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烨刚结束一个跨时区的、冗长而烧脑的海外视频会议,眉宇间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习惯性地端起手边那杯早已冷却的意式浓缩咖啡,目光带着惯常的审视扫过桌面。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定格在那份突兀的小报和那张即便模糊也显得无比刺眼的照片上。
“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那只骨瓷的咖啡杯被许星烨近乎失控地重重砸回桌面!
杯底与坚硬光洁的桌面猛烈撞击,深褐色的、冰冷的咖啡液体如同愤怒的墨点,猛地溅出几滴,飞溅在桌面上那价值不菲的天然木纹上,瞬间晕开,如同凝固的、肮脏的血迹。
许星烨的脸色在刹那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堆积的、厚重压抑的铅云!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足以冻结空气的寒冰风暴!那晚在病房里,向澈带着泪光的解释(林薇只是母亲主治医师的师姐,联系专家只为救命)言犹在耳,每一个字都还带着心碎的颤音。
然而此刻,这张照片和这充满恶意揣测的文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打过来,将他心中那点刚刚萌芽的信任和动摇彻底推翻、碾碎!“攀高枝”?“苦肉计”?
他曾经那些在暴怒中掷向向澈的、淬毒的质问,那些根植于傲慢与偏见的冰冷猜疑,此刻如同淬了剧毒的回旋镖,带着加倍的力道和嘲讽,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抽打在他自己的脸上。
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深入骨髓的耻辱和剧痛。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淬火的钢水瞬间浇入胸腔,混杂着一种被**裸愚弄的、尖锐刺骨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许星烨的四肢百骸!那张报纸上暖昧的画面和文字,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理智,越收越紧。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串沉甸甸的、泛着冷光的车钥匙,甚至来不及、也不屑于通知司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直接冲出了那间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宽大办公室!
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走廊的空气都在颤抖。
引擎低沉的咆哮声在许氏集团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骤然响起,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暴躁的嘶吼!那声音在钢筋水泥的穹顶下反复回荡,如同困兽的怒嚎!
黑色的宾利如同离弦的复仇之箭,带着不顾一切的戾气,猛地蹿入傍晚时分已然拥堵不堪的城市车流。
许星烨紧握着冰凉的真皮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凸起,泛出森然的青白色,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他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冰刃,死死地盯着前方挡风玻璃外蠕动的红色尾灯长龙,每一次踩下油门和刹车的动作都带着压抑的暴力感。
那张模糊却刺眼的照片——向澈与林薇在幽静餐厅相对而坐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放大,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敏感的神经上,让胸腔里翻腾的怒火更盛一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在他眼中却只剩下一片扭曲的灰烬。
车子最终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以一个近乎蛮横的姿态,停在了向澈租住的那个老旧、破败小区楼下。
夕阳的余晖如同廉价的颜料,给这片墙体斑驳、窗棂锈蚀的街区涂抹上了一层虚假的、暖金色光晕,却丝毫掩盖不了它骨子里透出的灰败、拥挤和暮气沉沉。
垃圾桶在角落散发出混合着食物**的酸馊异味,几只野猫在阴影里逡巡。楼道口的声控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灭,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许星烨这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在暮色中散发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猛兽,与周遭这贫瘠、衰败的环境形成了如此荒诞而刺眼的对比,引来了零星几个路过居民好奇又带着警惕、甚至隐隐敌意的窥探目光。
许星烨没有下车。他烦躁地降下车窗,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垃圾的异味瞬间灌入。
他动作有些粗暴地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辛辣的烟雾被深深吸入肺腑,却像投入火海的雪片,瞬间蒸发,无法平息胸中那翻腾咆哮的怒焰分毫。
他重重地靠回昂贵的真皮椅背,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穿透逐渐浓重的暮色,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住那个如同怪兽巨口般黑洞洞的楼道入口。仿佛那里随时会走出他想要撕碎的目标。
时间在冰冷的等待和胸腔的灼烧中,一分一秒地艰难流逝。暮色四合,天光彻底沉入墨蓝的深渊,街边的路灯如同瞌睡的老人,次第亮起,投下昏黄而无力的一小圈光晕,徒劳地试图驱散越来越浓稠的黑暗。
许星烨的耐心在这死寂而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耗尽、蒸发。
烦躁像无数条带着毒刺的藤蔓,疯狂地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憋闷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个疯子一样驱车来到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守在这片污秽之地。
是为了质问?为了再次给予羞辱?
还是……为了确认那个他心底最不愿相信、却又被那张照片死死钉住的“事实”?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
就在他胸中的怒焰即将冲破临界点,指关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准备狠狠踩下油门、将这荒谬的一切甩在身后时——
一道清瘦、疲惫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影,终于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小区那破旧铁门的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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