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娜站在农场的围栏边,直到姐妹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她转身回到屋内,关上了门。
屋子里还残留着沃伦舅舅收拾后留下的淡淡灰尘味。多娜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屋子,走到壁炉前。母亲珊妮的画像就挂在壁炉上方,画中的她温柔地笑着,眼神清澈而坚定,和多娜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忙碌了几个小时,先是统计了家里缺少的日用品,又将这偌大的房子里的几间收拾干净。在舅舅带着可靠的帮佣回来之前,这几间房足够她使用了。
在清理厨房角落时,她意外发现了一个破损的熔炉,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旁边还散落着几块铜矿石。这让她想起了母亲偶尔会自己冶炼些金属小物件。
她坐在窗户旁边停下记录的笔,窗外的杂草实在遮挡视线,远处农场的边缘稀稀疏疏种了几颗果树,太远了,她看不清树上有没有结果子。她注意到靠近树林的那片土地,土壤颜色似乎更深,看起来更肥沃。
接下来,她在购买清单上加了购买秋季种植的蔬菜种子,目光移向废弃破败的牲畜棚,修缮之后养一些家畜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刚刚闲聊时帕莎提到过,她家的商店收购农产品,等到农场有产出时,把物品售卖到那儿也不错。
多娜坐在窗前几个小时,仔细规划了之后的农场生活,她既然已经得到妈妈精心挑选的农场,就该好好经营它。或许可以找到她突然离世的真相。她瞥了一眼墙角的熔炉和矿石,心想或许还能重现母亲的一些小技艺。
是的,虽然多娜那时年纪很小,但她一直记得,妈妈是一位健康强壮的女子,她笑起来声音像是春雷隆隆。多娜经常坐在妈妈的肩头看她忙这忙那儿,精力充沛的惊人,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风寒就此离世呢。母亲似乎总在农场里忙碌着,耕种、照料动物、甚至有时会去矿井口附近转转,虽然从不让她靠近。
多娜收回思绪,她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最后匆匆在纸上写下了“挂钟”、“查看矿井(危险!)”等条目,起身离开了房间。
多娜从马厩里拉出老伙计哈雷,喂了小伙子一颗新鲜的苹果,接着套上马车顺着小路去往贝克兰德。这条路舅舅送她过来时走过一遍,她记得路。
到了城门口,她将马车交给车马店的小伙,并递给他5便士,“干净的水,鲜草和苜蓿。”
一群脏着小脸,衣着破旧的小男孩拥了上来,围着多娜叫喊,“小姐,从哪儿来,需要帮忙搬货吗?”,“小姐,城里好吃的甜水铺面包店要去看看吗?”......
这些小孩是贝克兰德著名的一便士男孩,只要一便士,他会带你去城里任何你想去但找不到的地方。
多娜随便指了其中一个男孩,被选中的男孩脸上立刻绽放出光彩,他挺起瘦弱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其他男孩则发出一阵失望的唏嘘,迅速散开,去寻找下一位可能的雇主。
“尊敬的小姐,我叫汤姆,贝克兰德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男孩汤姆殷勤地说,眼睛快速扫过多娜简洁但质地上乘的衣着,判断着她的购买力。
多娜将写好的清单递给汤姆,“先去最大的杂货铺,我需要购买这些日用品。然后去种子商店,最后是家具行。”
“明白!请跟我来,小姐,哈里斯杂货铺货品最全,价格也公道!”汤姆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引路,同时机灵地避开拥挤的人流。
贝克兰德的喧嚣与农场周边的宁静截然不同。人声鼎沸,人们行色匆匆,空气中混合着煤烟、食物、灰尘和某种属于大城市的特殊气息。
汤姆带着多娜直奔乔伍德区,穿过一条最窄处只有□□英尺宽的小巷,来到哈里斯杂货铺所在的街市,透过玻璃橱窗,多娜看到里面陈列着昂贵的丝绸和珠宝,许多衣着华丽的夫人和贵族老爷出入其中。
