詹姆又一次问西里斯和卢平,“大脚板,月亮脸,你们真的不去我家吗?”
西里斯摇头拒绝。
卢平倒是犹豫了片刻,正常来说他应该回家,但就在正式放假前一周,家里寄信来说父亲生病。
他想回家,但家里没有人能制服一只将要成年的狼人。
最后,为了父母的安全,他只能向麦格教授又递交一份留校申请。
没有办法,他是狼人。
他微微笑,“暑假吧,放暑假了我就来玩。”
詹姆有点失望,他不情不愿地和朋友再见,和彼得一起去找位置了。
詹姆和彼得十分幸运,上车不久就找到一间空包间。安顿好行李,詹姆舒舒服服坐下,他从圣诞的计划讲起,叽里呱啦一大堆和彼得分享他的喜悦。
彼得眼里透露出崇拜与向往,詹姆笑嘻嘻道,“你要不要来玩?我爸妈可欢迎了!”
彼得当然知道詹姆的父母有多热情,詹姆家里有多有趣,他的家人有多宠爱詹姆。
但这是圣诞节,他想和妈妈在一起,以他为豪的妈妈。哪怕在学校里他只是不起眼的佩迪鲁,只是劫道者中最暗淡的虫尾巴,但在妈妈那里,他是彼得,是妈妈的骄傲。
他不要去想幸福的詹姆,不要去想优秀的西里斯和莱姆斯,他只想让妈妈骄傲。
“我要和妈妈一起过。”彼得慢吞吞地说。
“好吧。”詹姆并不气馁,他拍拍彼得的肩膀,神情严肃,“兄弟,这个包厢就托付给你了,我需要去找一趟莉莉。”
莉莉,莉莉,莉莉……詹姆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现在他已十分克制地表达爱意——没再用夸张的恶作剧吸引莉莉的注意力,也没再给莉莉送过礼物,献上情书。
毕竟他已经五年级,马上成年了。
他把莉莉当作普通朋友来相处,但詹姆不满足于此。
他四处探寻,终于找到莉莉所在的包间。
轻轻叩门,他心却重重跳动。
门“刷”地一下拉开,莉莉站在詹姆面前,挑了下眉毛,毫不意外。
“波特,怎么了?”
詹姆凭借一腔热血拉开莉莉包间的门,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想,如果时间能暂停,他就这么一直看着莉莉,也会觉得无比幸福。
包间里的多卡斯·梅多斯从莉莉身后探出头来,见到詹姆呆住的表情,她忍不住皱眉,“莉莉,别让他来打扰我们的私人时光!”
麦克唐纳接连点头,十分赞成。
莉莉叹了口气,往外挪了几步。她拉上门,有点无奈,“什么事?”
詹姆慢慢缓过来,他克制不住喜悦,飞快道,“伊万斯,圣诞节要不要来戈德里克山谷玩?我准备了——”
“——等等。”詹姆一连串未吐出的话语被莉莉打断,她绿色的眼睛探寻地望向他身后,“你的朋友们呢?”
詹姆眼睛一亮,连称呼都变了,“莉莉,你是希望我们,我们两个人一起吗?!”
莉莉简直要被他气到,她没办法,深吸一口气,“我是说,卢平和布莱克,还有佩迪鲁现在在哪里?”
詹姆眼睛迅速暗下去,他有点委屈,慢吞吞道,“彼得在车厢里休息,莱姆斯和西里斯申请了留校。”
“你觉得西里斯一个人可以吗?”莉莉话锋一转。
“啊?”詹姆没更上她的脑回路。
“算了,这不关我的事。”莉莉退回去,随便对詹姆挥了挥手算作告别,接着快速拉上包间门。
砰。
门关上了。
詹姆失魂落魄,回到包间,彼得已呼呼大睡。他随意吃了点东西,躺下睡前看了眼时间——19:23。
窗外月色朦胧,飘过的黑云遮住月光又很快散去,詹姆眯起眼,希望莱姆斯和西里斯今晚开心点。
离到站还有很久,他准备和彼得一样,给自己补个觉放松片刻。
调整好姿势,詹姆很快陷入梦乡。
西里斯漫不经心和鼻涕精说话的样子出现在梦里。那是一次冒险结束,更准确一点,一次卢平的满月结束。詹姆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兴奋。从尖叫棚屋回寝室这段不短的距离足以让詹姆发现有人在跟踪。
他甚至不用特意去侦查,就知道对方是斯内普。
无聊。
詹姆撇嘴,刚想转身给他一个教训,却意外被西里斯拦下。
“大脚板,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詹姆难以置信。
“我一直都很好心。”西里斯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向斯内普走去。
詹姆等在原地,百无聊赖。偶尔往那边眺望一下,也只能看到两人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无聊啊无聊。
就在詹姆构筑出他和莉莉第101个浪漫小场景,心里美滋滋时,西里斯回来了。
“真的就说了点话?”詹姆仍然难以接受。
西里斯点头,“当然,别忘了,我很好心。”
詹姆想从西里斯嘴里撬出他们的谈话内容,但西里斯实在嘴严,只是对他保证,“这是一个惊喜,而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喜欢的。”
现在,在这个感官被无限延伸的梦境中,詹姆终于听清了西里斯在对斯内普说什么。
他说,“尖叫棚屋。”
双眼猛地睁开,詹姆一跃起身,他试图唤醒沉睡的彼得,但没成功。
他看一眼表——19:41,他甚至不知道斯内普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大脚板,你千万别进阿兹卡班,詹姆只能苦笑。
总之,没有那么多时间够詹姆去思考了。他唯一能够想的只有快点,再快点。
快点。
快点跳车!
