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喜欢胡沐秋,邓瑾年也没能抗拒恐惧中的本能依赖,拉着胡沐秋确认对方还在身边。
一切发生得太快,宿林还处在放空思想的状态里无法回神,任由郁酒轻轻拉住她紧攥的双手。
他的温度穿过掌心传递给她,起了不错的安抚作用。
耳边传来一阵失望的唾骂声,有人送别贵宾离去,直到那扇透着唯一光亮的大门再次合上。
室内重归寂静。
邓瑾年在掌心召唤出小光灵,勉强能够他们看清四周。
缓了缓神,他才问向还算清醒的二人:“这是什么情况?”
“不好说。”郁酒也长长呼出一口气,“舞台事故?”
“刚才灯光熄灭的时候,我看他们都回到后台了。”宿林回握住郁酒,似乎这样还能给她一些激励,“要不我们去看看?”
这个提议得到了小队的肯定,但有人似乎另有打算。
胡沐秋突然说自己头疼欲裂,还有严重的目眩症。
邓瑾年嫌弃地看了看他,指着自己说:“我还没倒下呢,你这人身体素质也太差了些。”
他没有理会,只是带着委屈,看向站在一旁的二人:“反正宿同学也受了伤,我们俩留下坚守阵地,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目的性也太明确了。
宿林眯了眯眼,没作答。
倒是郁酒觉得有些道理,为了不让她受到二次伤害,决定采纳胡沐秋的提议。
于是四人组对调,两两行动。
邓瑾年一步三回头地拜别了宿林,顺道警告一遍胡沐秋不准对他的好学妹心怀不轨。
最后还是郁酒听不下去,以把人赶到前头探路为要挟,才换来一个安静沉稳的学长。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幕后,确认邓瑾年和郁酒已经远去,宿林才重新看向胡沐秋。
她坐回原位上,轻轻揉着开始发青的小臂:“别装了,你这招我初中请假的时候就不用了。”
哎呀,被看出来了。
胡沐秋放下装模作样的手,目光交错的瞬间,他看到那人眼底的寒意。
“你知道宿远生吧。”他也大胆明牌,“宿同学,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宿林微不可察地眉尾上挑,反问:“你认识他?”
“是啊。”他并不否认,“我与他,交情不浅。”
话音刚落,一株火灵霎时冲到他的眉心命门,只是异能之间的差异过大,胡沐秋要瓦解她的招式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别那么大火气嘛。”他扬唇,“让我猜猜,你是他的女儿?”
“跟你没关系吧。”宿林已经没了耐心,她并不希望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只会让她想起自己无辜且无助的母亲,以及这么多年来,父亲对她和宿辰生命的缺席。
“看来是猜对了。”
“闭嘴。”
平淡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但身边燃起的炙热火灵可没理由帮她维持表面上的冷静。
“你,是他的同谋?”似乎忘记了伤痛的存在,她就站在那里,缓缓踏步而来。
烈焰开道,一切试图阻挡她前进的障碍都湮没在跳跃的火牙中。
胡沐秋神色如常,答说:“他是我的恩师。”
“那就也没什么差别。”宿林嘴角扬起,指尖轻抬,大量火灵踊跃而出,直奔胡沐秋去。
“在你眼里,什么算作同谋?”他避开她失去理智的攻击,又在不知不觉中走近几步,“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跟那群草菅人命的疯子一样!”
“宿林,你是他的女儿。”
“我不是!”
……
其实也只能骗骗自己罢了。
她忽然就没了力气,重重跪倒在地上。
顾不得再次渗出血的伤口,现在似乎也只有痛才能让她清醒。
为什么她姓宿,为什么她会和那种恶魔是父女。
胡沐秋两三步走完她用火灵铺就的路,强硬地把人从失魂落魄中扯出来:“你不信他,难道也不相信自己吗?”
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究他话中的深意。
“你和宿辰都是善良的孩子,”胡沐秋扶着她,视线落在昏暗一片的舞台上,“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先生他只是言不由衷呢。”
“……”宿林再没了力气同他辩解,却又耐不住好奇,问,“你似乎很了解他,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我……”胡沐秋也没想好如何应答,他只记得自己该做什么,却忘了怎么照顾一个缺少父爱的女孩,“先生常跟我说起你小时候的故事。”
“是吗?”她嗤笑一声,“为什么我对他没有半点印象?”
“三岁开智前,记忆都是模糊的。”胡沐秋随意扯了两句话,“总之,他把我派到这儿来,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
就等这句话了!