她看着一位夫人身着深邃的蓝色长裙,高腰带下侧黑色蕾丝罩衫倾泻而下,红宝石项链点缀在V领的空白处。头上斜带一只小巧的礼帽遮住了她的发髻。
真好看,多娜欣赏着女士完美的搭配,突然,她想到之后要去镇子上拜访与农场相邻的几个邻居,或许她需要一条适宜的裙子。
“你在门外等我一会。”这种服装店不让“一便士男孩”出入,多娜独自走进店铺。
“你好,我需要一条新裙子,过几天穿着去拜访邻居,我希望它不要有太多装饰,足够轻便但又不失体面。”多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保暖也很重要,最好帮我搭配一顶帽子。”
学徒边记录多娜的要求边为她量了尺寸,“女士,一共是两金磅,您需要交付10苏勒定金。”
交付定金后,学徒交给多娜一张凭证,告诉她五日后来取。
在汤姆的带领下,采购进行得很顺利。杂货铺老板看着长长的清单笑逐颜开,殷勤地指挥伙计们将肥皂、蜡烛、油盐酱醋、新的扫帚和拖把等物品打包好。多娜仔细检查了物品的质量,在这方面,沃伦舅舅教了她很多。
买完这些东西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种子店。
面对琳琅满目的种子们,她实在有些苦恼。
“你是来挑选花种的吗?”她实在犹豫太久,店主忍不住出声询问。
见有人将自己从种子的海洋拯救出来,多娜连忙转身回答,“我想买一些菜种,三四种就好,能不能给我一些推荐。”
店主看出眼前的女孩是一个种植新手,”我比较推荐茄子,小白菜和西兰花,现在季节有些晚了,我给你拿成熟周期短一些的品种,回去要抓紧时间种下啊。”
多娜连忙点头,在这些不熟悉的领域,她很愿意听专业人士的建议。打包种子时,店主多放了一小包蔓越莓种子,并告诉她几个种植的小技巧。
最后在家具行,她看中了一个结实耐用的橡木挂钟,钟摆有节奏的摆动声让她觉得空旷的房子会显得更有生气。她还额外买了两盏更明亮的油灯。
所有的采购物品都被送到了车马店,装上了马车。多娜支付了汤姆一便士,又额外给了他一便士,因为他确实节省了她很多时间。汤姆攥着钱,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返回里德镇的道路上。
托马斯修士的袍子下摆沾满了泥点,他疲惫地走着。身后传来木轮吱呀作响和马蹄声。他停下脚步,转向来车,举起手以示友好和没有武器。
托马斯修士提高嗓音,确保对方能听见,“黑夜女神在上,愿您今日旅途平安。”
多娜轻拉缰绳,让马放慢速度。她仔细打量着路边的修士,对方的袍子表明了他的身份,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信的象征。但多娜的手并未远离放在座位下的短棍。
“愿黑夜女神保佑您,修士先生。您独自一人步行在这条路上,是否需要帮助?”
托马斯修士说道,“您的判断很准,我要返回诺里多斯修道院,若方向一致,不知您的马车是否还有空位。今天在野外采集了一些药草,没想到走了这么远。”他拍了拍身后的小筐。
多娜听到修道院的名字,神情缓和了些。她知道那个修道院,就在里德镇的不远处,眼前的修士显然是黑夜女神的教徒,而且让一位修士欠个人情总不是坏事。
多娜点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可以送你到里德镇的南边,修士先生。您可以坐在后面的空位上,不过小心我的种子和农具。”
托马斯走到马车侧面,利落地爬上车,在车斗上找了个相对平稳的位置坐下。马车继续吱吱呀呀地前行。
随着马车的摇晃前行,托马斯小心地揉捏着酸痛的双脚。
托马斯修士:“这位好心的先生,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看您采购了这么多物资,是打算长久定居在附近吗?哦,我看您还买了种子,我们修道院有时也会向附近的农户收购一些高品质的作物用于酿造和膳食,尤其是紫蘑菇,虽然罕见,但院长非常喜欢……”
多娜笑出了声,“修士先生,您再仔细看看吧。另外,我叫多娜,多娜·科尔,刚继承了我母亲的星露谷农场,就是在这附近废弃了十几年的那个农场。”她记得镇子上的人对农场没有统一的称呼。
托马斯抬起头,眼前的人虽然身形高大,大半的面容隐蔽在宽大的草帽下,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隐藏在草帽下的双髻和清脆的嗓音。
这是一位女士!