他摔在地上,巫师袍被划破,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身体更是痛得要散架,但他没时间去找去整理,去缓解疼痛,只能快速回忆幻影移形的秘诀。
要坚定,要相信自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不要害怕身体在空间的压缩中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不要害怕生命成为一场血雾。
要坚定。
他默念咒语,一遍遍使自己相信此刻他已经到达霍格沃茨旁的站台。
终于,强烈的晕眩从头到尾席卷詹姆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漩涡,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激烈——
詹姆睁开眼,是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
他成功了。
大脑还在犯晕,但他顾不上,只是一昧向前冲。脚步不稳,他即将跌落在地,却被一只手托住。
他看去,是莉莉。
“波特,如果西弗出事了,你们都别想好过!我——”莉莉止住话音,呜咽了一下,几不可察。
莉莉没说出来的是——阿德刺斯忒亚失踪以后,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了。
莉莉扶住詹姆,她双眼通红,脸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巫师袍破了一大半,露出里面的毛衣。她的头发乱糟糟地随风乱舞,有几束打在詹姆身上,很痒。
詹姆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莉莉,也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莉莉,他没有问莉莉是否猜到了真相,也没有问莉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咧嘴,“真巧,我也不会让西里斯进阿兹卡班的。”
莉莉缓慢眨了眨眼,想让泪水在空气中凝结。
寒冷,疼痛,与急切构成今夜。
要坚定,要走过通往黑暗与咆哮的冗长密道,才能看见你想救赎的人。
莉莉和詹姆走得很急,也很安静,他们一言不发,心跳却千言万语。
这是密道的最后一段,詹姆祈祷一切未成定局。
侧头,他第一次用那么严肃的目光看莉莉,“我会制止西里斯和莱姆斯,但你必须对你所看到的保持沉默。”他顿了顿,“伊万斯,我恳求你不要说出去。”
莉莉伸出魔杖,寸步不让,“如果西弗受到伤害呢?你要我如何沉默?”
她的眼睛是世间最公正的天平,而此刻詹姆心脏的重量大于一根羽毛。
他只能叹息。
“那你快救出你的朋友,我也会护住西里斯。”詹姆语气坚定,他没有再说话,毅然推开阻隔的最后一扇门。
西里斯好整以暇地站着,他甚至懒得化身黑狗,或许卢平会咬伤他,会杀死他。但那又怎样,在这之前,鼻涕精会先死。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斯内普这种人可以好好活着,可以追求他的梦想,而阿德刺斯忒亚却不可以。
为什么失踪的是阿德刺斯忒亚不是鼻涕精?
为什么死去的是利普特罗特而不是伏地魔?
为什么受伤的是无辜者而非加害人?
为什么他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世界?
太不公平,太残酷了,西里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但没关系,他会一点点铲去所有的不公,从斯内普开始。
西里斯看到斯内普苍白的脸和装满恨意的双眼,只觉得快慰。
卢平咆哮着向斯内普冲来,西里斯在内心祈祷卢平一定要咬到斯内普。
就在那一刻,隔绝外界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头鹿猛地冲进来,吸引走狼人的注意力。
“尖头叉子!你在干什么?!”西里斯气急败坏,变成黑狗,想引诱狼人重新把目光转回斯内普。
但红发女巫手持魔杖,对他发射咒语,西里斯不得不暂时躲开。
他张开嘴,对莉莉和斯内普嘶吼。
西里斯注意到莉莉想带斯内普离开尖叫棚屋,闪到敞开的门前拦住。
狼人又在嚎叫,这次他冲黑狗而来。西里斯闪身躲过,却被莉莉的昏迷咒击中。
他昏倒在地,脑海中浮现三年级,鲜活的阿德刺斯忒亚气喘吁吁地盯着他。又想起四年级的圣诞,他给阿德刺斯忒亚送去的礼物,一串猫眼石项链。
她没有收,她甚至没有打开就把它还给自己。
她会知道吗?他喜欢她生气勃勃的样子。
她会知道吗?看到那串项链,他就想起她的眼睛。
她会知道吗?有很多人在想她,在爱她。
阿德刺斯忒亚,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会解决所有的不公正,他会来找她。
陷入无意识的深渊,西里斯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刻,战后,和平,仍然不公正的世界里,西里斯凝望阿德刺斯忒亚的眼睛。
他想吻她,却相距六年。
“为什么那么看我?”阿德刺斯忒亚问。
别吻,西里斯,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你的使命是铲除不公正,而不是加剧不公正,不要用你比她年长的六年去引诱她。
“在想什么时候回去看哈利。”西里斯微笑,“你说,他现在有没有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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