胡沐秋挺起胸膛,嘻嘻笑着:“可能因为我是他看中的未来女婿吧!”
“……”
宿林抬手,异能化作实体,瞬间淋了他一头的冷水。
“不客气。”
她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气色看着也好上一些。
眼睛刺得睁不开,胡沐秋气极反笑,却也收不回刚才的话,只能退一步:“宿同学开心就行。”
抬手挥散小水灵,宿林冷哼一声,没继续说什么。
随便在脸上糊了两把,他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起:“他们俩走了挺久了吧,怎么现在还没消息。”
听见这话,宿林像是才想起什么,回头喊了两声,还真的无人回应。
这不会真应了胡沐秋的话,出了什么事吧?
宿林又嚷嚷着要去查看,并勒令胡沐秋与她分开行动。
“为什么!我担心你受伤啊!”
“不用你管!”
拗不过女生的小脾气,胡沐秋只能捏着鼻子拦下苦差:“这样吧,探查的任务就交给我,你去外头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条件置换。
“好。”
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走得爽快,但临出门前还是谨慎地探出半个头左右观察。
门口的那群警卫已经退去,大概是追随着不知名的领导们赶赴下一场聚会。
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再三确认没有威胁之后,宿林才敢走出安全屋,寻找离开的方法。
阳光洒在身上,给这层阴郁的校园铺了一层暖洋洋。
亲眼看着她的背影湮没在建筑中,胡沐秋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没发现身后二人的悄然接近。
他才要回头,脑后就受了狠狠一击,应声倒地。
邓瑾年冷冷地看着他,而郁酒只在离他们不足半米的距离外。
最深处的阴影里,缓缓探出一层灰白色的纱裙。
尖利的笑声划破寂静的礼堂,绸缎编织的高跟舞鞋踩在坚实的纺布红毯上,闷厚有力。
来人用面纱挡住破相的下半张脸,狰狞黝黑的瞳孔小得可怕,爱宠蜘蛛顺着衣裙上的纹路从小腿爬到脖颈,双臂静脉暴起凸出,织就一对青紫色蕾丝腕套。
“他,和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短甲指着胡沐秋的脸,他虽然不及郁酒和邓瑾年好看,还颇有些其貌不扬,但身上异能的强盛却是异怪们最喜欢的养分。
她似是知道郁酒和邓瑾年给不了回答,蹲下身,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自问自答:“未来的丈夫吗?”
宿林拒绝承认。
她貌似在自己应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学校里迷路了。
明明是四通八达,肉眼可见的大道,却总是能在同一棵树下看见自己做的标记。
看来结界的发起人并不想让她进入到更多的空间。
好一个防跳关系统。
那么为了不继续在鬼打墙的迷雾中周旋,她似乎也只能回过头去找其他三个人探讨一下解决的办法。
风吹得有些凉,她三两步上了台阶,却看到礼堂的大门不知道让谁上了锁。
宿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甚至在确认锁死之后重重拉扯了一把。
难道是故意让她单独行动?
敢情最后受伤的那个是自己啊,果然小便宜不能随便乱占。
宿林抿唇,又领悟了一个人生哲理。
最后,她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不信邪地再次看着那扇自己关上的大门。
就算郁酒再注重礼仪,也没有把出生点上锁的陋习吧。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还是说……
她还是把怀疑的目光移到室外。
万籁俱寂,空无一物,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人遗世独立。
难道这是王子救公主的戏码?
宿林低头看了看自己出门随手拿上的一套衣裤。
这也不够有救世主风范啊。
不明白幕后之人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毕竟那仨傻子又不知道学院最大的秘密,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危险的存在,保不齐,他们突然的失踪也是给自己套的一层陷阱,就等着羊入虎口,拆吞入腹。
这样想着,步伐也就稍微轻快了些。
自己安慰自己这一套,她还是十分擅长的。
正思考着怎么做才能开启下一阶段的剧情呢,侧手小道突然窜出一位数着资料狂奔的学生,二人就那样在岔路口撞了个满怀。
“哎呦!”
一屁股跌坐在石板路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宿林一边艰难起身,一边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和慌乱窘迫的小姑娘。
“抱歉抱歉。”她扶了扶眼镜,连自己膝盖上的伤口也顾不得,就蹲坐着收拾起来。
可是这姑娘的样貌,怎么有些眼熟?
宿林没说什么,低头帮她整理,无意瞄过上面的内容,竟然是测验卷,标题还是高一。
“还你。”她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
“谢谢学姐!”小姑娘激动地给她鞠了一躬,扑闪着大眼睛,十分可爱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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