“抱歉,女士,我实在应该用水冲洗一下该死的眼睛……科尔小姐,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您农场以后有什么特别的产品,除了艾肯家的商店,也不妨考虑一下我们修道院。”
多娜连忙打断托马斯的道歉,“哈哈,没关系,你将我认成男人,这证明我天生长得高大强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作物,如果种出优质的作物,一定记得给您送去。”她心里记下了这个潜在的销售渠道。
托马斯只觉得这位小姐真是与众不同。天底下还有希望自己长得比男人还要高大的女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很快,马车行驶到里德镇和农场的岔路口,托马斯再次向多娜表示感谢,并递给她一小包晒干的草药作为谢礼,“或许您劳作后泡水喝可以缓解疲劳。”
“没事儿,这一路说说话,时间都变快了。”多娜收下草药,觉得这趟采购之旅收获颇丰。
剩下的路途中,多娜哼着母亲以前常哼的、调子奇怪的小曲儿驾着马车,看着逐渐西沉的落日将天空染成橘红色。马车里塞满了物资,这让她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满足感,对新生活的规划正一点点变为现实。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一早下地播种了。
回到农场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多娜毫不费力地将一些急需的用品搬进屋里,点亮了新买的油灯。温暖明亮的光线立刻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和冷清。
接下来的几天,多娜陷入了紧张的忙碌中。她清理了屋舍前的空地,拔除了疯长的野草。她检查了那些被丽兹称为“老古董”的农具,发现一些锄头和耙子只是生了锈,打磨之后依然能用。
多娜根据店主的建议,开辟出几块小小的菜地,将种子分门别类地种好。又花了半天时间,勉强修好了牲畜棚的一扇破门。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但看着渐渐显露轮廓的庭院和那一排排孕育着希望的田垄,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每天结束时虽然身体疲惫,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消耗的体力化作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期间,艾肯家的姐妹又来过一次,带来了她们母亲烤的苹果派。
那盏橡木挂钟在客厅里滴答作响,让坐在沙发上等待多娜准备奶茶的姐妹三人不再尴尬。
厨房早已被多娜收拾的井井有条,最显眼的是摆在灶台上的黑色大锅,那是仙女教母送她的礼物,据说能适配所有能加载的美食mod。角落里的那个小熔炉已经被她清理出来,等着修复后试试手。
多娜按照记忆里的食谱,将四份饼干,红茶,牛奶,杯子依次放入锅中,再次打开锅盖,带着杯子的四份饼干奶茶就做好了。她甚至没有点燃炉灶!
真方便啊!她在心里感谢了仙女教母。
多娜拿出托盘将奶茶端到客厅,示意她们自己拿。
“你怎么自己做这些事啊。门口的那些土地也是你亲自开垦的吗?”森西对多娜亲力亲为的劳作表示惊讶。
帕莎则含蓄地询问是否需要介绍的雇工,如果需要,她那里有可靠的渠道。
丽兹的话依然不多,但多娜注意到,她的目光比以前更频繁地、带着思索地落在自己身上。
多娜再次谢绝了帕莎的好意,解释说沃伦舅舅很快就会带人手回来。实际上,她享受这种亲手建设家园的过程,这让她感到踏实,仿佛每一步都在靠近母亲曾经的生活。
森西最先忍不住好奇,端起了那杯看起来醇厚、点缀着饼干碎的奶茶,小心地啜饮了一口。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唔!这是什么味道?”她惊呼道,又赶紧喝了一大口,嘴唇上方沾了一圈可爱的奶泡,“太好喝了!甜甜的,奶味好浓,这是饼干吗?怎么做到的?它好像在我嘴里融化了,但又有点脆脆的?我从没喝过这样的甜水!”
帕莎被妹妹夸张的反应吸引,也优雅地端起杯子品尝。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流露出真正的惊讶。
“确实非常独特。”她评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口感非常顺滑,茶香、奶香和一种焦糖般的甜香融合得恰到好处。这饼干的口感也很奇妙,像是刚烤好一样酥脆,完全不像被泡软的样子。多娜,这是贝克兰德的新配方吗?”她从未在任何茶厅或宴会上尝过类似的味道。
连沉默的丽兹也被这新奇的美味吸引了。她捧着温暖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亮晶晶的,专注地体会着每一种味道层次。“感觉很温暖。”她轻声说,像是在描述一种魔法而非饮料。
“不只是身体暖和,心里也觉得很……满足。很奇怪,但非常棒。”她甚至用指尖沾起杯底一块柔软的饼干块放入口中,仔细品味,然后肯定地对多娜点了点头。这种瞬间带来的强烈愉悦感,确实不像寻常烹饪手段能达到的效果。
多娜看着她们惊喜又困惑的反应,心里暗自好笑,看来仙女教母的“美食mod”效果非凡。“是一个古老的家族配方,用了一点特别的方法。”她含糊地解释,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喜欢就好,下次我来试试做别的口味。”
姐妹三人几乎立刻喝光了杯中的奶茶,甚至有些意犹未尽。这杯神奇的奶茶不仅驱散了下午的微寒,更像一道明亮而新奇的光,投进了她们按部就班的生活里,让她们对这位新邻居以及她所带来的一切,产生了更浓烈的好奇和期待。森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追问“别的口味”会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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